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甲區的老鼠術後七天並無傷亡,除了一只傷口發炎,體熱發喘,其他都十分康健。這次的藥方子比之前的效果都要好,就算這只老鼠死了也有九成的把握,比其他方子至少高出兩三成。」呂雙元一臉興奮道,手里還拿著木板做的文件夾,紙張上面密密麻麻記錄著許多數據,還有表格和曲線圖。
這世沒有抗生素,趙清河只能著手研究比較有效的中式消炎藥,從前他太依賴抗生素等的西藥,現在只能慢慢研究琢磨,希望能找出最有效的方子。之前他在新湖縣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與幾位老大夫研究更有效的消炎藥,只是當時沒有像現在一樣的條件,無法做*實驗,只能在不停的辯證中尋找更行之有效的方子。現在卻是不同,有這麼多小白鼠,他們可以從實踐中慢慢調整方子。
為了更好的做記錄,前段時間趙清河就教授呂雙元和盧可阿拉伯數字,這是他教學生第一堂課就要學習的東西,漢子的數字實在太難寫,還是阿拉伯數字寫得容易瞧得清晰。
趙清河從他手里拿過文件夾看了看,一邊問道︰「那只發炎的老鼠單獨隔離了沒有?」
「已經隔離了。」
趙清河滿意的點頭,呂雙元和盧可十分讓他放心,只要交代過一次,兩人就會深深記住,不會犯錯誤。領悟力也十分強,想來過不了多久就能趕上周路幾人的進度了。
「它的藥單獨熬制,減白芷、附子、放風,加沙參和阿膠。」趙清河想了想又道︰「你們縫合術已經學的差不多,該到了*練習的時候了。今日你們就試試吧,正好繼續試驗這新藥,看這藥方子成功率到底有多高。」
呂雙元頓時瞪大了眼,手都有些微微顫抖起來,這幾日他們一直在練習縫合術,不過也只是在皮子上而已,還未曾真的用活物練習。「師父,這,這……」
趙清河瞥了他一眼,「怎麼?」
呂雙元深吸一口氣,挺直胸膛道︰「保證完成任務!」
趙清河微微一笑,「去告訴盧可,讓他也做好準備。」
呂雙元應下便是出了門去尋那盧可,沒多久就听到盧可興奮的歡呼聲,趙清河欣慰的笑了起來。這兩個徒弟也是他意外的收獲,沒想到被如此冷遇竟然還遇到了好苗子,實在是幸運至極。
趙清河覺得來到這個世界,最大的收獲莫過于收的徒弟一個比一個認真,像海綿一樣瘋狂的吸收他帶來的知識。想來沒過多久必能獨擋一面,學得他身上這世缺乏的技藝,那麼他也不枉千里迢迢來到這里。
「清河,趙清河!」一個熟悉的聲音在院中響起,大大咧咧的如同他的性子一般。
「你是誰?請莫要胡亂闖入。」當歸連忙向前攔住,自打趙清河把這改成實驗室,平常人就不可以隨意進入。尤其是試驗重地,更是不可輕易入內,要進去得全身消毒才成。一套下來頗為繁瑣,而且還費錢財,所以干脆立上閑人免進的招牌,反正在有心人阻撓下,也沒人會過來尋他治病。
趙清河走出門外,看到一臉明媚的嚴晃,不由嘴角翹得高高的,「當歸,這位是嚴二公子,平日我們用的小白鼠都是他幫忙弄出來的。」
當歸一听趕忙行了個大禮,「原來是嚴二公子,小的方才怠慢了,還請恕罪。」
嚴晃才沒工夫理會這些虛的,擺擺手就湊到趙清河身邊,「清河,想我了沒?你這人真不地道都沒去瞧我。」
說著嚴晃撅起粉嘟嘟的嘴唇,一臉不悅。
