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因為身體原因最終在這個小小的藥廬住了下來,他一邊調養身體,一邊熟悉著這片土地上的各種事物。♀
他知道了自己來到的這個國家叫做朝鮮,在這個星球上除了它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國家,朝鮮只是其中不算太大的一個。
光從現在他曾經到過的地方看,似乎這個星球上的植物,動物,乃至環境都與他的家鄉又某種程度上的相似。
他已經錯過了回自家星球的那艘飛船,如今之計只能先在這里生活下去,耐心地等待回家的機會。
李一旦有了決定,實施起來便格外認真,為了能夠好好生存在這個星球上,他仿佛一片沒有邊際的海洋一般瘋狂地收容著所有的知識,他驚人的學習能力讓許浚這個見多了奇聞異事的人都感到無比驚訝。
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李就已經把他藥廬收藏的書籍全都看了個遍,雖然或許在實踐方面可能還有所不及,但是假如單比對中草藥物的認知,大概誰也比不過他。
許浚大呼奇材,立刻動了心思想把他收作關門弟子,但是李思考了幾天最終還是推辭了,只因他覺得自己志不在此,即便勉強學了也無法做個好醫者。
冬日里的藥廬時常飄著輕煙,四處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在這里的生活愜意而恬淡,沒有爭吵沒有追殺,李實際上很喜歡這樣的日子。
但是他存在于骨血中的研究欲卻讓他無法站在這樣一個陌生而又充滿驚喜的星球上,哪里都不去,什麼都不做,毫無作為地度過這段等待的日子。
所以在他漸漸能夠隨意地使用出能力而沒有一絲一毫勉強的同時,他也做好了隨時向老人辭行的準備。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去了,外星人體內的余毒終于在神醫許浚的調理之下消失的一干二淨,就在冬季的雪還未化完的時候,李曾經以為自己覺得可能是多此一舉的事情也終于還是發生了。
那是一個冬日的午後,李與許浚面對面坐著,一邊喝著茶一邊手談。窗外仍然飄著細細的雪花,但是按許浚的說法,春季應該就快到了。
室內一片寧靜,拜敏銳的听力所賜,李暄的聲音還在半里之外的地方便被李听了個一清二楚。
青年有些訝異地抬了抬眼,又仔細听了听才確定並不是自己幻听了,那個孩子居然真的找到了這個地方。
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慢悠悠地放下手中瑩白的棋子,對跪坐在自己對面的許浚輕聲說道︰「他……還是來了。」
說著,青年便緩緩地起了身,彎下腰行了一禮,語氣柔和地向須發皆白,面露了然的老人家道別︰「我體內的余毒已清,的確是到了該向您辭行的時候了,先生。」
許浚早已見識過眼前青年某些神奇的本事,自然沒有疑惑他是從何而知那個孩子已經來的,他只是沒想到李會這麼趕著離開罷了,就好像……唯恐不及一般地想要避開那個孩子。
許浚看了一眼李,閱盡滄桑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李不曾看懂的意味,他端起銅碗輕抿一口茶水,隨即忍不住輕聲夸贊道︰「真不知道他是如何找到了這里的。現在的小孩子,真是越來越厲害了。」
李听到他的感嘆聲,下意識地抿了抿唇,眼中流露出一抹笑意,隨即又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瞬間斂去了外露的情緒。
他拱了拱手,目光定定地看著許浚,聲線低沉而溫柔︰「我的行蹤,還請先生對那個孩子保密。♀」
看見許浚點了點頭,李這才再一次彎起了嘴角,繼續說道︰「我此去歸期不定,但若是回來,定會來拜會先生。」
听見他這麼說,許浚顯然有些失望,忍不住追問道︰「你今後究竟有什麼打算呢?」
李听了他的話,眼中閃過一絲茫然,隨即有些遲疑地開口︰「大約會走遍這大好山河吧,若是累了……便會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住下來。」
「然後靜靜等待回去的機會。」說到回去兩字的時候,李俊美無雙的臉龐上霎時漾出一抹神采飛揚的容光,看得許浚不由得心中感慨。
這時候,李已經听到了幾乎近在咫尺的聲音,只來得及匆匆一揮手,便瞬間消失在許浚的眼前。
等許浚回過神來的侍候,眼前哪還看得見青年的身影。他捋了捋胡須微微一笑,順勢在烏木棋盤上放下了一枚黑子。
外星人趁著暫停了片刻的時間消失在了許浚的身邊,他本想就這樣瞬移離開藥廬,但是卻莫名地有些邁不動腳步。
