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和許佳年回到a大時,已經將近下午三點鐘。♀
佳年送她到女生宿舍樓下,分別前,他柔聲說︰「回去休息一會兒,晚上我再過來接你吃飯,大概五六點鐘的樣子。」
夏悠點點頭,簡單與他道了別,便轉身徑自往樓里走去。這是第一次,她沒有目光膠著地目送他漸行漸遠。因為有些事,雖然彼此避開不談,但確實如同一堵無聲的牆,橫亙在兩顆心之間。
比如,許佳年介意的,到底是什麼?他所說的「過去的事情」,又是什麼?
夏悠是個好奇心很強的人,尤其,是對自己在乎的人或事。此刻,她一邊氣喘吁吁地爬樓梯,一邊下決心要找個機會,單獨和楚千銘聊聊關于許佳年、陸辰和左彤之間的那些說不得的事。
再復雜的過往,她也一定有辦法知道,夏悠相信自己的八卦實力。
回到宿舍,夏悠隨手將斜跨包包放在書桌上,有些疲倦地坐在椅子上,抬手揉著太陽穴,可眉頭卻依舊緊鎖。
和往常一樣,每到周末,這間宿舍里就只剩夏悠和林小黎兩人相依為命。
小黎本來懶洋洋地趴在書桌上刷網頁,看到夏悠愁眉苦臉地回來,立刻起身走到她身邊,抬手握住她的肩膀搖一搖,關切地問道︰「夏悠,你還好吧?」
夏悠不想讓她跟著擔心,仰頭看向她,勉強擠出一絲笑意︰「嗯,沒事兒。」
「別這樣,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表情,還不如哭出來看著舒坦呢。」小黎說著,搬了把椅子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夏悠以為小黎會勸她,又或者會問她老大都對她說了什麼,但實際上,林小黎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這麼靜靜地陪著她。♀
如果一個人什麼都不想說,那麼,問了也是白問;如果她自己想說,那麼,只要等她將那團亂糟糟的思緒整理清楚,她會主動開口。這個道理,林小黎再清楚不過。
果然,夏悠沉默半晌,終于將自己心中的煩悶苦澀向身邊好友一一道來。
她說︰「小黎,不瞞你說,我現在覺得很茫然,突然覺得有點看不清楚我和佳年之間的感情。」說這話時,夏悠的聲音里滿是苦悶的味道。
林小黎問︰「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想了想,她又追問了一句,「是因為他剛才對你發脾氣,還是有什麼別的原因?」
夏悠抬眼看著林小黎,輕聲說︰「都不是,他沒有對我發脾氣,我看得出來,他其實只是在和他自己所經歷過的一些不好的事情賭氣。」
小黎很是困惑地皺著眉頭,問道︰「不好的事情?你是指……」
「我也希望我知道那到底是什麼事啊,可惜,我真不知道。」夏悠無奈地搖搖頭,「所以我才覺得茫然,感覺自己一點都不了解他。」
因為不了解具體情況,所以不敢妄下斷言,林小黎只是繼續沉默地听著夏悠的傾吐。
「每個人都有秘密,這很正常,我也能理解,可是……」夏悠說著,心煩意亂地揪了揪頭發,頓了片刻才又繼續說道,「可是你知道嗎,我總覺得我融不到輪滑的圈子里,就好像我本來只不過是拉拉隊的隊員,只不過攀上了輪滑老大的關系,升級成了拉拉隊的隊長。你懂我的意思嗎?」
林小黎握住夏悠的手,安慰她道︰「雖然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麼事,但是我想,我能明白你的感受。」
見夏悠依舊沉默,小黎又說︰「夏悠,你听我說,其實站在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我真心覺得老大對你挺不錯的。」
夏悠一瞬不瞬地看著她,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且不論他過去經歷過什麼,那畢竟是過去的事情。小說里有句話是這麼說的——我屈從于現實的溫暖。至少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敢打賭,他心里喜歡的人,百分之百是你。我是說,他只喜歡你一個人。」
夏悠抿了抿唇,問道︰「那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假如楚千銘一直對你很好,但你也很清楚他有很多很多的事情瞞著你,那麼,你會選擇置若罔聞,還是刨根究底?」
「都不會。」林小黎說,「任何事情都不是非黑即白的,總會有那麼一個平衡點,能權衡他的感情和他的秘密。」她稍稍用力握住夏悠的手,鼓勵她勇敢沉著地處理眼下的矛盾,「夏悠,你為什麼不試著找出這個平衡點呢?」
夏悠半晌沒有言語。她知道,小黎說得不無道理,任何事情都會有辦法解決,很多時候,刨根究底不一定是最合適的處理方式。
可是平心而論,若是讓夏悠這樣好奇心過剩的女生,每天生活在猜測之中,尤其被揣度的對象還是最親密的男朋友,恐怕過不了多久她就會瘋掉。
夏悠勸自己冷靜,為了他給的愛情,不要去在意太多。然而最後,她似乎還是沒能很好地說服自己,所以她再開口時,說的不是「我會努力尋找平衡點」,也不是「謝謝你,小黎」,更不是「我懂了」,而是︰「小黎,你再幫我個忙。」
林小黎幾乎沒有一秒鐘猶豫︰「什麼忙?你說。」
「明天中午我想和楚千銘單獨吃頓飯,你能幫我跟他說一聲嗎?」夏悠想了想,又解釋道,「你別誤會,我真的不是想刨根問底,只是……那些秘密,或多或少總該讓我了解一些,這樣我才不會太心慌。」
「……你這人怎麼就是講不听呢?」林小黎總覺得自己剛才一番口舌全都白費了。她早該知道,夏悠這麼固執的人,一旦鑽起牛角尖,哪里還听得進勸?
