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醒了?身子有沒有不適?」
百里蕭靜靜地看著蘇莞,伸手握住她的手,蘇莞只覺得一片冰涼。♀
「公子,我要施針了。」蘇莞平靜自己的心,打開百里蕭的衣服,雖然不是第一次看,但心中仍有些緊張。呼了口氣,蘇莞閉上眼楮,從針筒里抽出一根針。
施針完畢後,蘇莞合上百里蕭的衣服,把被子蓋上,擔憂地看著他。
希望塔娘針法能有些用處。
蘇莞嘆了一口氣,收拾好東西。這時,風霖端著藥碗進來,看了看她,低頭不語。
「好了,我走了。」蘇莞笑道。自從知道百里蕭要成為駙馬,再次見到他們,心中便不太自然和別扭。
手突然被百里蕭抓住。
「你……你要走……」百里蕭虛弱地問道,眼楮卻死死盯著蘇莞。
蘇莞努力克制住內心的渴望,平靜地說道︰「公子,我明日再過來看你。」
手松開了,百里蕭似乎眼底充滿悲哀,閉上眼楮,不再看她。
蘇莞提著藥箱,推開門,正要離去。
「蘇莞……」床上的男子突然叫住她。蘇莞停住,微微側身。
「我……」百里蕭似乎有話要說,話到嘴邊,卻頓住了。蘇莞閉著眼楮,一直在等待著他親口說出。
「我會好好吃藥。你明天早點過來。」百里蕭突然改變話頭,一口氣說完,松了口氣。蘇莞心中微微失望。點了點頭,出了百里府。
為什麼不親口跟我說?為什麼不想讓我知道?我們已無可能,連這條消息都不能向我坦白,向我敞開心扉麼?
蘇莞自嘲地想著,慢慢踱步回家。
扈叔見蘇莞回來,備好熱水,蘇莞休息片刻。問道︰「早上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扈叔猶豫了一下,道︰「因為小孩子得的是天花,沒有人敢進去,這……」
蘇莞大驚,訓斥道︰「那孩子難道一天都沒吃飯沒喝水麼?讓你去照顧。天花又不是踫了就得了的,扈叔,你怎麼能這樣做。」
扈叔連忙擺擺手,道︰「主子,你可別冤枉我。飯食和水都是老奴親自送過去的。那孩子也不說話,老奴也不清楚怎麼樣。」
「真是的。」蘇莞一跺腳。連忙起身,身上的傷拉扯到,疼得她雙手撐地。扈叔連忙過來。扶著她,一步步來到生病的孩子的屋里。
屋子里黑暗暗的,也沒有點燈。扈叔把燈點上,蘇莞這才看清地上蜷縮的小小的身影。
「孩子。你怎麼樣,還好嗎?怎麼能睡在地上?」蘇莞連忙抱起小孩,拍怕他的頭,心疼道。小孩似乎有些發燒,迷迷糊糊睜開眼楮,模糊不清地說道︰
「水……水……」蘇莞一听,連忙讓扈叔準備些溫開水。倒進孩子的嘴里。孩子這才清醒一些。
「你叫什麼名字?」蘇莞溫柔地問道。
「我……我叫水牛……」孩子輕輕地說道。
「姐姐,我會死嗎?」水牛害怕地看著蘇莞,小手顫抖。
蘇莞心中一軟,抱著他,安慰道︰「不會的,你會好起來的。」
「我好害怕……」小孩蜷縮在蘇莞的懷中,雙目無神,似乎早已預見自己的命運。
看完病的蘇莞,隨著扈叔出來。扈叔擔憂地問道︰
「主子,你看這天花……」
蘇莞看著天空明亮的月,輕柔地撒在大地,她閉上眼楮,嘆了口氣,道︰「自古天花都無藥可治,我也不知道……」
扈叔回身看了看漆黑的屋子,心中也是一嘆,想起自己早死的兒子,雖不是得病,但看著眼前水牛,就好似看到當年自家兒子的身影,心中也是沉重異常。
兩天過後,蘇莞被一陣焦急的敲門聲和吵鬧聲吵醒。
「扈叔,你去看看怎麼回事?」蘇莞揉著發痛的頭,疲憊地說道。♀
扈叔在外面答應一聲,跑過去開門。
「蘇莞蘇大夫可在這里?百草堂的管事有急事找她。」幾人焦灼地說道。
「稍等片刻。」扈叔說罷,跑到屋子里,把蘇莞叫起來。蘇莞這幾天由于心情不定,一直睡眠不好,昨晚剛有個好覺,今早就被人叫起,著實不痛快。
「扈叔,誰啊?」蘇莞打著哈欠問道。
「說是百草堂有急事找您。」蘇莞穿戴好衣物,這才跟著這些人來到曲最大的藥堂。
百草堂雖然是賣藥材的,但也擁有曲最大的病舍,除了朝廷專門辦的惠民堂,就數百草堂了。
「你可算來了。」姜大夫一見蘇莞,連忙迎過去。
「怎麼了?」蘇莞一愣,不知到底出了什麼事。
「曲所有開醫舍的管事都來到這里,開會。溫管事知道你醫術高超,特意讓你過來。」
蘇莞跟著姜大夫來到後院的一個屋子。進了門,只見屋子里聚集的全是人。有老的有少的,有平民,也有有地位的。
「今日叫給位過來,是曲最近似乎要有大事發生。」溫管事說著,眾人一片沉默,靜靜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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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醫舍,得天花的病人不斷增多,似乎有蔓延的趨勢。各位管事要記得做好醫舍的防護措施。」
