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王爺種田忙 宮宴

作者 ︰ 阡上菊

主僕兩人倒也沒走錯地方,直到前方隱隱有人聲傳來時,上官盈才頓住步子,調息了一下呼吸,慢悠悠地往那透著光亮的地方走去。愨鵡曉

初回上官家,這頓飯上官盈吃得實在拘謹。

菜不合口味不說,一圈人圍坐一桌,除了匙子偶爾踫著碗邊兒發出一點脆響,再就沒有其他的響動了。

上官盈在驚詫于這些人是怎麼做到的同時,也忍不住在心里哀號︰這樣吃飯,實在是件傷身傷胃的事,如果天天要這樣,她寧肯絕食。

好在飯後上官鴻宣布,說是這大冷的天,往後這飯就在各自院子里自便,倒是讓她著實高興了一些磧。

忐忑了兩天,上官盈在新的環境里總算適應良好。

至少目前她跟李氏,還有那些妾室倒也相安無事。

要說有事的,也就是上官青了佻。

自從上官盈認祖歸宗之後,她橫豎是不痛快。

只是礙于上官盈為長,在她之上,她就算再不痛快,面上再不好看,打了照面,她心里再不情不願也還得跟上官盈見禮。

頭上少了個「嫡」字,那身份兒也就跟著掉了一截,上官盈想著她不痛快也是情有可原,也就懶得跟她記較。

到了第三天,上官鴻退朝之後便讓人來喚她去前堂。

望著一臉喜色的上官鴻跟在一邊兒陪著笑的李氏,上官盈心里明白,皇上曾許諾等她回京要為她設宴,想必他要說的就是這回事了。

「我瞅著你在皇家別苑那會舉止得宜,倒也不至辱沒我上官家的家風。明兒皇上特別為你設宴,少不得當著宗親大臣們的面還要夸你幾句,你當謙和誠敬,不可恃功矜能。明白嗎?!」

上官鴻倒是直接,只是話里仍難免有點得意。

「是。」

上官盈恭應答應了。

上官鴻滿意的點了點頭,轉頭又問李氏︰「早前兒我讓你準備的那些,可都準備好了?」

「一早就準備了,呆會兒妾身就讓人給她送去。」

李氏笑著回了上官鴻的話,頓了頓,又說︰「妾身想著皇上雖說是為盈兒設宴,少不得妾身跟青兒也在應邀之例,所以就多置辦了二份。」

李氏一邊說著,一邊暗里拿眼偷瞧過去。

上官鴻听了也沒什麼表示,只沖上官盈頷首︰「沒事了,退下吧。」

上官盈告退,安靜地走向屋外,終是長長地吁了口氣。

果然,前後腳的時間,李氏就著了她房里的丫頭送來了一應的衣袍手飾。

望著那些用料考究的衣袍,還有應景兒需要的幾件首飾,上官盈不由得在心里冷笑。

看來李氏也不容易,為了讓自己在宮中這首次露臉不讓別人指她的後脊梁,她也算是盡心了。

第二天還未起身,李氏身邊的大丫頭便來了,在外間大聲交待著,說是辰時便要準備進宮了,讓上官盈趕緊仔細打點,。

靜香在外間應了話,送走了來人,便急急地推門進來。

見到上官盈已經醒來了,正歪在床榻上,忙不迭地過來替她梳洗更衣。

這個靜香,不僅做事利索,又知進退,還頗懂大戶人家的規矩,眼看著原也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孩子,上官盈不由得生出了幾分好奇。

「靜香,我看你也不像是窮苦人家的孩子,怎麼就淪落到了賣身的境地了。」

上官盈佯裝無意地問,眼楮卻通過銅鏡仔細審視著她面上的表情。

「家父早前也算得上是個寒門士子,只是屢試不中後又身纏頑疾,拖了好幾年,為了給父親治病,祖上留下來的那點家產早就變賣完了,最終還是沒能留住父親。到了現在母親又因操勞過度病倒了,弟弟還小,靜香除了標草自賣,也沒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替母親分擔。」

靜香神色雖然黯然,手上卻沒有絲毫停頓。

利索地替上官盈梳了個雙環髻,左右各挑了一支花鈿替她戴上,末了仔細打量了一番,又垂頭問她︰「小姐,你看還要不要在頭上再加朵珠花。」

上官盈若無其事地收回暗里打量她的目光,就著銅鏡端詳了一會,便擺了擺手︰「今天能到場的貴人,只怕沒有不知道上官盈是個玩泥巴長大的,這樣就好,清清爽爽的,也還得體。」

