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最好的你 第20章

作者 ︰ 顏月溪

()接下來的日子里,為了盡快傷愈,果果減少了外出,每天都窩在房間里,不是上網跟著家庭教師學習,就是跟遠在美國的媽媽施念晴視頻聊天。(鳳舞文學網)

果果把徐萍萍到基地來看望她爸爸的事告訴施念晴,趁機告狀。

「爸爸對那個女的可好了,派了車去機場接她,陪她參觀、還陪她吃飯,她想采訪海軍陸戰隊,也替她安排好了,還讓我帶路,那女的為了完成自己的采訪計劃,讓小誠他們大晚上的出海進行搶灘登陸演習,她討厭死了。」果果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視頻那邊,施念晴聳了聳肩,「可你爸爸不討厭她呀,你爸爸還很喜歡她,他跟我提過她,說她是軍報的記者。」

「什麼?他居然跟你說起她,他怎麼想的呀,媽媽,你一點也不生氣嗎?」果果想不通媽媽怎麼會放任爸爸交女朋友。她一直固執的認為,爸媽雖然離婚了,媽媽也對爸爸擁有所有權。

「我跟你爸爸離婚七八年了,你長大了,他也應該有新生活了,果果,你要學著體諒你爸爸,他工作那麼忙,還每天把你帶在身邊,他是很愛你的,你也要對他好一點。」施念晴依然帶著微笑。

果果不滿的哼唧,「我對爸爸很好啊,可我不能接受他給我找後媽,我不要後媽,我要你,媽媽,你回來吧,重新跟爸爸在一起,我就不信,爸爸喜歡那個女人超過喜歡你,而且,他那時候答應過你永不再婚的。」

听女兒這麼說,施念晴驚愕不已,「你怎麼知道的?」「我偷偷看過你們的離婚協議,在爸爸書房里,他忘記鎖抽屜,我就看到了。」果果嘟著小嘴。

施念晴嘆口氣,「我那時只是一時之氣,覺得他太不顧家了,整天就知道工作,一年十二個月,他在家里陪我們的時間頂多一個月,所以離婚時我才讓他答應不再婚,後來我想想,這個要求太不近人情,我跟他又不是出現了第三者才離婚,憑什麼讓他一輩子孤單呢,後來我跟他說,協議中那一條可以廢除。」

果果這才明白,怪不得爸爸會違背當初的諾言,原來是經過媽媽允許的,感覺到和她復合已經沒有希望,所以爸爸死了心。

半天沒有言語,果果想了想才道︰「媽媽,你真的一點也不喜歡爸爸了?一點也不愛他了?」

女兒到底是大了,已經不是幾句簡單的話就能搪塞,施念晴知道,如果不跟她說清楚,她會一直糾結這個問題,甚至能因為這件事影響到她和覃嘉樹的父女之情。

「我已經很久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了,我現在在美國生活的很好,有新的朋友也有新的社交圈子,事業發展順利,我想,我跟你爸爸的緣分早就盡了。」

施念晴去美國後一直在紐約聯合國總部擔任同聲傳譯,薪酬高待遇好,早已沒有回國的打算。

盡管她沒有明說,果果也能從她的話里听出來,她也有了新生活,說不定還有了男朋友,瞬間傷感無比,感覺自己是這個世界上多余的人。

「媽媽,你真的愛過爸爸嗎?」果果強忍著傷心,問了一個一直想問卻沒有問出口的問題。

施念晴嫁給覃嘉樹時,兩人都很年輕,施念晴二十二歲,剛從外交學院畢業,覃嘉樹也只有二十五歲,結婚一年就生了女兒果果,無論是婚前還是婚後,他倆都很恩愛,所以後來他倆離婚,外界都很惋惜。

果果長大以後,陸陸續續從別人那里听到父母的故事,始終不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會離婚,他們之間並沒有出現破壞感情的第三者,是什麼原因讓他們鬧到不可開交?

