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圖說話之三︰井
南雙井巷巷名出之近旁有唐、宋時即有的古雙井。♀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古雙井在張古老巷、錦帆路轉角,一青石井欄,一黃石井欄,因地基壅高,井欄石圈已三次加疊,而水位仍極高、久旱不涸,水質清甘;底層井欄圈內側四周濁水繩痕極深,可見年代久遠。
——摘生《滄浪區志》
石佛甘采井︰在闖門外石佛寺。花崗石八角井圈,五面分刻陽又楷書「石佛寺甘泉」五字。另三面浮雕韓湘子、鐵拐李,何仙姑等八人圖案,為石佛寺遺物。
——摘自《百年舊影》
袁力小時候跟著家里人人到玄妙觀去拜菩薩,菩薩有很多,有很高大的,也有稍微矮小點的︰有的菩薩衣服稍微光鮮一點,有的菩薩衣服破破爛爛。有一個菩薩連眼烏珠也沒有了,眼眶里空宅的就是一個洞,袁方看了就哇哇地哭了,他很害怕的,家里大人急得叫了起來,小死人,要死了,他們說,這是你的本命神呀,你怎麼看見他哭起來?袁方說,他沒有眼烏珠的,大人說,沒有眼烏珠他也是菩薩,他會保佑你的,你快點給他磕頭。袁方被大人按住頭頸向這個衣衫襤褸沒有眼楮的菩薩磕了幾個頭,這下好了,你會有福氣的,大人說︰
蘇州玄妙觀,
東西兩判官,
東判官姓潘,
西判官姓管;
東判官手里拿塊豆腐干;
西判官手里拿塊老卜干;
東判官要吃西判官手里的老卜干;
西判官要吃東判官手里的豆腐干;
東判官勿肯援西判官吃豆腐干;
西判官勿肯撥東判官吃老卜干。
——摘自《蘇州民謠》
袁方現在在大餅店里烘大餅,師傅退休以後,他就是師傅了。袁方雖然年紀不大,也有人叫他袁師傅的,也有的人仍然叫他小袁。大餅店里有五個人,袁方會烘大餅,也會做大餅,他可以把一團很大很重的面團高高地舉起來,然後「踫」地摔到台板上,店里的人如果沒有防備,會嚇一跳的。有時候經過大餅店的人也會被嚇得跳起來,他們停下來緊張地朝里邊看,等他們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他們都說,這個小赤佬,力氣倒蠻大的。所以袁方手勁很大的,手上的皮也很老,顧客在等大餅出爐的時候,看見袁方的手在旺旺的爐火中伸出伸進,一點也不怕燙的。有時候袁方擤了鼻涕,有時候他出去小丁便,回來也不洗手,繼續做大餅,有的人會給他提意見。他們說,袁師傅,你做的大餅是蠻好的,就是不夠講究衛生。袁方說,吃得邋遢,成得菩薩。袁方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就想起玄妙觀里的泥菩薩,他有時候想,做菩薩有什麼好呢,沒有得吃沒有得喝,更不可以出去走走見見世面的。
1966年夏天的下午,大餅店的袁方在門口街邊的井台上吊水沖涼,天氣很熱的,大家都在出汗。這品井叫作永安泉,石井圈已經破損,吊桶的繩在缺損的井圈上磨上磨下,很容易斷了的,所以常常會听到有人「哎呀」一聲,然後是「撲通」,曉得吊桶的繩又斷了,吊桶掉到井里去了、人家都罵這個井圈。
永安泉︰在天宮寺弄十號,系天宮寺遺物。舊天宮寺內尚有淡泉,汲以烹茶,可比天平山白雲泉。
——摘自《老蘇州百年舊影》
天宮寺在綠葭巷,唐光祿大夫許台舍宅建。初名武平院,門前直街名初春巷,南口有天宮坊,寺前橋底有古井。(覆以古石,俗呼魚王石,歲有群魚朝寺之異,然浚河時亦未見。
——摘自《吳門表隱》
李芳芳讀了大學以後身體直不好,在學校的集體宿舍夜里老是睡不著覺,後來病休回來了。她在家里覺得很無聊,就每天帶著**語錄,挨家挨戶叫人家出來,她會帶領大家念**語錄。李芳芳是大學生,念起書來很順溜,有的老太太口齒不清,跟不上,她們就對李芳芳提意見,叫她念慢一點,李芳芳會虛心接受的,她放慢速度,但是過了一會她就忘記了,又快起來,老太太又提意見,李芳芳說,哎呀我又忘記了,然後她又慢下來,過一會兒又快了,每天下午都這樣的。也有的人下午正巧有別的什麼事情,但是李芳芳叫他們念**語錄,他們都是要去的,別的事情可以不做,念語錄的事情不能不做的。
