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麥 半路殺出程妖精

作者 ︰ 劉長壽

2

李維克︰「審判長,證人的證詞有疑點,請求提問。♀」

審判長︰「請注意言詞。準許向證人繼續提問。」

裴基林坐在離審判長不遠的位置,擔任這次公開審理的公訴人。他說︰「請李律師向證人提問。」

李維克顯得若無其事,並且很是狡猾難對。尤毅剛並沒有把他的對手放在眼里,他只是提供證詞,但這種證詞對他毫無作用。

「你叫樊全貴,搬運行李的力夫?」

「這是俺的職業,律師先生。」

「請你仔細看看,兩位被告你都認識嗎?」

「女人沒見過,男人見過。」

「就是說,這位男人你認識?那麼,他的妻子當時你見過,她給你親口講他們要到很遠的地方去,是嗎。」

「是的,見過啊!她是給俺這樣說的。對了,他的妻子還對俺說,他們要到很遠去旅行,要去很長時間才回來,叫我把她的行李捆好,小心放。」

「你是怎麼知道她是張建國的妻子?」

「是她丈夫告訴俺的。因為俺去問男主人在啥地方搬行李,她丈夫給俺說去找他的妻子,于是俺就去了。」

「這些經過難道你就沒有記錯?」

「律師先生,俺怎麼會記錯呢?向法庭講實話是俺的責任。」

李維克感到棘手,第一個證人對他沒有一點用,反而給他增加麻煩。而他的對手在下面暗自嘲笑,嘲笑他蠢。

「你一定你記得,這次搬運行李掙了多少錢,願意告訴法庭嗎?」

「俺要一百二十元,這位先生和俺討價還價給俺一百元,俺不干。俺給他搬運行禮,還有一段路,等他的婆娘眈擱俺時間,最後討價還價他給俺一百二十元。再俺這兒是開張生易。在路上跑,講個吉利。」

「被告張建國,你付給這位三輪車一百二十元錢嗎?」

「好像是一百二十元——對,是一百二十元。」張建國說話的時候並不感到沮喪。

「證人,請你走近點。這位女人像他妻子嗎?別慌,看清楚才向法庭講。再走近點,看仔細。」

樊全貴離被告很近,左思右瞧,全身上下都看了個遍,這位女人他毫無印象︰「不是他的婆娘,他婆娘俺認識。」

「你再看,這是他的妻子嗎?」李維克拿了一張彩色照片。

「是的。是他婆娘。」

「好。你可以下去了。」李維克很不滿意。他現在只有把希望寄托在最後幾個證人身上。如果最後的證人也是這樣,那家伙就贏定了,他將是第一次敗在別人手里。真吶悶,他的委托人難道欺騙了他。♀沒有給他提供真正可靠的案情材料……?

審判廳的觀眾有點不滿意李維克律師,對他的提問顯得沒邏輯。被告張建國更是惴惴不安,一個愚蠢的律師,帶給他將是大家都願意看見的不在同級別的愚蠢結果。

審判長︰「準許問訊下位證人。」

裴基林︰「請辯護人向證人提問。」

尤毅剛重新站在證人面前,慢不經心地瞧著他的委托人。這時候,觀眾席中一雙雙驚奇明亮的眼楮集中到證人身上,廳內極為安靜,人們都在等他向證人問第一句話。

「請向法庭報告你的性名,職業?」

「畫山旅游賓館服務員。肖華。」

「你認識兩位被告嗎?」

「男被告面熟我見過的,女被告我不認識。」

「在什麼地方,是什麼時候認識這位男人?」

「讓我想想,好像是三個月前.對三個月前,沒錯,就是三個月前,他帶著一個女人住在我們旅游賓館,好像住了三四天。他們住的房間歸我整理,打掃衛生也歸我管。因此我認識他。」

「他和這位女士住在一起嗎?」

「他們是住在一起的,這天是我當班,還是我親手給他們開的房間。」

「請你仔細回憶,和這位女人相像嗎?是這個人嗎?」

「不是她,那女人我認識。」

「是怎麼認識的,能向法庭講詳細點嗎?」

「可以的。」肖華回憶起當時兩人的情景︰「我記得下午,當時他帶著的女人是頭一天住在我們旅游賓館的,他倆有說有笑,看起來很開心似的。過了一會兒,不知怎麼的,那女的好像說丈夫把她帶到這里事先沒給她講清楚,她到了這里才感到有些奇怪。後來男的就出去了,女的跟在男的後面,好像在跟蹤他。又過了一會兒,女的回來了。真奇怪,前後不到十分鐘,我發現女的情緒很糟,獨自一個人好像受到了驚嚇,自言自語地說太可怕,有人陷害,有人陷害。」