趙清河嘆道︰「哪里是我不去瞧你,是你哥說你不舒服躺床上起不來,我們也就不便打擾。瞧你紅光滿面的,哪里像是得病的樣子,這麼久沒出來尋我們,我還懷疑是你不想與我們來往了呢。」
嚴晃听這話捧著臉龐,「你也覺得我帥氣了不少?我也覺得,我現在每天都是被自己帥醒的。」
趙清河嘴角抽抽,他什麼時候說過這話了!不過嚴晃這模樣怎麼都覺得古怪,一副春=色蕩漾的模樣。
趙清河眯著眼道︰「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喜事了?怎的瞧你和從前不大一樣了。」
嚴晃捧著臉一臉欣喜,眨著亮晶晶的大眼,「真的嗎?是不是覺得我越來越爺們了?」
呃……爺們倒是不覺得,越發小姑娘似的冒著粉紅泡泡倒是真。
趙清河心里咯 了一下,想到了什麼,上下打量著嚴晃,越發覺得是那麼回事。
嚴晃被瞧得別扭,不明道︰「你干嘛這麼看著我?」
趙清河模模下巴,試探道︰「你和你哥最近是不是……這段時間一直在一起。」
嚴晃頓時微紅了臉,笑得那叫個花枝招顫,還略帶羞澀,十足粉紅少女範兒,直把趙清河看得一身雞皮疙瘩。
嚴晃好容易冷靜下來,一臉嬌羞道︰「我們才沒有在玩呢,我們一直在干一件大事。」
趙清河眉尾跳了跳,「大事?」
嚴晃表情滿足,「對啊,讓我成為真正男人的大事。」
趙清河吞咽了一下,「成為真正的男人?」
嚴晃重重的點頭,拍拍胸膛道︰「對啊,我現在可是真正的男人了。♀」
趙清河干笑,心思已經不知道飛到了哪里,總覺得事情不簡單,「你哥幫你成為真正的男人?」
嚴晃眼楮都冒著星星,「對啊,雖然剛開始有一點點疼,可後來好爽,感覺好棒!我哥真是太厲害太猛了,不愧是我哥!」
趙清河很想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可是腦子像月兌了韁繩的野馬,根本不受約束。趙清河決定轉移話題,又不是閑得慌的大媽,不能老想著八卦別人的*。可沒等趙清河開口,嚴晃又道︰「我哥說別人還得塞頭發,我天賦異稟無需如此。」
趙清河听得莫名其妙,「塞頭發?塞什麼頭發?」
嚴晃愕然,「你不知道?」
趙清河搖頭,難道事情並非他想的那樣?塞頭發?干嘛塞頭發。
嚴晃嘖嘖道︰「沒有哥哥的人真是可憐,竟是連這個都不知道,要不我把我哥借給你?」嚴晃說完這話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眉頭皺得老緊,趙清河正想出聲詢問卻突然被嚴晃揪住衣服,惡狠狠道︰「不準你讓我哥幫你成為男人!」
趙清河覺得自個躺著也中箭,這都什麼跟什麼呢,連忙拍開他的手道︰「胡說八道什麼呢,我成為男人關你哥屁事。」
嚴晃松開手,咧嘴一笑,「嘿嘿,也是,哥哥怎麼能亂借呢,我哥只能是我的。」
「你還沒告訴我頭發是怎麼回事呢?」趙清河被嚴晃勾得撓心撓肺,果然不管是誰或多或少都有些八卦。
嚴晃曖昧的眨眼,「你以後就會知道了,要不要我給你尋個哥哥去?」
趙清河連忙擺手,「謝了,不用你操心。」
還是回頭問問常廷昭吧,塞頭發到底是什麼意思。等趙清河知道答案的時候,嘴角都快抽僵了。
這時候盧可走了進來,問道︰「師父,手術何時開始?現在是否開始準備。」
