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程家森被鬧鐘吵醒，迷迷糊糊伸手關掉，正欲再睡一會兒，猛然想起今天就是廣告文案展示會的日子，立馬彈跳起來，快快穿上昨晚準備的得體套裝，沖進浴室洗漱一番，又照了半天鏡子，終于看不出一絲破綻，ok。♀
提著包正欲出門，程麗雲從廚房出來︰「你難得早起，快吃了早飯再走。」
程家森看看時間，的確還早，是自己太過緊張了。以前晚起，總是在街旁的小吃攤隨便買點早飯對付過去，哪有媽媽做的稀飯好吃，于是高興地坐下，開始吃早飯。
程麗雲滿意地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地吃著自己煮的早餐，一邊勸她︰「慢一點吃，別跟個惡鬼一樣，又沒有人和你搶。」
程家森笑得像個孩子︰「老媽對我太好了，一大早還把稀飯給曬涼，一點都不燙，溫度正好，配你做的小菜，太好吃了。我怎麼會這麼幸運，有這麼好的媽媽。」
程麗雲心里倍兒甜。想起以前那個跌跌撞撞的小家森轉眼變成了眼前24歲的大姑娘，這種只有母親才能感到的幸福讓她忘記所有的痛苦。
程家森抬眼看媽媽，她正怔怔出神，不知想到了什麼。
已經快要入秋，程家森注意到程麗雲灰沉樸素的外套，還是去年的款式，不禁心酸。自己實在太大意了，媽媽一向節儉，基本不會想到給自己添置新衣，而自己忙著工作都不曾注意到這件事。這個月發了工資一定要給媽媽買幾件秋衣。
她默默地想，如果這次的廣告文案她能入選就好了，她就會多一筆獎金，這樣就能帶媽媽去時代廣場買新衣服。♀
二
果然今天辦公室氣氛緊張，幾個廣告設計師各自安分守己地坐在自己的格子間里，默不作聲，根本沒有要和任何人交流的意思，連厚臉皮周偉也顯得格外安靜。
反而是程家森還能和林佩妮聊上幾句，真到了節骨眼兒上，也只能順其自然了。林佩妮為程家森打氣︰「我覺得你行，你就一定行。」說的好像她是今天的評判者一樣，程家森展露笑顏，十分感激。
陳睿進來通知開會，大家刷刷站起，拿著大疊的資料魚貫進入會議室。程家森在里面最年輕，禮貌地跟在最後，坐在最邊角的位置。
她環顧會議長桌，今天除了本部門的鐘譯和齊家林，連總經理也來了，還有客戶……她揉了揉眼楮，確定不是眼花。
那正襟危坐在會議長桌盡頭中間位置的人，不是戎博維是誰？
他來干什麼？她趕緊翻了翻資料，制造商上明明寫的是芬蘭的一家電子公司，和榮新電子有什麼關系？
她一下子慌亂起來，想不到她精心準備的是榮新的案子。說好了不再見面的，這下狹路相逢，不知道他會不會讓她難堪。更擔心的是，等一會兒的廣告文案，他會不會看出她的創意靈感來自于他……
程家森慌張的神色落在鐘譯的眼里，鐘譯不禁為她擔心。剛剛進來的時候還很淡定的樣子，怎麼一入座就變得緊張，是遇到什麼突發狀況了嗎？
會議開始，大家按照先前抽簽的順序依次講解自己的廣告文案，看得出來每個設計師都準備充分，拿出了看家本領，除了偶爾有幾個口誤，基本上都比平時來的精細。畢竟這次內部競爭，是與同事之間能力評比的最佳機會，每個人都想成為公司里最有價值的員工。
看到大家的表現，程家森越發空落落得沒有底。投影儀不斷變化著圖片和數據，光與影交錯間，她偷偷注意戎博維，他的目光至始至終落在演講的每一位設計師身上，看不出情緒，不過始終沒有正眼看過她，連瞟一眼也沒有，完全就像不認識她。這樣也好，能像陌生人一樣地相處最好。
輪到程家森，她先前雖然緊張，但情緒高昂，還能穩住陣腳，可是余光掃到戎博維無關緊要的眼神，就不自覺地變成耷拉著腦袋，做賊心虛的樣子。
「大……大家好，我是……是b組六號平面設計師程家森。」該死的大舌頭，她這是作了什麼孽，為什麼要派個戎博維坐在對面。
齊家林坐在那里面露嘲笑，似乎早就知道會這樣。
不行，她一定要保持鎮定，她努力了這麼久，不就是想證明給大家看，她是有能力做好這份工作的，還要讓齊家林知道她不是跑腿小妹嗎？而且如果可能，她還想拿著合約獎金帶媽媽到時代廣場買衣服……
