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麥 兩人相見依依別

作者 ︰ 劉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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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蟬在看守所的三個月顯然憔悴多了,文靜的臉上暗淡無光,平時的美容保養現在幾乎沒有心思,接重而來的是反思和郁悶。♀

曾偉成去的時候看見她好像變了個人樣,沉默無語、愧疚殷憂。她這種情況讓偉成很擔心,也不好受,心如刀絞。雖然他倆相見的時間很短,前後不到十分鐘,除了給她捎些個人用品沒有講幾句話。因為看守所審訊室的執勤民警有規定,探視相見的時間不得超過十分鐘,談話有限制。

雖然探視很順利,沒有打麻煩,這讓曾偉成已經是意外的意外。幸運的是看守人員是才入伍的新戰士,講明情況,按章辦事,沒有遇到負加麻煩他就去轉告探視的被告,不一會兒曾秋蟬就被帶進會客室。盡管如此,新戰士並沒有放寬探視條件,同情只管同情,不能違反上面規定,相約談話時間只限于規定的時間,多一分鐘也不行。

這時的秋蟬對人性的理解應該是最受啟發。受鐵窗之苦對一個失去自由的人見到親人探視她將有更大的勇氣活下去……秋蟬來到會客室第一眼看見曾偉成的時候,她就呆住了——感情呆住了,神經呆住了,內疚的心里出現異常反應的傷害他而呆住了。此時此刻她不知道怎麼辦,很矛盾,想到他被別人傷害時哪種痴呆的傻像,憨厚的表情,處處為她作想的善言親語。想起這些她陣痛的腦袋嗡嗡地響過不停,像要炸了似的差點昏倒在地上。

過了好一會兒他倆才互相瞧著,沒有說話,想說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她說什麼呢?

她還有臉說哪些傷心的錯事嗎?

于是她突然感到失貞的恥辱,感到沒有臉見人,感到無地自容。欠了他一筆永遠無法還清的感情債。

她對不起一向關心她的哥哥——她知道這個同姓無血緣的哥哥有權愛她,有權去尋找他的真愛。母親從來不提曾偉成不是她的親哥哥,後來是偉成講漏了嘴,才承認她們沒有血緣關系可以相愛。

楊琴總想把這件事瞞下去,紙哪里包得住火,更沒有不透風的牆。很小的時候有一次秋蟬問過楊琴。自己是不是她的親閨女,每次談到敏感話題母親就把話岔到十萬八千里。直到有一次秋蟬在屋里突然偷听到楊琴和兒子堵氣,講氣話無意中才知道自己的生世.她和偉成不是親兄妹,他們沒有血緣關系,秋蟬是楊琴的養女。這個消息太突然,太意外,讓她大吃一驚,原來她不是曾家的人,而她的親生母親又是誰?他們為什麼要遺棄她?一連串問號打破了她的夢。尋找親生母親的念想從此在她心里默默開始。

這個消息在秋蟬心目中特別好奇,自己也覺得很重要,重要得讓她怎麼也想不明白。如果她只是想到曾偉成在盡哥哥的義務,哪麼她就是以妹妹的權力在接受似親情的愛,從而她就有選擇自由愛情的權力。從另一種情況講,她可以把這種權力當著尋求人的目標,況且可以利用愛的媒介去完成她擇偶的標準。後來這種標準到底為她的後來有什麼有利的存在呢?——糊涂的秋蟬想到死也說清楚。

但是,經過長時間的自我反審。秋蟬感到和張建國沆瀣一氣的問題更加嚴重,終于感到了後悔。在一個時間內她冷靜下來之後。完全清楚她的行為是什麼性質——當時她完全掉進了罪惡的感情中時,認為很安全,很了不起;把自己的一切風情萬種的優點當著勾引男人的本錢,破壞別人和諧的家庭,而自己總認為是站在有錢人之上,是時代的強者。

她真是強嗎?

