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洗洗睡吧 第二十七章

作者 ︰ 東籬菊隱

轉眼,進了八月,大概是天氣涼爽了又或者八月里好日子多,各個府里的宴席如流水一般,時常看著丫環捧來的拜帖和請帖都讓蘇盛錦不厭其煩可又無法,總不能指著老太後奔波應酬吧?

中旬時候,晉王府送來了請帖,原是晉王妃的生日,這又是一樁不得不去的應酬,蘇盛錦強打精神準備禮物去了。♀

听說晉王是個浪蕩子,一年中倒有八個月是在京外游玩的,又听說晉王是個窮奢極欲之人,雖封地已是極富庶之地,但每年的錢依舊不夠花,有時甚而明目張膽向地方官員索要,又或是私自加些苛捐雜稅,為此幾番被皇帝斥責,但因其母妃是最受寵愛的珍貴妃所以多是不了了之。

蘇盛錦想到兩次見到晉王的情形心里一點也不懷疑這種「謠言」的真實性,所以在乘小轎進入晉王府偷偷掀起圍簾看到那些個金碧輝煌的屋欄瓦舍時沒有一點奇怪。

進了內苑,晉王妃親迎至正房客廳,那會兒已到了許多誥命,有的還帶著家里女孩兒來的,此時正三三兩兩聚著小聲的說話,蘇盛錦來自偏遠之地,雖這幾月來因各種大宴小宴與她們都成了點頭之交,但此時此景她的滿月復心事實在也不願多與人攀談,索性就找了安靜些的角落里坐下。晉王妃與她應酬幾句又去迎什麼寧安侯夫人便出去了,蘇盛錦倒落得清靜。

後來,又來了幾人,這回所有的王妃誥命們都出了客廳奉迎,因為那是東宮太子妃王氏和蘇瑩,她們的到來令本來熱鬧的氛圍立刻肅穆起來。

太子妃溫和笑著讓大家隨意,又特意上前牽了蘇盛錦的手說︰「听說近來胎安穩了許多,可是大好了。」

那一臉溫和的笑很是有大家風度,蘇盛錦想,原來做母親的總願為自己兒子選這樣一個端莊的當家主母,當年老霍王夫婦相中自己恐怕也是自己面相上佔了便宜吧。♀但,男人似乎自己卻並不真喜歡她們這樣端莊的。

金碧不是省心的主兒,問起寧琥珀怎麼沒來,太子妃說琥珀妹妹陪伴殿下出巡了,蘇瑩就用鼻孔冷冷哼了聲,蘇盛錦想掩面,和她同姓同父真是丟人的很。

說了許多閑話,終于入了席,太子妃雖然是坐在首位,但看起來晉王妃也不是多恭敬,頗有一種尋常人家小姑難為嫂子的意味。

想來也是,皇後親自寵大的,恐怕天底下除了皇後和皇太後哪個女人她也不會放在眼里。蘇盛錦暗忖,難保晉王妃不把自己也給算到東宮一伙兒里去,雖說也無礙,但蘇盛錦總不想在京城樹下什麼敵人,抱了這樣的想法蘇盛錦中規中矩坐著,不多說一句。

宴席畢晉王妃又安排了歌舞戲曲,一行人移駕過去,剛剛坐穩便听到晉王肆無忌憚的笑聲傳來。

令女子都失色的晉王進來了,一雙桃花眼悠閑地在眾女子間轉了一回,神情就仿佛一個主人進了自己的花園來瞧哪朵花兒開得合自己心意一樣,隨意而放肆,許多女子在他的注視下低了頭,頰邊現出一點可疑的紅。

晉王的目光也飄過蘇盛錦,眼里的一絲興味更濃,唇邊現出一抹淺笑,那笑讓蘇盛錦覺得惴惴,她討厭奚家的男人,尤其是皇帝的兒子們,他們總是那樣驕傲放肆目中無人,每一個毛孔都帶著算計人的陰謀。

恰巧,蘇盛錦胃內泛酸欲嘔,也就借機向金碧請辭。上次蘇盛錦在宮中的事雖有皇太後遮掩,但金碧是何等人物怎會不知,蘇盛錦請辭當然不敢虛禮挽留,還多派了幾個上了年紀的婆子一路跟著。

好歹平安回到府中,向太後簡單回稟,見太後宮里人正收拾東西,老人家歪在迎枕上,一個靈巧小宮女跪在一邊輕輕給她捶腿。

「這些日子身子不大爽利,打算去墨山別院住些日子,你也跟著去吧,京里應酬多,又不能推了不去,對身子總歸是不好。」太後慢慢說道。

蘇盛錦求之不得能離開京城,有些事有些人真是眼不見為淨的好。

雖之前有幾年是待在京城,但從沒來過墨山,此時,蘇盛錦被墨山迷住了,山路本無雨空翠濕人衣的山景實在太美,讓蘇盛錦立刻便生出寧可在此隱居的念頭。別院很精致,順著山勢水勢造了亭台樓閣,因山勢高看起來像隱在霧中雲中。

蘇盛錦每日去請了安倒還四處走走,有天下午,午睡起,丫環還睡著,蘇盛錦苦笑,雖說也是身邊服侍的,但總歸不如晏璃細心,索性就慢騰騰從別院後門出去,墨山有一處瀑布,蘇盛錦很是喜歡。

