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唐 174.東南道大都督 改

作者 ︰ 樓枯

()元和十五年五月末六月初,神火道護法神君張孝先督六萬神火兵強攻浙西觀察使理所潤州,攻守二十余日,潤州城破,浙西觀察使兼潤州刺史王元自盡,軍民被殺十萬人。(鳳舞文學網)尸體拋入江中,順流而下至江陰縣境內被攔江索所阻,堵塞江面半月有余,燻天臭氣十里外可聞。

張孝先改潤州為聖京,建國大聖,尊趙上都為聖王,立趙晟為亞王,敕封王弼為春護法王,王喜為夏護法王,張孝先為秋護法王,崔雍為冬護法王。

敕封︰

張仃發為東王;

曹曛為南王;

劉夏為西王;

胡尖為北王。

李熙為東南王;

毛耀(老貓)為西南王;

曹谷為西北王;

陳蘇為東北王。

奉︰

天聖宮為聖王之宮,張孝先為內史;

儲聖宮為亞王之宮,崔雍為內史。

設︰

中書省,曹曛為中書令;

門下省,劉夏為侍中;

尚書省,王弼為尚書令;

御史台,胡尖為御史大夫。

建︰

左佑聖軍,統軍︰張仃發(天下兵馬大元帥);

右佑聖軍,統軍︰毛耀;

左佐聖軍,統軍︰王喜(天下兵馬副大元帥);

右佐聖軍,統軍︰曹谷;

左神火軍,統軍︰李熙;

右神火軍,統軍︰陳蘇。

命︰

王弼為畿內道大都督;

毛耀為畿內道副大都督、聖京府尹;

畿內道轄聖京、常州、蘇州、湖州、杭州、睦州、宣州、歙州、池州;

陳蘇為淮東道大都督;

淮東道轄揚州、楚州、和州、滁州、泗州、濠州;

曹谷為淮西道大都督;

淮西道轄壽州、廬州、舒州、蘄州、黃州、鄂州、沔州;

張仃發為湖南道大都督;

湖南道轄潭州、衡州、郴州、連州、邵州、道州、永州、岳州;

王喜為黔州道大都督;

黔州道轄錦州、獎州、敘州、辰州、溪州、黔州、施州、費州;

胡尖為江西道大都督;

江西道轄洪州、江州、饒州、信州、撫州、袁州、吉州、虔州、汀州;

李熙為東南道大都督;

東南道轄越州、明州、處州、衢州、台州、婺州、溫州、福州、建州、漳州、泉州;

各位大都督所轄之地,有的已在掌握中,有的曾經在掌握中,有的正在積極謀取中,其中東南道大都督李熙現在寸土沒有。潤州大戰,李熙沒有參與,他作為預備力量負責警戒浙東之敵,但實際上浙東觀察使陳異並未曾派遣一兵一卒北上。

程異,字師舉,京兆長安人。舉明經及第,授揚州海陵主簿,轉華州鄭縣尉。貞元末,以虞部員外郎充鹽鐵轉運揚子院留後,參與王叔元改革,失敗後貶為郴州司馬。元和初,鹽鐵轉運使李巽以異精于吏職,奏請拔用,擢為侍御史,仍為揚子院留後,加檢校兵部郎中、淮南等五道兩稅使。

陳異自悔前非,竭力奉職,江淮財政弊端,多有厘革。以功入朝為太府少卿,兼御史中丞、鹽鐵轉運副使。十二年,奉詔至江淮督征財賦,得一百八十萬貫,供討伐淮西諸軍,以功擢為御史大夫、鹽鐵轉運使。十三年九月,與皇甫同拜相,仍領鹽鐵轉運使。十四年六月罷相,十月,稱病歸鄉,十五年初起為浙東觀察使。陳異善理財而家無余財,頗為時所稱。

擅于理財而不善用兵的前宰相對潤州之亂既驚恐又覺無可奈何,一時心力交瘁,于元和十五年七月末嘔血而逝。時浙東分作兩派,觀察副使陳明錄主張結兵抗戰,抵御大聖國東南道大都督李熙的侵奪。都團練副使郎華泰心知浙東兵不堪用,力主效仿蘇州故事投敵以保全百姓。兩派在陳異活著時便爭執不下,陳異死後更有火拼之勢。

