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太難逑 第六七十六章︰十八年相守,悄然滋生的愛4(10000+)

作者 ︰ 七月挽風

「雨汐?」司預神殿外,夜臨風輕敲了敲門。愨鵡曉

這丫頭,怎麼把自己關起來了?

良久,沒有任何回應。

夜臨風雙眉一蹙,又敲了敲,「雨汐?」

還是沒有人回答,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了起來磧。

推開門,走了進去。

正殿一角,一抹金色身影映入眼簾,夜臨風放輕腳步慢慢走近。

「師兄?」察覺到身後有人,雨汐驀地回頭侔。

「你一直在殿中?」見她無恙,夜臨風緊蹙的眉松了松。

「是啊。」雨汐點了點頭。

「那無影他們幾人前來敲門,你為何不給他們開門?」夜臨風緩了口氣,問道。

「為什麼要給他們開門?」雨汐撇了撇嘴。

五行神宮里哪哪都不讓踫,不讓動的,叫她出去干嘛?發呆嗎?她不要!

夜臨風扶額嘆氣,下一秒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見夜臨風要走,雨汐立刻站了起來,跑過去抓著他的手臂問道︰「師兄,你去哪里啊?」

「雪域。」頭扭向一側,不去看她的臉。

「不帶上我嗎?」雨汐不高興了,明明都說好了要帶她一起去的嘛。

「雪域不比其他地域。」夜臨風解釋道。

「那我也要去!」

雪域,听起來就很美,她可一定要去看一看的,再說了雪映寒與巫弦之的故事那麼感人,她可一定要見一見這雙人兒不可!

「你確定?」

「嗯,確定!」雨汐堅定的點了點頭。

雪域,非去不可!

「好。」夜臨風應道。

「不過,你尚未修習如何使用法術,所以還是多準備些御寒之物吧。」

「師兄,你等等我!」雨汐說完,直接竄回了內寢。

不消多時,便拎著一個大大的包袱來到夜臨風面前。

「你這是要搬家嗎?」墨色的瞳眸里閃過一抹詫異。

伸手拎了拎雨汐的包袱,夜臨風深吸了口氣,這麼大一個包袱,該是連她自己裝下了吧?

「師兄,你不是說雪域很冷嗎?那我自然是要多帶一些可以御寒的東西啊。」雨汐嗔怪的瞪了夜臨風一眼。

不是他說讓她自己準備的嗎?

「所以,你是打算帶著這麼大一個包袱去雪域?」

「是啊。」雨汐點了點頭,這里可都是她準備的御寒之物,少一件都不行!

夜臨風不再多言,揉著眉心走出司預神殿。

身後跟著手拖大包袱的雨汐。

無影躲在司預神殿門外,見此抽了抽嘴角,「小師叔你這是……」

「呼~我跟師兄去雪域,這里面都是可以御寒的物件!」雨汐累的呼了口氣,將包袱一丟伸手拍了拍,繼而抬手擦了擦額角上的汗。

無影聞言,垂頭嘆了口氣,現在,她終于可以理解無念、無塵還有無煙師姐當時對她的感覺了。

再也說不出什麼,無影轉身走開。

「……」怎麼走了呢?

