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里東風桃花錯 第十六章︰孤女林嫣然

作者 ︰ 宛如煙

()破舊的桌椅、陳舊的梳妝台、還有一張被床幔掩映著的雕花木床。(鳳舞文學網)陸珍眨了眨眼,又仔細看了看,還是只能看到零星的幾件舊物件。這里真的有住人嗎?陸珍不由有些懷疑。

「咳咳」又是一聲咳嗽聲傳來,陸珍再不遲疑,當即推開那扇似乎隨時就會倒下的房門,快步朝床邊走去。白皙的手指輕輕挑起床幔的一頭,一點一點拉開,直到她能看輕床幔里究竟是什麼為止。人?里面竟然真的有人,還是一個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女……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里?」陸珍將床幔全部拉開,讓光透進來。再細細看著躺在床幔上的女子。五官小巧而精致,肌膚白如冬日初雪,雙眉微蹙,眼簾緊閉,睫毛縴長,唇色蒼白,若不是在病中,定是個嬌若西子的美人。

「你病的很重。怎麼沒有人照顧你?」陸珍又問。床上的女子似乎有了知覺,動了動睫毛,眼簾無力的睜開了一條縫,又重新合上。陸珍趕緊去一旁端來早就熬好的藥,又將她的頭微微墊高,一勺一勺的喂給她喝。許是吃了藥,她的臉上有了些精神。雙眼慢慢睜開,一雙似受驚的小鹿一般的雙眸楚楚可憐的看著陸珍。眼神似乎有疑問還有驚懼……

「你別害怕。我不是壞人。我只是聞著藥香才到這里的。對了,我叫陸珍。今天路過清波城,到林府小住兩日就走。」陸珍努力笑的溫柔些,讓她不至于害怕她。

「嗯」床上的女子輕輕應答了一聲。卻叫陸珍一陣歡喜。她回答她了……

「那你呢?你是誰?又為什麼會在這個荒涼的院子里?」陸珍大眼撲扇,純淨的眼眸里全是疑問。

「林嫣然」床上的女子費力的吐出幾個字,之後又是一陣輕咳。陸珍連忙給她拍背順氣。

「先別說話,你太虛弱了,還是先好好休息。等晚上我會再來看你。」陸珍小心的給她蓋好被子,又將她散落的幾縷碎發別在耳後,才站起身子。

「嗯」林嫣然發出一聲細弱蚊吟的應答聲。

「那我們說好了哦。」陸珍興奮的笑了,一雙眼笑成了彎彎的月牙。出了房門足尖一點,陸珍人就消失在了小院。一路急行至來時的花園恰巧看到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的兩人。

「二哥,三哥」陸珍朝已經在園子里會合的兩人大喊。

「珍兒」

「珍妹妹」

兩人異口同聲的喚著陸珍,相視一眼後陸雲衍快速的走到陸珍身邊上下一打量,忍不住俊臉一黑手中折扇就朝陸珍的頭招呼過去。

「你剛才去哪了?」陸雲衍刀子嘴豆腐心,雖然敲著陸珍的頭下手卻極輕。一旁的齊宇也趕緊詢問。

「珍妹妹,你怎麼一眨眼的功夫就沒看見了?」齊宇眨巴著大眼。

「我剛才聞到了藥香味,就循著藥香味去了一座看起來像要廢棄的小院。里面居然還住著一個病的很重的女子,但是她太虛弱了說不了幾句話,我就先回來了。」陸珍簡單的解釋。怕他們再多問,陸珍趕緊拉著他們去中用膳。折騰了這麼久,她是真的餓了。到了中陸珍發現那兩個粉衣少女和少年也在,雖說她們是林老爺的子女,陸珍卻對她們喜歡不起來。總感覺她們身上有股嬌氣,眼神看著也好像很霸道的樣子。陸雲衍和齊宇在陸珍身旁坐下,那兩個粉衣少女立刻熱絡的問起話來。

「陸公子和齊公子在園子里玩的可好?」說話之人是年紀稍長一點的林天嬌。此刻她正盯著陸雲衍看個不停。

「有勞兩位小姐費心,園中景致甚好,在下看的很是愜意。」陸雲衍起身作答,表現的溫文有禮。

「齊公子覺得如何?」稍小一點的林月鳳偏著頭看著齊宇,笑意盈盈。

「一切都好。」齊宇漲紅著臉起身作答。對面兩姐妹聞言又是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齊宇更窘,坐在椅子上如芒刺背,一顆頭都恨不得低到地上去。陸雲衍微微皺眉,恰巧這時齊璉威和林正南一起從書房走來,陸雲衍連忙起身問候。