浙東富戶知地不可守,紛紛北遷蘇州,陳明錄遣團結兵于浙江南岸阻遏百姓渡江,民怨沸騰,百姓沿江西進,遷徙至睦州境內。

李熙聞浙東內亂,遂撤常州之兵,親督新建左神火軍三千人,繞過杭州直取睦州,睦州刺史率軍千人出城迎戰,敗北,獻城。李熙稍事休整,連夜疾行一百六十里,二日午後突然出現在婺州城下,婺州刺史驚駭無比,棄城奔越州。李熙留張龍部固守婺州,自率本部進逼越州。

浙東觀察副使、留後陳明錄督各部土兵四千余眾在蕭山縣列陣,準備給渡江之敵以迎頭痛擊,不意李熙從睦州直取婺州,又穿越諸暨縣忽然攻至越州城下。郎華泰知城不可守,率舊部殺城門卒出城投降,城門洞開。陳明錄子陳子校率家童數十人死戰不降,當面射了李熙一箭,李熙閃避,誤傷了阮承梁。阮承梁副將黃江回射陳子校一箭,誤傷陳子校妻舅。

沐春不耐煩眾人糾纏,提刀上前,斬陳子校。殺入陳明錄家,擄陳明錄妻妾和兩個女兒。

郎華泰以陳明錄與發妻感情甚篤,獻計以此要挾陳明錄歸降。李熙遣肖三帶郎華泰至蕭山縣。陳明錄大罵郎華泰,不肯歸降,肖三殺一妾,陳明錄反射一箭,正中其妻溫氏胸口,又要射殺他的女兒,肖三令護衛用竹盾護住陳家女,徐徐撤退。

陳明錄不知是計,鼓噪追來,中了張龍和「打鐵鹿」設下的埋伏,所部傷亡過半,陳明錄率殘部奔去杭州。張龍欲追,李熙道︰「杭州非我東南道轄地,不去管他。」

攻陷越州後,處州、衢州兩州宣布歸順,台州、溫州刺史失蹤,無人管事。只有明州一地明確不降,刺史王士禎張榜募兵,得船工三千,編成靖海軍。

李熙志在福建,不願與王士禎糾纏,遂留肖三駐守越州,監視明州動向,遣打鐵鹿、白興陽分頭去接管台州和溫州,他自己則督率左神火軍主力南下。

福建山多人少,地理險要,行軍十分艱難,福建觀察使李勃聞听賊兵至,下令將駐屯在漳州的數千閔軍調往建州。士卒多漳州、泉州人,不願離鄉,李勃強行驅趕,士卒多逃散,一部行至福州境內,天氣褥熱,疾疫流行,士卒多病倒。將校恐耽誤時日受責,設驅趕使二十人,每人領五名健卒手持棍棒加以驅趕。

一日,驅趕使失手毆擊致一漳州卒死亡,諸軍喧嘩,要李勃斬驅趕使謝罪,李勃不允,反獎賞驅趕使十貫錢、兩匹布,士卒相顧曰︰「李侍郎視我等為賊,何必為他賣命?」

入夜,士卒多逃散,李勃令福州地方捕殺逃逸士卒,士卒陳笑天、陳明月二人殺捕快三人,領頭造反,從者數百人。連克古田、侯官二縣,逼近州城,聲勢大震,從者近千人。李勃大恐,棄城奔泉州,陳笑天言︰「侍郎此去必是調兵,大軍至,我等皆無活路。」亂卒忙于城中搶掠,不听其言。陳笑天只帶二十人月夜去追李勃,在泉州莆田縣境內殺李勃家人、部曲六十余口。

陳笑天自知罪孽深重,欲逃逸海外,陳明月勸道︰「與其亡命天涯,被捕手賤吏追逐,不如投賊,追逐官吏。」

陳笑天遂取家眷,帶鄉黨百人與陳明月來投李熙。

入閔道路艱險,李熙為建州刺史韓陽所阻,前進不能,後退不得,空有數千精銳卻難以破敵。聞听陳氏兄弟來投,大喜,詢問二人入閩計策。陳笑天建言出一支奇兵趁亂直取福州,福州一失,建州月復背受敵,不戰可下。