趙清河想了想道︰「等吃過午飯之後吧,今天下午周路他們幾人也沒有課,正好與你們一同進行手術。你現在先去給十只老鼠備皮,記錄好他們手術前的數據。消炎藥消毒藥都提前準備好,今日數量多,不要做到一半缺了藥。」
「是。」盧可領命而退。
嚴晃驚詫道︰「你一人一個下午要做這麼多台手術啊?」
趙清河笑道︰「並非是我,而是我五個徒弟,周路幾個現在已經非常熟練了,連續對兩只進行手術並不會花費多長時間。」
嚴晃一听頓時發酸,「他們都這麼厲害了啊?我才幾天沒來,連你的新徒弟都會了,怎麼可以這樣。」
趙清河拍拍他的肩膀,「我這兩個新徒弟原本就有基礎,曾經也給牲畜動過去勢手術,手上有些功夫。你是完全的初學者,當然不可能有他們學得快。不過你拉下這麼多天,確實要多努力了。」
嚴晃信誓旦旦道︰「嗯!我今天開始每天都會過來跟你學醫術,我這幾天在家里也沒拉下呢,每天都會看醫書。」
午飯過後,手術室已經準備妥當,盧可幾人正準備給挑出的老鼠們灌下麻魂散,突然一群人沖了進來,當歸攔都攔不住,仔細一看,竟是皇宮內侍。
內侍一臉著急,也未廢話,直接道︰「趙博士,還請快入宮,等著救命呢!」
嚴晃也從屋里出來一看到內侍,不由詫異道︰「咦,這不是黃公公嗎?你怎麼跑到這來了?」
黃公公瞧見嚴晃,哭喪著臉道︰「哎喲,嚴二公子您也在這啊,是公主……」
嚴晃直接跳了起來,「什麼!公主怎麼了!她得了什麼病,有沒有怎麼樣?」
黃公公被他唬得愣了愣,趙清河受不了道︰「瞎嚷嚷什麼呢,我是獸醫,公主得病如何會找我,應是她養的寵物病了吧?」
嚴晃訕訕的撓頭,「我這不是關心則亂嗎,我這外甥女公主漂亮可愛得不得了,跟個瓷女圭女圭一樣,若非她是公主,我可真想抱回來養,天天摟著不放手!」
一群人忍不住嘴角抽抽,黃公公假咳了一聲,這才吸回大家的注意力,「是公主養的小白病了……」
「啊!小白病了?小白怎麼了?」嚴晃又一驚一乍的嚷了起來,直把趙清河吵得耳朵都疼了。終于受不了呵斥道︰「你給我一邊去!」
嚴晃頓時聳拉個腦袋躲到一旁畫圈圈去了,耳朵豎著听這邊的動靜,嘴里嘟囔著小白我是尋來的,所以人家才緊張之類的話。
黃公公頗為驚詫,這嚴二公子最是天不怕地不怕,除了嚴大公子、嚴妃和其父無人能治得,如今怎麼這般听這小獸醫的話?
黃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卻也沒再糾結,道︰「小白吞入了異物,排不出來,其他大夫束手無策,听聞趙博士您會開膛破肚,所以特請你去救命。」
趙清河一听這話不由皺眉,他雖然現在最能賣弄的就是外科手術,可最怕的也是進行手術。條件這般簡陋還沒有抗生素連生理鹽水都沒有,實在讓他心里有些犯怵。♀他現在只能盡力研究替代品,可時間尚短,現在仍然處于賭的階段。偏這次病的是公主的小狗,若是出了事,只怕不能善了。
嚴晃這是沒忍住又湊了過來,「清河,你得救救小白,公主最是喜歡小白,若它死了,公主必是會傷心的。這麼可愛的小姑娘若是掉眼淚可怎麼好,哎,早知道我就不送給公主這些活物了,省得她傷心。」
趙清河听到這話心里更是沒底,可作為醫生不可能因為害怕被治罪而退縮,命呂雙元為他準備好出診箱,便是同黃公公一同進宮。而嚴晃也跟了進去,嚴晃身份特殊,平日也經常入宮,想要跟著入宮倒也容易。
