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姑,今夜嫣兒陪你睡!」
嫣兒一臉璀璨地看著蔚景,稚聲稚氣道。舒愨鵡
蔚景再一次欲哭無淚。
她剛閃身出門,還未來得及架著輕功飛起,嫣兒就從回廊那頭跑過來,喊著她︰「小姑姑,小姑姑……鈮」
于是乎,她又被迫折了回來。
「嫣兒,你這樣跑到我這里來,身邊也沒有一個人跟著,她們要是發現你不在,肯定會擔心的,會到處找你,所以,姑姑送你回房好不好?」
「不會的,嫣兒已經留了一張字條在桌子上,告訴她們,嫣兒來陪小姑姑睡覺了。」
蔚景汗。
這才多大,竟然也學會了留字條。
「好吧,」蔚景無奈扶額,「那我們現在就睡覺吧!」
「不急不急,」小家伙腦袋搖得就像是撥浪鼓一樣,「嫣兒要小姑姑先講故事給嫣兒听。」
「講故事也要拖了鞋子在床上,窩著被子講啊!」
「不行,那樣嫣兒會很快睡著的,嫣兒不要睡著,小姑姑就這樣講,嫣兒听完故事以後再睡覺。」
「好吧,那嫣兒想听什麼故事?」
「想听沒有听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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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榻上,影君傲輾轉反側。
又是不知過了多久,還是無一絲睡意,他終是忍不住翻身坐起,伸手撩了帳幔,側首望了望窗外。
天還沒亮,漆黑一片。
眉心微攏,他又不得不躺了下去。
第一次覺得,夜是那樣漫長。
就在他再度翻了一個身,準備披衣而起的時候,門口驟然傳來敲門聲。
他一怔。
這麼晚了。
「誰?」
沒有人回應。
他掀被下床,扯了中衣披在身上,也未顧得上捻亮燭火,直接拉開門。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的臉。
裝扮不是山莊的,想了想,此人他認識。
與他曾經有過兩面。
一次,行雲山,一次去年冬天,來嘯影山莊接人。
好像叫什麼來著,高朗。
影君傲眸光微微一斂,目光自高朗臉上移開,探向回廊。
回廊的廊柱邊,一身白色龍袞的男人背對著他們負手而站,高大的身影被月輝所籠,清冷一片。
凌瀾。
影君傲瞳孔再次一斂,只垂眸思忖了一瞬,便一邊優雅地穿著身上的衣袍,一邊走了過去。
「皇上真是好雅興,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本莊主制造一個驚喜。」
在男人身後站定,影君傲輕輕笑言。
帝王緩緩轉過身,眼梢輕輕一掠,從影君傲出來的廂房門口掠過,再落在影君傲的臉上。
「蔚景呢?」
帝王開門見山。
影君傲眼睫微微一動,笑容不減︰「如果沒有記錯,這個問題,皇上已經問過本莊主很多遍,答案本莊主也已回答過很多遍。」
帝王面色微微一滯之後,同樣輕輕笑開。
「影君傲,你就裝吧。」
「裝?」影君傲輕嗤,「本莊主有沒有裝,皇上不是應該很清楚嗎?都說我嘯影山莊戒備森嚴,可皇上就像是進自己家一樣,想來就來,想幾時出現就幾時出現,想進禁地就進禁地,想怎樣跟鎮山獸玩就怎樣跟鎮山獸玩,皇上應該對我嘯影山莊了如指掌啊,如何還要說本莊主裝?」
帝王冷哼,轉眸看向遠處,沉默了片刻,忽然伸手
一探,猛地抓住影君傲的衣領,往自己面前一拉。
影君傲驟不及防,直接被帝王拽到了跟前。
四目相對,不到咫尺之間。
他清晰地看到了帝王眼中的沉暗和怒火。
影君傲又笑了,「怎麼?皇上還要打架嗎?跟上次一樣,本莊主一定奉陪到」
他的話還未說完,帝王已經將他推開。
「走!」
一字沉聲落下,帝王已越過他的身邊朝回廊外面走。
影君傲怔了怔,以為他真要打。
「好!」
他緊隨其後。
高朗看看兩人,眉心一皺,也跟了過去。
的確如影君傲所講,帝王就像走在自己的皇宮一樣,輕車熟路,腳步翩躚,拐過回廊,穿過花徑,直接來到一處小院。
影君傲心頭一驚,這里
一顆心徐徐加快,任他再鎮定,還是不由得慌亂起來。
他停住腳步。
「皇上帶本莊主來這里做什麼?」
「讓你看看地上。」
地上?
