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靈 第二十五章 為何-不解-絕望

作者 ︰ 角落微笑

當一天的訓練日程結束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暗,細長的雲彩拖著紅彤彤的身體從天邊溜過。凌雨和凌陰迎著夕陽並排向回走去,之間隔著半米遠的距離,誰也沒有說話。凌雨討厭這種詭異的沉默,但是又無心去打破它,心里便開始思考其他的事情。

幾個小時前,閆欣將閆盡和涼廷也拉進了和自己的對話中。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們很樂意幫忙,就當是為了王國了。至于報酬嗎……就給你免了吧!」閆盡在仔細思考過後這樣說道。

「琴的話,我可以照著教科書上的圖片做出一個假的來。到時候再隨即改動一下,大部分情況下是不會被發現的。」涼廷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嘛,」閆欣又掐起了小腰,「胡鬧這種事我最擅長了。所以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們吧!為了凌陰而戰!」

凌雨無奈地笑了笑,「那就拜托了。」

走的時候,閆盡還特意叫住自己︰「凌雨,說實話,我挺佩服你和凌陰的。那麼小的年紀就有那麼強的能力,還受到王的親賴。我不是故意要挑釁你們的,完全是因為我太好勝了,見到強的對手就想挑戰一下。所以,你們別介意啊。什麼時候,咱們再好好的比一次吧。」

凌雨怔怔地望著這時閆盡,一身的紅袍,赤色的頭發,在陽光在反射著明媚的光。雖然有些放蕩不羈,但絕對不是惡人。這樣直率真誠的閆盡,才是真正的他吧。凌雨笑著點點頭。

現在,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群人應該已經在指定地點準備好了。凌雨望著夕陽中容琴的剪影,心中一陣忐忑。容琴走了過來,溫柔的和自己打了個招呼,又很自然地挽住凌陰,依偎在他身邊。凌雨瞟了一眼她的腰間的緞帶,心里不禁沉了一下——四弦琴沒有像往常一樣別在腰間!

「凌雨,」凌雨慌忙抬起眼楮,「你先回宿舍吧,我要送容琴回白金宮。」

「嗯好,路上小心。」

看著容琴和凌陰遠去的背影,凌雨不安地向宿舍樓走去。剛剛拐過一個彎,她立刻抄近道向約好的街市奔去。一陣風吹過,女孩兒的身影消失的無影無蹤。

傍晚,天色暗的很快,只是一會兒的功夫,半亮的天空就只剩下一絲余光。凌陰帶著容琴慢慢向前走著,隱約感到被她抱著的那只手臂有些發麻,才猛然發覺自己已經到了白金宮周圍的湖畔。

「容琴,你能松開一下嗎?」凌陰輕聲說道。

「不可以嗎?我以為我們已經是朋友了。」

「不……不是這樣的……就是有些麻而已。」凌陰結結巴巴地說。

女生再次挽住凌陰的胳膊,低聲說起話來︰「唉,凌陰,其實這麼多天來我一直有話要和你說。謝謝你救了我,還把我帶到金都。其實你完全可以拒絕我的任性的,而你卻沒有。真的很謝謝你。」

「不用謝我的,你也救了我啊。」凌陰感到一絲不自然,心里有些癢癢的感覺,但卻很幸福。

容琴繼續說道︰「我很喜歡你的。」

「嗯,我知道。」

「不是簡單的喜歡喲。」

凌陰沉默了,腦海中出現了凌雨的身影。「其實我喜歡的人是……」話音未落,他就感到臉頰上忽如而至的溫熱。女生柔軟的雙唇在他的臉上輕點了一下,那甜美的體香也隨之包裹過來。

