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鑰匙打開展言的門,我看見坐在客廳的展言何那位許奕琛。♀他們對坐著,許奕琛一只手正以拳擊打著展言的胸部,展言沒有表情地一側身,許奕琛的拳頭落了空。
而隨著我的開門,他們都轉過頭來看我。許奕琛一臉驚喜,而展言依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這樣默默地看著我,然後嘴角緊抿,目光中帶著審視與懷疑。
我突然意識到展言不認識向奕,更不認識楚月。
有些尷尬的境地被許奕琛打破,他一蹦而起,三步兩步走到我面前。「楚月,你現在比早上又漂亮了!」
我對他笑了笑。看見他目光中的驚艷。
然後我看見展言向我走來,一步一步,帶著一種很犀利的氣勢,讓我覺得空氣莫名冷了幾分。這是展言嗎?
這還是那年陪我走過最艱難時光的醫生——展言嗎?
我不知道我現在的目光中包含著什麼,我只是看著他,深深地看穿他的目光。
「你是楚月?」他開口了。原來一個嗓音能讓人有那麼截然不同的感覺,他的聲音時時都是陽光,時時都充滿正能量,而現在他用同樣的嗓音說話,卻帶著巨大的疏遠感。
我點點頭,把自己從記憶中拔出來,專心對付這個不熟悉的展言。2年的時光會改變一個人那麼多?我懷疑。
「你怎麼在我家?」依舊沒有起伏的語氣,不是冷冰冰,只是讓人覺得異常不舒服,對!他的話語里並沒有像2年後的他一樣包含著善意。
我呼了一口氣,開始我最擅長的東西——編故事。♀「你昨天喝醉了,你應該忘記了,你說你願意租房子給我。」
「不可能!」他直接打斷我的話。
「你是怎麼說的!你還說了一個女人,她叫小舞,你說你剛被甩,單身,也不怕有什麼誤會!」我無賴地擺擺手。「反正我沒地方去,你既然說過了,就別賴!」
我的表情一定義正言辭,所以把一旁的許奕琛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呆了半天,「我擦!這原來是路上撿來的艷福呀!」
展言眉間皺得更緊了。他看著我,在分析我的表情,似乎想從我的目光中捕捉到一絲一毫的說謊。
許奕琛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有點失言,只是我和展言都沒有關注他,我們相互不甘示弱地看著對方。
我本不擅長交際與撒謊,只是面對這樣滿身是刺,滿身對我是疏離與抗拒的展言,我的心有點憤懣,我不想示弱!那個時候每天腆著臉就坐在我床邊說東說西的家伙,怎麼能這麼對我!
展言用手揉了揉他的眉間。「這不可能。」
「我被我父母趕出家了,沒地方去。你說話算話的,我真沒地方去。」我听見他滿滿的疲憊,語氣不自覺地軟下來。
「楚月,你和我住吧!我家就是樓上,同樣布局的!」許奕琛說。
我只是看著展言,看著展言依舊是那副撲克臉,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不知道僵持了幾分鐘,我側開眼神,嘆了口氣。
「好。」我正準備放棄,大不了就是離開住酒店,沒想到卻听見一個輕飄飄的好字,
「我沒听錯吧。♀你說好?」
展言點點頭。「臥室書房不能進,其余隨便。」
我抿著嘴笑了。對著一旁的許奕琛眨眨眼,謝謝他剛剛幫我打破那尷尬的氣氛,卻看到他有點失落。
我向展言伸手。「你好,我叫楚月,職業是。」我把滑到嘴邊的「寫手」吞了回去,我接著說︰「我在一所企業工作。你放心好啦,我沒有覬覦你什麼,也不會打擾你的生活,你在以後的日子里可以監督我。我只是想找個地方落腳而已。」
展言的嘴角第一次有了弧度地向上勾了勾。「那你為什麼撒謊?」
「我沒有撒謊啊!我為什麼要對你撒謊。」
「你絕不超過20。」
「你怎麼知道?」我有些驚異,又很鄙視自己也不堅持一下。「我不想去讀大學。」
展言又那樣不可琢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這是真的!」我在他身後強調。他卻理也不理我,向臥室走去。
