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啊,真是個很復雜的名詞,或是燈火闌珊,或是一片貧瘠,真是個貧富相差太大的世界。世界,在光照不到的角落,便是一片黑暗,如此光影分割明顯的世界,深陷其中的人如何自拔。
——節記
學院祭那天,涼子請假沒來,說是因為槍傷未愈,可是,是否因為逃避?
這幾天一直呆在家里沒出來,一是不能出,被熟人看見槍傷已經痊愈的事情便瞞不下去,而是不想出,怕是遇到不想看見的人,也可以理解為,逃避吧。左臂上猙獰的傷口這幾天竟然已經恢復得平整如玉,深深烙刻在心里的傷口也能如此便好了吧。
晚上了吧,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上帝往夜空上撒了幾把砂礫,有些已然閃閃發亮,而有些卻是黯淡無光,桌上擺了一杯涼水,涼子從下午三點開始睡覺,並且整個身子陷在沙發上,抱著抱枕,將頭微微靠在枕上,身上單單只披了一張薄毯。頭發未經梳洗,沒有任何脂粉修飾的五官愈加無神,總是會一個人胡思亂想而輕易掉淚,淚水已經把臉頰洗得透徹,細細看去,五官分明得很,或是緊閉的雙眼,或是微蹙的眉心,又或是冰冷的鼻尖,都是顯得虛弱。
被外面的煙火聲吵醒,軟趴趴倒在枕上的涼子眉尖狠狠一蹙,然後收斂了幾下,最後便是睜開雙目,那一對略顯憔悴的眼眸收斂了些許的復雜情感,將身上的薄毯掀起,真是,除了睡覺還有什麼可以來打發余暇的呢?都感覺有些頹廢了。今天大抵只來了一通電話吧,將視線移向桌上由微微發熱變得冰涼的電話,翻蓋顯示屏是灰暗的,下意識地懷揣希望打開翻蓋,希望找到未能接到的電話,然後,順理成章地打過去……雖然說抱著這樣幼稚執拗的想法,但是界面還是空空如也。
今天的電話是小蘭在演出開始前打過來的,通話內容大概是這樣吧,涼子愜意地靠在沙發上,發冷的指尖將抱著那個來環繞在胸中,索取一點點的暖意,回憶起通話內容。
回憶︰
一整個下午都在沙發上虛耗著時光。
涼子用已經痊愈了的左手抱住蜷曲著的腿,身上仍舊是一件睡衣,不過膝的睡褲沒有遮住小腿,左手理所當然地環過兩腿,並且隨意地拉扯著褲腳。右手拿著電話,听小蘭絮絮叨叨著她上台前的緊張心情︰「嘛,園子根本沒跟我說回來那麼多人嘛,好像是她自作主張向外吹噓說這是比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愛情悲劇還要浪漫——」
「柯南有來吧涼子隨口便問,也有意試探。
「這個……當然有啊!爸爸也來了呢,真的有點小小的緊張她回答是有很明顯的酸澀,然後愣愣地把話題拐回去,最後是一串長長的嘆息與苦笑。
涼子得出的結果很明了,小蘭絕對是知道了,微微嘆息,那一聲嘆息中包含著听天由命的意思,起身去倒了一杯熱水,在嘩嘩的倒水聲中,小蘭冷不丁防又提到了一句︰「對了對了,和葉也有來哦,你們要不要說一句——」
「這個啊……」
還沒來得及回答,那一方又猛然地切換了對話︰「上午好哦,涼子!」「和葉……」小蘭先是被和葉直接搶走手機的動作嚇了一跳,然後沒來得及順口氣便被和葉打發走︰「好了好了,小蘭你快點去換戲服,我和涼子說幾句嘛俏皮地將尾音翹高。
「吶,涼子,我听說你受槍傷了,怎麼樣,還好麼?」和葉的字里行間暗藏著隱隱的擔憂,又不想觸及其傷口,故將語氣放得比以往輕柔好多倍。「你說這個啊,還好啊,恢復得,差不多……」涼子用左手拿起水杯喝水的動作頓了一頓,看著自己已經完全痊愈的傷口有些心虛地隨口搪塞。
「對了,我跟你說哦,今天和小蘭演對手戲的是一個帥哥哦,不知道工藤看到之後會怎麼樣呢和葉也一旁揶揄壞笑,隨口八卦。「新出醫生吧——听說了呢涼子隨手將喝了一半的開水放在桌子上,兀自又蜷曲雙腿陷在沙發上,不想過多挑起話題。