程家森順了一口氣，沉穩有力地開口︰「我們都知道，現在的手機市場充斥的都是以直板為主的智能手機，他們的廣告推銷或主打操作系統優越，可玩性強；或主打屏幕分辨率高，拍照功能優越；或是硬件配置系數高；現在更是有比較屏幕越來越大的趨勢……這些廣告主要吸引的是以學生和上班族為主的消費人群，並且在這些消費群體中基本達到飽和狀態。如果我們的這款s－127手機也在廣告中主打這些性能，很難與這些認知度較早的品牌相抗衡，並且浪費我們手機的優勢性能。」
周偉等設計師听了她的話臉色難看，因為他們的廣告文案中基本上就是主打上述這些性能。
程家森繼續說道︰「我們這款手機的最大優勢，就是配備了芬蘭電子公司獨家設計的信息保密系統和手機安全芯片，防止信息流通中*和秘密的泄露，安全芯片更能使丟失的手機不被除主人外的第二個人利用，保證使用者的信息安全。雖然市面上有幾個品牌的手機或多或少有一些安全防護功能，但都沒有做得這麼全面有效。所以我認為我們本次的廣告主打絕對是手機安全！下面請看投影。」
投影里翻過一張張數據表格，都是程家森連日來通過市場調查和資料查閱得出了數據，還有各個手機廣告的對比，做得十分認真、精細。她就像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侃侃而談，手勢自信有力，偶爾配合她幽默的俏皮笑容，使她的演講精彩絕倫。
「我認為我們所需要的訴求對象，應該是以高端商務人群為主，因為數據顯示，很多商務人士並不喜歡網絡游戲和太多的應用軟件，甚至不在意手機配備的硬件系數，他們質樸地只想要好用但是質感高貴的手機，並且能保障他們在手機上的商務操作安全可靠。而我們的這款手機恰巧能滿足他們的所有需求。」
她又翻過一頁投影，是她設計的幕牆廣告，手機造型竟是立體的，屏幕上面赫然寫著廣告詞︰你的能力越大，我們的責任更大y1,給你一個安全的信息世界！
「我們的這款手機初次打入市場，一定要有絕對的震撼性感官，並且要塑造成手機中的英雄式形象。所以將平面廣告中的手機立體化，微微凸出，掛在商業區的高牆上，有一種觸手可得的奇妙質感。另外，我覺得用型號s－127作為手機的名稱沒有記憶點，所以我大膽的希望能將其命名為y1，不知道你們覺得好不好？」
程家森演講完畢，a組的有兩個電視廣告設計師忍不住為她鼓掌。程家森環顧領導的臉色，總經理對著她點頭，鐘譯眼含肯定，給她一個溫柔地笑容，她也回以會心一笑。轉頭再看客戶戎博維，戎博維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現在已經變成冷若冰霜，難道他對她的廣告設計這麼不滿意嗎？原本信心大增的她又被打回原形。
三
接下來排在程家森後面的幾個設計師，瞬間掉了氣勢，平平淡淡地說完了他們的廣告設計。等到散了會，大家一起出來，周偉拍了拍程家森的肩膀，第一次夸了她︰「表現不錯。」雖是夸獎，怎麼都帶點嫉恨的味道。
下午就會公布入選的設計師名單，程家森心里砰砰直跳，卻已不是在擔心自己是否入選，而是戎博維那看不出所以然的表情。她的設計有這麼糟嗎，為什麼他的臉冷得要把她凍死？如果他還記得，應該知道她靈感的來源，他會怎麼想？
林佩妮看到愁著一張臉的程家森，捏捏她的小臉說︰「天線寶寶出來玩！」
程家森噗嗤一笑，和林佩妮互相挖苦，總算忘記了煩惱。
四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來通知開會，她又跟著大家進了會議室，靜靜坐下，都不敢抬頭看一眼戎博維，完全沒有演講時的氣勢。其他設計師都滿懷期待，只有她心不在焉的樣子。
齊家林宣布結果︰「本次的電視廣告由a組的張鍇杰負責，平面廣告由b組的程家森負責。」
程家森因為戎博維而放平了心態，所以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高興勁兒也來的突然，一時不知道該怎樣表達，只是木然地學著張鍇杰站起來向大家點了點頭。
戎博維最後開口說道︰「感謝大家為我公司的廣告費心費力，此次選出來的兩位設計師的文案我很滿意，希望我們今後的合作愉快！」l3l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