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千金的布衣人生 第八章 傅顏的內疚和程璃安記憶中的背叛

作者 ︰ 錦琉瑟

舊地重游,卻物是人非,程璃安卻並不感到有什麼憂傷,如果說讓她選擇一個永遠都不想回去的時期,那必然就是大學時期了。

可是,傅顏卻明顯很憂傷,程璃安不知道她為什麼那樣,問她,她也不說,沒辦法,只好先沉默地走著。

直到兩個人一起走到操場,程璃安才開口打破沉默︰「顏顏,咱們之前老來這邊打羽毛球呢!」

程璃安說著,指了指操場邊上的羽毛球場,很多同學正在那里打球,沒有一個球網是空著的,程璃安記得,她們上大學的時候,有時候為了佔一個網子,下午不吃飯就到操場來,還因為這個和別人吵過架,結果還是謝子琛和宋宇陽趕過來把她們拉走了。現在想起來,當時還真是幼稚。

「嗯,那時候好開心。」傅顏並沒有看羽毛球場,卻是眺望著遠方,說話的聲音很低沉,她眼楮還有些濕潤,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干嘛啊你?別這樣嘛!」程璃安拍了拍傅顏的肩膀,想讓她情緒好一點,她不想看朋友的情緒如此低沉。

「安安,你現在還在麥當勞工作嗎?」傅顏雖然已經猜到結果,可還是不死心的問道。

「嗯,半年了,一直在那邊。」程璃安回答道。

傅顏听了她肯定的回答,想到曾經大聲說過畢業後要干出一番事業的程璃安,曾經那麼意氣風發的程璃安,竟然淪落到如此境地,苟且偷生,無所事事,她忍不住又開始哭,邊哭邊問︰「為什麼不換一份工作?」

「嗨,你不會一直是為這個難過吧?沒事啦,什麼工作對我來說都一樣。」程璃安知道傅顏心疼她,很感動。

「安安,你別安慰我,」傅顏不知道為什麼還在鑽牛角尖,「我知道那次你因為去醫院照顧我,到宋宇陽家的時候遲到了,他媽媽因此為難你。後來宋宇陽找你分手,分了之後他女朋友還去你原來的公司當了測試組的組長,後來宋宇陽的媽媽聯合她逼你辭職,甚至把趕出了你原來租的房子。你走投無路,只好在郊區的城中村租房子住,因為宋宇陽的媽媽,很多單位都不敢要你,你實在找不到工作,才只好去麥當勞打工。」

程璃安听傅顏字字句句講的真切,心中卻沒有什麼漣漪,自己曾經受過的這些苦,縱使被單位的人當面侮辱,縱使回到家發現所有的行李都被房東扔了出來,可這些,和父母的離去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顏顏,這些都過去了,就算我不遲到,宋宇陽家也看不上我,這和你沒有關系,我現在已經不傷心了,你也別想太多。」想起父母,程璃安臉色變得黯然,聲音淒涼。

「可是程璃安!」傅顏突然提高了聲音,連名帶姓的喊程璃安,似乎是恨鐵不成鋼,「你怎麼這麼沒骨氣?他們逼你如此,你可以去報復他們啊!為什麼要這麼逼自己看不起自己?難道你要這麼過一輩子嗎?」

「報復,笑話,」程璃安嘲諷道,「我怎麼報復他們?你知道嗎顏顏,我被甩被辭,都不算什麼,可是後來我父母來X市找我,宋宇陽的媽媽竟然跑去找他們,告訴他們要看住我不要再去勾引她的兒子,可笑的是我當時已經和宋宇陽一點關系都沒有了,她竟然好意思跑去找我父母。」