雨汐看了無影的背影,又將沉重的包袱拽了起來,拉拉拖拖終于到了神宮正門處。

只見無塵一襲白衣立在夜臨風身側,雨汐頓時眼冒精光。

「無塵,無塵,你來。」雨汐將包袱一方,伸出手指朝著無塵勾了勾。

無塵眉頭淺淺一皺,見她那副樣子就知道一定不是什麼好事,奈何人家是小師叔。

哎……

只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微微施禮,「小師叔。」

「嗯嗯嗯,無塵跟你商量個事兒唄?」雨汐笑著揮了揮手。

「什麼事?」無塵瞄了一眼門口處的大包袱,試探的問。

雨汐笑著指了指身側的包袱,「就是它……」

神宮外竹林叢生的路上,有著一道亮麗的風景,雨汐挽著夜臨風的手臂瀟灑的走在前面,身後白衣白發的角色男子肩上掛著一個碩大的包袱。

漫山的冰雪綿延萬里,雪域最高峰,冰山雪塔之巔。

無塵停下腳步,看著雪塔久久不語。

雨汐哆哆嗦嗦的拉扯著夜臨風的衣袖,「師,師師兄……」

夜臨風聞言,手臂一扯將她帶入懷中,將自身的溫度傳遞過去。

「可好些了?」聲音柔柔的在雨汐耳邊疊起。

「嗯。」說著,身子又往師兄懷里拱了拱。

良久,無塵回過身,朝著夜臨風彎了彎身,「神尊,此處便是雪精靈雪映寒的宮殿,冰山雪塔,只是……」無塵眸色微沉。

自從雪映寒離開雪域,便再也沒有回來過,他再次等候了多年,直到巫弦之前來尋她,他才離去。

「說下去。」夜臨風看了眼無塵,輕聲道。

「雪塔該是沒有人在了,主人她離去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居住了。」

「你是否在次見過巫弦之?」夜臨風突然問道。

無塵垂了垂頭,而後點了點頭,「確實見過。」

「引路,去見一見他。」

無塵嘆了口氣,應道︰「好。」

繞過雪塔,行至後方,有一溪流,水聲涔涔。

「這里怎麼會有水?」雨汐驚訝的發現,這條溪流異常的清澈。

「傳聞,這條溪流是雪精靈眼淚所化。」無塵看著溪流,眼中閃過一瞬的痛楚。

「真的假的?」雨汐從師兄懷里跳了出來,走到溪邊,伸手舀了舀水。

「各中真假,唯有當事人才知。」夜臨風突然插了話。

雨汐想了想,也對,便沒再多問。

只是,「無塵,你帶我們來這里不會只是賞景吧?」雨汐玩夠了水,突然想到了正事。

「當年離開雪域,最後一次見到巫弦之,便是在此,他說要等她回來。」

他所說的她,自然是雪映寒。

雨汐憐憫的看了眼無塵,哎,可憐的無塵,竟然愛上了一個不愛自己的人,便注定了這是一場悲劇。

夜臨風四處看了看,卻不見有任何生物存在的跡象。

「你確定是再次見過巫弦之最後一面?」夜臨風突然扭頭看著無塵問道。

「是。」無塵點了點頭,而後也四處游走,邊走邊看。

雨汐眼尖的瞥見了雪塔門口,屹立著的一個人形雕像,伸手指了指,「那是什麼?」

夜臨風與無塵順著她的手,看了過去,見到雕像之時,微微一怔,繼而快步的走了過去。

雨汐圍著雕像轉了幾圈,還時不時的伸出手指點點戳戳。

卻被夜臨風擋住,「不許亂踫!」

雨汐扁了扁嘴,收回手,卻沒打算放過眼前的雕像。

「他……」看著雕像半晌,無塵露出凝重之色。

夜臨風聞聲蹙了蹙眉,「他是巫弦之。」若是他沒有猜錯的話。

五個字,沒有任何修飾的嗓音,卻讓人有些微微壓抑的感覺。

雨汐被這個認知震驚到了,走回夜臨風身邊,臉上也不再是好奇的神色,「師兄,你怎麼知道他是巫弦之?」

夜臨風沒有回答,目光一直落在身邊的無塵身上。

「此人正是巫弦之,只是……」無塵點了點頭,卻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

他說他會等到她回來,所以他才將雪塔交付于他,如今他卻將自己變成了一座雪雕像。

「他都成雕像了,我們不是白來雪域了嗎?」雨汐不免有些失望。