李熙聞福建觀察使李勃已死,就問誰在主持軍事,陳笑天答︰「觀察副使張仲素。」又言︰「此人精于吏治,不善治軍。」

李熙不解陳笑天一個目不識丁的小卒何以知道觀察副使優劣,疑心有詐。

陳笑天道︰「小子試舉一列可解大都督疑惑。昔日嶺南民變,福建奉詔募兵御賊東竄。李勃要張仲素去汀州募兵,汀州刺史胡旭,是福建官場有名的‘老狐狸’,奸猾難纏,世人都頭疼與他交往。張仲素卻一到汀州就使手段制服了刺史,半個月即募得兩千兵,又動用汀州府庫為新卒打造了兵器,裁制了春夏衣裳。他有本事迫使胡旭就範,足可見他熟悉官場的那一套。後來,他將募得的兩千汀州兵從汀州帶到達漳州,出汀州城時兩千人,到了漳州卻只余六百,其余皆在半道潰逃。小子由此可知此人不懂治軍之道,非是小子夸口,即便讓我去統軍,也斷不至于亡失大半。」

李熙問陳笑天︰「听你言談,不似個漁民,你以前也是讀過書的?」

陳笑天道︰「慚愧,我二十歲前連筆也沒見過,二十歲時娶竹家娘子為妻,泰山是位塾師,房下自幼讀過幾卷書。我娶她時,首飾布帛她一樣不要,只要我給她買一部《五柳先生傳集注》,我費盡周折才覓得此書,傾盡家財購來給她,她得後如獲至寶,每日早晚誦讀,天長日久。我跟著也沾了些文卷氣,略能識些字,知道一些典故、禮儀。」

李熙點頭道︰「原來尊夫人是位才女。」

私下讓阮承梁去查問,回報︰「才女的確是才女,不過也是個地道的丑女。」

李熙道︰「自古才貌難兩全,做人不可太貪心。」

李熙令熊欣兒率三百精卒隨陳笑天、陳明月抄小道去襲福州。

臨行前李熙一再囑咐熊欣兒不要濫殺無辜,熊欣兒一到福州便將李熙的叮囑拋至腦後,突入觀察使府,將主持福建軍政的張仲素及幕僚、親屬、從吏、部曲、衛卒四百人斬殺一空,又縱火燒毀觀察使府。陳笑天對陳明月道︰「後悔投賊,引入這等凶殘的賊寇,如何對得起八閩父老?」深夜與陳明月率鄉黨百人突襲熊欣兒住所。

殺散守卒,沖進屋去,望床上躺著的人便刺,听得一聲女人的哀鳴,點火一看,卻是張仲素的一個侍妾。原來熊欣兒窺破陳氏兄弟暗藏殺機,遂設一局誘其上當。

一場血戰,陳氏兄弟力竭被擒。

福州失陷,建州守卒無心戀戰,團練副使林牯勸韓陽歸降,韓陽大怒欲斬林牯,司馬與林牯友善,出面勸阻,韓陽遂將林牯打入大牢,準備交張仲素議處。林牯在軍中故舊深夜劫獄,救出林牯。林牯道︰「外鄉人在閔地打來殺去,吃虧的總是我們土人,我欲綁韓陽獻城,諸位兄弟是從我,還是殺我?」眾人皆曰願從。

趁夜色突然刺史府,綁縛刺史韓陽,開門向李熙獻城。

李熙好言勸韓陽投降大聖國,韓陽大怒,咬破舌尖,朝李熙臉上噴去,李熙閃避不及,遂拽阮承梁遮擋,血肉盡噴在阮承梁臉上。黃江欲殺韓陽,李熙感韓陽忠義,囚之不殺。任林牯為先鋒,與張龍一道率眾千人去取泉州。

入福州,熊欣兒獻上陳氏兄弟,李熙勸二人歸降,陳笑天道︰「悔恨投賊,寧死不降。」李熙笑道︰「上了賊船還想下去,你太天真了。」

令將竹氏取來,當著陳笑天的面說︰「對付叛逆者,唐國的做法是殺頭,籍沒家屬,株連九族。‘籍沒’這個詞你應該懂得意思,就是取消你家眷的戶籍,打入另冊,淪為賤籍。為宮奴,為官奴,或賞賜給人做私奴。我大聖國的法律與唐國類似,換句話說你若不降,你首先得死,你死後,你的夫人即要淪落為奴,你的其他親屬也難逃一劫,當然我也知道你除了竹氏,已經沒有其他親戚,不過不要緊,我會把你的師友鄉鄰都算上。反正大聖國的法典還沒有制定出來,現在我的話就是法。」