眾人紛紛點頭答應。溫管事又說了一些話,會議便散了。
「蘇大夫。」突然有人叫住她。
蘇莞回頭,見是溫管事,連忙問道︰「溫管事有何事?」
「蘇大夫要是沒事,也多來百草堂看看,最近是天花流行的季節,你過來,也幫我們看看。」
「是。」蘇莞答應,跟著扈叔回到了清雅居。
回到自己的院子,蘇莞來到大牛的房間。打開門,一看,卻嚇了一大跳。
大牛似乎非常難受,跌倒在地上,正打滾。
蘇莞一模,額頭滾燙,正是發燒。
「扈叔。這段時間,不要再進這個屋子。所有這孩子用過的東西包括被子,必須得每日清洗,知道麼。」
「是。」扈叔慎重地點點頭。
蘇莞把孩子抱到床上,喂了點水。自個兒出來。立馬讓扈叔準備湯水,並在里面加木炭和鹽粒。
「扈叔,你也去洗洗。」扈叔答應後,退出去,去清洗。
蘇莞洗完後,帶著藥箱。趕往百里府內。
給百里蕭開了點藥後,看著百里蕭消瘦的身子,蘇莞勉強笑道︰「你這樣子可真是難看。」
百里蕭笑了。道︰「難看就難看。男子漢在意什麼容貌。」
「暗教的人找到了嗎?」蘇莞突然問道。
「沒有。都在顧著我的病呢。況且暗教勢力強大。榮閣已經大不如從前。」百里蕭咳嗽了幾聲,道。
「這幾日,叫風霖少出去。」蘇莞提醒道。百里蕭一愣,疑惑地看著她。
「曲城門竟然有人得了天花。這幾天。有蔓延的趨勢。讓風霖好好待在屋里,沒事別出去。」
「朝廷知道嗎?」百里蕭緊張地問道。
「還不知道。不過,應該馬上就會得到通知。」蘇莞憂慮地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
「不行,我得馬上上奏皇上。」百里蕭費勁地說道。蘇莞幫著他,拿了紙筆,側著頭,看他認真寫字的樣子。中午的陽光照射在他的側臉上。即使生病,也依然擋不住那俊秀的容貌,即使瘦弱,也能感受到那心底的力量和堅持,還有責任感。
這是她喜歡的男人啊。
蘇莞恍惚地想到。
「這份奏折上去,朝廷應該會有很大的風波吧。」百里蕭捂著嘴,疲憊地說道。華國的先祖,甚至還有幾個皇子,都是因得了天花死去的。
「是啊。曲,又不平靜了。」蘇莞靜靜地看著百里蕭,握著他的手,道。百里蕭輕輕回握,兩人相視一笑,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躲在窗戶後面的一雙眼楮,緊緊盯著兩人握的手。
「主子,百草堂又送來一個病患。」蘇莞從百里府回來後,扈叔道。蘇莞連忙把病患帶進一個空屋子,暫時做隔離治療。
隨後幾天,又來了三個病患。蘇莞實在忙得不行,這才讓扈叔給百草堂送個信,讓他們別再送人了。
大牛的高燒退了。
「主子,真的退了!」扈叔高興地說道。蘇莞卻面色沉重,突然道︰「扈叔,這幾天千萬要注意衛生。」
「主子?為什麼?這孩子的燒不是退了嗎?」
「天花這種病,等高燒退了,就會長出痘痘,而這個期間,是最容易傳播給別人的。如果痘瘡能好,大牛就活下來了,但如果痘瘡好不了,那便是死路一條。」蘇莞抱著孩子,輕聲說道。扈叔一听,心驚肉跳,看著蘇莞,一陣緊張。
「我沒事,我娘親說我四歲的時候,就得過天花。」蘇莞笑著解釋。見扈叔愣愣得,問道︰「扈叔,你怎麼了?」
「主子,你第一次說起自己的娘親。」扈叔頗有感慨地看著蘇莞。
蘇莞愣住,面露回憶,想起自己曾經的娘親。
「菀晴啊,你一定要做一個有仁愛,心懷百姓的公主。」母後抱著她,慈愛地說道。拿出她的手,在她小手上寫了個字。
「娘親,這是什麼字?」蘇莞疑惑地問道。
「這是婁字啊。菀晴,你要深深記住這個字。米代表百姓,女代表你。你會是了不起的人,一定會是的。」
「為什麼呢?」
「因為……這是命運。」
蘇莞衣不解帶地治療這五個病患,但對于病情卻已然找不到頭緒。她每天換著方子,病人的病情卻已然得不到好轉。
正是抓耳饒舌的時候,朝廷得知了消息,連忙派了太醫院的醫官下來,給百姓們治病。但是,自古以來,天花就好似死亡一般,沒有人能治得好,也沒有人能逃得過。
天花好似龍卷風一樣,原本不過一兩個人得病,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整個曲城都陷入極度的恐慌之中。就連兆水,柳城,墨陽都頻頻有天花的病患。
這天,終于傳來一個爆炸性的新聞。
舒貴妃最疼愛的兒子三皇子得了天花,已經一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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