趙清河進入鏡月宮,已經有數名獸醫在那,圍在一起議論紛紛,廖應淮也在其中。
廖應淮一看到趙清河連忙迎了上去,「趙大夫,你可算來了,如今這情形可只有靠你出手了。」
眾人聞聲不由紛紛望去,看到一臉稚氣的趙清河,議論聲更大了。
「原本就听說這新晉獸醫博士年少沒想到竟是如此年輕。」
「可不是嗎,據說可開膛破肚剖月復取子,可又听說連風寒都治不得,著實令人捉模不透。」
一位大夫嗤笑道︰「這種荒誕之事竟然也會相信,這世界哪有什麼開膛破肚的神技,那都是世人痴人說夢罷了。」
「到底如何,一會不就知曉了。」
「我們都束手無策他一個毛頭小子又能如何。」
「話也不能這麼說……」
趙清河並未理會這些大夫,只對廖應淮點了點頭,便是跟著黃公公去瞧那病畜。
「舅舅!」一個花蝴蝶一般的漂亮小姑娘奔了過來,撲進嚴晃的懷里。小臉委屈,瞧著還有未干的淚痕,癟著嘴道︰「小白病了,唔——它好難受,他們說小白要死了,舅舅,我不要小白死,我不要小白死。」
嚴晃看到佩雅公主這副模樣心都快碎了,模模她的腦袋道︰「別哭別哭,舅舅給你找更漂亮更听話的。」
佩雅公主連連搖頭,「我不要,我只要小白,他們說有神醫可以治好小白,我要等神醫!神醫怎麼還沒來啊,我要讓父皇去命人押他過來!」
黃公公笑眯眯哄道︰「公主,神醫已經來了。」
佩雅公主眨巴著大眼楮,四處張望,「哪呢,在哪呢?能救小白的神醫在哪呢?」
黃公公笑著望向趙清河,佩雅公主順著他的眼神望了過去,不由微微皺眉,走到趙清河面前,一臉嚴肅,「你就是能治小白的神醫?你為什麼連胡子都沒有?」
不愧是一家人,這思維模式都一樣。趙清河笑著搖頭,「我只是個大夫,不是神醫。能不能治好你的小白,得讓我瞧瞧才知道。」
佩雅公主對這個答案明顯很不滿意,嚴晃趕緊道︰「佩兒,這位趙大夫可是我的師父,你若不喜歡他就是不喜歡我。」
佩雅公主望向趙清河的眼神瞬間變得不同,目光灼灼,「你是小舅舅的師父,你比小舅舅還要厲害嗎?」
趙清河怔了怔,沒想到嚴晃還有人這般崇拜他,小姑娘眼中的崇拜遮都遮不住。趙清河清了清嗓子道︰「至少醫術上,我是比他高明。」
佩雅公主徹底放心了,「那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
這會佩雅公主終于願意讓趙清河瞧那只小狗,小狗被抱出來的時候已經瞧著精神沉郁,結膜色淡,側臥不起。
沒有x光,趙清河只能撫模月復部觸診,可觸及四乘以四厘米的圓輪狀硬物,臍孔附近較為明顯,有活動性。
「你們可知這小狗吞入了何物?」
一旁的宮女連忙遞上那只小車子,「應是缺的那只車輪子。」
趙清河看了看,確實與他模出來的差不多,應就是吞下了這個東西。
佩雅公主早就按耐不住問道︰「我的小白怎麼樣了?」
趙清河並不著急回答,只問道︰「方才可有大夫過來治療?如何治的?」
宮女回道︰「方才大夫們灌了藥,廖大夫還用手擠壓,可依然沒能將這車輪子推出來。大夫們說若是排不出只怕……」
宮女望了佩雅公主一眼,終是不忍說出那殘忍的話來。
