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蘺 第63章 骨肉之情(下)補全

作者 ︰ 湜沚

()沈由儀氣得渾身一陣哆嗦,一雙手朝半空中沈江夔的臉狠狠扇去,卻被輕易躲開。(鳳舞文學網)冰@火!中文

他掙扎著似乎想起來,想像往常一樣教訓這個兒子,可是在被子里折騰了半天,連撐起身子的力氣都不夠。

沈江夔幫他把滑落的被子重新蓋好︰「何苦呢?事已至此,你輸了。」

「為什麼?」沈由儀仍是不明白,自己的親生兒子為何要謀害自己。

沈江夔不可置信地一笑,反問道︰「那你為何要那樣對待太太?太太根本就沒病!你明明知道是長姐算計她,你卻將太太趕去莊子上。你去過那里嗎?你知道太太過的是什麼日子麼?」

他居高臨下地望了沈由儀一眼,見他嘴唇蠕動,似乎有話要說,譏笑一聲,搶先說道︰「你別跟我說你還留了太太一條活路。少在我面前假惺惺了,你把她扔去那里是給活路的意思麼?不過是不願意自己動手,任她自生自滅罷了。」

「你這樣做的時候,可曾顧念到我?顧念到江芷?顧念到太太與你的結發之情?」沈江夔的臉色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沈由儀面色頹然,放棄了掙扎。他沉靜地望了沈江夔一回,看不出那一眼里是悲痛抑或失望。他只是平靜地說道︰「那你長姐呢?她不是你與江芷的血親麼?她不是沈家人麼?你說我不顧念你們,那你們可曾顧念過她?太太算計她之時可曾想過她是我的女兒?」

「沒有人是應該被平白犧牲的。當初你母親既然能狠下毒手,就應該想到若計不成,他日必遭反噬。」

沈由儀氣息穩定,面色容和。

沈江夔獰笑一聲,他知道這已是回光返照。他又幫沈由儀掖了掖被角,才說道︰「老爺說的有理。可長姐到底不是太太所出,太太偏心也是人之常情。人誰不自私?也許太太是太貪了些,想去算計不屬于她的東西。可是成王敗寇,她和長姐,她輸了。然而最後,我卻贏了。只要我贏了,理就在我這邊。」

「你不殺我,將來這爵位一樣是你的。」這是沈由儀最後的一個疑問。

「你以為長姐真會坐視我承襲爵位?她既然害了我的母親,我們之間怎可能仍是姐弟?老爺,你也別太天真了!我們這個家,從來就沒有兄友弟恭過。誰人心里沒有一個算盤?長姐她早就與江節勾結,她是要扶江節上位的。」

沈江夔扯了扯嘴角︰「以為我不知道麼?江節那個毛頭小子守得住什麼秘密?長姐也太沒有眼光些!」

他重新端起藥碗,嘆了一聲︰「都涼了。」他掃了沈由儀一眼,又說道︰「老爺也不用糾結到底誰對誰錯。無辜與否,其實並不重要。要不然古人怎麼說,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要怪只能怪你們手里擁有了太多東西。怨不得旁人算計。」

沈由儀一激動,狠狠揮手,將沈江夔手中的藥碗掃落在地上。褐色藥汁從床上一路潑灑到地上。

沈江夔趕緊站起來,撢了撢衣裳,還好沒濺到。

「不喝就不喝了,老爺別著急。反正有沒有這一碗藥,老爺也挨不過今夜了。」

「你這個畜生!」沈由儀終于喝罵出聲︰「忤逆不孝,竟敢謀害親生父親!天打雷劈!」

——————

蕭棲遲的馬一直沖進了國公府的主院里。他在馬上狠狠一拉韁繩,胯下駿馬騰起雙蹄,長嘶一聲。

他立刻翻身下馬,接住一躍而下的沈江蘺。

徐楚良站在廊檐下,將二人動作看得一清二楚。

蕭棲遲牽了沈江蘺的手,攬了她的腰。二人之間幾無間隙,呼吸相聞。

二人轉身,也看見了正提燈大步走來的徐楚良。

恨意若滔天巨浪,沈江蘺雙手緊握成拳,跨步而上。若沈由儀真有三長兩短,她定要這些人一個個下黃泉去陪葬!