突然想到雪塔之主,雨汐不甘心的問︰「雪映寒呢?巫族的人不是說她回來了嗎?」

無塵面色凝重,低垂著頭,雙唇緊抿。

夜臨風一直盯著雕像看,沒有回答雨汐的問題。

「師——」雨汐才一開口,就被空中驟然響起的一道樂聲打斷。

仔細听,耳邊卻有笛聲悠悠響起,入耳之聲幽遠綿長,似是一種寄托,又似一分牽掛。

「真好听。」雨汐出聲夸贊道。

「這笛聲——」無塵忽地抬起頭,怔怔的看著雕像。

這笛聲他記得,是巫弦之的風雪笛所奏。

「巫弦之,你出來!」突然,無塵朝著空中大叫,「我知道你一定還活著,你出來,出來見我!」

笛音緩緩散去,溫潤的男子之聲從空中悠悠傳來,「生生死死,生亦是死,死亦是生,何必執著。」

「巫!弦!之!」無塵雙拳緊握,朝著空中大吼道。

「師兄,無塵不會有事吧?」雨汐看著這樣的無塵,不免有些擔憂,扯了扯夜臨風的衣袖,問道。

「不會,讓他將心中壓抑之事發泄出來,對他或是他們都好。」夜臨風拍了拍雨汐的手,示意她安心。

「巫弦之!不要做縮頭烏龜,你給我出來!」無塵繼續嘶吼。

空中傳來一聲輕淡的嘆息。

一道白色光亮從天而降,落于雕像之上。

「那是什麼?」雨汐指了指亮光。

不等他人回應,雕像徒然大亮,隨著雨汐的眼楮越瞪越大,雕像發出一陣   的響聲,最後砰的一聲巨響,冰雪外殼碎裂。

「哇~」好俊美的男人!

雨汐如此夸張的表情,讓夜臨風有些不悅。

伸手一拉將她帶回自己身邊,「你一個女子,盯著男人看這麼久,都不會害羞的嗎?」

「不會啊!」雨汐笑嘻嘻的答了句,卻沒發現身旁某師兄的臉不那麼好看了。

「你,終于出來了!」無塵閉了閉眼,語氣相較于之前,平緩了許多。

巫弦之苦澀一笑,「我出來與否又能如何?」

抬眼望向天際,幽暗的眸中有著的卻是一縷抹不去的傷懷。

「告訴我,她……」無塵提及雪映寒的時候,只覺喉中似有什麼阻擋著,哽咽的難受,「她是否還在雪域。」

巫弦之面色平靜的看了看雪塔,又掃了眼漫山冰雪,而後說道︰「她一直都在,這雪域的每一寸冰雪都是她的化身。」

「什麼意思?」那是在還是不在?

雨汐拍了拍師兄的肩膀,湊到他耳邊問道。

夜臨風看了她一眼,不語。

「你什麼意思?」無塵心頭一緊,一種不好的預感徒然在心中升騰而起。

「雪雪她,同化了……」巫弦之伸手接下空中飄落的一片雪花,清幽的說。

「什麼?!」無塵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同化了?不,不會,主人不會與冰山同化的,絕不會!

‘同化’兩字讓夜臨風不禁蹙了蹙眉,雪精靈一系不老不死,如同神身,卻唯有一樣是的致命,那便是同化。

雪族一脈,心死身滅,化作無數冰雪封印于冰山雪塔之巔,一旦冰封重塑神身少則數千年,多則無盡。

「主人……」無塵從開始的震驚到最後的疼惜,口中不停的呢喃著。

雨汐雖不懂他們所說的話,但從他們的神情上看也知道,雪映寒大概是不會回來了吧。

「師兄,她真的死了嗎?」心中帶著淡淡的憂傷,雨汐眨著眼楮問夜臨風。

「雪精靈不會死,只會同化,重塑其身須等些時候了。」

巫弦之對周身幾日猶如未聞,目光只落在掌心那片雪花之上,「雪雪……」

「巫弦之。」夜臨風看了眼巫弦之,而後出聲喚道。

巫弦之並未回應,只是稍稍偏了偏頭,目光觸及雨汐之時,眸子微微一變,繼而听到他說︰「是你!」

雨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對,就是你!」巫弦之突然握緊手心,走到雨汐面前。

夜臨風不著痕跡的將雨汐攬入懷中,看著巫弦之問道︰「本尊師妹似乎今日與你是第一次見。」

意思很明顯,別想打雨汐的注意。

「雪雪可以重生了!」巫弦之對夜臨風的話恍若未聞,只是盯著雨汐的目光閃亮異常。

無塵聞言,抬起頭,看了看巫弦之,又看下雨汐。

他為何見到小師叔就如此鑄錠雪映寒會重生?

