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崎武藏一如兩個月前她在醫院醒來時手拄拐杖渾身充滿了大家族族長才有的威嚴氣勢。♀此時站在會客室的落地窗邊背對著她,花白的頭發顯現蒼老,微彎的背脊可以看出幾十年的歲月用雙手支撐著宮崎家早已把老人的身體壓垮。
她調轉視線看向身旁的森川百里,以眼神詢問這里的大概情況。森川百里對她攤攤手表示自己毫不知情,宮崎武藏做的事情每次都很出人意料,誰知道這老頭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但是……森川百里嚴肅著臉孔,給顏沐沐一個‘萬事要小心,別被他套進去’的口型,見女生也以嚴肅的臉回視他,森川百里腦後滑下一滴汗,他家女兒認真的樣子……太好玩了!
會客室很安靜,也許是宮崎武藏醞釀好了情緒他才緩慢的轉過身,首先以客氣的言語和森川百里客套了兩句,其中有一句話讓兩個人共同顫栗了一下。
「森川先生感謝您在百忙之中參加我的生日宴會,同時也感謝您這些時日對我孫女知淺的照顧。」
顏沐沐抖了抖身子,宮崎武藏的那句話讓她有點發冷,照理說她被你逐出了宮崎家怎麼還能說是你孫女?這樣的說辭好像是她只是去了森川家做客一樣!
森川百里十幾歲的時候就跟隨著其父親各個國家和很多大人物交流洽談,見過深藏不露的人多的數不過來,他要比顏沐沐鎮定多了。
他自然而然和宮崎武藏會晤握手,唇邊彎出恰到好處的微笑︰「宮崎老先生別這麼說,知淺是我女兒,父親照顧女兒本就是理所當然的。」
森川百里說的很巧妙,避重就輕的表達了知淺現在姓森川,她也有他這個父親依靠。暗著卻諷刺著宮崎武藏,別用那一臉裝出來的慈祥亂認孫女。
宮崎武藏怎會不曉得森川百里的潛在意思,他危險的微眯雙眼,就當作這是森川百里的禮貌說法請他們入座。
「听說森川先生手下的新人資歷不錯,這都是森川先生領導有方啊。」
「哪里哪里,宮崎老先生抬舉在下了,森川家還比不上宮崎家。」森川百里挑起嘴角,嘲諷的意味濃重,誰人不知現在的宮崎家前所未有的要面對很多困難,森川百里的話就像是在挑釁。
宮崎武藏雙眸一利,卻沒有對他這句話做出回應。森川百里一個黃毛小兒頂多在言語上佔了上風,他還不至于和這小子計較。浸婬商場數十年,他的閱歷雄厚計謀高深,要是對這樣無關痛癢的小事表現的特別在意罔顧他活了幾十年。♀
宮崎武藏不再和森川百里談論彼此家族的成就,他看向坐在對面和曾經的浮躁大不相同的女孩兒,如真正和藹的爺爺般對她表現了百分之百的關心︰「知淺,在神奈川適應麼?不適應就回來吧!」
顏沐沐眼眸一暗,什麼意思?在神奈川不適應就回來,與其是回到東京,她更覺得宮崎武藏在示意她在森川家不適應就回到宮崎家。
同時也讓顏沐沐確定了宮崎武藏鄭重邀請她參加宮崎家的生日宴的目的,他看中了森川家的勢力,她的回歸也許會為宮崎家帶來不可想象的利益。
在來的路上,她有那麼一刻還真的相信了宮崎武藏是渴望兒孫繞堂的老年生活不想讓親孫女流落在外,看來是她把宮崎武藏想得太美好了。
宮崎武藏帶著某種算計的關切對她無用,她認為現在的日子很安逸,不想在平靜的水面上投下那顆多余的石子蕩起波紋。再者,回到了宮崎家她就等于掉進了狼窩,她雖然不聰明但也能在危險來臨時去躲避。
只是沉默的幾秒鐘,顏沐沐心里已經想了很多,她抬起頭冷靜的和對方犀利的雙眼對視︰「知淺很喜歡神奈川,交流生結束後會回到冰帝,謝謝宮崎家主的關心。」
呵,他這個孫女變化真是讓他大吃一驚啊。要是換做以前他有一點表現的和顏悅色,他的孫女就會開心好幾天。現在對面的女孩沒有了心浮氣躁,少了一分張揚,多了一分沉澱,和以前判若兩人。
然,那個‘宮崎家主’的稱呼該死的刺耳!