不過工藤也確實看著吧……
「啊,還有十分鐘了,我要去觀眾席等著了,那就這樣哦,回頭我跟你說內容!」和葉匆匆听到台下逐漸寂靜下來的喧嘩聲,匆匆掛下電話。
回憶結束
正這樣想著,隨著煙火爆裂聲,順眼望去,天空上又爆開了一簇花火。
電話鈴聲響起,然後便是顯示屏亮了起來。
正詫異著是誰,涼子翻開翻蓋,瞥見上面的備注是小蘭的時候,才略有些暖意地接通,總是喜歡和這個如天使般的女孩說話呢,等待對方說話的這幾秒余暇,涼子**著腳,站在落地窗前,那邊開口了︰「吶,涼子,你知道嗎,今天新一出現了哦!」說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總是顯得異常亢奮。
「誒!」涼子詫異地模索著思緒,腦海里清晰地演算著,結果無一不是,八成是灰原弄得吧……,隨口就問,「話劇演出的時候發生了什麼嗎?」不自覺就想著一定是發生什麼案件了,不然工藤那家伙怎麼會奮不顧身就出現在小蘭的視線內呢。
「誒,猜對了哦,突然發生了殺人案件,新一和服部順利解決了呢她按捺不住的興奮,索性完完全全表露出來。「是這樣啊——」拖得長長的音節,發白的指尖不自覺地觸踫上落地窗玻璃,兩者皆是冰冷透徹,無法對彼此灌輸任何的暖度,窗外的煙花爆裂聲悄悄隱退,沉默了許久的沉默,被涼子自己打破︰「他怎麼樣了?」無話題可聊時,便會不自覺想到他,不想稱呼他的名字了,用這個虛偽的代號來代替。
「他?」小蘭愣了一下,隨後才恍然覺悟,聲音逐漸壓低,高漲的情緒減退了一些,「夏目吧,今天他有來看話劇啊,不過我看他心不在焉地在座位上愣愣地捏著紙杯,發生案件的時候也很奇怪地沒有去摻合,他是不是生病了啊?」這個詢問,涼子沒有回答,視線一直放在窗外繁華的世界,一點一點的燈光在世界里竄起,由手心冰冷的觸感,逐漸變得有些暖意,逞強似的,嘴角扯弄出一個苦澀而又溫婉的弧度,說不清道不明的因素,附加在這一句似真似假的話上,「那,要他好好休息,要是病倒了,我可不管他……」疊加了一些似乎是多余的感情,奔涌在喉嚨里的悲愴,被很好地壓制住,她言不明,亦是知道夏目「病」的是什麼。
「涼子,是傷口又在痛了嗎,我現在在學校清理善後,要不等會兒我回來去你家看看你?」听到涼子愈加顫抖的聲音,小蘭的話語更加放輕,不帶過多刺激,甚至把言語中過多帶刺的都剔除掉。「不用了,我準備休息了不想那邊的人一來便看到她這憔悴頹廢的模樣,婉言謝絕掉,遏制不住的悲傷已經充斥在心頭,也不知為何的,想要早點結束這個通話,免得小蘭再發現什麼,「那就到這里吧
手中已經灰暗的手機,隨著右手的緩緩垂落,也逐漸放下。傷口真的在疼了,不過,卻不僅僅在手臂上,每一個細胞都隨著這莫名的悲愴顫抖不已,也不知道為何的悲傷,被狠狠抵制在喉嚨中的悲愴,已經蠢蠢欲動,壓不住了。甚至不明所以,外面的世界依舊在閃耀著,紅色的霓虹燈,黑色的夜,如此光影分割明了,人類終究受著黑暗與光明的束縛,這一句隨感而發,硬生生往傷口上撒了把鹽,被發現了嗎……以前也知道,是遲早的事情,可是,面對這個現實,為什麼會那麼困難呢,到底為什麼呢……
希望,面對不要太難就好了……
已經無力支撐自己薄弱的身體,背部摩擦著玻璃慢慢下滑,最後坐在了冰冷的木質地板上,手中的手機已經被握的發熱,發白的唇,呆滯的目光與單一的視線,背對著這個繁華的世界,雙腿微屈,出的小腿接觸冰涼的地板,傳遞進來的也是冷意,這個漆黑的夜,除了外面耀眼霓虹燈的點綴,便什麼也不剩了,接近沉默的心跳,和愈加冰冷的觸感,就是她這一夜所有的陪伴。
……
上午是陽光明媚的,逐漸到了接近中午時分,天色才顯得有些憔悴。