雨汐愣了愣,雪映寒重生于她有什麼關系?遂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巫弦之冰山似的臉上,終于多出一絲笑意,「姑娘乃是土靈之主,有繁衍大地的能量,所以只要你肯幫忙,雪雪就一定可以重生歸來!」

「幫什麼忙?要怎麼幫?」雨汐飛快的接了一句。

夜臨風蹙眉看著懷中亂動的女子,又將視線落于巫弦之臉上,眸色不明。

「如何才能讓主人重生?」听到他的話,無塵內心有絲絲激動。

能回到雪域,在見雪映寒一面,是他畢生的信念。

「只需姑娘一滴血。」巫弦之沒有理會無塵,對著雨汐說道。

「這個簡單!」雨汐笑著應下。

一滴血而已,她有很多滴血,少一滴不算什麼,這個忙她幫了!

「不許!」夜臨風黑著臉瞪向雨汐。

她可知大地之母一滴血會鬧出多少禍亂?竟隨便就答應了出去!

「師兄,別那麼摳門嘛,只是一滴血而已,你看,我這麼大個人,血一定很多的。」雨汐睜開夜臨風的手臂,在他面前轉了個圈。

「為兄說不許就是不許!」夜臨風瞪著雨汐,死咬著‘不許’兩字,不松口。

「哎呀,師兄,別那麼小氣嗎?」雨汐晃著夜臨風的手臂,撒嬌似的對著他眨了眨眼楮。

水漾漾的琥珀色瞳眸,光彩熠熠,吸引人注目。

夜臨風挑眉,他小氣?很好,那他就小氣給她看看!

「師兄……師兄……師兄……」雨汐見師兄一副不想理她的表情,開始在他耳邊念個不停。

「姑娘,血是你自己的,為何還要請示你師兄?」巫弦之輕笑著吐出一句話。

夜臨風驀地將視線對上巫弦之的,目光如利劍一般,讓人背脊生寒。

「她是本尊的人,她的一切都是本尊的,包括她的血!」幾乎是為了證明她是他的所有,夜臨風手臂一帶,將雨汐抱了個滿懷。

雨汐愣愣的被他抱著,好半晌都沒有從他的話里反應過來。

師兄剛剛說什麼?