「小姐人長得好,就算不用錦上添花也一樣好看。」

靜香笑著轉身,拿了件大紅的旋襖遞上前來。

上官盈忍不住直皺眉。

李氏刻意為她準備的這身行頭,用料雖然講究,不過那顏色則太過夸張。

不知道是李氏以為她本來就是個土包子合該這麼穿著,還是李氏本身的品味就是如此。

心里雖然抗拒,但是上官盈也知道,對于首次示好的李氏,逞論如何,她這份心意是絕對不能忤逆的。

無奈之下穿上這襲火紅袍,上官盈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入京時買的那件白狐大氅,便讓靜香取了來穿在外面。

這樣一襯效果倒是出奇的好。

火紅的旋襖配純白的大氅,不僅襯得上官盈氣色兒極好,還別有一番出塵的仙姿。

靜香一邊替她撫平大氅上的皺折,一邊打趣道︰「小姐,你這麼妙手兒一指,哪里還像是個玩泥巴長大的,敢情就一下凡的仙女呀!」

果然千穿萬穿馬屁不穿,靜香一席話听得上官盈心里分外受用。

心里雖然在得瑟,表面上她卻裝模作樣地一個白眼砸過去︰「就你貧嘴。」

倆人正在笑鬧,外間李氏身邊的大丫鬟已經來催了。

靜香再次替上官盈檢視了一番,又塞了個暖爐在她手里,這才陪著她向外走去。

遠遠地,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停在大門的下馬石邊,上官盈一眼便瞅到卷起的車簾里金光閃動,不由得一怔。

只有一輛馬車!

她沒想到,今兒進宮李氏只安排了一輛馬車。

顯然,一輛馬車除了李氏、她、還有上官青,充其量也就只能再加李氏一個貼身丫頭同去了。

加快腳步向馬車走去的同時,上官盈吩咐靜香道︰「呆會我上了馬車你就回自己院子去吧。咱們才回府,還是盡量少走動,免得一不小心招惹了誰自己都不知道。」

靜香答應著將上官盈送至馬車邊,扶著她上了車,這才躬身退至一旁,靜候她們離開。

馬車上,李氏一襲暗紅的旋襖上繡著精細的藤蔓圖案,外著黑色狐狸毛的大氅,雍容大方。

坐在一側的上官青則在綴著碎花的粉紫旋襖外,另罩了一件同色系的風衣,頭上珠環翠繞的,倒也于冷艷中自有幾分高貴。

上官盈彎腰低頭進去的當兒,已先行向李氏見了禮。

李氏母女陡然見到上官盈,目中先是驚訝,隨即上官青面上的神色便變得有幾分難看。

李氏到是迅速恢復過來。

她笑著打量了上官盈一眼,微微點頭︰「快坐下罷,再不走怕是要誤了時辰。」

上官盈自然知道李氏那一眼意味著什麼,若無其事地在她另一側坐好,李氏的大丫頭梅香將車簾子放下,車夫一聲吆喝,馬車開始轔轔啟動。

故意將狐皮大氅緊了緊,上官盈對李氏淺笑道︰「今兒本來穿了母親準備的風衣,只是一出門,那股子寒氣便將女兒逼了回去。我這寒濕的體質,上次吃了余太醫調劑的藥汁也不見好,如今一到天涼,仍然比起常人來更要畏寒。」

「既是這樣,當然保暖要緊。那風衣就先收著,待到天氣暖和了再穿不遲。」

李氏微微轉開眼,笑得勉強。

「是。」

上官盈笑著應了,一旁的上官青打鼻子里發出一聲輕哼,她也只裝作沒听到。

馬車在沉悶中前行,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它終于緩緩停了下來。

梅香在一旁打著簾子,上官盈起了身,靜靜地等著李氏先下了馬車,上官青腳兒一頓就準備跟著下去,卻被上官盈不動聲色地搶在前面。

上官青陡然記起自己的身份如今已不是上官家的嫡長女了,一時間氣得面上紅一陣白一陣的,胸口起伏得厲害。

上官盈穩穩地跟在李氏身後,心里冷笑︰自己不回來則已,既然已經回來了,少不得要守住嫡女的本份,不能讓上官青打壓了。

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那是老祖宗留下來的遺訓。如果自己一開始就在上官青面前示了弱,只會縱容她以後更加不將自己放在眼里。

