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活欺騙了你,
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憂郁的日子里須要鎮靜。不是所有站都是第一言情首發,搜索+你就知道了。
相信吧,快樂的日子將會到來。
劉老師朗誦得很動听,讓人的思緒不由不緣地跟著他那富有磁力的聲音,進入一種美妙而又空靈的情境之中。
夜有些深了。
周圍安靜得出奇。只有英子繡著馬蹄蓮的紅肚兜下面隱著的那對小**,隨著她柔柔的呼吸,在月光下極有韻律地顫動著。盡管我真正看到的只是一對繡在紅肚兜上面的馬蹄蓮,但它卻像一把富有靈性的鑰匙,第一次啟開我對這個世界一些匪夷所思的念頭。
從那時起,我從英子的身上開始聞到馬蹄蓮的香味兒。
我睜大眼楮,直勾勾地望著那對馬蹄蓮。
「听說劉老師是上海人。世文哥,你說上海到底有多大?」
「上海……可能比我們西番莊大些。」
「……」英子瞪大了眼楮,似乎對我的描述有點模不著頭腦。
「要是有一天能去上海,那該多好哇。」
「不就是人多唄。」我不以為然地說道。
「哪兒呀,听劉老師說,那里有很多很多的大樓,特高,能把脖子看酸。馬路又平又寬,干淨得就像牛舌忝過似的。商店里有好多稀罕物件。動物園里有大象,有河馬,有蟒蛇,還有大猩猩……」
英子的腦海里總是充滿了各種各樣的幻想。
「世文哥你知道嗎?劉老師和梅老師特好。」
「可惜梅老師已經死了。」
「世文哥,好好的人,她咋一眨眼說死就死了呢?」
「該死的時候就死唄。」
「唉,梅老師要是還活著,那該多好啊。」英子不無感慨地說道。
梅老師是我小學時的音樂老師,她不僅能歌善舞,而且還彈得一手好風琴。英子特別羨慕梅老師,只要一提起梅老師,她就顯得格外興奮。
記得那年銀川河發大水,櫻桃溝的幾個學娃被洪水困在河中間的干灘上。
洪水越來越大,眼看那幾個學娃就要被洪水卷走。聞訊趕來的梅老師看到眼前的情景後,不顧大家的攔擋,瘋一般沖下河灘,撲向洶涌翻卷的河水。
銀川河發大水是夏季常有的事,可這一次比往年出奇的凶。遠遠望去,翻卷的巨浪裹挾著從上游沖下來的樹木、莊稼、門窗和牛羊,排山倒海似的從狹窄的河道呼嘯而過。
這陣勢,就連老到的水手也會怯陣的。
「梅老師——梅老師——」岸上驚呼聲此起彼伏。
可梅老師早已在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了。
洪水過後,人們從下游的河汊里找到了梅老師的尸體。
梅老師原本不是老師,是從河州城分到銀川來的「知青」。
有一年,公社組織了一個業余文工隊,從各農業社選拔了一批文藝積極分子排練節目。
因為劉老師會彈琴,懂音樂,被臨時抽調到文工隊幫助排練。
劉老師就在文工隊里認識了梅老師。
文工隊解散後,梅老師通過她父親的關系,調進銀川學校,作了一名代課教員,她和劉老師的關系迅速升溫。
不久,人們發現梅老師懷孕了。
未婚先孕,這在當時可是天大的事情。
梅老師的母親盛怒之下跑到公社告狀,說劉老師用下流手段拐騙了她女兒,這是對黨的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政策的公開挑釁,她還要求公社嚴肅處理這件事。
破壞知識青年上山下鄉政策,可是一條不輕的罪狀,尤其是擱到劉老師頭上,弄不好就會丟腦袋。
此時,梅老師和劉老師都感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很快,公社派了一個工作組進駐學校。
就在工作組跟梅老師和劉老師談過話的第二天,銀川河發大水,淹死了梅老師。
劉老師因為梅老師的死,僥幸躲過了一劫。
我對男女之事最膚淺的認識,就是從劉老師和梅老師開始的。
有一次,我去交算術作業,當我毛毛躁躁地推開劉老師辦公室的門時,猛然發現劉老師和梅老師抱在一起親嘴,就像鴿子渡食那樣。
我萬萬沒有想到劉老師和梅老師大天白日在辦公室干那事。
活生生的現實,使我切身感受到了眼楮的多余。
自那以後的好多天里,我不斷地想起我逃學那陣,在山里看到的公羊和母羊的事來。這不由使人總產生一種莫名的沖動。
也許是受了劉老師和梅老師的影響,那個時候,英子特別愛唱歌。她最拿手的是《紅燈記》中李鐵梅的歌,那些歌她幾乎每一首都會唱。
我們剛上初中那年,學校里要排《紅燈記》。英子說她要演李鐵梅。我當時問,行嗎?她說給李老師求個情,也許行。
那天,英子從「左撇子」辦公室出來的時候,眼淚汪汪的,白生生的牙緊緊地咬著嘴唇。我一看,知道她的希望落空了。
「都是‘成份’惹的禍。」望著英子失望的樣子,我心里涼涼的。
誰知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那天下午「左撇子」來班上宣布演出名單,讓王少紅出演李玉和,而讓我去演那個叛徒王連舉。