袁方把一桶涼的井水,從頭沖到腳,嘴里撲撲地往外吐氣,他看見李芳芳走了過來,袁方就拿手掌抹著臉,擋住自己,但是他看不見李芳芳,李芳芳是看得見他的,李芳芳說,袁方,時間到了。
袁方只好睜開眼楮,噢,他說。
叫大餅店的人過來吧,李芳芳說。
噢。
袁方又吊了一桶水,他突然「哎」了一聲。
李芳芳停下腳步,回頭看他。
我們,袁方說,我們要去——
干什麼?李芳芳說。
造反,袁方說,我們大餅店組織的革命行動。
噢,李芳芳想了想,她點了點頭,好的,學**語錄的目的就是要叫大家起來造反,既然你們已經有覺悟,我支持你們的革命行動。李芳芳說著繼續往前走,她對煤球店的潘阿姨說,潘阿姨。
潘阿姨放下鏟煤的鏟子。來了,她說。
袁方回到大餅店,他對其他人說,我們去造反吧。
到哪里去造反呢?其他人問。
袁方想了想,造反是干什麼呢?就是「破四舊」,或者把人家的家抄一遍,或者把封建迷信的東西砸掉等等,大家想一想呢,袁方說,大家想一想呢,到哪里去造反?
前幾年,國內外階級敵人刮起了一股反黨反**思想的黑風,如鄧拓之流千方百計搞和平演變,大肆宣揚剝削階級腐朽的生活方式,在女人頭上大做文章,無恥地說什麼「女人長發美」呀,皇帝宮廷的女人頭發怎麼好看呀,等等。這股黑風也刮到我們行業里來了。什麼「大包頭」,「雞毛撢帚」,以及西方式樣的「阿飛頭」,都紛紛出籠。我們店受這股黑風影響,也曾為部分顧客理了一些怪式樣。
——摘自1966年8月14日《人民月報》
袁方那時候便想到了玄妙觀里的菩薩,我們到玄妙觀去造菩薩的反吧?他說。
好的呀,一個人說。
說不定已經有人去造過了,另一個人說。
反正,袁方說,我們去看一看,如果還沒有人造反,我們就去造反,如果人家已經造過了,我們再找別的地方去造反。
大家說,好的呀。
于是他們在店門口貼了一張告示︰全體革命職工前去玄妙觀造反,暫停營業。
袁方他們果然遲了一步,玄妙觀里的菩薩都已經是缺胳膊少腿的模樣了,元始天尊有幾丈高,他的一只胳膊不見了,肩膀里邊有一團爛泥和稻草露在外面,樣子很難看的。
哎呀,一個人說,他的手臂很重的。
至少有幾百斤,另一個人說。
幾百斤也不止的,袁方仰頭看著元始天尊的臉,他的臉上笑眯眯的,袁方想,你的手臂都被人砍下來了,你還在笑呢。
那個年頭正好興造反,徐寶根說「我們也造反吧。」
面店里一共五個人,但五個人也能造反的,只是遣反後沒什麼事體可做。
其實得勁的事全讓大造反的佔去了,太沒勁的小造反也不太願干,何況也只有五個人,除了開面店,還能干什麼呢?
我們去街上看看吧。
大家就跟著徐寶根去街上看看。
事情巧就巧在他們到玄妙觀,進了三清殿。
「這里怎麼沒人造反呢?」徐寶根驚喜地想。
「我們來把這東西砸了吧。」徐寶根說。
他就爬到高處,舉起斧頭,不知怎麼會帶上那斧頭的。
元始天尊的手臂連根斷了下來。
一股熱浪涌出,熱烘烘的,如一朵盞開的蓮花,三清殿里響起「嗡嗡」的聲音,由遠而近,越來越響,最後震耳欲聾。所有的老爺,身體都動了起來,掉下來手臂上的五指似蓮花花瓣一樣伸展開來。
其實這是不可能的。
但另外四個人的確是掉頭就跑,歲數最大的老張被石階絆了一下,腳扭傷後,至今還有後道癥。
徐寶根仍呆在半空中,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本來還想再砍一下的,看見同事們部跑了,以為外面有什麼新鮮熱鬧的事情,就模索著下來。
下面什麼也沒有,他實在也懶得再爬上去,就提著斧頭回家,只是斧頭沉了許多,且越來越沉,等他到了家里,身子如爛泥一般癱了下來。
——摘自《造反》
那我們怎麼辦呢?一個人問。
其他人都看著袁方,袁方想了想,說,我們到外而去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以造反的。
他們來到玄妙觀後面的院子里,就看到一口水井,井圈上寫著一些字,他們都不認得,袁方試圖去認一認的,但是他一個字也念不出來。
是古體字,一個人說。
古體字就是「四舊」,另一個人說。
他們又看著袁方,袁方看了看這個井圈說,我們是來干什麼的呢?