影君傲一怔,疑惑垂眸。
點點熒光入眼。
他心頭一撞。
夜光粉。
目光前移,熒光也一直朝前延展開來,在暗夜里,形成了一條長長的泛著光的銀線。
銀線的盡頭一直通到一間廂房的門口。
那間廂房!
影君傲臉色一變。
瞬間有千百個念頭同時從腦子里一閃而過,他猛地意識過來什麼,忽然疾步越過帝王的身邊,徑直走到那間廂房門前,推門而入。
月光隨著洞開的房門涌入,雖然屋內沒有掌燈,可視線卻還清明。
桌案上一片銀光,只是一件衣袍。
床榻上沒有人!
果然!
果然不在!
他就是看凌瀾的反應,才覺得她應該已經不在了。
不然,凌瀾見到他的第一句話,就不應該是問他「蔚景呢?」
既然有銀光粉,說明凌瀾本就是有備而來,而且,現在又輕車熟路將他帶過來,說明他們在這之前已經來過,定是沒有找到蔚景的人,才會去他的廂房找他。
影君傲說不出來心里的感覺,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落。
慶幸凌瀾找過來,她已離開,失落她就這樣走了,下次再見又是何時?
又一年後嗎?
或者幾年?
帝王走了進來。
「她人呢?」
「已經走了。」
影君傲聲音略顯恍惚。
走到桌案邊,捻亮燭火,屋里瞬間一亮。
望著空空的廂房,影君傲忽然覺得,如果不是她的一件衣裙在,他真的以為今日的相遇只是他的幻夢一場。
「將人交出來!」
帝王沉聲而語,鳳眸里目光映著跳動的燭火,就像是淬了冰。
「你沒找眼楮嗎?」影君傲看也未看他,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之中。
「影君傲,枉朕以前還覺得你是一個光明磊落之人!朕每次來嘯影山莊尋她,你都說不在,就連今日,你也同樣說她不在,可是,鐵的事實就擺在面前,你卻又說她已經走了,你讓朕如何相信你?你想跟她在一起的心情,朕理解,是個男人就站出來,難道你要將她藏一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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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我都已經說了,她走了,你沒看到嗎?」不知是不是被帝王的一席話刺激到了,影君傲驟然嘶吼出聲,眸中染上猩紅,他轉眸盯著帝王,咬牙,一字一頓︰「她已經走了,被你逼走了,被你逼走了,你知不知道?」
帝王身子微微一晃。
「男人?」影君傲輕嗤,驟然笑容一斂,逼向帝王︰「你還有資格跟我說男人?是個男人會逼著自己的女人尋死嗎?是個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無家可歸嗎?是個男人會讓自己的女人顛沛流離嗎?她已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天地之大,她容身之處都沒有,她一無所有,為何,為何你還要逼她?」
「你為何要如此逼她?」影君傲驟然抬手抄起帝王的衣領,如同方才帝王抄起他時一樣,他搖晃著帝王,咆哮出聲︰「你是不是非要逼得她死,你才肯善罷甘休?」
帝王沒有掙月兌,也沒有還手,就任由著他拽著、搖晃著,痛苦的神色糾結在眸中。
許是搖累了,影君傲腳下一晃,將他放開,垂眸苦笑,聲音也隨之黯然了下去。