她無奈地搖搖頭,也不再勸說什麼,對夏悠說︰「該說的話我也都說了,如果你還是覺得要揪著那些事情不放,我幫你跟楚千銘說一聲就是了。」
夏悠感激地回握著她的手,保證道︰「你放心,我有分寸,不會亂來的。」
林小黎沒有當頭給夏悠潑冷水,可實際上,她已經開始隱隱擔心——像夏悠這樣任性又固執的女生,到了關鍵時刻,真的還會記得「分寸」二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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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中午,夏悠扯謊說要參加一個臨時講座,沒讓許佳年來教學樓接她。
學校的北門外面,有幾家口味還不錯的小吃店,因為離教學樓和宿舍樓距離都比較遠,所以生意一直不太紅火。
夏悠和楚千銘的談話,就約在其中一家賣麻辣燙的冷冷清清的鋪子里。
雖然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但不知為何,夏悠總覺得有些做賊心虛的感覺。從教學樓往北門走時,她一直低垂著頭,盡量加快腳步,盡可能地不被熟人看到。
到了店里,她找個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沒過多一會兒,楚千銘就出現在她面前。
千銘在夏悠對面坐下,開門見山地問︰「嫂子,小黎說你找我有事?」
夏悠沒搭腔,轉頭叫服務員︰「麻煩拿個菜單,我們現在點菜。」
服務員一邊忙著收拾鄰桌的碗筷,一邊頭不抬眼不睜地說了一句︰「到吧台自己選一下菜。」
夏悠這才留意到,這家小店的吧台旁邊,擺著一個集中選菜的大冰箱。她訕訕地對楚千銘笑了笑,說道︰「先選點兒吃的,等下邊吃邊聊吧,今天我請客。」
楚千銘也不推辭,跟在夏悠身後,將各式各樣的蔬菜和丸子裝進小竹筐里,然後遞給夏悠一起拿去結賬。
等菜的時候,夏悠懷揣著自己的那點小心思,心不在焉地把玩著手里的一次性竹筷子。
楚千銘大概也知道她叫他來是想打听些什麼,于是自覺地率先挑起了話題︰「嫂子,其實關于陸辰和左彤師姐的事兒,昨天當著老大的面,我確實不好說。」
听他主動提起此事,夏悠順勢追問︰「嗯?為什麼,難不成左彤和佳年之間……」
不等她說完,楚千銘趕忙打斷她,連連擺手道︰「看你想到哪去了!左彤師姐擺明了一心追求陸辰的。」
「那為什麼我一提到那兩個人,佳年一張臉瞬間就冷下來了。而且後來他特意跟我解釋說,他也不是因為吃醋,只是想起來一些過去的事情。」夏悠頓了頓,撿重點問他,「他說的‘過去的事情’指的是什麼,你多少應該知道一些吧?」
他抬眼看了看夏悠,說道︰「就算我跟你說我什麼都不知道,你肯定也不信,對吧?」
夏悠點點頭,靜待後文。
楚千銘手里攥著汽水瓶子,猶豫了好半天,終于還是決定盡量說得委婉一點,能少說一句就少說一句。
「其實重點不在于你和陸辰,或者左彤和陸辰之間是什麼關系。我始終覺得,老大介意的其實是……呃,是陸辰這個人。」千銘有些尷尬,畢竟不管怎麼說,陸辰是他師兄,他怎麼也不該在背後議論師兄的不是。所以,他只打算這樣點到為止。
可惜,天不遂人願,夏悠完全沒有考慮到楚千銘和陸辰的同門師兄弟關系,她還是不依不饒地刨根究底︰「為什麼?陸辰和佳年之間,結了什麼梁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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