「後來怎麼樣了?」傅顏沒有再往前走,轉身看著程璃安,認真地問她。

「我爸媽很生氣,對宋夫人很生氣,對我也很生氣,以為是我做錯了事情得罪了宋宇陽家,他們一直在小縣城里生活著,自尊自愛,從來都沒有遇見過這種事,被人這麼說,生氣那是肯定的了,可是我還不理解他們,怪他們,和他們吵架。」程璃安說到最後,哽咽起來。

「後來呢?」傅顏感到很害怕。

「後來他們沒在我這邊呆多久,便回家了,」程璃安穩了穩情緒,接著說,「有一天晚上,他們睡覺忘了關煤氣,結果……」

傅顏听到這里,猛地睜大雙眼看著程璃安,撲過去抱住她,開始痛哭起來,哭得撕心裂肺,卻是程璃安輕聲安慰她︰「顏顏別哭,都過去了。」

「可是你怎麼都不來找我?你是一個人撐過來的嗎?那敏琳呢?」傅顏哭得身體都開始顫抖了。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也不想報復任何人,只想好好活著,無論是怎麼樣的活法,我只想好好活著,開心的活著,把我父母的那一份也活著,他們含辛茹苦把我養這麼大,我卻,唉……」程璃安說玩,嘆了口氣,掏出紙巾給傅顏擦眼淚。

其實得知父母去世的消息時,她根本不相信是真的,直到回到家,看到他們已經冰涼的身體,她才知道他們真的走了,永遠離開她了,不會再愛她了。可是那個時候,那麼悲傷的她,竟然哭不出來,她愣愣的站在父母的棺木旁邊,覺得一切都不是真的,一滴眼淚都流不下來。

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什麼是心死,原來心死的感覺,是如此空虛。這個時候,她真的什麼都沒有了,甚至于,沒有了活下去的勇氣。

她原本以為失戀失業就是最大的挫折了,可是老天爺有跟她開了個如此大的玩笑!她多麼希望這是玩笑!可是不是!

她看了爸爸媽媽的遺書,原來他們竟然早早都把遺書寫好了,他們就那麼清楚自己會突然出事嗎?還有爸爸媽媽的日記,這些日記以前他們從來都是鎖的好好的,不讓程璃安踫,程璃安總是好奇心旺盛,偷偷去找,可從來都沒有成功過。這回,程璃安終于完完整整的看完了它們。里面寫了那麼多事情,都是些程璃安無法接受的事情!

從此以後,她將獨自一人,讓她怎麼去承受?!

後來她壓力太大,還嘗試過結束自己的生命,躺在浴缸里面割腕,可是當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液快要流光的時候,她清醒了,她還想活下去,爸爸媽媽不會想讓她這麼簡單的死去的。就算是要死,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于是她掙扎著爬起來打了救護電話,這才又一次活了過來。

之後,她便像個行尸走肉般在這個城市里苟且偷生了,對于很多事,在她還沒有想好之前,她只想這麼苟且的活著。

「安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傅顏把頭埋在程璃安的肩窩里,喃喃道。

「傻瓜,都過去了,我現在好好的,就好了呀。」程璃安並不想追究傅顏這所謂的「對不起」從何而來。

「那你好好生活好不好?換個工作好不好?以你的能力,肯定能干一番大事的,然後搞垮宋宇陽他們家。」傅顏說話的聲音里帶著濃濃的乞求和恐怖的恨意。

「姑娘,你怎麼老想這些邪惡的事情呢?受不了你了!」程璃安擠出一絲笑容,接著輕輕拍了拍傅顏的背。

「這算什麼邪惡?他們這麼害你,你難道就不恨他們嗎?」傅顏抬起頭,看著程璃安的眼楮,問得很認真。

程璃安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不想恨他們,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

「那……」傅顏還想說些什麼,這時候她的手機響了,是工作上的事,對方讓她馬上找台電腦上網,有文件要讓她修改一下,傅顏沒辦法,只好跟程璃安告別,先離開了。

傅顏走後,程璃安一個人站著,望著遠方的藍天,喃喃自語道︰顏顏,我不想再听你說對不起,我已經原諒你了。可卻不想听你親自說出那些陳年舊事,因為我不知道,若你親自說出來,我還會不會原諒你。原諒我如此懦弱,不能親口告訴你其實我已經原諒你了。