徐楚良出手,一把將沈江蘺拽過,沉聲道︰「她是我的妻子!」

不想蕭棲遲那只手抓得也緊。徐楚良一拽沒拽動,只對上沈江蘺怒火洶涌的雙眼︰「放開!我先去見我父親!我們的帳……」

吱呀一聲,雕花木門被推開。

三人立刻循聲望去,只見陰影中走出一個人來。

看不清面容,亦看不清服色。只能依稀分辨出一個高大的身形。

「江蘺?」

沈江蘺聞言,面上大喜,眼中立刻光彩一盛。她一把甩開徐楚良的手,朝著那個身形飛奔而去。

「小心有詐。」蕭棲遲的話尚未來得及出口,沈江蘺卻如月兌兔一般從他手中掙月兌。他立刻跟上前去。

果然是沈由儀!蕭棲遲這才放下心來。

沈江蘺眼前的沈由儀面色安好,既無受傷之狀,亦無生病跡象。

沈由儀見到沈江蘺的一瞬間先是微微一喜,又看見緊隨其後的蕭棲遲,卻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他身後的房間里一片暗影,看不清到底發生了何事。

見沈由儀一派完好無事的健康模樣,蕭棲遲心下一沉,立刻轉身去看不遠處的徐楚良。

二人目光交接,徐楚良露出得意而成竹在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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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江蘺幾人跟在沈由儀身後走進屋內。她的鼻端飄過熟悉的中藥味道。沈由儀在椅子上坐下,喚沈江蘺也坐下,又示意提著燈的徐楚良將油燈一一點上。

屋內驟然明亮。沈江蘺四下看了一回,並無多余一人。她奇道︰「弟弟們都沒有守在這里?老爺的身體康健了?」

沈由儀的臉色並不十分好,他沒有急著回答,卻先望了一眼端坐一旁的蕭棲遲,才說到︰「想來蕭偏將也知我家中事務。這也沒什麼好瞞著人的。」

他轉頭望向沈江蘺︰「沈江夔其心歹毒,竟要謀害于我。若不是閬風與他虛與委蛇,並通報于我,只怕為父現下已去見閻王了。」

沈由儀的聲音冷漠而堅硬︰「從此以後,他再與沈家無關,不是我的兒子,也不是你的弟弟。」

果然,沈由儀到底放了沈江夔一條生路。他的臉上飛快掠過一絲淒愴,立刻又端起往日架子,對沈江蘺和徐楚良說道︰「虎毒不食子。我說要給他一條生路,他就必須活著。」

沈江蘺低了頭,她自然明白這是沈由儀的警告。

沈由儀的目光從沈江蘺掃向徐楚良︰「我言出必踐諾。關于你身份之事,必然保你再無後顧之憂,但是你與沈江夔之間的糾葛到此為止。他若出事,我們之間的約定便不再作準。」

老狐狸如沈由儀者,自然深諳打一棒給一個甜棗。他舒緩了臉色,對著沈江蘺和徐楚良嘆道︰「幸而這一次有閬風相助,不然你我父女只怕天人永隔。當日你我果然沒看走眼,挑了閬風這樣一個佳婿。」

蕭棲遲作為一個外人,在這樣一家人敘親情的場合下略有些尷尬。

不想沈由儀話鋒一轉,又對著他道︰「有勞蕭偏將關心,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天色又晚,我就不虛留你了。閬風,你送送蕭偏將罷。」

