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世子,起風了!咱們回去吧!奴才求您不要再喝了!身子要緊啊!您已喝太多了!您看,只有咱們兩個客人了!」
路邊的夜攤鋪中,簡陋的座椅上,小渣子滿含擔心的神色,瞥著身邊低頭灌著悶酒的軒轅澈,大著膽子開口相勸。
以往,只要心情不好,太子都不會去酒樓雅座,而總是帶著他,穿著便服,隱瞞身份來夜攤鋪喝上幾杯。
太子說,只有這般喝酒,才能透口氣。
前些日子,太子遠離京城去為皇上辦要事,但卻從未出外喝酒。今日才回京,他卻變得悶悶不樂。沒在宮里用晚膳,直接帶他來此喝悶酒。
「回去做什麼!?」軒轅澈俊雅的面上已泛著酡紅。他有點喝多了。
剛才,他只顧讓小渣子坐在身邊,陪他喝悶酒。但現在,有些興奮,他突然想對這個唯一信任之人傾訴心中的不快。
「你知道本……我有多難過嗎?」雖說有許酒意,但思緒很是清楚。一身便服的他,自然不能自稱‘本太子’,他現在,只是個普通人。
「如今,我身處的位置,會有很多人羨慕!可誰知道,我其實什麼也不是!我盡心盡力,只為博得他一聲贊美。可他呢,不屑一顧。甚至,都沒抬頭看我一眼!」
時辰已近亥時,攤鋪中除了兩個年老的店家外,就只有他們兩個,軒轅澈說話自然就隨意了。
「太……世子,您千萬別這麼想啊!」做為從小就跟在軒轅澈身邊的太監,小渣子什麼都看在眼里,豈會不知道這些。但他也只能勸說太子。
「不,他就是看不上我!嫌棄我是洗腳女所生。他根本不想我坐在這個位置上,他嫌棄我資質不如那人。即便那人不稀罕這位置,他都想著再行勸說,只要那人點頭,他一定就想把我拉下,把這位置拱手送出!
小渣子,我活的有多累,你知道嗎?!
自從我成了那女人的兒子,連承弟都和我疏遠了!多年來,他對我不咸不淡,成日就和那人混在一塊。你說,為何就連他也看不到我?!?好歹,當初,我還把他從池中救上岸!
我承認對他有歉意,因為我曾利用了他。可他並不知道啊!他為何對要我這個救命恩人如此冷淡?真是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必須要做那女人的兒子,才能存活!我跟他不同,他的母親是為了救父親而身亡。他壓根不用做那女人的兒子,父親就會罩著他。
你也看到了,除了讓我又羨又嫉的那人,再下來就是承弟了。他們兩個全是父親放在眼里的兒子。
可我呢!?
我既得不到父親的心。也得不到那女人的心。否則,她怎麼會把那女子安排給我!?
我做什麼事,都被她操縱!
我寵幸誰,誰就要遭殃。不是被拳打腳踢,就是被迫灌藥!到如今,我連個子嗣都沒有!
今日我剛回京,她就告訴我,想要保住這個位置,想要她始終幫我,我就必須讓這個越來越象水桶的母夜叉生下一兒半女。
今日,我迫于無奈又抱了那個讓我作嘔的女人!我真恨啊!究竟什麼時候,我才能做自己喜歡的事?才可以盡情的寵自己想要的女子?!究竟什麼時候才可以把這兩人踩在腳底?!」
「太……世子,奴才求您不要這麼傷心!奴才知道您心中的苦。可您要沉住氣啊!不能出一點差池,否則前功盡棄!
奴才愚鈍!但奴才知道一件事,你口中的那女人,您不能和她鬧翻,你目前需要外戚勢力的支持。
至于讓你作嘔的那位,奴才大膽說一句,等您有一日爬上至尊無上的位置。只要您一句話,她還不是隨您怎麼處置!」
小渣子刻意壓低音量︰「等到了天下都被您踩在腳下的那天,讓您此時又嫉又恨之人,也要對您俯首稱臣!至于天下的女子,您更是無需擔心。到時,任何女子都會被您招之即來,揮之則去!」
「小渣子,你越來越會說話了!」軒轅澈放下酒杯,搖了搖頭。
「奴才所言,句句是真!奴才相信,您很快會苦盡甘來。所以,您要保重身體,別再灌酒。听奴才一言。回去吧!」
「好,就听你的。回去!」軒轅澈搖晃著站起身。
「世子,您能騎馬嗎?要不要奴才去找輛馬車?」看軒轅澈似乎站不穩,小渣子有些擔心。
「什麼話?!我的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只不過坐的時間長了,我的腳有點麻!你也清楚,我能和那人相比的,也唯有好酒量了!去,快去牽馬!」
打發小渣子去牽馬,軒轅澈邁出鋪外。俊雅的面上感到絲絲涼意。抬眼瞥向夜空,月色下,竟飄著銀針般的小雨絲。
他輕嘆了口氣,望著沒有行人的小路,清輝般的眸中閃著孤寂。普天之下,除了奴才小渣子會勸他或向他說些奉承話之外,他竟找不到一位可以談心之人。
「玥兒,你冷不冷?都怪本王,要是早一些送你回府,你也不用陪本王淋到雨了!」馬蹄聲由遠至近,夜風中送來低沉卻透著溫柔的嗓音,令軒轅澈感到熟悉又有些陌生。
瞥向聲音的來源,只見一匹白色駿馬正載著一男一女,朝著他這個方向而來。
誰說軒轅毅不苟言笑?!此刻,坐于馬背上的他,嘴角含笑,幽深的寒眸深情的俯睨著坐于他身前的女子。
隨著那個面容清麗的少女莞爾一笑,駿馬已從軒轅澈身邊呼嘯而過。「一點也不冷!」夜風中傳來女子甜甜的嗓音。
軒轅澈回過頭,瞥向早已遠去的馬兒。一縷妒意爬上他如清輝般潔淨的瞳仁︰「為何他總是如此幸運?!為何?!」他蹙著眉頭,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