竹氏罵道︰「你好卑鄙。」

李熙笑問竹氏︰「你愛讀五柳先生文集,可知不為五斗米折腰的典故,五柳先生為了不逢迎上官連官都棄了不做。多麼瀟灑,多麼的有骨氣。那麼你知道為奴者的辛酸麼?給人家做奴做婢,听人使喚,听人呼喝,听人打罵,听人羞辱,那種感覺絕非常人所能忍受。」

竹氏面色慘白,緊咬嘴唇一言不發。

李熙又轉向陳笑天︰「你夫人愛讀五柳先生的詩,當是個高潔自尊的人,我敢擔保,她要是做了奴婢,熬不了三天就要自盡。可是做奴婢的賤如牲口,有什麼資格自盡呢。若是死不了,余生就要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度過。你若真是個好漢子,就該為你的夫人想一想,為你的師友鄉鄰們想一想。」

陳笑天望著竹氏,眼圈發紅,嘆道︰「這回我恐怕要辜負你了。」

竹氏道︰「我隨你一起去。」

李熙嘖嘖嘴,道︰「听听,多恩愛的一對夫妻,多麼感人肺腑的臨終遺言。可是,又何必呢?張仲素已死,他可謂死得其所,有了他這個滅門的例子,其他地方將少流許多血。想想看吧,閔軍有萬余人,若個個都拼死抵抗,八閩之地的血何時才能流盡?殺了一個張仲素而能讓心存幻想著知道抵抗只有死路一條,而個個都誠心歸附的話,將要少死多少人?」

竹氏道︰「呸,你這言辭真是讓人惡心。殺了人,行了惡事,竟還滿身是理!」

陳明月哈哈大笑道︰「你拿殺戮來嚇唬八閩百姓,你真是打錯了算盤!我海西子弟怕過誰來?」

李熙搖搖頭道︰「你不要搞錯了,我入閔,殺的是唐國的官吏,跟百姓有何冤仇,我殺過哪個百姓了?建州數千閔軍為何不願與我為敵,綁了韓陽獻城?你們為何殺李勃來投我?在你們心里八閩是八閩百姓的,我與唐國官吏都是外鄉人,你們未必喜歡我,可你們更恨唐國官吏。所以我與唐國交戰時你們才消極避戰。我李熙入閔以來,只與唐軍作戰,對百姓秋毫無犯!我所過之地若得到唐國官吏搜刮的民脂民膏我都無私地還給當地百姓,我這樣做有錯嗎?你們不喜歡那個腐朽透頂的唐國,可你們有懼怕他們,現在我來驅趕他們,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呢?國不知有民,民何必要衛這個國?我與他們爭斗時,你們保持中立如何?就算我是假模假式,為爭取民心,我當政後頭幾年也會施些仁政。退一萬步說,我再爛,還能比他們更爛麼?嗯?是不是這個道理呢?」

竹氏插話道︰「那麼,你能保證不濫殺無辜百姓嗎?」

李熙喝道︰「男人說話,女人少要插嘴。」

竹氏怒白李熙一眼,委屈地望著丈夫。這女人身材嬌小,瘦弱似竹竿,容貌雖丑陋,一雙大眼楮卻生動有靈氣,撒起嬌來的模樣還有幾分可愛勁。

陳笑天望著妻子,嘆息一聲,低下頭說︰「你要我做什麼?」

李熙見他低頭,大喜,親自拔劍給他斷去繩索。李熙的劍法以狠辣迅疾見長,技巧實在很一般,看他笨拙地拔劍,張牙舞爪地來給陳笑天割繩,驚的竹氏直為丈夫擔心。

結果是盡管李熙已經十分小心了,卻還是不慎割破了陳笑天的手,疼的他直吸溜。

陳明月見狀大驚,趕忙讓在一旁逃避李熙的迫害。

解放了二人,李熙還劍歸鞘,笑著說道︰「二位可留在我的大都督府,看我有失政的地方及時提醒。我李熙入閩是來殺貪官,造福百姓的,既不會濫殺無辜,也不會橫征暴斂。你們可以拿著這口倚天劍做我的介錯人,我若失信,大可砍下我的人頭,高掛福州城頭。」

說罷,李熙將劍丟給了陳笑天,又用手拍拍自己的脖子,做了個砍頭的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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