見上官青沒跟上來,李氏腳步頓了頓,往後望去。

少時,上官青一臉氣憤難平地下了馬車。

李氏雖然不明白才轉眼的功夫她怎麼就變了臉,可身邊來來去去的,都是宗室大臣,便忍不住眼帶警告地盯了上官青一眼。

上官青一凜,忙垂目斂眉地跟上來,安靜地與上官盈一並兒走在李氏身後。

李氏面上一松,目光從上官盈身上游弋而過,看她渾然跟沒事人一樣,不由又若有所思地轉過頭,繼續向前走去。

上官盈面上淡淡的,嘴角兒卻扯了扯。

周圍人來人往,皇宮的紅牆綠瓦一眼望不到頭,比起那皇家別苑來不知道大了多少倍。

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若是沒個人帶著,上官盈還真擔心自己會迷路。

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李氏,上官盈一步不敢拉下,緊緊地跟她的身後。

終于到了正門,早有太監迎上前來收了帖子,又仔細打量了眾人一眼,這才躬身行了個禮,引著眾人往里走去。

到了皇上設宴的大殿,遠遠地各種雜亂的聲音撲面而來。

李氏猶不放心地回頭瞥了上官青一眼,見她面上已經神色如常,這才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臉兒來,柔聲沖上官盈招呼︰「我們進去罷。」

「春蘭見過御史夫人。」

上官盈抿嘴一笑,還來不及回答,前方一個熟悉的聲音乍然響起。

「這位女官兒,敢問是宮中哪位娘娘門下的?」

李氏雖然鮮少出入宮中,但是從這宮女服飾上卻不難看出,她的等級極高。

李氏正想試探,春蘭已快人快語地說道︰「春蘭奉太後之命,前來請上官小姐前去一聚。」

李氏一愕,隨即笑得諂媚︰「原來女官兒是太後身邊的人呀,按說我們是該先去給太後請安……」

「御史夫人不必客氣,太後一會出席宴席時,御史夫人再向她老人家請安不遲。這會兒,太後只是想跟上官小姐敘敘舊,其他人等,就無須一同前往了。」

春蘭嘴上客氣,說的話卻一點也不客氣。

李氏的臉瞬間便噎成了豬肝色。

只是春蘭對她再怎麼不客氣,那也是太後身邊的人,她可得罪不起。春蘭雖然是個奴才,卻是個不太需要看人臉色的奴才。別說是李氏,就是宮中的各位娘娘,見了她還得客氣幾句。

徑自越過李氏來到上官盈面前,春蘭促狹地沖她眨了眨眼︰「走吧,上官小姐,太後還等著呢。」

「母親……」

上官盈作勢請示,回過神來的李氏忙不迭地擺手︰「去吧去吧,讓太後久等可就失敬了。」

「是。」

上官盈剛一應了李氏的話,已被春蘭一把拖著向前走去。

臨去前她無意間瞥到上官青攥著風衣的手竟白得磣人,上面青筋隱約可見。

皺了皺眉,上官盈無奈地想︰看來自己無意間又招她不快了。

春蘭突然探過身來推她一把,佯怒地板著臉︰「怎麼,現在身份兒變了,上官家的嫡女便不認人了?虧得我們這些沒身份的還老惦著你呢,敢情都是一廂情願呀!」

在淄臨那會時,上官盈便領教過春蘭的性子。

身為太後身邊的紅人,性格爽朗的春蘭,自然有她精明的一面。

上官盈從前去見太後,多半是她前後接待,倆人雖然認識,可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要說倆人真正相熟起來,那情誼便是打雀兒牌結下來的。

牌桌上說話,大家到底要比平時少些顧忌,處到後來,兩人還真有些意氣相投了。

見春蘭動了怒,上官盈忙打起精神來,沖她微微一笑︰「姑娘這麼說話是要折煞我麼?這宮里多少娘娘見了姑娘你都不得客氣幾句?像我這麼子嫡女,能勞你瞧得上眼,我抱你大腿都來不及,哪里還敢不認人呀!」

