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元寶小心等到半夜才見他主子回來,只是那一臉恐怖表情嚇得他也不敢搭言,只見奚琲湛胡亂扯□上的衣服扔在地上又扔了一根蠟燭,眼看著衣服慢慢起火燃燒,元寶小心看著不敢問,直到奚琲湛讓他傳燕楚來元寶才知事情好像鬧大了,奚琲湛很少動用暗衛,去了一趟霍王府便大動肝火,難道那位王後奄奄一息了?
不敢多問,元寶忙去了,待燕楚來,元寶就關了門在殿外仔細守著。
不會他主子要用暗衛直接干掉晉王吧?那可如何收場喲?畢竟是皇上寵愛的皇子不可能說死就死了的。
一炷香的工夫,燕楚鬼一樣離去,元寶挪動肥胖的身子進得殿來,地上的衣物已燒成灰燼,黑黑的一團冒著細細的煙,元寶蹭過去站在奚琲湛身邊殷勤的倒了熱茶奉上,也不言語。
「備水,多多的放玫瑰花。」說著還抬袖聞聞,一臉嫌棄模樣。
元寶不懷好意的想︰不會是那位貞烈王後準備了阿堵物潑了他主子吧?
這麼一想,好像是有那麼一股子似有若無的臭味,于是元寶也稍有些嫌棄的表情去吩咐備水了,足足放了兩斤玫瑰,幾乎變成一鍋玫瑰湯。
蘇盛錦做了一個夢,夢見小時候晏璃剛被帶到她面前時的樣子,小小的瘦瘦的,不如巴掌大的小臉上眼楮佔了一半兒,像小兔子似的看著她,小兔子似的晏璃怯生生的一步步向她走來,身量和樣貌也一步步變化著,待走到她面前已是十幾年後的模樣,表情也不再是兔子模樣,而是凶狠如狼,手里還多了一把尖刀,一言不發向她刺來,一嚇,蘇盛錦就醒了。
醒了才發現眼前漆黑一片,而且冷得徹骨。
冬日的寒風呼號刮著,如鬼怪怪叫著從地獄沖出危害人間,模模身下,冰涼的土地,似乎有了些力氣,蘇盛錦掙扎坐起,頭沉得厲害,昨晚發生的事慢慢回想起來。♀
那會兒她也夢見兔子似的小時候的晏璃,半夢半醒之間听見晏璃熟悉的聲音。
「醒醒。」聲音清晰了,臉上還有涼涼的感覺,瞬間激得蘇盛錦睜開了眼。
眼前這件衣服很熟悉,是自己常穿的那套雨過天青襦裙,這個人此時正背過身去洗帕子,蘇盛錦還能瞧見她頭上的飾品,也很熟,是她近日守喪所戴的銀飾,恍惚間,蘇盛錦真以為自己是靈魂出竅了。
那人回過身,滿臉的哀傷,蘇盛錦吃驚的不能自已。
難道她竟真一覺睡到靈魂出竅?眼前的可不就是她自己?
「你醒了,小姐。」眼前與自己有著同樣容貌的人開口說話,聲音很像晏璃。
「你是,晏璃?你沒死?」晏璃沒死她不會太驚訝,畢竟生不見人死不見尸。
晏璃微微笑了︰「小姐你盼著我死嗎?我死里逃生你不高興嗎?」
「現在,你要假扮我?」蘇盛錦掙扎著要坐起,才發現自己身體酸軟無力。
晏璃說︰「難道看到我這副模樣不是要驚訝一下怎麼會這樣嗎?怎麼不問問我為什麼沒有真的死掉?小姐,你總是這麼冷靜,一點都不像女人。」
晏璃扶她坐起,蘇盛錦看著她,從沒想到,她們主僕會以這種方式相見,感覺到規律的轆轆之聲,蘇盛錦想,這應該是馬車上,現在是去哪里呢?未及開口,馬車忽然急轉了一下,蘇盛錦無力的身體一歪撞到了車板上,疼得眼冒金星,外頭傳來了刀劍相踫之聲,看晏璃,那張如她一般的臉淡定自持波瀾不驚,想必這也是安排好的。
刀劍之聲漸歇,卻見晏璃自懷中拿出一把匕首,蘇盛錦縮了縮身子,眼神卻是絲毫沒有畏懼。
晏璃的刀卻不是向她而來,只見晏璃動作麻利的在自己臉上劃了兩下,血跡立刻溢出沿著臉頰向下緩緩流成一片血色,在這昏暗的光線下顯得很可怖,晏璃並沒有停止動作,在肩頭又狠狠扎了下去,看得蘇盛錦都跟著疼,晏璃卻仿佛不相干,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蘇盛錦看出了不對,晏璃此時相貌與她一樣,她听聞世上有一種假面皮可以敷在其面上改變容貌,可若割了一刀假皮應該會翹起才對,可晏璃的臉並無變化。
「你毀了和我一樣的臉是因為恨我嗎?」蘇盛錦問道。
晏璃苦笑著模模臉︰「不,這兩刀是我向你贖罪,因為我的背叛你遭受了許多苦難,你不要記恨我好麼?」晏璃此時落下眼淚,那張混著血淚的臉,鬼一樣可怕。
蘇盛錦只是定定的看著晏璃。
「下手這麼狠,一定是今天還打算干一件對不起我的事。」蘇盛錦凝眉,這就是一起長大的壞處。
晏璃眼神變得熱切,語氣激動的問道︰「小姐,你愛霍王,為了他你什麼苦什麼委屈都忍得下,你一定會知道有些愛是可以用生命去換的,哪怕他一個笑容一個回眸的眷顧,對不對?」
晏璃的痴狂態度看得蘇盛錦心酸不已,她自己走過這樣的路,知道其中的艱辛與痛苦,她以為一直旁觀的晏璃會聰明的繞開,可晏璃不僅沒繞開還一頭栽進了深淵,比她栽得更深,可以用生命做代價,這樣的愛,蘇盛錦害怕。