「哦,有這回事。她說‘有人陷害’四個字時是什麼時候,有沒有其他人在場?」

「下午六點多鐘,只有我和她兩人在場。好像是——對了,我還想起一件事。頭天上午十二點鐘,我給他們開的房門,發現床上有打斗過的痕跡,床單是亂的,被縟是亂的。床上還有女人的內褲,好像是性生活得不到滿足,出現在男人一方。」

「你怎麼知道是性鬧劇?」

「賓館服務員經常踫上這類事,見怪不怪的,反到覺得正常唄。」

「你還看見啥了?比如說他倆吵架說的話,最有爭對性的是誰?」

「女的說男的心里有鬼,沒安好心。♀她沒說名字。」

「這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房間里嗎?」

「不是這樣,男人離開過房間,女人也去了外面。」

「兩人外出沒在一起嗎?」

「有兩次都是男的一人出去,有一次女的要跟著去,被男的攔住了。在賓館門口兩人吵嘴了,女的後來哭著回房間,很委曲的樣兒。」

「什麼時候?不要著急,請講詳細些。」

「好像是下午。對的,是當天下午,回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是他們兩人回來的嗎?」

「不是,那女人單獨回來的。很奇怪,她好像有什麼事。心里有些煩躁,好像是在外面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回房間的時候,是你把她帶去的嗎?」

「是我把她帶去房間的,我開了門。當時情況是這樣,我走在前面,她跟著我很近,背了一個黑色軟皮包,兩手交叉抱著胸脯,神情有些緊張。我把門打開,她就倒在床上。不說話。神情恍惚。顯得很累。我問怎麼是一個人回來,她說丈夫馬上就回來。我說對不起,我們這里有規定,凡是夫妻開房間沒有看見人我們都要問一問。我說對不起。這是賓館的規定。她說沒有關系,丈夫馬上回來。我離開的時候對她說,你有什麼事就按下門鈴,我們隨時會到。」

「她丈夫是什麼時候回來的,這你知道嗎?」

「不知道。對了,有個男人第二天問我們這兒有沒有溶洞,我告訴他畫山有溶洞,是才開設的旅游區,每天有很多的人要到那里去玩。」

「問你那個男人是不是張建國。站在你面前的被告。請你向法庭辨認下。」

「是他,就是這個人。」

「我的提問完了,謝謝。」

尤毅剛很高興,抓住了每一次機會︰「審判長,問訊完畢。」

這時的張建國已經注意到噩運壓頂。滿臉露出殺氣一直未消,瀟灑有風度的體面勁不見了,爆露出極其憤恨地仇視情緒。現在他的面孔沒有一點善意的影子,而在心里隱藏著罪惡的殺戒。他恨尤毅剛為他情婦辯護。他可恨這個曾經和他在一起歡情的女人。直到現在,他還是認為自己沒有多大罪,全部是這女人害他,把他推向絕路。想到那個愚蠢可惡的律師非常厲害,隨時都會選擇恰當時機拼命為他的情婦辯護。而他的辯護人律師李維克被逼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很難找到勝算的理由。

況且,尤毅剛這家伙真厲害,他在證人身上找到很多難得找到的證據。他顯然很有經驗,很會利用證人的證詞進行邏輯推理,證人在他手上就像是他隨便使用的工具。律師特別清楚,這些證據在法庭上就是武器,就像軍人離不開手中槍。從現在起,李維克不得不暗自佩服尤毅剛,不得不承認他有法庭經驗;不得不承認人們說的哪樣,他在法庭面前是一顆璀璨的明星。

他認為尤毅剛注重事實,善于把握時機,他所說這種經驗不是顛倒事實真像在進行欺騙,也不是進行偽造取得主動,而是公正的律師找到事實真像得到辯護的權力。

李維克看見他的委托人滿臉殺氣,看見陪審法官,看見尤毅剛那張冷靜地面孔。現在他像第一次才看清楚尤毅剛這張面孔上的小嘴唇在法庭的威力。還得承認,他那張小嘴唇不是一般人的嘴唇,在法庭很有節奏,人們不得不承認那是很有推理性的邏輯思維。

