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房間給人的感覺不太對勁,神奈喜本能地知道再待下去絕對不是個好主意。♀
「日和……日和……」她推了兩下懷里的女孩,試圖喚醒她。
女孩在搖晃下微顫了下睫毛,眼楮慢慢睜開恢復了意識,在看清來人後輕聲地說道︰「……阿、阿喜姐姐。」
听到這一聲,神奈喜所有拼命忍住,告訴自己一定要理智的情緒終于潰敗,她情不自禁地一把將她摟進了懷里,眼眶有了酸澀︰「太好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女孩仍有些迷蒙不知,最後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了︰「阿喜姐姐……你怎麼了?」
「沒事。」神奈喜調整了下情緒,放開手拉過日和的手,「日和你听著,現在這里很危險……」
神奈喜的話說到一半就收了聲,然後轉頭朝房門望去,她感覺到了——有什麼人正在匆匆向這邊跑過來。
比想象中回來的還快,是那個連她都看不清的東西嗎?
神奈喜對日和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就讓她先往後躲躲並輕聲囑咐道等下看準了時機就自己先跑,千萬不要回頭,然後自己拿起了矮櫃上的花瓶躲到了門後,只能用最傳統的方法先試著攔住那個東西。
神奈喜屏息凝神,果不其然在十幾秒後看到了病房的門從外被推開,本想一鼓作氣掄下去的,但是再細一看走進來的人那頭微卷的黃色頭發還怪眼熟的。
……等等。
神奈喜的手及時按了剎車,但是整出的動靜已經驚到了來人,他忙做了個掩頭的姿勢,並喊道——
「阿喜!是我啦!」
神奈喜一愣,高舉的花瓶僵在半空中,在確定眼前的人是誰後還是萬分慶幸自己沒有真的砸下去︰「阿雪?你怎麼也來了?」
雪松了口氣,放下手向她露出個燦爛的笑容︰「這里是靈場,我不就正好是個亡靈嗎?」
「對哦,差點把這點忘了。」神奈喜被這麼一提醒,立刻明白了他此時出現在這里的意義,「所以說,夜斗他們也來了?」
神奈喜的話音剛落,一把長刀忽然從門邊的牆壁破入了,以它為中心那猶如透明質一般藏在這個世界的隔板裂開了巨大的縫隙,屬于現實的色彩慢慢染上了這邊,最後隨著某人高調的一踹,整面牆轟然倒塌。♀
「喲,我們當然來了。」某人長刀扛肩,颯爽登場,咧著嘴角還不忘比個v。
要說一開始還在害怕,那現在神奈喜是真的放心了,連嘴角都在看到他之後忍不住上揚。
「啊!神明叔叔!」日和看到來人後從後面跑了出來,驚喜地喊道。
夜斗猛垂了下腦袋,看來已經是認命了︰「啊啊,叔叔來救你了。」
夜斗言罷後抬頭仔細地打量起四周,好不容易破入此地的好心情都被眼前的景象磨平了︰「還真是大吃一驚啊,居然有本事劃出了這麼一個空間。」
「這里不是靈場嗎?」神奈喜問道。
「是,但所謂的靈場其實也就是彼岸,但這里逃過了神明和神器的眼楮,很有可能是在境界線附近動了手腳。」夜斗撫上牆壁,言語間不乏氣惱,「越來越不對勁了,能做到這種地步的根本不是妖怪。」
夜斗想到了一種可能,但如果真如他所料,這件事會再麻煩上很多很多。
「不管了,我們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總之目標應該就是這間房的主人。」
「可是這里是……」神奈喜知道的——這里住的是誰。
「為什麼會在我這里呢大家?」年輕女人清甜柔和的嗓音突兀地從被夜斗砍塌的牆面那兒響起。
「……板垣小姐。」
住在這里的人是,板垣由宇。
「啊,阿喜?」
板垣由宇看著出現在自己房間的人,神情有些迷惘,她並沒有察覺到四周有什麼不妥,只是踏出的那一腳已經碾過了被弘音砍斷的分隔開現世與靈場的一線——已經可以看到了。
「還有這幾位是……?」她頓了頓,然後恍悟似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一定是阿喜看我太悶了,就叫朋友一塊兒來陪我了。」
「板垣小姐,其實……」
「可是不行啊,你們還是快走吧,等下萬一被護士小姐看到了,又要向優介告狀了。」板垣由宇像是沒有听到神奈喜的話一樣,繼續自顧自地說道,「優介一定又要說我了,雖然答應過小千春沒從我肚子里出來之前一定會乖乖休息養胎,但我也是會覺得難受的嘛,我也知道優介是為了我和小千春好。」
「……優介,你說的是板垣優介先生嗎?」
「河村醫生。」神奈喜看向忽然出現在門口的年輕男人,「難道你也能看到了?」
事實並非如此,河村右輔根本沒有接神奈喜的話,略過她後單純地走到了板垣由宇面前。
他不過是剛巧在附近查詢一些資料,正準備要離開的時候听到了這邊的響動就多心過來看了一眼,結果就看到了正站在自己房間外對著牆壁自言自語的板垣由宇。
他差不多也習慣了這種場面,猜到在她對面的會是誰,只是在听到從她嘴里听到某個名字後才忍不住走了出來。
「是啊,河村醫生。」板垣由宇對著男人微笑道,「說起來,我跟優介也真是的,明明就在同一家醫院,我跟他都一直沒能向您父親道謝,多虧了他,我們一家人才能像現在這樣……」
「不是的。」河村右輔打斷了她的話。
「誒?」板垣由宇的笑容僵在了嘴角。
「據我所知,板垣小姐的丈夫,也就是板垣優介先生,在去年十一月跟你一起的那場車禍中已經不幸去世了。」
……去世了?!
神奈喜震驚地看向板垣由宇,那個她時常掛在嘴邊的名字……她的丈夫,千春的爸爸已經死了嗎?
而她看到的,女人的神情比她還要更為震驚,甚至絕望,像是第一次知道這件事一樣,整個個人都在顫抖——
「你說優介死了?……你開什麼玩笑?……優介、優介明明一直都在我的身邊,一直都在的。」板垣由宇看向河村右輔,縮小的瞳孔不停閃爍著,可話說到最後更像是在說給自己听,「我們都活下來了……還有小千春也是,就算發生了那種事,她還是很堅強地在我的肚子里,為什麼……為什麼你要說這種謊話騙我?!」
伴隨這最後的嘶吼,四周破碎的牆壁忽然像是全部在滾水中沸騰了一樣,連結兩邊世界的門被巨大到足以扭曲空間的力量下越變越小,很快就要消失不見了。
「糟了!」夜斗低吟一聲,抓緊了手中的刀柄,本想趁還沒有完全闔上的空當再把空間劃開,但是他立刻發現自己似乎做不到,「……弘器?」
手中的刀變鈍了。
弘音……在害怕些什麼,是從未有過的動搖。
但眼下已經沒有時間再多問了,夜斗唯一來得及做的就是把河村右輔這個普通人類用力從門口朝外推了出去。
而在河村右輔驚愕的目光中,那邊的世界已然一陣天翻地覆,耳邊是女人仍舊不願放過的叫喊——
「你別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