她是他的人,她的一切都是他的……

雨汐高興的往夜臨風懷里湊了湊,雙手還上他的腰,下巴枕在他的胸膛上,看著他問︰「師兄,你說的話可要算話哦。」

「本尊何時說話不算話過?」夜臨風低頭看了雨汐一眼,繼而抬起頭重新將目光移回巫弦之身上。

見他深深的嘆了口氣,而後垂了垂頭,又將手中那清透如冰雪的笛子端起,放于唇邊,隨即笛聲又緩緩響起,巫弦之雙眸緊閉,任由冰山的雪花落于身上。

雪雪,是否只有冰雪落于我身,我才能感知你的心還是有我的……

隨著那催人落淚的笛聲,巫弦之的眼角有一絲晶瑩緩緩滑落。

雪雪,天意弄人,你愛上我時,我一心逃離,我愛你時,你卻早已心如冰雪……

「師兄,他好像哭了……」雨汐看到巫弦之眼角滑過的痕跡,心口有些悶悶的。

不知怎的,他的笛聲會讓人感覺心酸,難過。

「師兄,不就是一滴血嗎?我們給他好不好?」雨汐哀求道。

夜臨風看著雨汐,心中一陣嘆息。

她終究還是不懂,大地之母一滴血可使世間萬物重生、復蘇,若是只為重生雪映寒也未嘗不可,只是這雪域偌大,去哪里尋雪映寒的真魂?一旦錯了,定會引起一場不小的躁動。

「師兄,我們不是也要求他幫忙的嗎?我們這是……互相幫忙!」雨汐想了想,突然笑道。

「罷了,那就放手一試吧。」夜臨風搖了搖頭,應了下來。

一曲畢,巫弦之緩緩睜開瞳眸,看向夜臨風、雨汐二人,「是巫族那些老家伙告知你們來雪域尋我的吧?」

「算是吧?」雨汐看了眼夜臨風,巫族的人並未提及勸他們來尋他。

「呵……他們還真是有心吶!」巫弦之勾唇一笑,卻是帶著輕蔑的意味。

「你可知雪映寒真魂所在?否則雨汐的血也幫不得她。」夜臨風出聲,轉移了話題。

「自然是知曉,否則又怎會求取大地之母之血。」巫弦之手腕一轉,將風雪笛別在腰間。

「那便帶路吧。」

「好。」巫弦之應道,先前一步,先行離去。

一路走過之處皆是白色,放眼望去,整個冰山皆被一片雪白包裹,雨汐突然沒了賞玩的興致,心里開始盤算著雪映寒之事。

「哎呀……」腳下一滑,雨汐險些跌倒。

「想什麼呢?」夜臨風將她抱住,責問道。

雪域不必其他地域,一個不小心就會摔跤。

「我在想雪映寒啊!」

她倒是誠實,不好好走路,還好意思說出口!

「哎,這是什麼地方?」抬眼一看,發現周身的一切都變了樣,雨汐好奇的問。

四周皆是平地,只有正前方是一座冰雕大門,門上雕刻著一個大大的白雕。

「這是雪雪的真魂居所。」

巫弦之說罷,兩手卷起一縷白色光暈,朝著正前方的冰雕滑去。

 ,  ,嘩啦啦一陣響聲,冰雕門碎成了一堆粉末。

雨汐朝著門的方向看了看,里面黑壓壓一片。

「師兄,那里面好黑啊。」雨汐指了指門的方向。

「魂魄所居不可有光。」夜臨風看了她一眼,繼而解釋道。

「哦。」雨汐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幾個人,剛一走進去,身後就傳來關門聲,雨汐好奇的回過頭,這一看,驚到了,方才碎裂的門又重新回來了!

「看什麼呢?」夜臨風伸手拉了拉雨汐。

「門……」雨汐呆呆的回道。

巫弦之走在最前放,聞聲回過頭來看了雨汐一眼,「隨我來。」繼而抬起手,指尖燃起一小撮火焰。

黑暗的空間里徒然多出的一抹火光,讓人有些暖暖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巫弦之終于停了下來。

前方是一扇冰雕門,相較于進來之時見到的那一扇,這一扇門真的是有夠小!

推開門,巫弦之滅掉指尖上的火,率先走了進去,無塵緊隨其後。

夜臨風將雨汐小心翼翼的送了過去,而後自己才邁入。

待看清眼前的一切,雨汐突然覺得,這一趟雪域沒有白來!

四壁的冰牆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畫面與字跡,美不勝收。

空空的冰屋內,只有最高處的冰台上有一縷藍色的火焰正燃著,將整個冰屋點亮。

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巫弦之徒自走上冰階,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那縷藍色火焰,步履堅定,一步一步的向她靠近。

終于到了火焰面前,巫弦之輕柔的將火焰捧在手心,另一手擋在火焰的一側,珍惜的模樣不禁讓雨汐有些感動。

如果一個人可以等候你百年,生死相依,不離不棄,那麼這個人一定是真心愛你的。

巫弦之小心翼翼的捧著火焰來到雨汐面前,語氣堅定的說︰「請姑娘施血,助雪雪重生。」

「哦,好。」雨汐說著伸出手,剛要放在齒間咬破。

手卻被夜臨風奪了過去,雨汐不解,「師兄?」話音剛落,指尖一痛。

「啊——」雨汐皺著小臉看向夜臨風。

干嘛咬的那麼用力?好疼的!

