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那被稱作「王爺」的彪悍男子快步上前,臉上是掩不住的喜色。倏地轉過身來,先瞧了家寶一眼,旋即不感興趣的挪開,雙眼發亮的盯著葉漣,「果然是天佑我也!」
那個少年無論是衣著還是氣勢,無疑都是個懵懂鄉下小子的模樣,倒是那女子,不止人生的艷麗無雙,更兼一身掩不住的貴氣,想來便是在木府中地位也必然不低。
其他人也紛紛上前賀喜︰
「恭喜王爺,得建此等奇功!有了木府的人在手上,何愁天喬寨不破?」
「是啊。」其他人也紛紛舉手相慶,個個喜形于色,「听說天喬寨最多金銀珠寶,真得了來,哎喲,可是發大財了!」
……
「你們放心——」男子一揮手,笑的滿臉的絡腮胡子都是顫動的,一抹志在必得的凶光在眼中一閃而逝,「待佔了天喬寨,必將把他們的財物裝滿你們每一個人的口袋。」
又回頭叫來一個心月復將領︰
「彌兒赤,你連夜趕回王城。」
本來以為這次八成要空手而歸了——
前些時日,自己領著手下兵將縱橫大漠時偶然抓到一個天喬寨出來的人,听了那人的話,才知道,目前,天喬寨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機中。一旦那些天喬木死絕,天喬寨將會永遠消失于世!听那人的意思,說不好這會兒,天喬寨的人已經大半逃走。
雖然那人說的危險,自己卻覺得是個極好的機會——
摩羅族和謨族一般,土地最是貧瘠,族人為了糊口只能四處遷徙,平日里還好說,每到寒冬之時,便會有大面積牲畜死亡。眼看就要迎來最難熬的冬季,必須想辦法掠奪些物資。
本來準備對謨族動手——謨族前些時日意外敗給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的小將,本著「趁你病,要你命」的宗旨,這會兒攻過去,雖是有阻礙,卻也必會有所收獲。
卻沒想到,會听說這樣一個消息——因有各種金銀寶礦,據說天喬寨的財力可是非同尋常,說是富可敵國一點兒也不為過。那里的油水怕是比謨族還要多!
哪知一路長途跋涉,好容易到了接近天喬寨的地方,卻听說天喬寨好像出了個神仙似的奇人會首,竟使出鬼神莫測的手段,使得喬林又恢復如初!
正準備今兒個歇一宿,照舊回去攻打謨族好了,卻意外抓到了木家的人——
既是木家的人,必然曉得破解天喬寨瘴氣的法門,再想法子誑開寨門……
「回王城?」那彌兒赤本來正沉浸在即將得到大批金銀財寶的狂喜之中,听絡腮胡男子忽然這樣說,明顯有些沒回神,「讓大汗也一並來此嗎?」
「不是來這里。」男子叉腰俯瞰連綿起伏的群山,「是壓往齊國邊境。然後等我的消息。」
「齊國邊境?」不止彌兒赤,便是其他人也都吃了一驚。」
「對,是齊國邊境。」男子點頭,一臉的志在必得,「好好利用的話,咱們即便不能拿下齊國,也能狠狠的啃下它一大塊肉來!」
自己一路行來,早探听到,這會兒,神農山莊的重量級人物也都因為謨族公主葉漣的事,到了邊疆。
陸天麟便是再如何勇猛,也絕對想不到天喬寨會被自己佔了,到時候父汗和他正面對上,自己出其不意,從後面掩殺,兩下夾攻,管保叫他陸天麟戰神變戰鬼!
再活捉了那些神農山莊的人——
既沒了戰神,也沒有神農山莊的人為齊國效力,那齊國還有何可懼之處?摩羅族的勇士揮兵南下,一路長驅直入,甚至攻佔齊國都城,說不好都指日可待!
葉漣听得心都涼了。這會兒已經認出,對方不是別人,正是摩羅族最凶悍狡詐的四王子赤布——
四年前,赤布曾經作為摩羅族特使到過謨族王城,因這人一雙眼楮太過駭人,以致葉漣僅見了一面就牢牢的記住了此人。♀
而更要命的是,自己記得不錯的話,赤布此人還是個色中惡鬼。
深悔自己太過貪心——
若然自己不一門心思的想著帶這陸家寶回去,這會兒也早跑的遠了,又怎麼會遇上赤布……
赤布正好回過頭來,正對上葉漣的眼楮,不覺「咦」了一聲,這個女子,怎麼瞧著有些面熟啊!