又是課間休息時間,夏目在課桌前想入非非,甚至心不在焉,一直憧憬著窗外逐漸灰蒙蒙的天,然後不知所以地將視線挑向牆角自己備用帶來的雨傘,天氣預報說,今天會下一場小雨。他這一方世界里,可能真的也會下雨吧,甚至,不僅僅是小雨。
「喂,夏目,看什麼呢?」爽朗干脆的一聲,沒有多余的修飾語言,只是單純而簡短的疑問句,工藤已經恢復了這幅身體,並且許久未穿上的深藍校服也妥妥帖帖地穿在了身上,愈發有神帥氣,目光順著夏目呆滯的視線爬過去,只是一方微微發藍,更多的是淡淡灰色的天空。
「準備要下雨了吧,沒帶傘麼?」見他不作答,工藤無趣地悶哼,企圖收回尷尬地挑起話題。夏目依舊是悶不做聲,這樣悶沉的夏目很是少見,他下定了決心一樣,咬了咬牙,從牙關中擠出一聲哼哼,然後拿起牆角那把傘,更加捏緊,心中已然波濤暗涌。「什麼嘛,你明明帶傘了啊工藤徹底沒有話題可聊了,不知不覺將話題抽走,自言自語地悄聲祈禱︰「希望晚上不要下雨吧
突兀地抓起雨傘起身,突然揚起的手不小心將桌上的練習冊,原子筆一類的東西全部掃落,也毫不在意地掠過工藤身邊就匆匆落下一句︰「我有事要出去,工藤你幫我向老師請下臨時假,就一天沒有多加耽擱,便奪門而出。
「誒,夏目——」看到夏目從自己身邊掠過,卻一聲不發,神情凝重地跑了出去,小蘭有些詫異地將自己的疑問丟給工藤,「喂,新一,夏目怎麼了,現在準備上課了很耐心地將夏目掃在地上的書本全部撿起來,然後整齊地放好,等待工藤的答案。
工藤也是不明白個所以然,隨口便說了一句︰「大概這小子哪條神經搭錯了
上課鈴聲將走廊上的同學一個一個吸引回去,剩下的便是逐漸安靜的喧嘩,已經一口氣跑到樓下的夏目看著同學們一個一個從他身邊掠過,並且將異樣的眼光投向他,他只是暗自按著膝蓋,喘息著,平靜下自己紊亂的呼吸和狂跳的心髒,終于,他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只是言辭卻是生澀︰「你出來一下可以嗎,在東區的公交車站口難過,抑或是感傷,充斥著他的思想,他不知道該叫那邊人什麼了,倉木涼子,還是——camus。
「好電話那邊,涼子不作任何猶豫,月兌口便答,是時候該面對了,不等夏目掛斷電話,涼子便急匆匆地掛上了,久違地換上了一身休閑裝,然後,略帶感傷地打開門,陌生的空氣,沒有一直圍繞在家里的空氣那樣沉悶,許久沒有聞到了,沒有掩飾自己已經好了的傷口,氣流摩擦她愈加蒼白的臉頰,終于,要面對了嗎……
……
東區的公交車站口是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人並不多,有時候只是三三兩兩的幾個人走過,因為這個地方並沒有很多人定居,所以,應該很適合他們的談話吧。
下雨了,逐漸變大的雨聲,壓過這里並不怎麼大聲的喧嘩聲,四五層的矮樓,已經廢棄的工地成了這里大多的建築物,下雨了,涼子撐著傘,無力的在風中搖曳,車輛時不時掠過她的身邊,路上的積水濕了她的鞋,有稀疏的人撐著各式各樣的傘走過,卻不會注意她,因為她只是人群中再不過普通的一個人,視線被雨渲染得越來越模糊,穿著帝丹高校深藍制服的少年,躊躇不定地退縮腳步,然後再一次前進,手中握著的雨傘有時候會因心不在焉無力握傘而東倒西歪,那個少年的身影依稀可辨。
沒有人了,接下來便是一片空曠。
涼子更加穩了腳步,走上前去,她知道,是時候要面對一切了。
腳步停在他面前,涼子沉默了,等待著夏目殘忍的凝視,和令人措不及防的審判。身前的少年,握著雨傘的力度更緊了幾分,最後,索性扔下遮擋他視線的雨傘,雨傘在風中搖搖曳曳不知歸途,所以東晃西晃,最後落在花壇邊,倚靠花壇來為它遮風擋雨。少年的身影完完全全暴露在雨霧中,他的視角來看,涼子的苦澀弧度輾轉著,悄然加深到極致,甚至是不在乎對自己抱有很大的信心,舉著雨傘的右手也狠狠往右側一甩,失去了穩定的雨傘東倒西歪也倒在了一旁建築物的台階上,任由屋檐積水的敲打,斑駁的聲音如同人兒在泣語。