夜臨風捏著她的指尖往巫弦之手心的藍色火焰上滴了一滴,而後將她的手指含在口中,動作一氣呵成。

雨汐見夜臨風將自己的手指置于口中,突然想到那日在石竹花叢中,被芊芊咬傷那一次,師兄也是用口水給她療傷的,效果絕佳!

夜臨風將她的手指拿出來,沒有留下任何傷痕,淡淡說道︰「好了。」

「師兄,你的口水療法,真的很不錯!」雨汐看了看手指,不吝嗇的夸獎了師兄一番。

夜臨風無語的看了她一眼,將目光移到巫弦之手上。

巫弦之的目光一直落在手心的藍色火焰上,稍稍一點變化,他都會緊張到不行。

冰屋四周星星點點泛起,白色、藍色的光珠越來越多,緩緩的移向巫弦之的手中。

手中的火焰漸漸熄滅,轉變成一顆冰藍色的珠子,珠體熒熒泛光,不停的吸收著四周凝聚而來的光點。

發覺冰屋的變化,雨汐看了看,只一眼,雨汐不覺有些呆了,好漂亮!

那感覺猶如夏夜的漫天螢火。

吸收到足夠的能量,珠子徒然大亮,跳出巫弦之的掌心,飛至冰室的頂端,不停的旋轉,在旋轉。

「雪雪……」巫弦之忘情的看著頭頂上的冰珠,喃喃出聲。

無塵激動的握緊了拳,主人,是你嗎?是你要回來了嗎?

似是感受到他們期待的目光,冰珠漸漸產生了變化,從小小的一枚逐漸延伸,一點一點的伸展開來,先是手臂,再是腿腳,最後是那一頭墨色的發絲,藍色的光芒將女子緊緊包裹著,沒有人看得清她的模樣,只是那一舉一動都顯露出她的與眾不同。

女子緩緩下落,腳尖輕觸薄冰,她慵懶的伸了伸手臂,「啊~終于醒了!」

「雪雪……」巫弦之輕聲喚道,卻不敢再上前,他怕,怕她拒絕。

「主人!」無塵再也顧不得其他,直接走上前去,將她抱住。

雪映寒微微一怔,眨了眨清透的瞳眸,拍了拍他的背,「咦……小白狼,你是什麼時候變成人的?」

無塵笑著回答︰「在你離開雪域不久,我就可以變成人形了。」

「我才剛睡醒,你是想要讓我在睡個幾百年不成?」雪映寒推了推他,他抱得好緊,緊的她都要喘不過氣了!

無塵尷尬的松開手,一個勁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雪映寒揮了揮手,「沒事啦~」下一秒,抬眸掃了眼夜臨風、雨汐以及巫弦之三人,看著無塵問道︰「他們是誰?」

巫弦之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她竟不認得自己了嗎?

「雪雪……」試探的喚了一聲。

「雪雪?」雪映寒看了看身後,確定沒有其他人,只有她自己,遂問道︰「你在叫我?」

「你……」巫弦之哽咽著,他說不出口那一句話。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雨汐看不下去了,「雪映寒,你不記得巫弦之了嗎?」他可是你付出雙目也要成全的愛人啊!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雪映寒目光移到雨汐身上。

「這個不是重點!」雨汐憤憤道。

雪映寒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跳到無塵身邊,拉起他的手臂,撒嬌道︰「小白狼,沒想到你變成人還挺帥氣的嘛!」

無塵愣了一愣,繼而臉上閃過一絲紅潮,輕咳了一聲,「主人,這里還有人,你別……」

「怕什麼?你哪里我沒看過?」雪映寒不以為然的嚷道。

雨汐被她的舉動震驚到了,嘴角抽了抽。

眸子偏移落在一旁失落的巫弦之身上,雨汐頓時覺得巫弦之真夠可憐的!

「師兄,這是怎麼回事啊?」她是重生了,可是為什麼她記得雪狼王無塵,卻不記得巫弦之這個愛人呢?

「心死身滅,重生之後,她會忘卻前塵,不會再留戀往事。」夜臨風解釋道。

「可是,她記得無塵啊!」雨汐不甘心的問。

夜臨風無奈的搖了搖頭,「因為她愛過。」

因為她愛過他,所以才會忘記他!

