听到听濤這話,張冉有些轉不過彎兒來。♀
「提親……」張冉眨眨眼,回看听濤,「顧家相中的,是我張家哪位小姐?」
听濤噎著,半天才記得回話︰「女乃女乃……我們聞武侯府里頭,就只有一位嫡親的小姐啊!」
張冉只覺得自己腦中的弦「繃」一聲,斷掉了。
繼而,聞武侯府大小姐張梵的記憶如電影一般,在張冉腦海中以黑白默片形式回放——
張梵得知自家父母要把自己嫁給顧檢安那個斷袖了之後尋死覓活跳湖的跳湖上吊的上吊,終于把這一門親事推了。然後又尋死覓活跳湖的跳湖上吊的上吊,逼著父親向薛家遞了意思……
再後來,再後來張梵就嫁到薛家來了……
回憶完畢,張冉無奈扶額——
雖說渣男和斷袖是半斤八兩不見得哪個會更好,但是就硬件條件來說,顧檢安要比薛紹卿閃光一千倍一萬倍啊!家世好長得帥什麼的也就算了,最起碼沒那麼多小妾堵心啊!沒x生活什麼的可以忍嘛,君不見嫁給薛渣還不是一樣沒有x生活!
張梵你是哪只眼楮瞎了死也要嫁薛渣啊?!啊?!!
張冉很鬧心,長吁短嘆了老半天,連去見薛大女乃女乃的心情都沒有了。
听濤模不清自家女乃女乃的心思,小心翼翼地陪著,連問一聲兒也不敢。
磨磨蹭蹭磨磨蹭蹭地,張冉終于走到了薛大爺院子外頭。
在守門人的通報聲中,張冉扶著听濤往里走。
走到薛大女乃女乃屋門口,沒有一如既往地看到薛大女乃女乃門邊迎著,換的是薛大女乃女乃身邊的翠錦。♀
對著張冉行了個禮,翠錦解釋道︰「二女乃女乃,咱家女乃女乃昨夜里受了涼,大夫說了要靜養。女乃女乃不方便走動,是以派我出來接您。」
張冉對著翠錦微微頷首,留了自己帶來的小丫頭們屋外玩兒,在听濤翠錦的簇擁下進了屋。
薛大女乃女乃就在屋里頭擺了張貴妃榻,此時正歪在上邊看賬本。
屋里頭炭火燒得旺,張冉一進來就出了一額頭的汗,趕緊讓听濤把自己身上披著的鶴氅取下,收一旁去。
薛大女乃女乃額上貼著膏藥,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看著張冉在自己身邊坐下,對著她歉意一笑︰「今兒早上起來就覺得冷不受不了,故而讓丫頭把炭燒旺了……弟妹擔待些。」
張冉看著薛大女乃女乃一臉蒼白顏色,心疼起來︰「昨兒不是好好好著麼?莫不是晚上喝了酒,上了頭?」
薛大女乃女乃咳嗽兩聲,還沒開口,她身邊伺候著的朱繡就插了話︰「我們家女乃女乃自幼身子骨就不好,兩年前那一次,更是毀了根基。這些年慢慢兒調理了才恢復些。昨兒顧侯世子來府,女乃女乃上下打點本是辛勞,折騰了大半天好不容易歇息了,誰知大晚上的香姨娘又鬧小產,可不就……」
「朱繡!」
薛大女乃女乃板著臉呵斥了一聲,打斷朱繡的話,繼而又很是厲害地咳起來。
張冉搶先翠錦一步,伸了手輕輕拍薛大女乃女乃的背後。
薛大女乃女乃撕心裂肺地咳了好一會兒,往翠錦遞來的痰盂里頭干嘔了幾下,才得安穩。
就著朱繡手中的茶盞喝茶漱了口,吐在痰盂里頭了,薛大女乃女乃才抬了頭,嘶啞著聲音對張冉說︰「朱繡的話弟妹別往心里去。我就是晚上不注意,讓風吹了頭,才病倒的。」
張冉回以薛大女乃女乃一個安心的笑容,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賬簿上︰「嫂子病中,怎好再如此操勞?這些事,還是讓下面的人來做罷。」
薛大女乃女乃順著張冉的目光,看了手中賬簿一眼,苦笑著搖搖頭︰「婆婆不放心下面人做這些事……好在也事情也不算多,花不了我太多精力。」
張冉差點一沖動就要出來攬活了,可忍住話頭仔細一想……
唔,我這樣就背得個九九乘法表的文科生還是老實點吧,別給人家添亂了。
想著,張冉臉上抱歉神色更甚之前︰「哎,是我沒用。要不然這時候就可以出來,為嫂嫂分憂了。」
薛大女乃女乃用手帕掩著嘴咳了兩聲,對張冉笑笑︰「弟妹有這份心,就夠了。」
張冉看薛大女乃女乃這副疲憊樣子,不忍心再打擾她,站起,讓听濤呈上那套和田玉雕福壽如意簪︰「昨夜讓嫂嫂為香姨娘的事傷身,著實令我慚愧……這一套簪子作為小小賠禮,還請嫂嫂莫怪。」