程璃安永遠記得那一天,她興沖沖的去一家咖啡館和宋宇陽約會,一進門,就看到傅顏,她剛想去跟她打招呼,卻看到她走到一個打扮華貴的婦人跟前坐了下來,她見過宋宇陽媽媽的照片,所以認得出來,那個婦人,是宋宇陽的媽媽。

大概是有什麼不好的預感吧,程璃安竟然鬼使神差的偷偷走過去,躲在旁邊的一個咖啡桌下面,偷听她們說話,她听到傅顏對那個婦人說︰「程璃安啊,她家在小縣城,家里條件很不好,父母都是那種小學校的老師,賺不了多少錢,剛來學校的時候她穿得很土,舍不得買東西,後來和您兒子交往後,就開始穿各種各樣的品牌衣服,戴首飾。我覺得,她肯定是看上宋宇陽的家世了,女孩子嘛,嫁個好人,就可以一輩子有保障了,她是個聰明人,這一點,她最明白不過了。」

程璃安蹲在她們後面听著,听得脊背發涼,她沒想到自己在傅顏眼里,是這樣一個人,就算是,她也沒想到,傅顏會如此添油加醋的把這種話說給宋宇陽的媽媽听。

那天,她一直躲在那里,也沒有理會宋宇陽的電話,直到傅顏和宋夫人離開,她才站起來,腿都發麻了,疼得她走不動路。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住的地方的,反正等她再次有意識,她已經躺在自己的床上了。

想起和傅顏在一起的點點滴滴,程璃安有些不知所措,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樣的事,所以懦弱的她,便選擇了逃避,漸漸地,便淡忘了這件事,直到半年前發生的那一系列事,她才想起來這其中傅顏的推波助瀾,心中也怨恨過她,可是到最後,她已經不怪她了,因為她知道,她的身世,就算傅顏不說,以宋宇陽媽媽的性格,遲早也會查出來,到時候,結果,還是一樣的。

今天傅顏能如此樣子,看得出她後悔莫及,那她,也該好好珍惜這份後悔莫及,讓一切誤會陷害,隨風而去吧。

想到這里,程璃安覺得心情開朗了不少,這時,竟然看到顧林在十步之外朝她揮手。

「你怎麼在這里?」顧林大步走到程璃安跟前,問她。

「來玩啊,你呢,怎麼在這里?」程璃安心情愉悅,所以對顧林態度也好了一點。

「我在這里工作啊。」顧林答道。

「工作?什麼工作?」程璃安好奇,不會是老師吧。

「我是A大的老師,怎麼樣,厲害吧?」顧林又犯起自夸自大的病來。

「你……」程璃安本來想問他認不認識趙宣,可是一想還是算了,如果她問了,誰知道他會怎麼想。

「怎麼了?是不是覺得我很帥?」顧林笑著開玩笑,「對了,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四,怎麼了?」程璃安不知道顧林問她年齡干什麼。

「二十四啊,還來得及,你如果想生活的好一點的話,我可以給你推薦一個補習班,到時候你可以去參加一些固定的考試,如果你想學計算機的話,我還可以給你輔導,怎麼樣?」顧林自認為自己考慮的很周全。

程璃安哭笑不得地看著他,揶揄他︰「你這麼幫我,不會是喜歡我吧?」

「怎麼可能?!」顧林趕緊否認,也不敢再看程璃安。

「那你就別管我了唄,」程璃安無所謂道,「我走了,今天輪我值夜班。」

說完,程璃安轉身便要走。

「嘿,等等,我陪你去嘛!」顧林像個狗皮膏藥一樣,跟著她。程璃安也沒有阻止他,任他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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