「哧……」

春蘭面上神色一緩︰「就你能說。」

上官盈大言不慚︰「一般般能說而已。」

「哈哈哈,敢情你這身份兒變了,還這麼一樣的沒臉沒皮呀!」

春蘭腳下一頓,突然叉腰扭身嬌嗔過來。

這一轉身,她面上便是一滯,隨即忙不迭地福去,恭聲道︰「奴婢給賢王爺、戢王爺請安,兩位爺萬福!」

上官盈全身一僵。

好半天,她才巍顫顫地轉過身去,隨即「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液都倒流了回去。

盡管回身的剎那她已經知道身後站著的都是誰了,可是驟然看到楚軒跟楚睿,仍讓她感覺到心髒有些無力。

直到春蘭暗里伸手扯了扯她的後襟,上官盈才如夢初醒,趕緊手忙腳亂地福去,端正有禮地說道︰「上官盈見過賢王爺、戢王爺,王爺萬福。」

空氣嗖然停滯了流動。

安靜中,上官盈的心慢慢地揪了起來。

「唔。」

一如印象中的漠然,疏離。

那意味不明的一聲「唔」,就像是個句號,讓上官盈跳躍得很歡快的小心髒瞬間停頓了下來。

「都起來吧。」

直到楚睿狀若無事地下了解禁令,上官盈的心才緩緩恢復了跳動。

身後,春蘭似乎輕輕吐了口氣。

「上官盈,你現在是不是變得沒臉沒皮爺是不知道。不過你今兒這麼一打扮,爺倒是覺得你突然多了幾分貴氣兒。」

兩人才起了身,楚睿便戲謔著湊了過來。

上官盈一愣,心里反而變鎮靜了。

彎下腰去,她一本正經地回了句︰「多謝王爺夸獎。」

「兩位爺,太後知道上官姑娘入宮了,便讓奴婢趁著未開宴時帶她過去說會兒話,這一耽擱,太後那……」

「行了行了,我們這會兒也正準備去給皇祖母請安,既然遇上了,就一塊兒走吧。」

春蘭想起上次楚軒為難上官盈的事,擔心今天又節外生枝,她便聰明地抬出太後這塊擋箭牌出來,誰知道話還沒說完,便讓楚睿不以為然地堵了回去。

擔心地瞅了上官盈一眼,她只好小聲恭應了「是。」

上官盈自動退後一步讓出路來,斂眉垂目地站在春蘭身旁,靜候楚軒跟楚睿經過。

腳步輕響中,一雙靴子在經過她時突然停了下來,頭頂的熱力陡然變強了,上官盈下意識地將頭又低了低。

那雙靴子的主人頓了頓,終于還是走了。

上官盈剛松了口氣,沒提防楚睿卻一把握住她的手,笑道︰「走吧,還愣著干嘛。」

像是被開水燙到一樣,上官盈嗖然用力將手自他的掌聲抽出。太大的動作卻引來春蘭的側目。

上官盈臉一紅,將身子側了側,板板正正地說道︰「王爺請先行一步。」

楚睿不以為意地模了模鼻子,勾唇一笑,便大步向那個腰背挺得筆直,頭也不回地走得飛快的男人追去。

上官盈怔怔地站在原地,一時間,她的眼里甚至于心里,只有那個漸行漸遠,背負千斤卻又腰背挺得筆直的男人。

「你怎麼的就招惹到兩位王爺了?怎麼一個兩個的看著都這麼奇怪呢!」

春蘭歪著頭,瞅上官盈一眼,又頗為奇怪地瞅了瞅楚軒跟楚睿離開的方向。

「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招惹到兩位爺了。」

收回目光,上官盈有點言不由衷。

春蘭倒是一臉的若有所思︰「我猜可能是親王在陵郡監田與你走得近些,所以惹到賢王跟戢王不快了。」

上官盈嚇了一跳,面上卻故意裝出一副驚恐的模樣,苦著臉說︰「姑姑,你可沒事別嚇我玩,這都是哪跟哪呀,扯得上關系麼?!」

「怎麼扯不上關系?這關系可大了去了!」

春蘭先是瞪她一眼,隨即四下里張望了一下,這才小聲說道︰「皇上遲遲不曾立儲,幾位王爺表面親熱,其實明爭暗斗得厲害著呢。興農是大事,也是利國利民的好事,這節骨眼上你居然種植成功了兩季稻,自然在各位王爺眼里也就成了香餑餑。監田的事,最後花落親王爺家了,沒好處可撈的賢王跟戢王能看你順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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