「知淺,還在怪爺爺嗎?把你逐出家族實屬無奈,你太任性了,稍有教訓才會嘗試到個中利害。」他頓了頓,見女孩兒僅僅是皺起了眉頭,他直接說出了他考量很久的打算︰「知淺,回來吧,宮崎家沒有你的身影很寂寞啊。」
繞了這麼半天才說到主題,她應該稱贊宮崎武藏耍了一手好計謀麼!用親情牌來感化‘被傷害’的孫女,把拋棄一詞說的不咸不淡,將逐出家族這樣的大事當成了在教育任性的小女孩,每句話都像是他這個爺爺用心良苦,別辜負了爺爺的一片期望。
她斜瞥著一邊的森川百里,對方沒有看她,翹著二郎腿打量著手上的茶杯像是在研究上面的花紋是哪一國的特色,顏沐沐眼角一抽。
好吧,她明白森川百里的意思了,這是她自己的事,怎麼應付怎麼打發都由她自己做決定。顏沐沐恨恨的暗道,森川百里就是懶著去和宮崎武藏玩計謀游戲,順便有趣的看下有關她的戲碼。
嘖,不幫就不幫!顏沐沐自暴自棄的想著。她深吸一口氣,睜開清透的黑眸,說出她的想法,有禮又不失強勢,沒有絲毫軟弱。
「抱歉,是知淺以前的任性讓宮崎家主困擾了。」
「……」
「萬分感謝宮崎家主對知淺十四年的栽培,也感謝宮崎家主苦心的訓導,知淺感激不盡。」
「……」
「知淺自認為並沒有完全將自己塑造成為一個合格的宮崎家子孫,所以決定繼續留在森川家培養個人蘊含。」
「……」
「這就是我的決定!」
……
‘ 嚓——’關門聲將室內室外阻隔成兩個天地,留在會客室的老人越加握緊了手下的拐杖,半響,從他嘴里溢出蒼老的笑聲,呵呵,今天的他,失算了……
不,他很久以前就在這個女孩兒身上失去了一切計算,她給他看到的資料和信息幾乎都是有偏差的,讓他對現在的她難以掌控。
活了幾十年,竟然有一天會輸給一個乳臭未干的小丫頭,不甘心啊。
雙方的第一次交手和會面有種難以壓制的洶涌潮流,並且在會客室的門關上後揭開了序幕的一角。
走出宮崎家會客室的森川百里贊揚的給了顏沐沐一陣掌聲,他得到的是顏沐沐冷冷的掃視,感受到對方心情不佳,森川百里掩飾的輕咳︰「知淺做的不錯哦,你家‘爺爺’對你可是刮目相看了。」
「……這個爺爺知淺不敢高攀,也不需要他的刮目相看。」整理下小禮服的裙擺,顏沐沐和森川百里錯身而過。
森川百里聳肩無奈的笑了,知淺啊,你的行為舉止還是那麼的不可愛!