「哪有這樣的啊!」雨汐不高興的瞪了眼雪映寒。

早知道是這種結果,她就不幫忙救醒她了!

「今日之果,乃是昨日之因,因果循環,自有定律。」夜臨風輕聲的道。

巫弦之苦笑著重復他的話︰「今日之果,乃是昨日之因,因果循環,自有定律……」

可不是,那時,她一心要嫁與他的時候,他將她拒之千里,甚至還找來巫羽靈演了一場戲,狠心的將她逐出了巫山。

雪精靈之心珍貴無比,一生難得動心一次,卻被他狠心傷害。

他的錯,他錯了,大錯特錯!

她都不介意他天生眼盲,他又何必去糾結?

見他又是哭又是笑的,雪映寒的心突然痛了。

松開了無塵的手,走到巫弦之面前,看著他問道︰「你,沒事吧?」

巫弦之緩緩抬起頭,見到那張熟悉的面孔,心頭卻痛至無法呼吸。

「我……沒事……」巫弦之垂下頭去,不想去看她那陌生的眼神。

「可是怎麼我看著,就像是有事?」雪映寒秀眉一蹙,有些不滿他的搪塞。

「雪……」雪雪?

呵……她已將他忘記,他又有什麼資格再去這樣喚她呢?

巫弦之靜靜的看著她,猶記得那年初遇,他在溪邊吹笛,她從天而降,掉入溪流,一身薄紗衣盡濕,他無奈,只好解下自己的外衫為她披上。

自從他便被她纏上,原以為自己會討厭她的痴纏,卻不曾想自己竟是期待著的。

可是,那般完美的她,他這天生眼盲之人又如何配得上?

不論他如何勸說,她都不肯離他而去。

他無法,只好找了巫羽靈,與她演了一場戲。

卻沒想到巫羽靈竟然受不了她的深情,找她一頓怒吼,將真相吐了出來。

他以為她會就此放棄,離開巫山,可結果他錯了。

她趁夜來到他房間,與他說了許許多多告別的話,他以為她終于想通了。

她施法將他定住,將自己一雙瞳眸生生挖出,又施法為他換上。

他天生眼盲,在六界之內卻不得換目,唯有這六界之外的精靈才可。

她卻為了他,真的做到了。

之後她走了,他尋遍巫山,尋遍天下,尋遍雪域,卻都找不到她的蹤跡

他以為她死了,本想隨她而去,卻被雪鳶攔下,告知他,雪映寒還可以復生,所以他一直等,等了三百年。

她說最愛听他為她奏曲,他便每日為她吹奏一曲。

整整三百年,他放棄巫山一族,放棄地仙之祖,放棄一切,只求她能再給他一次機會。

「你看你,又哭又笑,一定是有事,說說,興許本姑娘一個高興會出手相助也不一定哦~」雪映寒挽著手臂,朝著巫弦之眨了眨眼。

「呵……我,你助不了……」巫弦之說罷,轉身向外走去。

那憔悴的背影,形單影只的身形,讓人看著有一種說不出的悲涼之感。

雪映寒蹙眉看著那道身影,心突然痛了起來,她捂住心口,「好痛!」

無塵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互動,不覺搖了搖頭,她忘了他,卻還是一再的為他停下腳步。

「主人,去追他吧,別再讓自己後悔。」無塵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說。

雪映寒不解的看著無塵,「你在說什麼?」

「主人,听我的話,去追他吧,再不去,他可就真的走遠了。」無塵看著雪映寒的眼楮認真的說。

雪映寒皺了皺眉,卻還是捂著心口,追了出去。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心痛,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這樣追他而去。

只是,潛意識里,似有一個人在說︰他在等你……

冰室外,巫弦之拖著疲憊的身體一路慢悠悠的走著,眸中一片淡然,猶如死灰一般。

「你等等——」清脆的女子之聲,敲打著他的心。

巫弦之身子一頓,猛地回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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