沈江蘺立刻站起來,與蕭棲遲對望了一眼,似乎也想去送的樣子。

她身後卻傳來沈由儀的兩聲咳嗽︰「江蘺,你過來,為父尚有話說。」

沈江蘺只得頓住腳步,回過身去。

蕭棲遲沖她安撫地笑笑,才起身告辭。

徐楚良仍提著先前那盞燈,斜眼瞥了他二人一眼,做了個請的手勢。

走到門外,蕭棲遲忍不住發自內心地贊了徐楚良一句︰「表哥這一步走得真是漂亮。」

徐楚良提燈的手緊了一緊。他當然是得意的。如此一來,自己在沈由儀心中的地位上升不少。而沈江夔一走,將來沈府的男丁便只有沈江節一個人,為培植勢力,為長遠計,沈由儀都勢必大力扶植自己。

這一把,不僅押對了,而且撈取了不少政治資本。

只是,剛剛蕭棲遲帶著沈江蘺一同出現的畫面像扎在心上的刺,讓他左思右想都不舒服。這兩人,竟然親近至此!

他恨恨地瞪了蕭棲遲一眼,說道︰「你不要煞費苦心了。你怎可能帶走江蘺!她已經是我的妻子,生是我徐家的人,死是我徐家的鬼!」

蕭棲遲卻搖搖頭︰「她跟著你,我不放心。」

「你!……」徐楚良為之氣結。

眼見的兩人又要打起來,蕭棲遲一手牽過馬,翻身而上,直接走了。

徐楚良望著他飛馳而去的身影,臉上漸起怨毒之色。

——————

待二人走後,沈由儀頹喪地向後一靠,一只手重重地擦了一把臉,在手掌之後發出野獸受傷般低沉的聲音。

沈江蘺一顆心都吊起來了。她從未見過如此傷心,如此不堪一擊的沈由儀。她前世曾為人母,怎會不了解舐犢情深?

至親之間的戰爭,沒有勝利者。

所以沈由儀不可能贏,從沈江夔起那個念頭時,他就輸得徹徹底底。血親給的傷口,是一世也無法痊愈的殘疾。

見沈由儀這副模樣,沈江蘺有些害怕,她不知道怎樣才能安慰。甚至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資格去安慰。

她輕輕走到沈由儀身邊,想伸手去踫踫他,卻僵在半空,不知該進該退。

半晌,沈由儀自己放開手,露出血紅的雙眼,啞著聲音道︰「這事情家中無人知道,我本來亦不打算告訴你的。不過你既然已經知曉了,就罷了。只是再不要向任何人提起,只說沈江夔他自己離家了罷。」

沈江蘺木然地點點頭,還是想說幾句安撫沈由儀的話。她能體會那種痛,卻無法替他分擔一絲半點。她的嘴似被堵住了一般,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沈由儀抬頭看著沈江蘺︰「徐楚良,他這個人倒是真的不錯,有眼光,有膽色,又有才干。先時你跟我說了他的身份,也不知怎麼被沈江夔打听了去。他便以此要挾徐楚良,要他聯合朝中人在我死之後保舉他承襲爵位。只是,他怎麼能想到,徐楚良表面上恭恭敬敬答應了他,回頭便將整件事都告訴了我。」

沈江夔到底是太女敕了!沈江蘺也情不自禁嘆息了一聲,憑他怎麼可能拿捏住徐楚良這樣的人?她都能想象得到,沈江夔是如何威逼利誘。

他給徐楚良許諾過什麼呢?高官厚祿?可他也不想想,就算他承襲了爵位也絕不可能成為沈由儀!沈由儀在朝中的影響力哪里只是來源于這一個爵位?

沈由儀能給徐楚良的顯然更多。

真是一出漂亮的反間計!

這一出戲,若真的有勝利者,那便只有徐楚良一人而已!

「他是個知好歹的人。你也要注意自己身份,既然已經為人婦,就要謹記三從四德!」沈由儀的語氣不自覺變得嚴厲,目光牢牢鎖在沈江蘺身上︰「時刻以相夫教子為要。與那不相干的人,尤其是男人,休要往來。」

沈江蘺的臉騰地漲紅了。

「你是個女人,名聲毀了,這輩子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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