佩雅公主卻是明白得很,眼楮含著淚,拉扯著趙清河的衣袖,「大哥哥,剛才那個老頭子大夫說你能治好我的小白,你一定能治好我的小白對不對?我好喜歡我的小白,平日只有小白陪我玩,我不能沒有小白。我父皇可厲害可厲害,我舅舅也好能干好能干,你只要能治好我的小白,你想要什麼我都讓他們給你。」
趙清河蹲□子,輕聲道︰「乖,我會盡力的。小白一定希望你高高興興的,不希望看到你為它傷心的樣子,笑一個給它看好嗎?」
佩雅公主點了點頭,朝著病怏怏的小白扯了一抹笑,輕輕撫模它的腦袋,「小白,你要勇敢哦,你一定會被治好的,我們一起去玩,我給你吃好好吃的骨頭。」
「嚴妃娘娘駕到。」
趙清河連忙退到一旁行禮,只聞香風從身邊而過,只是看到一抹衣角,便知此人如何華貴。
「母妃,小白病了,病得好重,唔——」佩雅公主撲進嚴妃的話里哭訴道,比方才見到他們任何人都要來得傷心。
「佩兒乖,小白不會有事的,這麼多的大夫在這呢。」嚴妃的聲音十分輕柔悅耳,就連不好的趙清河听在耳里都覺得異常舒服,雖未看到其貌卻也能猜得出必是絕色佳人,從嚴晃以及佩雅公主的容貌也可推斷出來。
嚴妃命其他醫者也入內,聲音瞬間變得嚴厲起來,「小白到底如何?」
數位醫官面面相窺,支支吾吾不敢向前說話,嚴妃怒道︰「這是何意!我讓你們過來可不是讓你們站著看景的。」
廖應淮眼珠子一轉,向前一步道︰「嚴妃娘娘,這小犬吞入異物無法排出,藥也灌了不少就是不奏效,爾等實在是無能為力。」
嚴妃雖是早就料到,可听到這話依然不免惆悵,尤其看到自己的女兒哭得這般傷心,更是心碎不已。
可自古不管是人還是畜牲,吞入過大異物若是排不出十有八=九都會喪命,尤其是小娃兒,死于此的並非奇聞。
「難道就別無他法了嗎?」嚴妃不死心道。
廖應淮瞟了趙清河一眼,「爾等確實無計可施,不過現在有趙大夫就不用擔憂了。趙大夫有開膛破肚之神技,這等癥狀絕不在話下,必是手到擒來。」
嚴妃不由望向趙清河,有些不可思議道︰「趙大夫,你真能開膛破肚取出異物?那小犬不會死去嗎?」
趙清河拱手道︰「我確實會此術,但是卻也不能保證絕對能夠治好,只能多一份希望。」
嚴妃不由皺眉,對這個答案非常不滿。其他大夫也紛紛竊竊私語,沒想到趙清河還真的敢承認,雖不是人命卻也並非是玩笑的,若是想鋌而走險爭這富貴未免太大膽。皇家的小貓小犬可不是鄉間里的牧畜可以隨意踐踏的,一個不好,可是會丟了性命。
嚴晃趕忙道︰「姐姐,趙大夫是真的有本事的,反正都這樣了,不治肯定會死,治了還有生的機會,就讓他試試吧。」
嚴妃這才注意到嚴晃,「你什麼時候來的。」
嚴晃模模鼻子,除了父親和哥哥,這個姐姐也十分讓他犯怵。「我早就來了,您只顧佩兒都沒瞧見我。」
之前嚴妃就听嚴恪說過,這段日子嚴晃老實了不少,還去學了什麼醫術。嚴妃並不介意嚴晃去學這些別人瞧不上的玩意,甚至覺得他有事做不游手好閑四處張揚胡亂花錢也是功勞一件。想必就是跟著這個人吧?瞧著確實很年輕,也不知醫術如何,是否真的有嚴晃所說的一般。嚴晃這人雖是不靠譜,也不會輕易信服一個人。
這時候也不好糾結這些事,嚴妃只掃了嚴晃一眼,便是沒再看他。
「你們真的沒有其他法子了?」嚴妃不死心的望向其他大夫。
其他大夫紛紛搖頭,嚴妃嘆氣,只能道︰「那就請趙大夫試試吧,有幾成把握?」
趙清河老實道︰「僅五成。」
廖應淮笑道︰「趙大夫未免太謙虛,誰人不知你當日剖月復取子第二日那馬兒就能四處行走,如今怎麼就成了五成把握,莫非是不願意盡心不成?」