「不管你信是不信,她是今日才來的嘯影山莊,在這之前,我也沒見過,我甚至都沒來得及問她這一年哪里去了,跟什麼人在一起,過得什麼樣的生活,你就來了,神通廣大的你就追來了。你覺得她為何走?為何離開?就是知道你會來!」
目光落在桌案上的那身衣裙上,影君傲輕輕搖頭,「她不想見你,她不想見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是!我是想跟她在一起!」影君傲點頭,「可是我更想給她平靜的生活,我只想她好好的,不用再顛沛流離,不用再東躲**,她只是一個女人,一個普通的女人,為何你連這一點都要剝奪掉?」
帝王沉痛垂眸,長睫遮住眸中所有情緒,保持著那個姿勢很久,始終未發一言。
許久以後,才听到他啞聲道︰「我只是想見她一面。」
話音落下,帝王已經撿了步子,緩緩往外走。
高朗不知他要去哪里,又不敢問,只得跟在後面,可剛走兩步,前面的帝王驟然腳步一停,驟不及防的他差點撞到了帝王身上。
「皇上」他還來不及道歉,帝王已經轉身越過他身邊往回走,徑直回了廂房,片刻之後又出來,手中已經多了一件衣裙,衣裙的背心上一大片還閃閃發光。
「回宮!」
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帝王清冷的聲音傳來。
回宮?
高朗一震,有些難以相信,也有些不明所以。
這就這樣回宮?
來的時候,那般急迫的樣子,順流直下還不行,還弄了兩只竹竿,讓他也幫著一起撐,要加快竹筏的速度,恨不得能飛起來。
雖然還是晚了一步,可已經得知那個女人的行蹤,不是嗎?
應該跑不遠。
現在不應該是去追嗎?
怎麼就回宮?
而且,上次,那女人不在嘯影山莊,這兩個男人還大打出手,這一次,在了,至少曾經在了,兩人都還什麼事都沒有。
他不懂。
就像他不懂,剛剛來的時候,他們順著纏雲谷里的夜光粉,一路尋到這里的廂房,這個帝王欣喜地跟他說,「高朗,她真的在!」
那一刻,他看到他的眼里閃著激動興奮的光,可來到廂房的門口時,他卻停下了,還返身退到了幾步開外,說︰「高朗,你來!」
所以,是他敲的門,見沒人反應,也是他破門而入,然後,帝王才進的房間。
後來,去影君傲那里的時候也是這樣,帝王也是讓他敲門,而自己則是背對著門口而站,似乎怕看到什麼似的。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男人從未怕過什麼。
怕見那個女人嗎?
明明那般朝思暮想!
而且今夜就是為她而來!
怕影君傲嗎?
那更加是不可能!
所以,他不懂!
斂了心神抬頭,才發現帝王已經走得老遠。
此時已有晨曦微綻,東方露出些些肚白,藹藹沉沉的光曦中,男人投在身後的影子,煢煢長長。
****************
「喲,還有酒啊,我都十幾年沒有聞見酒味兒了。」
婦人抱著暖暖,從屋里走出來,屋外的桃花樹下,蔚景正在擺著石桌上的酒菜。
「我買的是‘清淺酒’,酒味很淡,專門女人喝的,」蔚景抬頭,璀然一笑,又補了一句︰「千杯不醉。」
婦人怔了怔,一邊逗弄著懷里的暖暖,一邊道,「不說倒好,一說,這心里啊,忽然有些懷念醉酒的感覺了。」
「那下次出門,我買兩壇杏花釀回來,讓婆婆大醉一場。」
「好啊,到時我們一醉雙休!」婦人喜笑顏開,說完,又驀地想起什麼︰「我們一醉雙休了,誰來帶這兩個小家伙?」
蔚景笑︰「讓他們自己玩去!」
「好!」
暖暖啃著自己的小手指,見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起勁,且笑容滿面,還以為是在逗自己,也「咯咯咯」地笑起來。