我們是來「破四舊」的呀,一個人說。
是呀,大家都說。
那就砸它吧,袁方說。
拿什麼砸呢?一個人問。
他們看看自己空空的兩只手,這才想起,他們沒有帶家什來,空著手,拿什麼武器去「破四舊」呢?我們揀塊磚頭砸它吧,一個人說。
砸不動的,另一個人說,這個井圈是黃石的井圈,黃石很堅固的,砸不動它的。
那怎麼辦呢?一個人問。
他們又看著袁方,袁方想了想,說,我們把它撥出來,挪個地方,算不算是「破四舊」呢?
應該算的,一個人說。
是應該算的,另一個人說。
那就這樣干。
好的呀。
于是他們幾個人一起動手,把井圈翻了出來,然後又把它滾到另外一個地方,讓它橫倒在那里。
袁方拍拍手上的灰土,我們完成了,他說。
其他人也拍拍手上的灰土,我們完成了,他們說。
他們就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天氣很熱,他們部足大汗淋灕的,有一個人說,該死的天怎麼老是不下雨。
那一天晚上,就開始下雨了。袁方躺到床上睡覺的時候說,總算下雨了。
半夜里袁方做了一個夢,夢見一個白胡子的老頭對他說,你闖禍了,袁方正要問他我闖了什麼禍,就被一陣驚叫驚醒了,他睜眼一看,水已經漫到了他的床邊,袁方「哎呀」叫了一聲,跳起來,他听見老女乃女乃在說,我听見九頭鳥叫的。
九頭鳥叫,是要出事情的,老百姓相信這樣的說法。
從前有一段時間,豆瓣街上的人都在說九頭鳥的事。關于九頭鳥的說法很多,每天夜里九頭鳥從這里飛過,發出九種不同的怪異的叫聲。也有人懷疑這種說法,如果難說有九只鳥一起飛過,也是可能的,或者說其實是一只鳥,它並沒有九個頭,但它會叫九種聲音。所以,有關鳥的說法都不很可靠。但是大奎媽一口咬定是一只九頭鳥而不是九只鳥或者一只一頭烏,問她是不是看見了,她不說看見也不說沒看見,但是她堅持說是一只九頭鳥。豆瓣街上的人都覺得不是好兆頭。豆瓣街上的人歷來對動物十分敏感。
——摘自《豆瓣街的謎案》
這場雨一下起來就沒完沒了了,下了十幾天也沒有停,老女乃女乃堅持說是因為九頭鳥來了。
1966年4月里的一天下午,人武部緊急通知,說城里蘇高中紅衛兵要來砸「四舊」,一卡車人已經開出來了。我那時在大樓值班已有多日,十個人分兩班,日夜輪換;那天我值班,白天休息,一通知馬上趕過去,很快就來了三百來個民兵。四點半左右,果然有一輛卡車開到大樓的大門口停住,車上站了幾十個男女學生,身上黃軍裝,手臂上紅臂章,帶了不少榔頭、斧頭、鋸子,鑿子。我們把車子團團圍住,不準他們下車,說︰啥人落地就打殺啥人!因為前幾日有中央文件下來,關照要保護好紫金庵和雕花大樓,所以我們的口氣十分強橫,手里也帶了不少斧頭家什。有人掄起斧頭,要劈卡車輪胎;這一來學生吃不住了,幾個女學生嚇得哇哇直哭,還有人跪了下來,一片討饒聲。我們這才放他們過門,讓車子調頭開回去。後來再也沒有啥人來過。
——摘自《江南第一樓》
看圖說話之四︰樹