其是不然。這種不以為榮的可恥行徑連她自己都蒙在鼓里,情願受別人欺騙,充當別人的殺人幫凶,這一切觀眾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秋蟬已經清楚這些行為對後來的審判是毋容置疑。身陷其中。

另一方面她的精神受盡折磨,心里很痛苦,罪惡的情感就像一把加鎖緊緊鎖住她,受盡了所有人的辱罵。在這三個月里社會上的輿論幾乎天天都有這個消息出現在報紙上,各大網站連篇轉載,尤其是微博更加熱火朝天︰批評人的道德觀下降,財富的參透誘惑,不故人性起碼底線;傷人害己,奪夫殺妻的丑聞。

有的媒介批評更露骨,把這種敗壞社會風氣的行為和人的道德觀聯系起來說事,情婦、小姨太、性女人的丑聞行徑是社會發展到一個高層面出現一種對金錢渴望的選擇。還有媒體報道說秋蟬是野性女人,超越傳統的自由女性,第一家媒體披露她是現代孀妓。當然也有媒體報道很客氣,正面批評,注重法律和道德教育.樹什麼樣的人是一個系統工程,不是一天兩天,而是百年樹人,年年樹道,天天樹德、講性人、懂禮貌、講公平、做人為樂的守法公民。大多媒體評論一邊倒,認為社會道德夫缺,攀比財富的佔有,不公平竟爭風氣嚴重,造成社會各階層的矛盾突出,問題堪憂。

對曾秋蟬的批評不如說是對社會失真的研究。有人說她是胭花妓女,也有人說她是十分卑劣的女人,更有人說她是勾引男人的下流賤貨,還有人說她是騷女人,有猥褻心病……面對這些來自社會各方輿論譴責對她已經是致命的打擊。現在她陷入絕境,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記不清說了多少次這樣的話︰「我不知道自己的罪行有多嚴重。會要我償命嗎?不,人不是我殺的。我從來沒想到要殺人——我沒受賄,是他主動給我的.在這時候我把最大的求生希望寄托給律師。或者和張建國一起走向斷頭台。不,不能再跟著他走下去,是他欺騙了我。」

然而擺在曾秋蟬面前的事實是清楚的,也是鐵證.可是她更想拼命為自己解月兌困境,只要能活下去就是最大的生存自由。

在前一段時間她還想到張建國的處境可能比她更困難,比她受的折磨和痛苦多,或者他神通廣大這是暫時的。過段時間就會釋放。看來她想錯了,平時瀟灑溫柔,多情善言,卻背著她貪污受賄,而且是黑社會頭目,策劃殺害張啟明,王麻子,荀歡貴和自己的妻子任斯鳳。有可能會受到嚴懲,處于急刑。

太可怕了,她們必竟在一起生活了很長時間,感情的事在她心中超乎不同尋常,詭秘的行為隱藏在偽裝的君子口碑之中她從來沒發現,也沒把他往壞處想。經過長時間來往和感情踫撞磨練,她和他在一起的神秘計劃就是奪夫殺妻把心愛的男人搶到手,她和他成為夢寐以求的合法夫妻。當這種詭秘計劃極將實現的時候,她正沉浸在甜蜜的新歡蜜月中,突然來事了。而且是充當策劃殺人幫凶要命的事。

現在倒好,所有的一切全都是一場惡夢,醒來落得蕩蕩的,所有的努力全都完蛋了,她現在卻像一只受傷的動物被老練的獵人捉住帶到動物園,給人觀看,給人嘲笑,被人謾罵;好多的人把她當成殺妻的幕後操縱者。正是這樣。她想到張建國在艱難的時候很有可能不會承擔之前承諾的事情,他一向有臨陣月兌逃的本事。

還有。在關鍵時候他是不再說漂亮話,也不會再想到她和他之間的情感。更何況現在他惹上的是殺妻之多種罪行並罰,在艱難時候誰願意主動送一個兩斤半上斷頭台。更可怕的是他會把所有罪證都推到她一個人身上,在法庭上他就會擺月兌罪惡對他的懲罰,而她就會落個殺人主犯的罪名。

前幾次提審審問的情況就有這層意思,叫她老實交待罪行。為什麼要殺任斯鳳?主犯和隨同者是有區別的,在平時是算不了什麼,而把它寫在訴訟里就嚴重了。本來不該掉腦袋,有這句話在材料里腦袋就會搬家,與此同時到哪個時候感情就不值錢了。因而感情在關鍵時刻超出承受壓力的變化,感情的根基就會變成報復的手段。就像物質超過壓力負荷,周圍沒有承受新生力量的物質支立就會在短時間內垮塌。從而,她不知道在短時間內會變成什麼樣的人,靈魂,尸骨,**,全都會埋在深深地污垢里嗎?