薛大女乃女乃只往那錦盒里頭看了一眼,就趕緊擺手︰「哎呀,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
張冉笑著將盒子蓋上,從听濤手中拿來,遞與朱繡︰「嫂嫂與我一家人,何必這般客氣。你要是不收,我這晚上,都睡不好覺呢。」
薛大女乃女乃正欲再做推辭,張冉已經強迫似地將那錦盒塞到了朱繡手里︰「嫂嫂不要和我見外,再推,下次我就不敢來你這兒了。」
薛大女乃女乃看張冉態度堅決,嘆了口氣,無奈地搖搖頭︰「你啊你。還說我見外,你送這樣的禮,才是真的見外。」
張冉笑而不語,後退兩步,對著薛大女乃女乃款款一拜,才說︰「薛家上下,皆靠嫂嫂撐著,嫂嫂當快快好起來才是。我這就不叨擾了,嫂嫂好好休息。」
————
從薛大女乃女乃處告辭回到自己院里,張冉頭一件事就是問觀海︰「我內庫里可有什麼人參燕窩之類的藥材?」
觀海低頭思忖片刻,答︰「我記得,是有數十支長白山野山參。血燕前幾月二爺尋女乃女乃要過幾次,現在不知剩下多少了,等等我再開箱查查。」
張冉听到薛二爺白拿了張梵的東西,忍不住肉疼了半天,才緩過來,吩咐觀海︰「那你待會子先包一支山參,給大女乃女乃送去。」
觀海領命,下去辦事了。
張冉歇了一會兒,又叫听濤︰「把院里頭的姨女乃女乃們都叫出來,我要訓話。」
————
天雖然冷,但是訓話不在院子里頭訓,就一點威嚴都沒有了。
——具體請參照各大中小學每周一例行一次的晨會。
要不是這個年代沒國旗這玩意,張冉還真想先升個旗奏個國歌啥的,然後再訓話。
感嘆著時代的落後,張冉扶著听濤,在院里頭的軟椅上坐下。
正好一陣風吹來,吹得張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听濤緊張得要命,搶過小丫頭手上的狐毛圍脖,將張冉圍得嚴嚴實實。
一開始就不嚴肅,張冉有些尷尬地清咳了兩聲,開始說話︰「現在把你們都叫過來,就說一件事——以後不管院里頭發生什麼大事小事,都不許去麻煩大女乃女乃!直接繞過我,都當我是死的嗎?!」
張冉話音才落,跪在香姨娘身後的心兒猛地磕了一個頭︰「女乃女乃!昨晚上……昨晚上是二爺叫我去請大女乃女乃來主持的呀!」
心兒話一說完,听濤一陣風也似地轉到她跟前,揚手就是一巴掌︰「女乃女乃的話還沒說完,哪有你插嘴的份!」
這一巴掌打得是又亮又響,張冉忍不住在心中為听濤喝了一聲彩——
听濤女俠好身手!
清脆的巴掌聲還在院里回響,香姨娘已經干脆利落地「噗通」一聲跪下︰「請女乃女乃寬恕!我這也是太過憂心孩子才這般不知規矩的!請女乃女乃責罰!」
張冉白了香姨娘一眼,冷冷一笑︰「你自己知道就好。念在你懷著孩子不便跪,杖責手心二十便是。」
香姨娘不敢有埋怨神色,俯深深磕頭︰「謝女乃女乃。」
發落完了這邊,張冉的目光一轉,落在寶姨娘身上。
寶姨娘被這一眼刺得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往隊伍里頭縮了縮。
張冉盯了寶姨娘大半天,盯得她額頭冒了細細冷汗,這才淡然開口︰「寶姨娘昨兒不是摔了腿嗎?今天就好了?哪里請的大夫?我薛府真當給他送塊‘妙手神醫’的牌匾。」
寶姨娘猶自逞強,頂了一句︰「我不過是扭傷,正了正骨就好了。」
張冉冷哼一聲︰「要麼就別摔,要麼就給我摔死!一介奴婢隨隨便便在正主的屋前鬧鬧嚷嚷——我還真不知道哪家的規矩是這樣!」
寶姨娘抖了一下,腿一軟,也跪了下去。
訓完了主要的兩個反動分子,張冉也懶得嗦嗦。
巡視在場人員一圈,張冉直接下了最後結論——
「都給我激靈點!別以為我和以前一樣好糊弄!把你們的皮捂緊了,規規矩矩做好自己奴婢的本分!萬事可都要想明白了——誰,才是這屋里真正的主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