「明人不說暗話,就不需要雨傘這樣的遮擋物了雨勢逐漸變大,暴露在夏目視線內的涼子,依然是這樣的淡然無所謂的態度,雨水濕了她匆匆梳起的馬尾辮,順著她毫無遮攔的發冷鼻尖滑落,她失去了雨傘這樣的遮擋,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現在的神情暴露在他的面前。
「你是他們的人嗎?」夏目也收斂起自己所有的掩藏,斂在眸子里的復雜情緒蓄勢待發,等待著下一句話,他問這個問題,多余而又違心,他希望她能給出一個真實的答案,也希望,她能夠對他無所謂地微笑「你在說什麼啊,笨蛋,時間凝固在他自信的聲線里,定格在涼子沉默了的話語里。
「對不起,我是你心中的那個答案想要承認,坦率地撤下自己所有欺騙人的偽裝,但是卻在這句話前面加了抱歉的詞匯,想要用這個詞匯減輕他的痛楚。委婉的說法亦真亦假,夏目不知道,他心中的答案是什麼,可是,大概就是肯定了吧。對不起這三個字沒有減輕他的痛楚,反而加深了幾分。收斂去自己哀傷的情感,抵制住自己冒出的哭腔,竭力將自己的聲線扶正。
「為什麼你會懷疑我呢?」涼子承認了,但是還是莫名想知道理由,衣服被打濕得斑駁,雨點悄然地落在她的心頭。「你真的要我說?」夏目將自己的聲調上揚,也奢望涼子不要再點頭,他已經不想再去說這些話了,可是,涼子重重地將點頭的動作深了幾分,夏目的心跳有一剎那凍結,但是還是毫無保留將心里的話說了出來,緩緩將回憶匣子打開,「紐約案件的時候,因為根據情報得知vermouth會在紐約出現,所以跟著工藤他們去了紐約,果然,見到了莎隆溫亞德,但是,見到她不久你就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內,並且現在細細想來,你當時還是有掩飾不了的窘迫,並且莎隆在剛剛見到你便邀請你去參觀後台,不是很奇怪嗎,邀請一個不知道和自己的朋友是什麼關系的人,不是應該先問問你和我們的關系嗎?並且,殺人案結束之後你就莫名不見了,而我竟然踫巧地在莎隆躲藏的那棟危樓踫到了vermouth身邊的camus
涼子沒有打斷,以一個不斷在加深的弧度來回應他繼續往下說,沒有因為夏目的言辭而過多感傷。「還有就是,剛剛見過幾面,過了幾天你便利索地轉來了帝丹高校,辦手續怎麼說也要很久,可是你單單用了這點時間便轉來了,應該是vermouth弄的吧,有她出馬,手續什麼的又有什麼問題呢?還有就是,在渡羅島的案件中,在感冒時不小心被伊井奈子囚禁在倉庫中,以你縝密的思考與這樣好的行動能力來看,肯定會想辦法讓我們知道你在這里,就像那時候你懂得彈奏鋼琴來把我們引過去,反之,如果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高中生,怎麼會有這樣的膽魄,一定會急的哭出聲吧。還有就是,在劇院中拆炸彈的時候,連工藤都沒有見過的炸彈型號,你竟然懂得拆彈方法,怎麼想,都不是普通人他的語氣越來越沉重,壓得涼子喘不過氣。
「還有就是夏目已經越來越接觸到要點,絲毫不給涼子插話的機會,「你開槍的姿勢與眼神,我絕對見過,並且十分熟悉,我偷偷觀察過你任務時的行動,而且還費盡心思了解你的一切,我見過這樣的姿勢,你的槍法那麼精準,如果是一個從未拿過槍的女生,怎麼會那樣熟練,關鍵是,你在鐘乳石洞的表現,一個連說話都可以拿做武器殺人的女生,怎麼會是人群中的滄海一粟?」
「完全正確涼子的聲線絲毫沒有顫抖,凝固在眸中的是對眼前人的另眼相看,她不同于常態地微笑,然後帶著嘲諷意味地輕輕鼓掌。