「是我,對吧?」容琴略帶調皮地望著凌陰的眼楮。

「……嗯。」

兩個人繼續向前走著,任燈火籠罩下來。金黃的光芒夾雜著暖暖的氣息沿著街巷飄散開了,讓這個冬日的夜晚也變得不再冷清。凌陰坦然地閉上眼楮,心想,也許這就是天命吧。

「啊!發現凌陰!」尖銳的聲音一下打破了兩個人的和諧。凌陰猛地睜開眼,就看見閆欣掐著腰擋在兩人前面,一臉的蠻橫樣。

凌陰無心和這女生耗時間,就一臉嚴肅地問道︰「你這麼晚還不回學院干什麼?」

「今天好不容易天氣好,我就帶她來玩玩啊。」閆盡和涼廷從一旁走了過來,「怎麼樣,凌陰大少爺?過得還好嗎?有美女陪著很自在啊。」

「你們兩個什麼時候湊在一起了。」凌陰陰著臉,看著兩個之前完全沒有交情的人站在一起。

「赤絡成災的時候,我們兩個一起作戰就混熟了,于是就一起玩了。更何況,我們也是同組的同學嘛。」閆盡隨口回答著,涼廷在一旁配合著點頭。

「好啊,凌陰!竟敢當著我的面和女生約會!你實在是……」閆欣話音未落,她的腦袋上就吃了一拳。只听見閆盡嚴厲地批評她玩的太過火,忘記了對守護者必要的尊敬,轟她到一邊玩去了。閆盡向凌陰抱歉地笑了笑,凌陰也淺淺地彎起嘴角。

涼廷主動向前邁了一步,向容琴伸出手︰「你好,我叫涼廷。你呢?」

「容琴。」一只縴細的玉手從絲綢間伸展開,光滑的觸感讓作為女生的涼廷都吃了一驚。

「容琴?摩尼市容氏家族的大小姐?」

容琴點點頭,額前的紫鑽泛著一閃一閃的光亮。涼廷听了立刻激動起來,詢問她各種各樣的事情。多數是關于家族事業的,更不乏容氏家族的貨品來源,為的只是能買到更便宜的好產品。容琴很有耐心地回答著,臉上的笑容仿佛是用尺子量好的一般,一程不變。

「听說容家的傳家寶是一把四弦琴,好想見見是什麼樣子啊!不知道下次能不能去你家見識一下?」涼廷話一落,就注意到容琴臉上劃過的悲傷,有些不解地望向凌陰。

「她家人都……」凌陰低聲暗示道。涼廷有些不知所措,只能不斷地道歉,說自己不是故意的,還給了容琴一個擁抱。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容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沒了家人,我還是很好,不是嗎?倒是你說的四弦琴,我帶在身上了,可以給你看一下。」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把精致的小琴,細致的雕刻,加上古銅色的表面,顯得格外高貴。容琴剛要把琴交到涼廷手上,突然一股強勁的水流從一旁射來,直接將四弦琴打入湖里。

「對不起對不起!我去撿回來!」閆欣慌張地丟下手中的水彈槍,翻身越過柵欄,一頭鑽進湖里。容琴擔心地趴在柵欄邊。凌陰則一邊向閆盡抱怨管教不嚴,一邊安慰容琴。冰涼的湖水微微蕩漾著,漆黑的湖面偶爾泛起波光。過了很長時間,大家都不見閆欣上來,仿佛她就是塊石子,扔進湖中後就再也別想听到回音。

「我下去看看。」說罷,閆盡也翻身跳入水中。

凌陰、容琴和涼廷繼續在湖邊眺望一會兒,終于看到閆盡帶著妹妹從湖中浮了上來。涼廷立刻拋出一根藤條拉兩人上來。閆盡手里拿著四弦琴,把它交還給容琴,抱歉地說︰「拿好吧。真是對不起啊,我妹妹生性好動,總會惹出亂子來。這琴在掉下去時卡在了石縫里,你看看有沒有壞吧。」

容琴略帶感激地接過琴,輕輕地波動了琴弦,清脆悅耳的聲音立刻讓人感到心曠神怡。

「太好了,沒有壞。謝謝你。」容琴開心地笑起來。

「不不不,我應該謝謝你沒有討厭我。不知道下次能不能有幸請你到雅舍去品茶?」閆盡說著,討好似的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見容琴還要回話,凌陰立刻拉起她的手快步走開︰「好了,快點送你回去了。沒必要和這個人廢話了。」還沒有走多遠,他就听到閆盡在身後大聲地叫道︰「喂,凌陰,你有必要這樣對我嗎!我就是剛開始對你猖狂了一些,你也不用這樣子吧?你這樣有偏見可當不好守護者喲!你表妹在這點上可比你強多了!」凌陰仍不管不顧地向前走著,眼里彌漫著青藍的大霧。

——凌雨?