這準是「左撇子」存心整治我。
下課後我去找「左撇子」,不打算演這個角色。而「左撇子」瞪著眼說,這是學校研究決定的,你演也得演,不演也得演。
排練《紅燈記》的過程,簡直是我靈魂和自尊被一塊一塊殘忍地剝蝕的過程。
王少紅跟我對戲的時候,他總是用一種仇視的目光盯著我。我知道他這是「公報私仇」,但我畢竟演一個「叛徒」,找不出任何理由反擊。我感到壓抑,這種壓抑要比受他公開的羞辱還要難受。
「演王連舉還不如演鳩山。」一天,英子悄悄對我說。
「為啥?」我不解地問她。
「鳩山讓人可惡,而叛徒卻讓人惡心。」
英子一席話,更加引起了我對我自己的蔑視。
「有啥法子呀,不演這角色,‘左撇子’不會放過我。」
英子不說話了,一雙會說話的大眼楮里充滿了憂郁,似乎我出演「王連舉」要比她沒爭上「李鐵梅」還要失望。
排練的時候因為沒有觀眾,自然沒多少壓力。但公演的時候,情況就不同了。台下實壓壓的人群,一個個都瞪大眼楮瞧著你,尤其像我這樣「壞人」演「壞人」的人,更是膽戰心驚。
王連舉掩護李玉和救情報員那場戲還算平靜,可到了李玉和被捕王連舉勸降時,台下人群涌動,叫罵聲連片。
我感到驚慌失措,竟然連那麼幾句簡單的台詞都忘了。
台下的人群更為憤怒,他們叫喊著,往台上扔石子、土塊、柴棍兒……
這種完全失去理智和控制的舉動,使我一下子從驚惶轉為震怒。這震怒使我渾身的血氣驟然凝聚成冰塊,並以極快的速度向上膨脹。
為了阻止昏厥癥的爆發,我不得不選擇發泄。我「啪啪」兩下,果斷地扯下綁在臂上的假繃帶摔在地上,不顧一切地奔下戲台。
全校為之震驚。
「遲早我要抽他的筋哩。」「左撇子」舉著拳頭破口大罵。
夜風輕輕拂過周圍的草尖,芨芨草毛絨絨的穗子在月光下閃著銀色的光亮。
「世文哥,你想啥呢?」英子向我側過身來,粲然一笑。
一股奇異的香味更加強烈地撲面而來。
我的心跳加快,整個身子就像是注滿了水的皮胎,急劇地膨脹起來。我甚至能夠听到我的洪水樣傾泄的血液,撞擊脈管時發出的喧囂聲,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猛。
我感到整個世界在我眼前搖晃起來。
我真擔心這怪異的快感會引發我的昏厥癥。
「初中就要畢業了,世文哥,你說我們能上高中嗎?」
我正要翻起身去觸模那對顫顫微微的馬蹄蓮,卻听見英子又突然說話了。我的澎湃而起的熱血,又迅速回落下來。
「不可能。」我很沮喪,沒有好聲氣。
「為啥?」
「這是命中注定的。」那時候升學,並不看重學習成績,主要看你的出身。像我和英子這樣出身不好的學娃,能念完初中,已是格外開恩了。進河州上高中,那幾乎是貧下中農子女的專利,我和英子不要說實現,就連想想也成了不該有的奢侈。
「可我多麼想上高中呀。」
「唉。」我無可奈何地長嘆了一聲。
「世文哥,你說我倆要是上不了高中該咋辦呀。」
「還能咋辦,跟莊里人一樣娶媳婦生娃,養家糊口唄。」
「那……世文哥,你會娶誰呢?」英子的眼里蕩漾起興奮的光暈。
「你說呢?」
「你心里的事我咋知道。不過……世文哥,我發現少衛很在意你的。」
「就那個愛吹鼻涕泡的黃毛丫頭?你胡說哩。再說了,論班輩,我比少衛大一輩,這是沒影的事。」
說話間,我的目光又落到英子的紅肚兜上,我的心中重新充滿了一種難以抑制的熱望。我禁不住撩起她的紅肚兜,輕輕地撫模起她那對小小的**。
「世文哥,你弄癢我了。」英子「咯咯咯」地笑著,一把將我掀開。
我跌落在英子身旁,心頭一陣冰涼。
「世文哥,你生氣了嗎?」英子趄起身,小心地問我。
我沒吱聲,靜靜的望著天上的月亮。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怕癢。」英子輕輕踫了一下我的胳臂。
我依舊沒有吱聲。
第二天一早,我去叫英子上學,可英子母親說英子已經走了。
平時,除了英子生病不能上學,都是我倆一起去學校的,今天這是咋了?我心里有些納悶。
「英子,上學咋不叫我?」做完課間操的時候,我叫住了英子。
「昨晚的事,叫我媽知道了。」英子悶悶不樂。
「罵你了?」
「我媽說,咱倆都老大不小了,老在一起,會招惹閑話。」
「咱倆不是從小在一起嗎?」
「我媽還說,你的根在西番莊,我的根在河州,我早晚得回河州。」
我一听,心里涼絲絲的,但也感覺不出英子母親的話有啥不對。
那年初中畢業,我理所當然地輟學在家,成了莊里的半個勞力。而英子卻出人意料地升上了高中。
後來,听到莊里人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有關英子母親和王世紅的事,我漸漸明白是咋回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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