葉漣忙扭轉頭,拼命往家寶身後縮,顫著聲道︰
「哥哥——」
手不自覺的揪住家寶的衣襟。
葉漣的害怕倒不是裝的——之前之所以敢劫持了家寶這樣一個單身男子上路,是葉漣知道,陸家寶這樣的人絕不會對一個女子如何,甚至便是他想如何,也絕不是自己的對手。
現在情形卻不一樣,對方是赤布,別說他帶的這只隊伍,便是對上赤布,十個自己都不是對手。
更可怕的是,萬一陸家寶惱了自己方才那般對待于他,把自己是謨族公主的事情嚷嚷出去,以赤布的性子,必然會逼著父汗把自己嫁給他,進而佔有整個謨族,說不定今天,就會糟蹋自己……
黑暗中偷偷握住家寶的手,在手心里劃了一個「求」字,「你」這個字還沒有畫好,便被家寶一下甩開。
葉漣臉色一下變得慘白,身體抖的更加厲害。
「我們是不是見過?說,你到底,是誰?」赤布跨前一步,粗壯的軀體居高臨下的俯視著葉漣,有男人的汗臭味兒迎面撲來,葉漣被迫的身子不住後仰,堪堪就縮進家寶的懷里了。卻被赤布一把拽出來,一下圈在自己懷里。
那一股子汗臭味兒好險沒把葉漣給燻暈過去。
「我,我不知道你說什麼。」葉漣拼命搖著頭,淚都快下來了,傾身要去拽住家寶的衣襟,「哥,哥,我怕——」
「不知道?」赤布冷笑一聲,用力把葉漣摟回自己懷里,忽然轉過頭來,惡狠狠的盯著家寶,「那好,你來告訴我,這個女子,是誰?」
早看出來兩人之間有些不對勁——男子的神情,明顯對身邊的女子很是厭煩,兩人之間更是氣質迥異。還說什麼是兄妹,騙鬼還差不多。
隨手抽出寶劍,斜斜放在家寶的頸旁,隨即有冰冷的殺氣滲入皮膚︰
「小子,你最好說實話,不然,本王就砍了你的腦袋——」
「哥——」葉漣搶在家寶出聲之前開口,平日里那雙一貫盛氣凌人的美目,這會兒卻是充滿了哀求,「救救我,我怕——」
卻在接觸到家寶厭惡的眼神時,頓時絕望至極——
方才自己折騰的陸家寶那麼狠,這人心里不定多討厭自己呢。而自己竟還奢求得到保護……
真是報應啊!要是早知道會有此一劫,自己方才定會對這傻小子好些。至于現在,怕是後悔也來不及了!
「莫急——」赤布哧的一笑,騰出一只手來,一下扼住葉漣細女敕的頸部,粗糙的手指上下摩挲著葉漣白皙的肌膚,壯碩的臉幾乎要和葉漣貼在一起,「小美人,待會兒才會輪到你!」
這女人看著是個難纏的,倒是那一身鄉氣的小子,說不好更容易迫其開口。
持劍的手微一用力,一道殷紅的鮮血頓時順著家寶的脖子蜿蜒而下︰
「說,小子,還是,你真想死?!」
家寶疼的抽搐了一下,卻是倔強的扭過頭去——能體會出來葉漣的恐懼,家寶恍惚間明白,若是自己說出葉漣的真實身份,怕是會給這方才還驕橫跋扈的公主帶來滅頂之災。
只是經過這麼多,家寶早已意識到這個謨族公主,也不是什麼好人!內心的厭惡,讓家寶無論如何也不願和葉漣站在一起,而農家人樸實的性子,又注定了家寶絕不會出賣葉漣。
因此,生性耿直的家寶選擇了沉默。
赤布的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實在是家寶心眼兒太實,根本藏不住半點兒事,憤怒的眼神里無疑泄露了太多內心的情緒,別說赤布,便是旁人也一眼看出這少年絕非女子說的那樣和她是兄妹。
葉漣愈發絕望——
原只想著老實人好拐,卻沒料到竟然老實到連演戲都不會呀!
「我看你能撐到幾時——」眼看家寶頸子上的血已經染透了半幅衣衫,再用力的話,這人脖子怕就保不住了!赤布收回劍,朝著家寶腿上和胳膊上又是刷刷幾下,家寶身上頓時又添了幾道血淋淋的傷口……
饒是周圍見慣了鮮血的摩羅族將領,這會兒也都是目瞪口呆——
倒不知道,這少年人竟然這麼硬氣!
「夠了——」葉漣臉漲得通紅,終于忍不住大聲道,「我說就是——」
赤布意猶未盡的收回劍,哼了一聲:
「算你識時務——」
自己殺的人多了,再多殺一個少年又算得了什麼?
「我說了之後,你們能不能放我們離開?」葉漣續道。
「你說。」赤布卻是不置可否。
「好。」葉漣低下頭,半晌才鼓起勇氣,瞧了一眼家寶,「我知道你怪我劫持了你,可是,當初,不是你對我說,可以帶我離開齊府,離開天喬寨嗎?為什麼事到臨頭,你又想著會首大人,不肯和我離開?」
卻不想家寶臉色大變,沖著葉漣厲聲道︰
「你胡說什麼?你敢打我,」又忽的頓住,勉強咽下「妹子」二字,「會首的主意,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啊?這下不止赤布,便是葉漣也驚了,心里頓時無比驚駭,自己本是胡說八道,難不成竟然歪打正著,這陸家寶還真和天喬寨新任會首有天大的關系?
本待不信,可卻深知家寶的性子——即便方才有性命之憂,都不肯說一句假話的!
心里忽然一喜,真是那樣,說不定可以利用來暫時擺月兌目前的困境!
作者有話要說︰模臉,話說扶疏可是最護短的,敢這麼對會首大人的兄長,赤布同志,你怕是要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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