就在這一遲疑的時間里,本來時效就不是很長的時間靜止能力已經失去了效果,被暫停的時間再一次流動了起來,李只好迅速閃身躲到一邊的茅草屋後面。
他雖然沒有與李暄相處太久,但是顯然也是發現了他不同于撲通孩子的成熟和執拗,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麼找的,竟然在短短半月之後真的找到了這個在無名深山里的藥廬。
要知道,盡管龜岩先生許浚的神醫之名早已名揚天下,但是他所在的藥廬確實是鮮少人知道。
許浚的歸隱都是因盛名所累,他醫術高超,有閻王不敵之美譽,名聲一旦響了麻煩便會接踵而至,但是他卻又無意牽扯權貴之間的斗爭,所以才會隱居在山林里只專心教導學生。
許浚曾對他說過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自己年級大了,即使繼續行醫也幫助不到更多人。
但是他如果開堂授課那便不一樣了,這樣的話他每年都在培養新的醫者,等他的學生們學有所成了,總會比他一人之力更強。
這樣的想法讓李更加敬佩許浚的為人,不管在哪里,敬畏生命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他剛走完神,便看見身穿華服的幼童邁著小短腿飛奔進了院子,二話不說便往當初他們兩個養病的那個屋子鑽去。
李不知道為什麼,心中涌上一股淡淡的暖意,他伸手撫了撫胸口,臉上不自覺的漾出了一抹淺笑。
看起來,那個孩子過得很好,這樣就好了。這樣他就能安心地離開了。
李暄來的時候神色匆忙,腿雖然短,卻是跑得最快的那個,但是當他進屋之後,只看見許浚一人坐在案幾前翻著醫書,面前擺著半局未曾下完的圍棋。
他抬頭看著和藹的老人,語氣卻不免帶上了一絲憤然︰「先生,他在哪?」
許浚聞言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對面已經空蕩蕩的座位,捋了捋胡子,心中竟也破天荒的升起一絲羞窘,輕咳了一聲說道︰「他身體一好便離開藥廬了,算起來走了也有將近十天了。」
李暄原先還充滿著喜悅的雙眸瞬間黯淡,「那麼他走之前有說什麼嗎?」
許浚看著小孩圓鼓鼓的大眼楮中隱隱含著的期待,覺得喉嚨口越發干澀,有些猶豫地回答道︰「他……什麼都沒說。」
李暄的眼神隨即一冷,就在這時,錦衣護衛走了進來,低聲在李暄耳邊說道︰「少主,屬下已將藥廬搜索過一遍,不曾發現你所形容過的男人。」
在他進來沒多久之後,許浚先生的一個弟子也跟在後面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氣憤地叫罵道︰「你們這些沒禮貌的人!老師的書房是能隨便闖的嗎!?老師!老師!」顯然他是阻止侍衛不成功,從而氣急敗壞的跑來告訴許浚先生的。
李暄聞言不由得一愣,眼中浮現出一抹尷尬和不好意思,許浚先生救了他的命,結果他的屬下竟然還這樣粗暴地搜查了藥廬,這種行為簡直就是恩將仇報,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他不由得抬頭冷冷瞪了護衛一眼,年輕的侍衛看到自家主人森然的目光忙不迭下跪,結結實實地磕了個頭請罪道︰「是屬下魯莽,望少主開恩。」
李暄的眸色中仍然透著深深的不悅,但是卻沒有立即發作,只是轉身對許浚行了個禮並且誠懇地道了歉︰「先生請原諒他們的無禮,這都是因為我考慮不周。」
明明只是個垂髫之年的孩童,但是生氣的時候渾身散發的氣勢卻讓人忍不住發抖。
許浚眼神一凜,腦中閃過一個驚人的念頭,連忙拉住自家魯莽險些順著桿子往上爬的笨徒弟,擺擺手笑道︰「沒關系,我並沒有在意。」
盡管許浚這樣說了,但是李暄卻仍然沒有松開眉頭,侍衛見狀立刻調轉了方向,面對許浚跪下,聲線冷硬︰「是卑職手下魯莽,擅闖先生的書房,請先生責罰。」
許浚有些訝異于李暄對于下屬的管教有方,但是想到自己心中對他身份的可能猜想便也釋然了,笑眯眯地說道︰「你也無須多禮,我真的沒有生氣。」說著便三言兩語打發走了自己笨徒弟,回頭卻看到那侍衛還跪在原地一動不動。
向來心善的他忍不住說道︰「別跪著了,起來吧。」但是年輕的侍衛依然一動不動,于是許浚只好轉頭看著一直繃著臉的李暄,輕聲說道︰「我早說了並沒有生氣,您還是快讓他起來吧。」
李暄認真地盯著許浚看了一會兒,確定他是真的沒有生氣這才冷哼一聲說道︰「先生既然原諒了你,那就起來吧。」
「不過,再也沒有下次了。」向來軟糯的童聲如今帶著冷厲的意味,許浚不由得輕輕嘆了一口氣,他自詡閱人無數,卻也沒能看出李暄原來竟是這樣的性子。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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