冬日的夜晚很快就黑了下來,凌雨看了眼窗外,就拉上了窗簾,心里默默祈禱了一下。她剛要坐下了復習那些理論知識,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一下打破了房間里的安寧。凌雨詫異地打開門,竟然看見凌陰氣喘吁吁地站在門口。他雙頰被凍的發紅,額前的劉海兒卻一縷一縷地黏在了一起,身上還是白天訓練時的衣服。

這家伙不會送完容琴直接跑過來的吧?凌雨吃驚地看著凌陰的樣子,心里推測著一萬種可能。

不等邀請,凌陰就自己走了進來,關上房門︰「你今天是不是和閆盡他們說話了?」

「是啊。怎麼了?」凌雨裝出一副不解的樣子。

「什麼時候?」

「下午訓練的時候,我下場來休息,他們一直陪我在旁邊聊天啊。」

「他們?是不是還有閆欣和涼廷。」凌陰逼問著,讓凌雨頓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愣在了那里,「果然是你。」

「什麼果然是我?」凌雨更加小心地試探起來。

只見凌陰瞥了眼自己,眉宇間盡是怒火︰「是你讓閆盡他們去找容琴麻煩的吧?故意提她傷心的事,還把她的琴弄進水里!虧你想的出來!」

「你到底在說什麼啊?」凌雨已經使出了自己全身的演技,做好了打死不承認的打算。

「真能演!」凌陰一臉唾棄的表情,「跟你說,剛才送容琴回去的路上,我們踫到閆盡,閆欣和涼廷。他們幾個一看就是過來搭訕的,還要故意弄丟四弦琴!你當我傻,看不出來是嗎?也算你還有點良心,讓他們把琴完好無損地找回來,否則別想讓我下輩子好好待你!」

凌雨怔怔地望著地面,身體依靠在桌子邊,不住地顫抖。見她不再回話,凌陰就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凌陰剛握住門把的手停了下來,听凌雨大聲地叫喊道,「凌陰,你醒醒吧!就為了那個容琴你跟我發這麼大脾氣!而且,從赤絡結束以後你對我疏遠了那麼多!你才認識她幾天啊!你了解她多少啊!為了她,你都跟我這個和你一起長大的朋友翻臉了,都變的不像你自己了!為什麼啊?」凌雨撕心裂肺地喊著,眼淚大滴大滴地滾了下來。房間里彌漫著一股寒氣。

凌陰靜靜地站在門口,听著凌雨地哭聲。這是他第一次听到這個女孩兒放肆地表達著自己的情緒。

「你是在吃醋嗎?」凌陰低聲問道。見凌雨抽噎著不說話,他又繼續說,「如果你是在擔心我不了解容琴的話,就完全多慮了。你跟夙隗才認識不久,不也走的很近嗎?這點上,你沒資格說我。」

「不是……不是的……」凌雨渾身顫抖地更加厲害,「夙隗他……夙隗他是我哥哥啊!」

玻璃窗被凌雨爆發的巨大能量彈開,冰冷刺骨的風不斷灌進這個不大的房間。一切立刻肅靜下來,只听窗簾時而被風鼓得呼呼作響。凌陰驚詫地注視著凌雨,那雙昔日清澈的瞳孔已經變成了不解與絕望的湖泊。

許久,凌陰背過身去︰「凌雨,該醒醒的人是你。」

「他真的是雨弓馳!」

凌陰突然不耐煩地轉過身︰「再說一遍,你哥哥早就死了!」說罷便摔門出去了。

空蕩的房間里,又只剩下凌雨一個人。壓抑的情緒再也不受控制,一起爆發出來,變成珍珠一般的淚水掉落在地上。伴隨著她的哭聲,寒氣在屋子里越集越重,沾在手背上的淚水開始凝結成薄薄的冰。凌雨望著包裹著雙手的冰片,憤怒地將拳頭砸向地面。結實的冰層立刻覆蓋了大半個房間,爬到了牆面上。這一刻的凌雨,再也感覺不到任何寒冷,因為她的身體已經變得比冰還涼。只是她不知道,在另外一邊的黑暗房間里,另一個人也與她感受著同樣的溫度。

被黑色主宰的華貴大廳里,留著金色長發的男人正仔細觀察著籠子里小白鼠的一舉一動,心里期盼著某種反應的發生。忽然,一只老鼠爬上了他的桌子,乖巧地蹲在一旁。他解下老鼠尾巴上的一個紙條,展開閱讀著,突然冷笑起來︰「哼,已經開始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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