剛剛坐下只見一道墨綠的人影從亭子頂翻進亭子,穩穩當當坐在了她對面。

要不說,人好看穿什麼都沒關系,這一身綠穿在別個身上大概會顯得沉悶,在這個剛坐好便順勢歪著的人身上卻是一種雍容,尤其是在這青山綠水之間,襯得那張臉愈發的漂亮。

他破壞了蘇盛錦看風景的心情。

蘇盛錦不語,只是看著他那雙略顯薄情的唇一開一合說著話。

「看你臉色似乎有些不好,是這京里住不習慣還是思念霍王,抑或是,別人?」晉王看似無心問道。

「晉王一向對別人的家眷如此關心麼?」蘇盛錦冷冷問道。

「自然,有太子哥哥在前為榜樣,我們自然有樣學樣。」晉王笑,讓人眼前盛開了一樹桃花。

听他提到奚琲湛,蘇盛錦心里略一驚,不知他是存心還是無意。

晉王站起來似乎只是轉瞬之間就飄到了蘇盛錦身側坐下,與她一同看那掛在山崖上的瀑布被尖石擊碎碎成雪白的水花。

「除了一個身份,難道我竟比太子差在哪里麼?為何你允他深夜造訪香閨卻對本王不假辭色冷若冰霜呢?」晉王側過頭看著蘇盛錦,問得十分真誠的樣子。

蘇盛錦只覺血管中的血一瞬間都沖到了頭頂,他竟連這種事都知道?蘇盛錦心思快速轉著,看來,奚琲湛與晉王都安排了諸多眼線盯著對方,就等著抓到對方的錯處一擊致命,晉王的母親是貴妃,若扳倒奚琲湛,子憑母貴他晉王自然是不二的太子人選,只是,這事鬧到皇帝面前倒霉的便不止奚琲湛,如果皇帝對霍王心存猜忌,正好借此機會也把霍王加罪降爵,最壞的結果還可能是收回封地……總之他們霍國人是撈不到半點好處的,只是給晉王做了踏腳石。

不行,這絕對不行。

見蘇盛錦不做聲晉王又笑了︰「還是說王後你不欣賞我這樣的面貌?」

「想如何就直說吧,不必拐彎抹角。」蘇盛錦竭力穩住心神說道。

「其實,我原本不過是想知道你的芳名而已,呵呵,本王自小有個不好的習慣,想弄明白的事兒就會不到黃河心不死,發現了太子與……呵呵,也只是無意的,王後放心,這件事本王一個字都不會說出去的,畢竟,男人嘛,尤其我們這樣的皇室子弟哪個不風流呢。不過,既芳名不是王後你親自告知我的,那我再想想還有什麼想知道的,等我想到了再來問你,可好?」晉王不甚在意地說著這番話。

蘇盛錦心里明鏡一般他說的是假話。

「隨便。」蘇盛錦說道,望著亭子邊,那下面是懸崖,若是推一個人下去——可惜這晉王是練家子,那個高度恐怕摔不死他。

「王後沒有別的話要對本王說麼?」晉王又湊近一點,嘴唇幾乎踫到了蘇盛錦的耳朵。蘇盛錦略向旁一挪順勢起身。

「刀俎之下的魚肉還能有什麼話說,左不過等著刀俎落在身上一切兩半而已。」蘇盛錦邊說著邊向亭子外走。好在晉王再沒糾纏,只是他坐在亭中愉快地笑了,輕飄飄地被風送到蘇盛錦耳中。

小路上的景色仍和來時一樣,可在蘇盛錦眼中已完全失了色彩,心里很是苦澀,她本以為來京里做人質最壞的結果就是老死京城,與奚景恆終生不得見,可起碼還有命在,誰承想她竟這樣倒霉卷入了皇子之間的儲位之爭,若奚琲湛能先下手為強除掉晉王還可,若晉王趁奚琲湛不在京中突然發難,皇帝為了皇室顏面必然會悄悄處死她……她尚不願死,何況她月復中這個剛剛成型的孩子。

在外面吹了會風,定定心神蘇盛錦強打精神回去,淨面換裳,在兩頰擦了些胭脂才去伺候太後用晚膳。

太後耷著眼皮靠著繡墩,面色陰沉,顯得嚴肅可怕,蘇盛錦畢竟是心內有不可告人之事,因此也不敢多表現什麼。婆媳倆默默地對坐了一會兒老太太說乏了命她也回去好生養著,蘇盛錦默退出去了。

墨山靜養的日子,除了這件讓蘇盛錦糟心,另有一件,那位晉王不知生了什麼病也來這邊靜養,除了那日亭子邊踫見,蘇盛錦又在老太後寢宮里見到前來請安的他,知道他也在蘇盛錦幾乎閉門不出,只是太後近來不知怎麼,對著她總是不悅的神色,蘇盛錦覺得怪。

眼看著到山上又有半月有余,這天早上起來,蘇盛錦覺得月復中有墜脹之感,忙讓丫環去請醫官來,醫官還未來,蘇盛錦如廁,發現褻褲上點點殷紅,嚇得回到床上靜臥,左盼右盼醫官沒來,倒有太後身邊的丫環宣她去見,蘇盛錦原不欲去,但想到太後這些日子莫名其妙的不待見也不敢大意,就讓丫環在外頭侯著,若醫官來了便去太後宮里為她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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