就在這時,李維克發現審判長的手勢,從這時起他就覺得他的頭腦開始不再進行機械的思維,進而展開主動性的進攻。

裴基林︰「法庭調查繼續進行,請辯護人繼續問訊證人。」

尤毅剛仍然冷靜,在問訊證人之前他的習慣很特別,不慌不亂,反復核對調查材料。他會做到沉著應對,驚而不亂,時機成熟,咄咄逼人。他說︰「你願意向法庭作證嗎?」

「我願意向法庭作證。」

「證詞要向法庭負責,你知道不知道?」

「這些法官交待過,我十分清楚。」

「那好,請你向法庭報告姓名,職業。」

「畫山一家酒店老板,名楊,清貴。」

「這職業不錯。你啥時候開始承辦的酒店?」

「五年前,實行承包經營政策的頭一年。」

「這麼說你的酒店經營額很不錯?」

「是這樣的。很好。」

「是幾百萬的大戶嗎?」

「謝謝你的吉言。我的固定資產已經超過五百萬元,流動資金兩百多萬。目前我準備再擴大些業務,搞上一千多萬的規模」

「那太好,一定請了很多幫手。比如說打雜的,廚師其他很多人等等?」

「是的,有一百多員工。目前我還是家族企業,準備標準化,規模化,進行股份制合作。申請上市公司。」

「上過彩報,招惹記者?」

「是的,狠狠宰了一把。我再也不干這種事,還是不出名的好。」

「哦,為什麼呢?他們沒吹捧你,還是加的評論不耀眼?」

「這道不是。像我們這行的,多點客人,多些利潤,指望他們給我幫點忙,搞些廣告多拉客人。工作再累再苦也高興。」

「一般你們工作到什麼時間關門?」

「晚上十二點鐘。有時候會到晚上一點。」

「晚上生意一定不錯。有不少旅客是嗎?」

「是這樣。回頭客不少,旅游的外地客人一般都來我的酒店。他們沖著我這兒環境好,價格合理,菜的味道好。服務熱情周到,像家一樣溫馨和爽。」

「都是些什麼樣的人,這你一定會有印象?」

「不完全是這樣。我想全是些游客,有外國游人,中國游人,鄉下來的農民、工人、軍人、干部都來我們酒店。他們說我這酒店很安全,出行方便,他們很滿意,都願意來。」

李維克頓時站起來。再也無法忍受這種跑題千里的提問︰「審判長,我反對這種和案件毫無關系的提問。」

審判長這次的法錘重重落下, 鐺的聲音有些刺耳︰「反對有效。請注意法庭紀律,與案件無關的言詞嚴禁提問。」

「是的,審判長。」尤毅剛這一招很管用。終于上鉤了︰「你的酒店」

李維克打斷尤毅剛的提問,繼續叫勁︰「審判長,我堅決反對這種無聊的繞舌。堅決反對。」

審判長︰「反對有效。法庭警告辮護人,注意提問方式。」

「我會的,審判長。」尤毅剛似笑非笑的霎了一李維克,話題急轉︰「兩位被告到過你的酒店嗎?請注意你的證詞,對法庭負責任。」

楊清貴先前言詞斐然,還對答如故,現在卻謹慎猶豫︰「讓我想想——好像去過。沒錯,他們去過。」

「什麼時間?你有什麼說服人的證據說他倆去過你的酒家?法庭希望你講出詳細情況。法庭要的是證據,確鑿的證據。」

「是的,我明白。就在三個月前,這天晚上天很黑,外面光線很暗,天空沒有一顆星星,這種跡像顯得有點悶人。當時的天空這樣黑我覺得很怪,天老爺突然變化,好像要下雨。沒過一會兒又吹了一陣風,有風無雨,有雨無風,這一天很是奇怪,有風有雨,而且下的彎腳干雨。

「這天酒店的生意輕淡,可以說酒店從開張以來從來沒有像這天,客人熙熙壤壤,大廳桌椅倥倥。平時酒店關門很晚都有客人,這天我真有些納悶,早早的半天沒有一個客人,當我正準備打徉關店門,突然來了一位很有錢的先生。這可讓我喜出望外,等了幾個小時終于等來一位貴客人。我問他要點什麼?他一坐在軟皮椅上,有點生怨氣沒有馬上回答我。過了好些時候,他才悶悶不樂的甩一句話,別急,等會兒,還有一位在後面。

「大約又過了十幾分鐘,來了一位女士,很漂亮,年輕,看上去他們的關系很好。女的剛落坐就問男的想喝啥酒,男的好像遇到啥棘手的事,冒出一句勞騷話。他媽的,真憋氣,難道哪兒出現破綻?女的安慰男的,別急,總會有辦法啊?後來女的要了酒和菜。我記得是半斤酥牛肉,一份糖醋排骨,一盤脆皮爆炒。糖醋排骨和脆皮爆炒是酒店的精品菜,味美、色鮮,干脆、可口、排骨選料于排骨中的精品制作而成。它的正棕名字叫「楊清排骨」。我沒問他們是不是喜歡這道排骨,或者對楊清排骨特別感興趣我並不知道。反正來酒店不少人都對楊清排骨感興趣,有的客人還打包往家里帶。想起來了,這天晚上男的喝很多酒,女的也喝不少,他們講了好多曖昧的話,還在一起親熱擁抱。事後算帳是五百七十元就餐費,收了五百四十元,來酒店的客人都這樣讓零要吉,滿意不吃虧。不過他倆就餐的時間不長,大約呆了四十分鐘,當天他倆是我店的最後一位客人。」

尤毅剛覺得有些不妙,正像他說的哪樣半路殺出個程妖精。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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