見蘇盛錦不語,晏璃表情又變得沮喪說道︰「我做不到你那樣,做不到可以收回自己的心啊小姐,請你原諒我,原諒我還要繼續毀掉你的生活,但是你相信我,我會永世在地獄中為自己的行為贖罪,會在地獄中為你的幸福祈禱……」
「我不稀罕,告訴我,是誰把你變成這樣的?是不是奚琲湛?」蘇盛錦想伸手去搖醒晏璃。
晏璃不停搖著頭︰「小姐,避開這些是非吧,為你自己去活著吧,對不起,小姐……」
蘇盛錦記得自己晏璃拖下車放在滿地橫七豎八的尸體之中,晏璃身上的血蹭了不少在她臉上衣服上,晏璃回頭上馬車時候恐怖的像鬼一樣,她也記得天慢慢黑下來自己卻還是沒有一絲力氣移動,在徹骨的寒冷中失去意識。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
逐漸模糊起來的視線中她听見了悅耳的鈴聲,那是地獄來者的引魂鈴嗎?這是蘇盛錦最後一個念頭。
元寶直眼看著在水中泡了一夜的奚琲湛,心生不好的預感,奈何他主子自昨晚便像蚌殼一樣一句話也不肯說,胖元寶此時無比期待哪位娘娘來湊個趣,最好是良娣,最不濟瑩嬪來了撒撒不合時宜的嬌也好過這可怕的沉悶。
正琢磨著,奚琲湛從早已涼掉的浴桶中起身,隨手勾了件袍子披上,嘴角抿成一條直線,好歹終于開口問他︰燕楚回來沒有?
听聞還沒回來,原本的面無表情瞬間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紅眼滿門抄斬狀。元寶那一顆肉實的小心髒幾乎嚇停。
心驚肉跳著,王氏等來請安,奚琲湛手一揮,元寶立刻跑出去以殿下還睡著為由勸走了幾位。
看來今日除了殺人諸事不宜啊!
元寶提心吊膽的事一直沒有發生,直到過了五天大朝之後,奚琲湛和晉王一同被宣到御書房!
御書房房門緊閉,周邊守著二十幾號御前侍衛,陣勢十分嚇人,元寶倚著柱子靠著,腿都嚇軟了。
御書房內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氣息,正值壯年的元熙帝看著兩個兒子,長大了,翅膀硬了,這麼大逆不道的事不動聲色做下還一派悠閑氣度。
「給朕跪下。」元熙帝怒聲斥道,看著兩個兒子各自淡然跪下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拿起桌上那幾本奏折擲到兩人頭上,「你們做的好事,朕的臉被你們丟盡了!」
兩人撿起折子翻看一番,晉王便笑嘻嘻說道︰「太子哥哥可真是長情,心上人嫁作人婦還放心不下呢,父皇,要兒臣說,這不過是別人捕風捉影陷害太子哥哥,太子哥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多少人居心叵測呢,您可要明察還太子哥哥一個清白公道啊!」
奚琲湛將奏折一本本看過工整擺好才道︰「兒臣手下竟有如此多的叛徒奸細,請父皇治兒臣失察之罪。」一副避重就輕口吻,對折子中所奏「與霍王後有私,更致有子」之事只字不提,仿佛不見。
「太子,如今只我們父子三人,你給朕實話實說。」
晉王又在一旁拱火︰「父皇,要兒臣說,要證太子哥哥清白此事也不難,霍王後在京,請來一審便知,還有那孩子,滴血認親豈不方便,若真是皇室骨血,太子哥哥也算有功,讓父皇早早抱了龍孫。」
奚琲湛一臉不贊同︰「不妥,霍王後拜祭回程途中受了重傷,不宜挪動。」
元熙帝臉上的怒氣幾乎要掩不住︰「住嘴,作為太子,你怎麼如此不分輕重。」
晉王冷眼覷著奚琲湛假意驚異道︰「太子哥哥怎知霍王後受了傷?」
奚琲湛沒搭理他,只認真向元熙帝叩了個頭︰「父皇,兒臣知道,兒臣這個太子諸多人不服氣,覺得兒臣無狀,但兒臣敢對天發誓從未做過下流之事,兒臣只是怕,霍王後一個女子,若給外人知道因此事被懷疑,恐怕落得淒慘下場,這豈不是要她的命?豈不是要令外臣驚懼寒心?請父皇三思。」
奚琲湛看著元熙帝,元熙帝也看著他這個不大可心的兒子,可他的眼神那麼堅定,一點躲閃也沒有,這令元熙帝有些猶豫,他知道,多年前,太子心儀蘇作師家的女兒,若此事真是旁人誣陷自己卻要宣霍王妃來對質,豈不是中了別人離間父子之計?
晉王眼看元熙帝有些猶豫便涼涼又來一句︰「所以更要請她來證自己和太子哥哥的清白,否則外人豈不是以為父皇偏私?」
作者有話要說︰我是存稿箱,主人出去了!請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羞的存稿箱就憐惜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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