「齊伯,林伯父」

「爹,林叔」齊宇起身,心內舒了一口氣。還好他們來的及時,正好化解了他的尷尬。

「爹,齊伯伯,你們終于來了,女兒們都等了好久了。」兩女打完招呼就一左一右過去攙扶林正南坐下。陸珍見眾人都說完了,才起身開口︰「二爹爹,林伯伯」

齊璉威微笑著對眾人點頭。林正南和藹的笑了笑,擺手招呼眾人坐下。立于角落的那個少年也出來打了聲招呼,隨手坐于兩姐妹下方的位置。陸珍見狀,心中了然。看來這兩姐妹很得林正南的歡心,地位甚至超過了這個嫡長子。一頓飯吃的甚是緩慢,眾人心中各有所想。陸珍一邊听著齊璉威和林正南互相夸耀他們幾個小輩年輕有為風采卓絕,一邊不時偷瞄眾人的反應,尤其是笑的極為嬌艷的兩姐妹。用完膳,陸珍回到林家為他們各自安排的房間休息,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落西山了。吃過晚飯,又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干淨的衣服,陸珍才偷偷潛進陸雲衍的房間順了幾個裝滿藥丸的瓶瓶罐罐一路直奔那座廢棄的小院。

暮色降臨,小院也點燃了燭火。陸珍輕輕推開那扇陳舊的房門,卻見林嫣然正坐于床頭,眼神清亮的看著她。

「你怎麼坐起來了?精神看著比早先要好了很多。對了,我給你帶了些藥來,都是固本培元的,你吃了或許會有幫助。」陸珍將懷里的瓶瓶罐罐都掏出來擺放在床上。

「謝謝你。」林嫣然看著陸珍,眼里隱有淚光浮現。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對她了……

「你不用謝我,這些事都是舉手之勞。對了,你怎麼會一個人在這小院?」陸珍搬了個還算能坐的小凳子坐在了床邊。

「爹爹不喜歡我,我小的時候就一個人在這里了。」林嫣然語氣有點低落,臉色也一點點蒼白下去。

「爹爹?你姓林那你爹不會是……」後面的話陸珍沒有說出來,她處于極度震驚中。林嫣然雙眸暗了暗,沒有回答,卻也沒有否認。陸珍看她表情就知道自己猜的沒錯。只是,怎麼會因為不喜歡就讓自己的親生女兒住在這種廢棄的院子里,而那兩個同為他女兒的粉衣少女卻是錦衣華服嬌生慣養的捧作掌上明珠。

「我的出生是這個家的禁忌,爹爹並不希望我降生。是我娘拼命求我爹,才生下我的。娘親生下我後爹爹就對我們不管不顧了,這座小院原來不是這樣的,它很漂亮。娘親去世後,照顧我娘的丫鬟也被辭了,剩下我一個人住在這里。每日與那顆老樹作伴。我很久沒有與人說話了……看見你,忽然就想和你傾訴這些。」林嫣然看著陸珍,綻出一抹極淡的笑意。雖然是說著這樣不堪的往事,她的臉上也沒有一絲怨恨心酸。陸珍覺得心中有點難受,這個女孩何其堅強,即使一個人在這樣的環境里也在努力生存。老天待她真的很不公平。

「你別難受,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同情我的遭遇,我只是太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我想說出來,這樣心里也會覺得輕松許多。」林嫣然將手覆于陸珍的手上,陸珍反手握住了她。手心相貼,她看見林嫣然的手掌很小很美,就像一塊上好的白玉,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喜歡想要憐惜。

「你的手很好看,和你的人一樣。即使在這樣的地方,你依然成長的很美麗,你娘在天上看到也會很欣慰的。」陸珍想了想,安慰道。

「嗯。娘親看到,也會開心的。我很快就能見到她了……真好。」林嫣然眼神有些迷離,表情神往,像在想象著什麼美好的事情一般。陸珍听到卻很是震驚。

「怎麼會這麼嚴重?就沒有辦法治療了嗎?」陸珍有些驚慌。她喜歡這個女孩,她不希望她就這樣死去。

「風寒。半月前,我掉入水里,被救上來後就一病不起了。拖了這麼久,也不見好,我心里也就清楚了。」林嫣然語氣淡然,眸清如水。秀麗的容顏到比陸珍要平靜許多。

「不會的,一定還可以治好的。我去找林老爺,讓他給你找最高明的大夫……」陸珍說著就要起身去找林正南,一雙小手及時拉住了她。陸珍回頭,恰好看見林嫣然唇邊綻放的溫柔笑意。只是一個清淺的笑容,卻讓滿室光芒驟失,仿若她就是那月下獨舞的仙子,周圍的一切在她的襯托下都暗若塵埃。

「你不要為我費心了,我的身體好不了了。況且,我也想早點見到娘親。在這里,我一個人,覺得好孤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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