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才不管那麼許多,徑自拿起桌上的點心,大喇喇的開吃。(鳳舞文學網)
「他為什麼抽風?」如果說在前堂見面時是煩躁,見到鉤吻後是疑惑,知曉張管事抓她之後是訝異,那麼現在則是不滿,還有一點……好奇。
「生病了唄。」宋玉一邊吃一邊答,毫無形象可言。可不是生病了麼?縣衙什麼的,張家什麼的,一個個都病了!她可沒听說過哪個官老爺會為孤苦伶仃的小乞丐伸冤!貓膩,鐵定有貓膩!
至于鼓眼乞丐,宋玉自然是不希望她死的。但既然人已經死了,宋玉卻沒有一點後悔,甚至連同情都沒有,最多不過一聲嘆息。更何況,小乞丐不死,死的就該是她宋玉了。宋玉看了眼掌心結痂的傷,眼神更冷了。
前世學習陰陽術法之時,她就懂得了生命的卑賤。在人命如草芥的世界里,只有讓自己更強,更冷,更無情,才能更好,更恣意的生存。
善良,同情,憐憫,慈悲……算是與她無緣了。
「你就不能慢點?」言非野看得眉頭大皺。看宋玉的穿著就知道並非富家子弟,可她也沒有平頭百姓的畏縮卑怯,這會兒更是毫無形象的大吃大喝,她難道就不懂禮貌?還是說他們已經熟悉得可以不拘小節?
「這個好吃,師兄,你也嘗點?」宋玉不理言非野,遞了塊她覺得好吃的給初一,又抱起毛球,小塊小塊的喂。
「喂!」言非野起身,幾個小廝聞聲靠攏。
「出去,誰讓你們進來的!」喝退小廝,看見宋玉吃得不亦樂乎,言非野霎時火冒三丈,「誰讓你吃的?」一把奪過盤子,連帶點心狠狠砸在地上,只「 」的一聲,碎成無數塊。
宋玉眼都不抬,端起茶悠悠的喝,一邊喝一邊咂咂嘴點評︰「甚好!」又問言非野,「你怎麼知道我喜歡喝毛峰的?」
「他娘的誰知道你喜歡什麼!」言非野幾乎是吼出來的,這屁娃存在的目的鐵定是氣他!
「淡定淡定!」宋玉抬眼望了眼氣得渾身發抖的言非野,故作害怕的往旁挪了挪,然後若無其事地抱起毛球,溫柔哄,「毛球乖,不吃了啊,咱出去吃肉。」
「出去?」言非野冷笑,「你們已經是我的藥童,想去哪兒?能去哪兒?」
宋玉想了想,問初一︰「師兄,你想去哪兒?」
初一愣了愣,深深看了眼宋玉,答︰「詭谷。」
「……」宋玉瞬間窘了,她本意只是想捉弄言非野的,沒想到初一這麼老實,郁悶的瞪了眼初一。
初一卻不為所動,兩只眼楮死死盯著言非野。言非野听到詭谷兩個字後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但很快恢復如初。初一移開目光,淡淡對宋玉道︰「小師妹,我們出來太久了,師父會擔心的,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又來!」宋玉撅著嘴,滿臉不服氣,「要我這樣回去?打死都不!說好要干出一番事業的,怎麼能中途而廢?多沒面子啊!要回你回,我才不呢!」
「小師妹!」
「听不見听不見!」宋玉放下毛球,躲在桌後,半晌探出腦袋,「那什麼少爺,我跟你說啊,你要是要我做藥童,你的那些藥,八成是要遭殃的。看得出您是個愛藥的人,怎麼舍得?還有啊還有啊,你的那什麼碟子啊盤子啊也是要遭殃的,您瞧,這才多久,您就損失盤子一枚點心若干,不劃算啊不劃算……」
「我樂意。」言非野有些動搖,倒不是宋玉說的那些,而是顧忌她那個在詭谷的師父。詭谷那些人,可沒一個好惹的,為個小丫頭惹禍上門,值得嗎?而且,一旦她師父找上門,按她那張黑能說成白的嘴,自己能討得了好?
可是,已經好久沒遇到這麼有趣的人了。更重要的是,自己那里正好有一百九十八個藥童,加上這兩個,正好就兩百了。再者,能認出鉤吻的,藥草底子得多好呀!自己都不認識呢!最最最要緊的,這丫頭明顯是個討人嫌又火力足的,有她吸引萱丫頭的注意,哎呀哎呀,太誘惑人了!
「毛球,上!」
言非野還在猶豫權衡,宋玉和初一卻已經退到門邊。她一聲令下,也不等毛球,拔腿就跑。
「抓住他們!」言非野一個閃身就去逮宋玉,卻看見一只棕色的球朝自己撲來。他下意識躲閃,卻听見「噗」的一聲,那球瞬間變成一團煙霧,浪花一般朝自己卷來。
勾起近旁桌椅朝煙霧踢去,身子卻飛速後退,退到一半覺得不對,又生生止住。這時煙霧已經襲來,就算屏住呼吸言非野也覺得腥臭難忍,素來潔癖的他差點就暈了過去。
混蛋!心中暗罵一聲,言非野一咬牙,屏住呼吸,迅速在煙霧中一撈,手再伸出來時已經掛了一顆圓滾滾的球。
毛球圓溜溜的大眼楮巴巴盯著言非野,霧氣??韉難垌?嗡??碩薊崛灘蛔︵娜懟?p>言非野沒有心軟,他半只手被毛球咬著,血汩汩的流,落地聲先是滴滴答答,後來直接串成一線,絲絲縷縷不絕于耳。
「這邊!」初一揮舞著不知從哪里找來的木棍,虎虎生風,幾個小廝愣是無法近身。
「來了!」宋玉更狠,把晾曬的藥材一股腦兒掀飛。正答話,腳從一小廝背上踩過,留下個小巧卻清晰的腳印。
兩人將小廝們弄得人仰馬翻,在一片哀嚎中奪門而去。還沒跑出巷子,宋玉又撞見一人,她差點懷疑自己出門前一定踩到屎了!在看見那人面目時,她又前幾日被搶的醫聖堂伙計。
「唉,你怎麼……是你!」小伙計鼻青臉腫十分狼狽,他看著宋玉,神情從憤怒轉為震驚。
初一一低頭,猛地撞在伙計月復部,將伙計撞了一個趔趄,接著一把拉過宋玉,奪路而去。
「抓住他們!快點!」
「你們,往那邊,你們,去那邊,圍住了給我!」言非野掐著毛球脖子,揮舞著用紗布胡亂裹著的手,仿佛風中飛舞的白菊花……
醫聖堂的小廝和伙計不同,他們著裝統一容易辨認。宋玉初一兩個撒腳丫子跑,看見天藍色衣服的就拐彎。
伙計捂著肚子干嘔了許久才扶著牆晃晃悠悠站起來,茫然地望了望人來人往的大街,宋玉初一以及醫聖堂的小廝都已經不見了蹤影。
「你……發生了什麼?老老實實說給我听。」張管事還沒走出醫聖堂,便見醫聖堂的小廝拿著家伙跑了出去。剛到大街,又見旁邊巷子里擠出來一群,那個神秘高貴的少年也拎著個球在其中。心知事出有異,他便走去瞅了瞅,結果看見了鼻青臉腫的伙計,更是疑竇橫生,故有此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