「傻丫頭,我當然愛過你爸爸,可是,這不代表我跟他之間不會產生矛盾,現在想來,我跟他那時都太年輕,互相說了傷感情的話,成為彼此間無法逾越的障礙,再也回不到當初了。」

施念晴平靜的告訴女兒,當年她和覃嘉樹離婚的原因。果果的意外失聰,是他倆產生裂痕最重要的原因。

「那你能跟我講講,你跟爸爸是怎麼認識的嗎?我每次問起這些,爸爸都不大高興,說他不想回憶。」

果果迫切的想知道父母的過去,想知道他們是如何開始相愛的,以前她不知道愛情是什麼感覺,最近這段時間卻不一樣了,心中老像是有一團雲霧,讓她想看清雲霧後的那個人,是不是也跟她一樣,有這樣忐忑的心情。

「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還在上大學,他作為海軍陸戰隊兩棲偵察中隊的隊長,因為在執行海上搜救任務的時候立了一等功,被部隊樹為典型,到各高校演講,我就是那時候認識他的。」

施念晴開始和女兒講述她的故事,講述那個美麗的曾經。

果果听得入神,原來爸爸認識媽媽的時候,就是小誠現在的職務,也是偵察中隊隊長,只是不知道他當年有沒有小誠這麼帥。

「我去後台找他簽名,他跟我說的第一句話你猜是什麼……」施念晴笑問。果果不解,「是什麼?」

施念晴道︰「他說,同學,你是哪個系的,我好像見過你啊?我那時很傻,以為他是真的見過我,就把名字和班級都告訴他了,後來他跟我說,他是想跟我搭訕,卻又找不到理由,只能借用個俗套的開場白。」

哈哈,果果笑起來,迫不及待的追問︰「後來呢?」

施念晴繼續道︰「就在第二天,你爸爸到學校來找我,說請我去看電影,我永遠記得那一天,他在女生宿舍樓下等我,一身海軍藍,看起來真是帥極了,我站在窗口看到他,被他的樣子迷住了,你爸爸笑起來特別溫柔、特別好看,所以我毫不猶豫就跑下樓,答應了他的邀請。」

「媽媽,你也很感性啊,跟爸爸才見了一次就跟他去看電影。」果果笑道。

施念晴道︰「他那時是女生心目中的英雄,我也不例外,特別崇拜他,可是我也沒想到,他在電影散場以後就問我,願不願意跟他處處看。」

「那你答應了嗎?」果果急切的問。

「我怎麼可能當場答應呢,那才是第一次約會,我對他什麼都不了解呢,所以我跟他說,我要考慮考慮。」施念晴回憶著往昔,眉梢眼角都帶著時過境遷的感嘆。

「那爸爸怎麼說,他是不是很失望?媽媽,你那時喜不喜歡爸爸?」果果很好奇爸爸遇到這樣的情況會怎麼說。

「你爸爸說——」施念晴笑了,語氣頓頓,模仿覃嘉樹的語氣繼續道︰「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考慮,三天後我就要回部隊了,你必須在三天內給我一個答復,希望你不要讓一個戰士帶著破碎的心回部隊。」

果果大笑起來,「爸爸好man啊,媽媽,你一定投降了吧?」

施念晴點頭︰「嗯,我那時也有點傻乎乎的,答應了回去考慮三天,結果這三天里,他每天都來找我,問我考慮的怎麼樣了,我快被他煩死了,我就答應他了。」

「那以後,你們就在一起了嗎,爸爸對你好嗎?」果果托著下巴看著視頻里的媽媽,充滿了對這段往事的好奇和憧憬。

施念晴理了理思緒,把自己和果果她爸爸的故事一一告訴女兒。

她答應和覃嘉樹交往之後,兩人開始書信聯系,每星期都會給覃嘉樹寫三四封信,覃嘉樹那時候在海島上封閉訓練,好幾個星期才會有運送生活用品的船過去傳遞一次信件,他後來跟她說,他每天都會到碼頭去等,看看有沒有船過來,像得了相思病一樣,哪怕明知道船不會來,也還是抱著僥幸心理,痴痴地等。

每次收到施念晴的信,覃嘉樹都會認真的看上好多遍,有些內容都能背上來了,他還在軍裝里縫了一個口袋,把女朋友的信用塑料紙包起來疊好了裝在里面,每天都帶著,不管身處的環境多艱苦,只要想到她,就什麼苦都能捱。