「真的沒有想到呢夏目嗤笑,聲音上壓過了涼子,氣勢上也壓過了,雨水順著他愈加蒼白的臉頰劃過一道弧線,他微微合眼歇息,一睜眼,又是單單屬于一個偵探的傲氣風發,「與我朝夕相處的朋友竟然是將我推入深淵的凶手,八年前像騙傻子一樣把我騙得團團轉,也對啊,你是沒有感情的,你的心髒早已經植入了那種控制晶片,怎麼會有感情這種你自以為荒唐的東西呢
這句話,狠狠地戳痛了涼子的心,感情嗎,她是想擁有的啊,世界上各種各樣的情感,感傷,高興,她一樣會這些,屬于人類的表情,她一樣會,可是,她就是不會打心眼里擁有這些,她的心腸永遠是冰冷的,最後一道防線徹底淪陷。
「因為那種晶片,所以你的傷口會飛速痊愈,在前幾天的時候你的傷口早就已經好得一點都看不出來了吧,之前听到一個叛逃組織的科學家說的,那種東西,就是把人的感情全都消磨得一點不剩,提升到完美,甚至是不死的境界吧,不過可惜,本來想從那個科學家身上在知道什麼的,可是不久之後他就被組織的人殺死了。絕對性的證據,如果你想證明你不是的話,就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是否痊愈了他字字鏗鏘,直逼人心,少有的毅然決然與絕對的肯定。
「你了解的挺多啊,我不會給你看的,因為,上面的本應血色模糊的傷口,早就已經恢復得平整如玉了涼子沒有過多掙扎,坦率地說出這些話,語言是最虛假的了,那麼,她說的這些話便是沒有經過謊言修飾的真心話。
「你要去告訴他們嗎?」突兀地開口,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挽留的了,也不會奢望能夠得到原諒,吐出的不僅是文字,還有隱隱的請求意味。夏目沒有說話,腳邊的積水已經凝聚成了一片,難以挪身,他偏偏就是轉過身來,不理睬被打濕得斑駁的校服,毅然決然地將剩下的一寸目光從涼子身上抽離,四處尋找著被舍棄的雨傘,但是,心中莫名想要後面那人叫住他,最終補上一句︰「我們以後就是對手了,你放過我,我現在用同樣的行動告訴你,你施加給我的,我會奉還的
一個轉身的距離,卻是那麼遙遠……
「那我拜托你不要說好嗎?」涼子扔掉了屬于自己的心高氣傲,屬于自己的意氣風發,她沉下頭,用一種懇求,甚至是乞求的語氣,雨沿著她額前的碎發落在冰冷的鼻尖,她的臉被雨水濕的模糊,一滴一滴雨水避開眼楮,肆意在她臉上游蕩,她毫不在意,她本就不會乞求,甚至是懇求都是少有的,視線一直揪住眼前少年,生怕他逃離自己的視線,但是,為了保全她最後僅剩的傲氣,最後將語調微微上揚。
腳步停頓了,但是剩下的便是久久的沉默,微微開口,哈出一口淡淡的白氣,想要說什麼的,但是剛剛啟口便被堵在了喉嚨里,說不出來。
千言萬語在他口中百轉千回,最終變成了生冷的兩字︰「不能
賭氣一般,夏目沒有再留戀地走出了涼子的視野,背影永恆地刻在涼子的記憶中,毫無停留之意。
放棄了一樣,涼子已經放棄了自己的執念,將弧度提升到極致,甚至是嗜血,輕笑了兩聲,肩膀在雨霧中顫抖聳動,自己又要失去一切了,好不容易獲得的友誼,轉眼間又要失去了,她不想用語言這種虛假的東西來安慰自己,現實已經讓她嘗到了苦頭。緩緩移動腳步,思想在打轉,明天就該去辦轉學手續了吧,不想看到工藤他們投向自己的異樣目光,听到他們貶損自己的話語,畢竟自己是那麼害怕失去的啊。眼眶中灼燙的液體緩緩滾落,混雜在雨點中,慢慢失去了熱度,也和那些冰冷透骨的雨點沒有什麼差別了。
往相反的方向走,尋找被遺棄的雨傘,只是幾句話,就已經形同陌路。
(下章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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