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名︰三及笄
南詔國女子及笄禮非常繁瑣，況且劉師師又生左相府這種位高權重貴冑之家。所以典禮從清晨天微亮開始，已經持續了兩個時辰，還沒有讓我吃飯跡象。
我頭頂著高高重重妝奩，身披著紅紅火火繡著金邊喜衣，目光粘著禮壇上那一碟碟糕點，舌忝了舌忝嘴。
耳朵自動屏蔽掉祝禮官嗡嗡嗡念咒語似聲音，我吞了口唾沫，感覺口水都要被自己吞完了。
祝禮官將紫如意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抱懷里。
祝禮官對我眨了眨眼，我也對他眨了眨眼，心想這人還挺調皮。耳邊香兒小聲提醒︰「小姐，輪到你祝頌了。」
「哦！」我反應過來，雙手把紫如意舉起，先對著高堂拜了一拜，拜帝王、父母，又對著四周拜了拜，拜天地神靈。然後我就停著不動了，眼楮怔怔望著人群里坐西北角一個白色身影，失了神。
祝禮官等了許久不見我動靜，賓客貴人都開始躁動起來，高堂帝王和爹爹都朝我看來。我卻像傻了似，直愣愣望著那個方向，忘了說話動作。
雖然來古代不過三年，我見過美人已經不算少。我三個哥哥都是人中龍鳳，劉琬蓉是天人之姿，但他們容貌放這個人面前就全都成了浮雲。他只是那樣靜靜坐著，茫茫人海中我一眼就望到了他。皮膚瑩白如玉，發著柔光；三千華發散肩上，烏黑如墨；身段瀟灑俊逸，若是站起來，肯定是頎長筆挺；那一雙眼楮，蘊含了萬千風華，波光瀲灩，仿佛要把人心魂吸了進去，如果能朝我看上一眼……呃，確實看過來了，似乎……還帶著一點不耐和厭惡……
細細長眉皺起，他終于朝我望來，美目中帶著冷意。
那一刻我大腦是急劇運轉著，連香兒不停扯我袖子都沒有意。怎麼辦？這就是所謂淪陷了麼？這樣美人一定要收入囊中才對！可是……
我模了模自己臉。雖然劉師師長得並不丑，某些方面甚至還可以算得上可人，但是他面前我顯然就成了白天鵝面前丑小鴨，他……會看上我嗎？
不過，像他這樣人，美貌于他已經不算擇偶標準里面了吧。畢竟誰都沒有他長得好看。
我略微舒心。那就只剩一個顧慮了，那就是︰有些俊美男人不喜歡女人，不知道眼前這只是什麼情況。
我是想到什麼就付諸實踐人。于是乎，我一個箭步竄了出去，跳下禮壇，跑到他身邊，用十丈開外都能听到聲音問︰「你喜歡男人嗎？」
我現仍舊記得他表情，那時一種混合著震驚、羞辱、厭惡和深惡痛絕恨意復雜情愫。我很疑惑，他那美麗眸子竟然這麼輕而易舉就將這種感情表現出來了，不愧是我看上人啊。
他想拂袖憤然離去，我腆顏扯住他雪白袖子，道︰「我喜歡你，我要你做我相公！」
他神情已經漸漸平復，冷著眸子只淡淡說了兩個字就讓我無話可說，他說︰「放手！」眼角眉梢厭惡。
我立刻松開爪子，見他頎長身影就要離開，心里開始慌了。好高堂上一道聲音鄭重落下，把他定原地。
「鳳傾，不得無禮。」
他垂下頭，「是，兒臣知錯。」復又回到原位，坐下。
我望向高堂，見那玄衣龍紋帝王走了下來。他望著我，尚未說話先溢出一聲大笑，群臣也很給面子跟著笑。
皇帝笑夠了，就捋著胡子對著我點頭，「好一個京城才女，竟是個敢愛敢恨奇女子。」
他說奇女子時候，我看到我家二哥哥憋很辛苦，懾于天威，沒敢笑出聲，只見肩膀抖動像風中殘荷。
「好！孤喜歡這樣爽朗女子，既然你喜歡傾兒，孤就把你許配給他，做他正妃如何？」
「真麼？」我星星眼望向他，全然沒注意到我鐘意那個男人臉上一白，身形晃了晃，大有昏過去意思。
「自然是真，今日你及笄禮就是訂婚宴，等你十六歲時完婚如何？」皇帝笑著對我眨了眨眼。
我自是一百個滿意，忙不迭跪下謝恩。
鳳傾面如死灰，抬眸望向一向鐘愛自己父皇，有乞求意。
皇帝眼楮閃了閃，轉過身去，禮樂師奏起《百鳳朝明》曲，及笄禮又開始繼續。
如此，劉長風兩個女兒都嫁入了帝王家。劉琬蓉是未來太子妃，我等著兩年後成為鳳棲府當家主母，七皇子鳳傾皇妃。
其實私下里我曾把太子和鳳傾比較過，雖然南詔國未來皇帝也是個非常英俊男人，因為早些年軍中歷練緣故，很有成熟男人味道。但鳳傾容貌上勝他何止一籌，我覺還是我賺了。
及笄禮之後我等著鳳傾把我娶回去，二十幾年來從來沒有這麼盼望著長大。
想著這些亂七八糟心事時候，我正朝老祖宗那里走著，手里捧著暖爐。雖然入春了，天氣仍舊寒著，我手從來沒有熱過，香兒就時刻備著手爐給我暖手。
到養心苑時候，老祖宗正喝早茶，濃濃釅茶是提神。看到我來，老祖宗放下茶杯，笑著朝我招了招手。
「女乃女乃！」我跑到她身旁，將自己埋到她軟軟懷里，撒著嬌讓她給暖手。
「瞧這一個冬天過得，又瘦了幾斤肉，下巴頦子都尖了。」老祖宗模著我臉，有些心疼。
我搖了搖頭，嗅著她懷里讓人安心氣息，享受這難得寵愛，不想說話。
又絮叨了幾句，老祖宗從懷里拿出一個鐲子，瑩潤白玉中透著血暈，這倒還不奇，奇是映著太陽光，能看出那血暈隨著白玉文理呈現出仙鶴形狀，修長翅膀展開，作翱翔狀。
「血紋還會變化，飛禽走獸，花鳥魚蟲，簡直像是一個國手玉中作畫。」老祖宗笑著解釋，將那個玉鐲子帶我手腕上，「好好收著，弄丟了我可不饒你。」
我知道這血玉鐲陪了老祖宗很多年，或許是爺爺娶她時候就已經有了，現她給了我，是有什麼深遠意義麼？
我眨巴著眼楮望著她，問︰「女乃女乃為什麼不給琬蓉呢？父親和大娘都很喜歡她。」
老祖宗搖了搖頭，「琬蓉不夠聰明，那丫頭不怎麼合我心意。」
我听了大喜，畢竟還是第一次有人喜歡我而不喜歡琬蓉。老祖宗，我真是太愛你了！忙把頭又塞到她懷中，一聲疊著一聲叫女乃女乃，說各種話哄她開心。
鬧騰了半日，下人上來早餐，我陪著老祖宗用了，就見琬蓉過來請安。
「老祖宗喝茶。」她恭敬垂頭，一幅乖巧模樣。
老祖宗接過茶，神色淡淡，沒說什麼。琬蓉也覺著局促，候了片刻也就退了。
我看著心中大喜，自此和老祖宗加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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