趙清河微微皺眉,他就知道廖應淮不會這麼好心給他說好話,只怕現在是故意將他高高懸起,若是出了岔子才好重重摔下。
趙清河道︰「若是盡心即可成事,這世間就無不可攻克之事。我必然盡心,卻不能保證結果。致死容易,救活難,廖大夫也是醫生,怎的說話這般不知分寸。若是馬兒得了破傷風,你敢保證你鐵定能救活而不會死去?或者說所有的破傷風你都救之不得?若是這般,只怕在場的獸醫都要懷疑你是如何爬上這獸醫博士之位。」
廖應淮沒想到趙清河在眾人面前也敢這般說話,頓時怒極,「你——」
啪——
嚴妃突然摔茶杯,厲聲道︰「你們把這當做什麼地方!」
廖應淮和趙清河連忙噤聲,弓著背低著頭恭恭敬敬的不敢再說其他。
嚴妃面色這才緩了些,「趙大夫,這小犬乃我兒心愛之物,請你務必將它救活。」
這話一落,眾人紛紛驚嘆,雖是有些強人所難,可嚴妃竟然用了‘請’字,可見不一般。沒想到一只小犬竟是能讓嚴妃如此高看,只恨自己無法,否則這可是大露臉的時候。誰人不知這後宮里嚴妃最是得寵,如今又誕下麟兒更是風光一時。若非皇子實在太年幼,無法與其他皇子相爭,否則未來是何天地可就不好說。憑著嚴妃現在地位以及嚴家的勢力,能在嚴妃面前露臉今後也會前途無量。
「我盡力而為。」趙清河依然不願說出絕對的話,這是作為醫生的習慣,總是要做最壞的打算。「只是下官有個請求。」
「說。」
「若是要手術,最好在牧馬監進行。那里醫藥齊全,還有我備至好的手術室,能讓手術成功的可能更高些。」
嚴妃也不希望這宮里弄得血糊糊的,若是死了更是晦氣,直接答應,「好。」
「母妃,我也要去。」佩雅公主央求道。
嚴妃微微皺眉,「這事我做不了主,不過我會幫你去與你父皇求情,只是若是不成你也莫要任性。」
佩雅公主連連點頭應下,沒想到皇上真的應了下來,這讓佩雅公主欣喜若狂,當即同趙清河和嚴晃一起出宮。
之前為了給小老鼠做實驗,東西準備得十分齊全,如今要手術倒是可以馬上進行,省去了準備時間。趙清河一回到院里就布置下去,現在開始進行最後的確認。
「手術室可都消毒好?」
呂雙元道︰「都消毒好了,手術器具、衣服也均準備妥當。且已經對病畜月復地壁正中線劍狀軟骨後一寸處往後直達陰=睫半段處備皮、消毒、隔離。」
趙清河點頭,命周路對那只小犬進行麻醉。
眾人知道趙清河要開膛破肚將月復中異物取出,院外早就沾滿了人,擠得水泄不通。佩雅公主則坐在院中,死死的盯著,小手揪在一起十分緊張,完全不小這麼大歲數的孩童,根本坐不住。
嚴晃雖然也想跟著進去一同進行手術,可這時候他必須留在這里安撫佩雅公主的情緒。也不知道那皇帝老兒是怎麼想的,竟是讓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看這些,也不怕晚上做惡夢。
準備工作都做好,趙清河領著周路、魏遠志、侯哥兒、呂雙元和盧可五人一同進手術室,原本不需要這麼多人,可為了讓他們有更多實踐觀看機會,便是讓他們一同前上手術台。
手術室掛著數盞無煙燈,照得通明且無影。這麼大手筆都是多虧了嚴晃這土豪,若是沒有他的財力支持,還真搞不起來。還有那些實驗室,都是他在背後撐著的。一天花錢可謂如流水,還看不見模不著。常廷昭雖然有錢,可比起嚴晃那是完全沒有可比性的。