「知淺,今晚回家住吧。」森川百里快步走上前追上顏沐沐提議道︰「明日再回神奈川如何?」
顏沐沐想了下,認同了森川百里的提議︰「好,不過我今天不是一個人來的,要麻煩佐藤爺爺幫忙準備一間客房了。」
「我知道了~幸村家的小鬼不錯,知淺要懂得把握喲。」森川百里拍拍顏沐沐的肩膀一副過來人的模樣意味深長的說道。
「……森川叔叔,知淺听不懂你在說什麼。」顏沐沐沉默片刻,語氣淡淡的以一句極是敷衍的話作為回答便向前走去。
森川百里跟在顏沐沐身邊,唇邊彎出無法探究的完美弧線。
呵呵,听不懂麼?根據神奈川的某個家伙的說法,這兩個人沒什麼才說不過去呢。以他看待事物的眼光怎麼會不能發現那條只隔了一步之遠的界限。可惜了,兩個孩子暫時誰都沒有要踏出第一步的打算。
他們其中一個人心里的想法早已跑的老遠,另一個只想著趕緊離開宮崎家,要知道剛才面對宮崎武藏那無形的氣場她的壓力有多大。她不是經商的料,也沒有多少足智多謀,和宮崎武藏的面對面要找準對方的軟肋還不能丟掉自己的原則,她顯得極度疲勞。
兩個人各有所思的走在二樓的走廊上,期間和一位身穿紅色長裙的漂亮女生相遇,那女生驕傲的揚起頭,由于森川百里在場側靠近顏沐沐的耳邊有意壓低聲音,用只有她們二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說道︰「有我在,你別想再踏進宮崎家的大門。宮崎家的大小姐只能有一個人,那就是我,宮崎憐夏。」
「……」
「別說是宮崎家,想要回冰帝也要看你還有沒有那個機會!和我斗,森川知淺你不配!」
話音落下宮崎憐夏離開顏沐沐身邊,對森川百里如晚輩般的禮貌微笑,像是剛才那番警告不是她說的一樣,然後便踩著小巧的高跟鞋走遠了。
「宮崎憐夏和你說了什麼?」森川百里站在原地向宮崎憐夏的背影呶呶嘴,問著半點反感和厭惡都沒有表現出來的顏沐沐。
「我想,大概以後我不用浪費時間和所謂的‘爺爺’見面了,這是件天大的好事。」她本來也沒那打算回宮崎家當她的大小姐,既然有人不想讓她回去,她自然會順水推舟,宮崎憐夏還幫她大忙了呢。
森川百里那顆如齒輪總是旋轉不停的大腦掛滿了問號,他感覺自家女兒的話比一些公司領導更深奧。
該見面的不該見面的都遇上了,顏沐沐疲倦的表示她今天不虛此行,要是今後這樣的事件時有發生,她就該考慮要不要轉學到關西永遠接觸不到煩心事的地方。
好吧,她就是隨便想想。
……
在宮崎家的生日宴上提前離場,顏沐沐跟隨森川百里回到森川家,順帶名為幸村精市的美少年一枚。
不管是顏沐沐還是森川百里對他們的談話只字未提,幸村就算很關心對方也不會去問個人私事,只在顏沐沐回來的時候以眼神關切,他得到的是這樣一句話︰「四十分鐘零七秒,晚了麼?」
幸村知道,女孩兒說的是她離開和回來的時間……
話說,知淺你把時間算的真準!他在思考網球部需不需要一名數據型經理,蓮二的工作也可以減輕了……
對于今晚暫住森川家幸村沒有異議,本來他明天也是要來東京的,因為他每月一次的復檢日子又到了。上次他忙于訓練忘記了和主治醫生的約定,晚上到家就被電話轟炸,指責他拿身體健康開玩笑,讓他第二天到東京復檢,敢跑他就帶著醫生護士來神奈川抓人。有了上次的經驗,幸村是萬萬不敢忘記復檢這回事了。
「嗯?既然幸村要去東京綜合病院,知淺也順便檢查體吧。」森川百里從娛樂報紙中抬起頭,建議顏沐沐也復檢下各項健康指標。
「……我就不用了。」
「據我所知,知淺自從出院以後沒去復檢過呢,有幸村陪同,我很放心。」森川百里不給顏沐沐任何反駁的機會,直接斷了她的退路,顏沐沐以沉默表示同意了。
值得開心的是,她和幸村的檢查表顯示他們出院後恢復良好,她也沒有貧血和低血糖的現象,可喜可賀。
然而她的好心情馬上就被同樣心情嗨皮的幸村破壞掉了。
兩人一起走出醫院的大門,幸村想起宮崎家的生日宴上跡部的邀請,他看向顏沐沐,通知她未來的幾天她必須要和網球部朝夕相處了,不容她反對的先斬後奏。
「知淺,你今年不能去修學旅行了呢,跡部邀請網球部的人合宿,我們立海大缺少網球部經理,我就把知淺的名字報上去了。」他一臉歉意,可是語氣里半點真誠也感受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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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了幸村半響,顏沐沐那張面癱臉突兀的變得烏漆嘛黑,很想抗議的她低咒︰幸村精市,請問我能對你說髒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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