孩兒蓮,樹大葉濃,花厚色紅,專治血癥。在百獅子橋趙氏宅內,一在東洞庭山,翁漢津分植吳中,只此二株。趙宅今王有慶所得,請為義莊祠。
——摘自《吳門表隱》
清、奇、古、怪,位于吳縣光福鎮司徒廟內。相傳東漢建武年間(25-57)為漢光武帝劉秀時大司徒鄧禹(安仲華)手植的四棵古柏,迄今已有一千九百九十多年歷史。這四棵古柏曾道雷電所擊而形態奇特各異。故分別被命名為清奇古怪。清者,主干挺拔,姿色清秀,茂如華蓋;奇者,主干折裂而盤曲,新枝兀生于枯木;古者,主干紋理縈圩,蒼勁古樸,頂禿扁寬,半朽似掌;怪者,主干遭雷擊,劈裂兩爿,伏地橫臥而三曲,如走地蛟龍,堪稱世上一絕。
——摘自《蘇州文化手冊》
本街九十六號原有封閉式小型園林,七十年代拆除圍牆,成為第一人民醫院門診部前的庭院,尚存大雪松三棵及湖石、假山、水池、小橋。本街二百五十六號市總工會原為私人住宅,建築中西舍壁,頗為講究,花束頗多,有廣玉蘭樹齡約一百三十年。本街二號有百年桂花樹。
——摘自《蘇州滄浪區志》
巷口有一棵大樹,—個婦女在大樹下擺了一個賣日用品的攤子,她的名字叫粉。她有一條腿是壞的,從前她的腿是好的,後來就壞了,她听到醫生說的話,她哭起來。
哭也沒有用的,醫生說,你的腿,以後也就是這樣了。
粉仍然哭。
你不要傷心的,醫生說,能夠治到這樣,算是不錯了,也不會朝壞的方向發展了。
粉走路的時候用拐棍撐著,也有的時候她月兌離拐棍也能走,但這時候她的腿就比較明顯地看得出是瘸的。
粉坐在巷口,臉色有些白,大家說,你老是這樣坐著,算什麼呢?
我不曉得,粉說。
不如擺個攤子,別人說,叫你男人替你去批發一點小商品來。
粉不曉得男人會去批發什麼樣的東西,男人回來的時候,她看到他的車上裝著紅紅綠綠的小商品。
這是什麼?粉說。
拖鞋,拖把,衣刷,鈕扣,丈夫說,還有……
我怎麼弄呢?粉說。
賣給別人,男人說。
粉從那一天起在巷口擺了一個攤,我不會叫賣的,她說。
不用叫賣的,大家告訴她,人家走過,看到攤子,曉得的。
外地人小金走過來,他看看粉的日用品,拖鞋,拖把,衣刷,鈕扣,他說,還有……
粉看得出小金是不要買什麼的,她就笑了一笑。
喂,三輪車工人叫小金讓開一點,小金回頭看了看,他讓開了一點。
孫梅貞是坐著三輪車回來的,她的腳邊有一只舊皮箱,孫梅貞看到巷口粉擺的—個攤子,攤上是一堆花花綠綠的零亂的商品,孫梅貞笑了一下,小金說,城里真是好的。
好什麼呢?粉說。
踩三輪車也能掙錢的。
到底辛苦的,粉說。
辛苦也好的。
孫梅貞和粉一起笑起來。
小金仍然看著三輪車,他一直目送著三輪車拐到大街上去了。
粉看到有一個人走過來,他走到粉面前,停下來喘著氣,老了,他說,老了。
他不是這條街的人,也不是街上的常客,粉想,我不認得他。
這是大樹下,他說。
是的,粉說。
你旁邊那張凳子,老人說,能讓我坐一坐嗎?
你坐吧,粉把空凳子遞過去。
老人坐下來,他向巷子里望了望,孫梅貞回來了,他說。
是的,粉說,你認得孫老師嗎?