兩人相隔幾千里,覃嘉樹一年四季都要訓練,連探親的時間都沒有,每逢寒暑假,施念晴會千里迢迢去看他。

部隊封閉訓練的小島不通渡船,施念晴只能在碼頭等著覃嘉樹來接,她第一次去島上,跟他們在大學里認識整整隔了半年。

那天,他們剛進行了野外生存訓練,施念晴第一眼看到從碼頭走過來的覃嘉樹,以為是哪里的民工,渾身上下髒得不成樣子,軍裝好像在泥里滾過。

心心念念的心上人終于就在眼前,覃嘉樹遠遠地跟她笑,跑過去對她說,怕她等急了,訓練一結束,沒有洗澡換衣服就來了。

施念晴跟著覃嘉樹去了島上,到了以後才發現那里荒無人煙,只有參加特訓的陸戰隊隊員,覃嘉樹告訴她,他已經在這個島上生活半年了。施念晴差點就哭了,親眼所見,才知道條件太艱苦,沒有淡水,也沒有其他生活設施,就是孤零零的幾間營房。

為了多陪陪男朋友,施念晴改變了原定的計劃,在島上住了兩個星期,陪他過完春節才回家,她走的那一天,覃嘉樹送她到碼頭,又送她到車站,直到她上車了,他還站在那里,火車開了以後,他叫她的名字。

果果听到這里,不禁睜大了眼楮,追問︰「那爸爸有沒有說我愛你,他說我愛你了嗎?」施念晴笑笑,隨即微微頷首。果果這才滿意,繼續听故事。

施念晴親眼看到了覃嘉樹的工作性質以後,經常把自己看過的、覺得好的書寄給他,幾乎每天給他寫信,數著日子過,等著盼著能在下一個假期去見他。

他們訓練的地方不固定,有時候是在海島、有時候在山里、有時候又會在東北最冷的地方,但是,讓施念晴印象最深刻的,還是她去牡丹江看他那一次。

零下三十度的天氣,覃嘉樹到機場接施念晴的時候,施念晴在風里站了十幾分鐘就快凍僵了,上了車,兩人緊緊的抱在一起,好久都沒松開。

每天朝思暮想,相見的時候卻無法說出心底的話,只想就這麼抱著對方,讓所有的想念都融化在溫柔的親昵里。

他帶她去了他們的營地,盡管營房里很暖和,他還是怕她不適應東北的氣候,讓她坐在炕上,戰友們知道他女朋友來了,默契的讓出了一間營房給他們單獨相處。

「我能去看看你們訓練嗎?」施念晴很好奇的看著室外的冰天雪地,想知道他們在這麼冷的地方是怎麼訓練的,要進行哪些訓練。

哪知道,一向順著她的覃嘉樹提出了反對,「我們訓練不對外,你還是不要看了。」施念晴見他語氣不像是開玩笑,也就沒再提出要求,偷偷盤算著小心思。

下午,他們訓練的時候,她偷偷跟在後面,結果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大冷的天,戰士們光著上身在雪地里跑步、爬冰臥雪,甚至還要背著武器跳進冰河里泅渡,施念晴看得膽戰心驚,心里特別難受,坐在雪地里哭了好一陣。

她這次來,一直有件事難以啟齒,她家里已經替她聯系好去美國留學,她是來跟他分手道別的,因此,這其實是她最後一次來看他,可是看到他見到自己時那種歡喜的神情,她把這個秘密始終埋在心里,想留到最後一天才跟他說。

雪地抗寒訓練結束以後,覃嘉樹回到營房,沒找到施念晴,向別人問起,才知道她出門了,穿上大衣在雪地里找她,結果看到她坐在一棵白樺樹下哭,趕忙跑過去看她。

「你的臉怎麼了,凍僵了?」覃嘉樹月兌掉棉手套,雙手捧著施念晴的臉,她的臉冷得像冰。施念晴哭了太久,此時面部神經已經凍得麻痹,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很艱難才能發出一點聲音。

覃嘉樹帶她回了營房,找醫生給她看看,醫生給用針灸給施念晴扎了幾針,才讓她的臉逐漸恢復知覺。

醫生走了以後,施念晴緊緊的抱住覃嘉樹,在心里跟她說,自己再也不會跟他分手了,她要永遠跟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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