「小家伙竟然還笑呢,我們真醉了,有你哭的。」婦人寵溺地捏捏暖暖的小鼻子,換來小家伙更歡快的笑聲。
不一會兒,石桌上紅紅綠綠就擺了滿滿一席。
見蔚景將芙蓉糕擺在盤子里,婦人又低低一嘆︰「昨日我還擔心呢,你那麼久不回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早知道吳記要排那麼久的隊,我就不讓你買了。」
蔚景眸光微閃,笑道︰「沒事,難得出門一趟不是。」
昨夜被嫣兒糾纏著講故事,還以為听听她就會睡,誰知那小家伙越听越新鮮,越听越起勁,無奈之下,她只好點了她的睡穴,讓蘭竹將她送回了房,她才得以月兌身。
回來之後,她自是不敢道實情,只得說,在吳記排隊,第一天沒排到,第二天又去排。
「好了,將那個一人玩得不亦樂乎的家伙抱過來吧,今日他們兩個可是角兒,我們都是陪襯。」
**
前院的桃花樹蔭下,末末躺在搖籃里,伸著藕節一般的小手臂,一直想要抓搖籃上方的一株桃花。
可哪里夠得著。
蔚景就站在邊上看著,看他怎麼辦?
才一百天的孩子能怎麼辦?
又不會坐,又不會爬,又不會起身,自是只有干著急的份兒。
只是那小家伙,好像也看不出來有多著急,不哭不鬧,耐心倒是大大的,一直舉著小胳膊,抓著,似乎下一瞬就能抓到一般。
蔚景想,要是換做暖暖,早已哭開了,直接指著要。
終于看不下去了,小胳膊舉著不酸,她還心疼呢。
低低一嘆走過去,彎腰將他從搖籃里抱起來,湊到那株桃花的前面,末末伸手去抓,她又恐枝杈太硬,弄傷他稚女敕的手指,便干脆將桃花折下來給他。
似乎終于得償所願,小家伙也開心地笑起來。
他一笑,蔚景只覺得整片天都亮了。
「走咯,給末末和妹妹過百日去咯!」
蔚景抱著末末,笑著轉身,就猛地看到桃花樹下那人。
如昨日在纏雲谷站在樹下一般無二,只是,今日隔得近,且正對著光線,所以,她清楚地看到了他眼里的震驚和傷痛。
「影君傲……」
她同樣震驚。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里?
明明她已經將有夜光粉的衣袍月兌掉了不是嗎?
明明昨夜她回谷的時候,再三確認了沒有人跟蹤不是嗎?
他又是怎樣進來的?
他是幾時進來的?
一顆心從未有過的狂亂。
她看著影君傲,影君傲看著她懷里的孩子,一時間兩相無語。
一直到末末舉著手里的桃花蹭著她的臉,她才回過神來,影君傲也同時將目光從末末身上移開,轉向她。
許是看到了她的震驚和慌亂,影君傲微微一笑,開口道︰「放心,除了我,沒有人知道。」
別人也不可能知道。
若不是他篤定她住在纏雲谷里,若不是他找遍了纏雲谷的每一寸地方,若不是他擅入了他父親說嚴禁進入的禁地,鎮山獸的山洞,他一輩子也不會知道,在他的嘯影山莊,在他的纏雲谷里竟是別有洞天。
竟然有這樣一個四季如春的谷中島,而他朝思暮想、牽腸掛肚的女人竟然在這個島上生活了一年多,還生下了別的男人的孩子。
「怎麼了,小九?菜都涼了,你跟少爺在這前院磨蹭什……」
婆婆風風火火的聲音戛然而止,蔚景腦子一嗡,回頭,就看到婦人抱著暖暖僵硬地站在不遠處,露在素帕外面的一雙眸子震驚地看著影君傲,一瞬不瞬。
蔚景閉了閉眼,不知該如何解釋。
「婆婆……」
「君傲?」婦人忽然開口
明天果斷見面哈,再不見面,估計孩紙們要將素子拍死在牆上鳥。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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