而現在檢驗這一成果的時候到了,若是成功也不枉嚴晃花了這麼多錢,受益的還是他的親外甥女,倒也是有因就有果。
趙清河切開皮膚,進而切開月復白線,剪開月復膜,暴露月復腔後輕提網膜,引出胃的下半段,用手在幽門部前面觸模道圓輪狀阻塞內容物,並將該段胃提出創外。
呂雙元和盧可見到此舉都不由深吸了一口氣,平日雖然用小白鼠做實驗,可看到這般動作依然忍不住皺眉,比起已經有過經驗的周路和魏遠志甚至侯哥兒少了些淡定,強忍著心中的惡心直勾勾的盯著趙清河的動作。
周路早已習慣,眼楮都沒眨一下,就迅速下墊消毒隔離紗布。魏遠志配合檢查局部,指著阻塞部胃段,「師父,這里有兩處創傷,應是強行推出劃傷,傷口尚新,應是剛剛為之,還好未曾穿孔。」
趙清河猜想定是方才廖應淮強行想將阻塞物推出造成的,還好沒有穿孔否則污染了月復腔,治好病情更加麻煩,導致預後不良。
趙清河剪開胃壁,暴露阻塞物,此時在場之人都忍不住歡呼,眼楮變得亮亮,終于見到這該死的小玩意了!魏遠志則趕緊配合用組織鉗夾出小玩具車輪,周路沖洗窗口,趙清河用剪刀修剪去胃創口邊緣的一圈壞死組織。
「魏遠志,做創口漿膜、肌層的庫興氏連續縫合。」趙清河命令道。
魏遠志怔了怔,「師父……」
趙清河厲聲道︰「愣著干什麼,快!」隨即又緩下聲來鼓勵,「怕什麼,你已經練習了無數次,每次都做得非常完美,你有這個本事完成。」
從最開始的動物皮練習到後來的活物練習,魏遠志已經不知道用了多少羊腸線,每一針好像刻入自己的腦子,哪怕閉著眼楮都能重復這每一個動作。是啊!他怕什麼,就像平時練習的一樣,他能做到,他能做得和師父一樣好!
魏遠志不再蹉跎,手法熟練的縫合了起來,直把一旁的呂雙元和盧可看得眼熱。這就是未來的他們,他們也可以真正的站在手術台上完成每一個手術,讓患者主人信任,讓患者有生的希望!
「師父,胃其他部位未發現異常,十二指腸及下方未發現其他異常。」魏遠志縫合完畢,周路探查其他部位,得出結論道。
「魏遠志,用七號絲線閉合月復膜、月復底壁創口。」
「是!」這次沒有猶豫,沒有質疑,只有完美的執行。
手術室內有條不紊的進行,手術室外卻異常熱鬧嘈雜,哪怕有內侍呵斥也無法讓眾人安靜。
「什麼!開膛破肚取出異物?那畜牲還能活嗎!荒謬真是荒謬!」
「公主就坐在里邊呢,若是無稽之談那可是欺騙皇孫貴族,可是殺頭的。」
「不可能吧,這怎麼可能,世間怎可能會有這樣的事,這是必死無疑啊。若畜牲真的能剖月復取物,那人不也就可以了?」
「我鄰居一個小娃兒就是吞了異物排不出死去的,若是真的能剖月復取物,這,這真的是……」神醫絕技啊!
「啊,出來了出來了,到底怎麼樣,死了沒有,死了沒有?」
穿著怪模怪樣衣服的幾人從屋里走出來,所有人都沸騰了,就連公主以及旁邊跟著的宮女內侍都一臉激動的望著幾人,嚴晃更是緊張的差點捏碎椅子把手。
趙清河取下口罩,對著眾人燦爛一笑。
作者有話要說︰非常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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