用這種方式結束一身太可怕了。

曾秋蟬不忍心,她含著淚水看了一眼過去一直關心她的哥哥……哪位年輕看守有點不忍心,不知是同情她還是看不下去,發現她們雙方都沒有話說,于是看守干脆離遠而去。

她細心地著,兩人的手心隔著玻璃,幾個月沒看見偉成哥,他的變化咋會這樣大。他仿佛老了好多,皮膚曬黑了,長胡須也沒有刮,瘦黃的臉上露出不太明顯的疲勞紋,眼楮紅紅的充滿血絲。秋蟬想象到這些都和她有關系。她傷害了這位善良的、好心的、多情的,愛她的哥哥,傷了他的心……是她傷害了他的感情。是她傷害了他的愛情。現在面對著他她應該說什麼?難道她還有那種天真的潔身自愛和他談嗎?

有資格和他談嗎?

于是她忍著傷痛還是說了第一句話。

「現在我很亂,沒主張,心里十分矛盾。我不知道怎麼辦,也不知道等待我將是啥子結局。」

秋蟬說話的聲音有些顫抖,心里很沉痛。但為了不表露在臉上,她盡量傷心地忍受︰「我知道我是沒有臉見你,我是壞女人。」

曾偉成看著她,心里有同樣感受︰「這些我已經想象到……現在你還愛他嗎?」

「從到看守所這天起,我就沒有再想這個問題。我現在還愛他嗎——不,我恨他。他把一切罪證全部推在我身上,他偽裝得太深,心眼壞透了。他是個膽小鬼。」

「明白晚了。」曾偉成隔著玻璃,兩人的手心貼在一起,但感覺到她跳動的心在流淚︰「這樣也好,你總算認識了一個你不該認識的人。」

「媽好嗎?她一定會說我是她的壞女兒。成哥,我會愛她的。」秋蟬的眼楮紅潤了,文靜的俏臉若顯憂傷︰「我不是她希望的好女兒。」

「媽媽非常愛你。她說你要想得開,听政府話,錯之則改。媽媽盼你早點回來。」曾偉成忍著傷痛的心,忍著強烈的感情,說話盡量顏開裝笑,語氣盡量顯露柔和關愛。

「謝謝偉成哥,謝謝好媽媽,」秋蟬的眼淚奪眶而出.

「我好想媽媽。這幾天我想了很多,自審過,自責不成,敗欲之下。當初我太幼稚,太任性,說了話從不收回,走了的路從不往回走,就是在看守所頭兩天還有這樣的可卑想法。現在我說什麼也沒有用,等待懲罰就是我的最後結局。人不是我殺的,我從來沒有想到殺人。我沒受賄.」

曾偉成沉默著不說話,眼楮卻告訴她要堅強。

「我知道罪惡在我身上,他把所有罪都推在我個人頭上。我也清楚我的行為是嚴重的.我向法庭說過人不是我殺的。我把全部情況給律師談了,但是沒有結論。」

秋蟬想說的事曾偉全清楚︰「這幾天律師問了前幾天問過的話,我都一字不漏的給他們講了。」

「秋蟬,冷靜些,說話不要急躁,結論我想不會很壞,事情總會搞清楚。我們都不希望有這個更壞的結論。」

「你也這樣勸我。他們也是這麼說的,管用嗎?我心里明白,結局對我一定不好,等待著懲罰,我認了。偉成哥,你把我忘掉,我不配當你的妹妹。你當沒有我,永遠沒有我——」秋蟬臉上掛著憂傷的熱淚。她說不哭,可哭起來比誰都傷心。

曾偉成充滿血絲的眼楮更紅,眼淚包在眼里往肚吞。

「不,秋蟬,事情不全是你想的哪樣,我也有錯。我該早訴你真像,戳穿他騙人的偽裝。听我的話,相信法庭,他們不會毫無證據就把罪名判在你頭上。法庭是公正的,你要相信才對呀。」

「我……相信你,偉成……」

「我們給你請了一位最公正的律師,他叫尤毅剛,是田雅琴通過同學關系在川北師大請的一位法律講師。為這件事情,尤律師調查了很長時間,對你的情況十分了解。放心,別害怕,法律是公正的。」

秋蟬很激動,文靜的臉上傾瀉著大雨般的淚水︰「偉成,我不知道該對你啥!謝謝你!是你們在為我勞累,是你們在為我辛苦奔走,我真過意不去!」

「秋蟬,不要說這些話,精神起來,你永遠是我的妹妹,我永遠是你的哥哥。你等著,我會帶你回家。」

曾偉成激動的眼淚藏在眼窩里,忍不住終于奪眶而出。他轉過身悄悄的擦掉臉上的淚水,強裝著笑臉。

而秋蟬越哭越控制不住感情,隔著玻璃窗滴聲嚎哭……(未完待續……)

ps︰曾偉成相見秋蟬,他們隔玻而望,情別相依.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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