嘿嘿,老人咧開沒牙的嘴笑了一笑,嘿嘿,他沒有說認得也沒有說不認得。
太陽西斜的時候,光線穿過樹的枝枝葉葉,零零散散地灑過來,在老人的臉上和粉的臉上都有一些碎了的陽光。
看圖說話之五︰塔
蘇州塔多,蘇州的許多古塔,都建于五代至宋代之際,它們與當時興直流行于江南的佛教密不可分,同時,又都頗具蘇州古城的特色。雲岩寺塔即虎丘塔,建于五代,磚木塔身,由于多次遭遇火災,現存已只是磚砌塔身。虎丘塔造型優美,質樸素雅。據文獻資料記載,從明朝起,虎丘塔即已開始傾斜,至今塔身已傾斜254米,由干傾斜,更增添了它的魅力和神秘感,成為古城蘇州又一道與眾不同的鳳景線。
如果說虎丘塔以它的樸素和它的傾斜使人欽服,那以另一座古塔
北寺塔,展現在我們面前的則完全是另一派風姿。北寺塔是濃墨重彩的,八角九層,重檐復宇,欄廊縈繞,氣勢雄偉,正是我國兩千多座塔中較為典型的「上累全盤,下為重樓」的樓閣式佛塔。
——摘自《蘇州勝景》
應盡可能多的保存與此相關的殘骸或遺存,引發參觀者更多的退想,保留更多的發人沉思的歷史信息。那種把古跡道存以外的連帶部分都清除干淨的做法是不恰當的。這種做法使古跡成了單純的裝飾物,而失去了一定的歷史信息。
——摘自《景規園林新論》
在塔的旁邊,是它的附屬建築清香館。清香館前的院子里種了一些桂花,到秋天的時候,很香,甚至不是秋天的時候,也會有一種香的味道。環境是安安靜靜,喜歡吵吵鬧鬧的人走到這里就會放低了聲音,連腳步也是小心翼翼的,沒有人叫他們這樣做,他們自然而然就這樣的了。清香館是一個畫廊形式的房子,適合弄一些書畫掛在這里,每一件書畫上都有標價,是可以買的,有人喜歡,就可以買去,但是買的人不多,大家只是看看,說說,一般不大買的。
李四拿張凳子坐在這里,泡一杯茶,翻翻書,有時候清潔工掃地掃到這邊,和他說說話,然後就掃到其它地方去了,更少的時候,別的同事會過來告訴他單位里的某一個情況,其它的時間,就是他一個人了。
天有些陰的,有一個人慢慢地走過來,你是工作人員?他問李四。
是的。
這個人慢慢地看著掛在四周的東西,字畫,他說,這些字畫。
是書法家和畫家的作品,李四說。
這里有標價,這個人說。
都可以買的,李四說。
有人來看看嗎,這個人說。
有的。
買呢?
買是很少的,李四說,人家不要這些東西。
你每天都守在這里的,這個人說,守著這些東西。
我無所謂的,李四說,工作總是要做的,不做工作就沒有工資,沒有工資怎麼辦?
他們,這個人說,那些來看字畫的人,說什麼呢?
說什麼?李四說,他們不和我說什麼的,有時候是自言自語的。
自言自語說什麼呢?
說標價比較貴,不值得,李四說,說字寫得不好,畫畫得不好,也有的會說好,很好,很贊嘆的。
噢,這個人說。
他們不大和我說話,他們只和他們一起來的人說,李四說,如果他是一個人來的,他一般就不說話。
噢。
其實,李四說,他們不和我說什麼也好,我也不大懂的。
噢。
你,李四向這個人看看,你要不要買?
我,這個人說,我也有的。
咦,李四看到這個人從隨身帶的包里拿出一些畫,他說,你也是畫家?
你看看我的畫,這個人說。
我不懂的,李四說,再說了,我不好決定的。這里掛的畫,都是我們領導決定的。
我不是要掛在這里,這個人說,我只是給你看看。
我不懂的,李四說。
你喜歡的話,你挑一幅去,這個人說,隨你挑。
我,李四說,我,我其實……
不用客氣的,這個人說,真的不用客氣。
我沒有客氣,李四說,我其實……
你不要不好意思,這個人說。
我,李四說,我再看看。
這個人拿出一些畫,又拿出一些,他還要拿,李四說,我先看看這些。
畫攤了一地,有的展開來的,有的仍然卷著,李四看廠看,這個人說,這些,是近幾年畫的,不能得心應手了。
嘿嘿,李四說。
那一些比較好的,這個人說,是早年的作品。
嘿嘿,李四說,你送給我?
是的,這個人說。
就拿這一幅,李四拿起一幅畫,是畫的一條河,河邊有些樹。
好,這個人說,好的,你是有眼力的。
嘿嘿,李四說,那我就——謝謝你了。
不要謝的。
這個人走過之後,一直沒有什麼人來清香館,李四坐在凳子上看書,那幅畫卷著,塞在他後面。後來一個同事來了,他說,李四,明天有人來參觀,早半個小時上班。
什麼人參觀?李四說。
不曉得,同事說,不是領導就是外國人,反正叫我們提前半小時。
好的,李四說。
這是什麼?同事看到李四後面塞的東西,這是什麼?
一幅畫,李四說,剛才一個人送給我的。
誰?
我不認得的,李四說。
同事從李四後面抽出畫展開來看看,又把畫交還給李四,同事走開了,李四重新把畫卷起來。他坐下來,畫仍然塞在他的後面,李四喝了一口茶,茶有些涼了。
一群游客過來,他們說,這里有個畫展,看看,他們走進清香館看畫。
真香,一個人說。
是桂花香,另一個人說。
所以叫清香館,再一個人說。
有了個人站在塔的高層上大聲地喊叫了一下,聲音傳到清香館來,在安靜的清香館里引起了一片回音,幾個看畫的人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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