「他人就這樣!」許奕琛安慰我。「他就是去換個衣服。你沒發現,他穿著一件很修身的背心不!」許奕琛眉一挑,眼光中帶著一絲小笑意。
「然後呢?」
「他是不好意思,去換衣服了!」
這一刻,我的確驚到了,我猛然想起那個穿著白大褂一臉笑意盈盈的展言。
「向奕,你知道骨科今天的笑料續集不!」
「哈哈!我就知道你不知道!要不要听!有一點點小猥瑣喲!」
「唉!向奕,別老是看天花板了!有什麼好看的!听我說笑話唄!」
「向奕!向奕!好吧好吧,你在听就好,我可是說咯!」
我真的很煩展言,恨不得把他的嘴巴縫上。可當我走出醫院,回頭看他的時候,當那時我已經下定決心再不見他的時候,其實我是很懷念那個老男孩的!那個好心善良卻往往不得法的男人。
我坐在沙發上,自顧自地陷在自己的回憶里,展言不一樣了,這個世界不一樣的。
展言果然換了一件襯衫出來,沒有背心那麼修身,不會把他有點小肌肉的身材彰顯出來,可也把他整個人的線條拉伸出來。他看了我一眼,別過臉去。
「吃晚飯了嘛?」他問。
「沒吃!展言你下廚唄!讓楚月見識見識你的廚藝!」
我坐在沙發上也知他的眼里根本沒有我,問的人當中自然也不會有我,便沉默不說話。
「嗯。」又是一個從鼻子中哼出去的字。
他在廚房做飯,客廳里開著電視,許奕琛問我︰「楚月哪里人?」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答他,有一些沖動沖到廚房里去,沖著那個撲克臉的人大喊︰「你把那個陽光老男孩還回來!」我最終還是忍住了,向奕已經不是向奕了,也沒有什麼立場去說什麼。
唯一沒有變的就是展言的廚藝,果然如那個陽光展言說的︰一等一的棒!
許奕琛紳士風度地為我拉凳子,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下,他坐在我前面,而展言端上最後一盆菜,我抬頭剛好撞上他的目光,依舊沒有溫度,也沒有善意。
他在一旁把圍裙解開,我第一次發現原來展言不是那個穿著白大褂的沉穩的大齡男青年,而是一個挺性感的居家男人。
「楚月,楚月!嘗嘗這個!特別好吃!而且美白喲!不過你已經足夠白了!」許奕琛給我夾了一大碗的菜,對于他這樣的熱情我不曾經歷,也有些招架不住。我只是手足無措地說︰「夠了,夠了。謝謝你。」
而坐在我斜對面的展言只是一言不發地吃飯,或許是發現我在看他,他抬起頭,目光波瀾不驚平淡地掃了我一眼。
吃完飯,許奕琛提議下樓散散步,展言拒絕了。我磨蹭著要不要去,當我看見展言彎著腰收拾碗筷的時候,我知道我該與他談談,至少得編一個足夠讓他感動,讓他相信的故事。
我把許奕琛送到門外。對著展開一個燦爛的微笑,「許奕琛,那個,你自己去吧!散步快樂。掰掰!」然後關門。
「喂!楚月,楚月。」許奕琛的話被關上的門攔在了外面。
展言彎著腰在廚房洗碗,我看著他的背影,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說我是2年後你負責的病人,是你告訴我得病,陪著我度過那段黑暗的日子,送我出醫院門,告訴我你叫展言的人。
「別杵在這里。」展言淡淡地說,「擋路。」
我連忙後退一步。「我想你和聊聊。」
「不用了,你盡快找房子。」
我皺著眉倔強地擋在他面前。「就聊聊,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
「不用了。」他繞開我,離開。
這一晚,我和他相安無事,他漠視我,過著他的日子,他用臥室自帶的洗手間,我用外面的洗手間,我睡在客廳,他睡在臥室,夜里,我听見他把臥室反鎖,那小小的聲音,讓我的心一沉。
「傻子!向奕,這是2年前,2年前!」我有些恨恨地說。2年前,我和古宇、展言都還不認識,我的世界里只有自己和收留我的小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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