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安頓好兒子,沐良泡了杯茶端進書房。她推開門進去,傅晉臣正站在窗口發呆。
「兒子睡了嗎?」
傅晉臣側身倚在窗前,薄唇微勾。
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沐良將頭靠在他的肩上,「睡了。」
身邊的人眉頭緊蹙,沐良拿起桌上的煙給傅晉臣點上,同時將窗戶微微打開,讓外面的空氣流通進來。
「你想到什麼嗎?」沐良站在他的面前問。
傅晉臣劍眉皺著,盯著手中的香煙並沒有吸。他動了動嘴,道︰「以前我就听舒雲歌說過她還有個弟弟,只是在孤兒院時被人收養帶走,一直都找不到下落,可怎麼竟然是盛銘湛?」
男人的聲音里含著不可置信,沐良同樣覺得詫異。她曾听盛銘湛說過石頭這個名字,如今又跟舒雲歌聯系起來,她基本確定他們就是姐弟。
「晉臣,你覺不覺得,這中間好像有古怪?」沐良紅唇輕抿。
傅晉臣伸手將煙蒂掐滅,額頭輕點了下,「肯定有古怪,原本盛銘湛的野心是不小,但他還沒大到敢對傅氏下手!這次他暗地里收購傅氏股份,又在背後主導,顯然是不惜一切代價!」
沐良也想不明白這點,這幾年盛氏與傅氏都有商業來往,並且盛氏始終獨佔屬于自己的份額,與傅氏並不想沖,這好端端的,盛銘湛為何要置傅氏于死地?!
「肯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傅晉臣關上玻璃窗,嘴角的弧度沉下來。也不知道怎的,他忽然覺得當年傅東亭執意要把他跟舒雲歌分開,似乎還蘊藏著其他目的!
「走吧,我們先去睡覺。」傅晉臣擁著沐良,兩人轉身往臥室走。
沐良瞥了眼身邊的男人,黑眸眨了眨,「傅晉臣,我很大方的,不會阻止你去找舒雲歌打探情報。」
「真的?」傅晉臣怔了怔。
「嗯。」沐良肯定的點點頭。
雖然她的表情很誠懇,但傅晉臣心里已有陰影。所謂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有過之前的慘痛教訓,哪里還敢惹這個小祖宗!
「我不去。」傅晉臣回答的肯定。
沐良挑眉看了看他,問︰「為什麼?」
「因為你是個小醋壇子。」傅晉臣薄唇輕抿,直言道。
沐良鼓著腮幫子,下意識的反駁,「我沒有。」
「還沒有?」傅晉臣立刻厲目,語氣犀利道︰「你沒有,我都被整的那麼慘,你要是有,那我還能活嗎?」
沐良翹挺的鼻尖皺了皺,似乎有些心虛。她撅著嘴揚起臉,道︰「以前的事情不算,這次是有重要的事情,我保證不拖你後腿。」
「心肝!」
越听她說,傅晉臣心里越沒底。他一把將沐良拉到懷里,趕快表明決心,「我不怕你拖我後腿,真的不怕,你隨便拖,想怎麼拖就怎麼拖。」
「噗——」
沐良被他說的哭笑不得,「傅晉臣,你這是罵我呢啊!」
「我不敢!」傅晉臣薄唇壓在她的嘴角,笑道︰「我哪里敢罵你,我只能愛你。」
呸!
沐良惱怒,但被他抱在懷里也掙扎不開。這個男人說著說著就會耍流氓,永遠都沒有正經模樣!
針對這個問題,他們兩人探討好久,直到沐良說的都快要睡著了,終于怒火攻心,「傅晉臣,你別這麼婆婆媽媽的,我說讓你去見,你就大膽去見,有什麼後果我負責!」
望著她微微氣怒的小臉,傅晉臣眼底掠過一絲壞笑。看吧,這話可是她自己說的,絕對不是他自己願意去見的!
「心肝,你真乖。」
得了便宜還賣乖,說的就是這種人。沐良輕哼了聲,瞪著他不說話。
「要不要獎勵?」得寸進尺的男人,繼續發揚不要臉的作風。
「不要!」
沐良卷起被子裹住身體,往邊上移動。昨晚被他折騰的腰還酸,再要獎勵她明天別打算出門上班了。
「我要睡覺。」沐良捂著嘴打了個哈欠,當真困的閉上眼楮。這幾天宋氏內部也有很多事情棘手,她每天都覺得分身乏術。
懷里的人神色染著疲憊,傅晉臣也大概了解宋氏目前的情形。最近他們都忙著各自的事情,同樣都是焦頭爛額,一籌莫展。
「睡吧。」伸手關掉床頭燈,傅晉臣沒有再鬧。他輕輕拍著懷里的人哄她入睡,腦子里還在琢磨其他事情。
第二天清早,沐良開車送兒子去幼兒園。將沐果果安排好,她才安心離開,開車趕回公司。這幾天公司內部將會有巨變,她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全身的神經都繃緊。
早上九點,司機將車停在一棟現代化的寫字樓前。舒雲歌推開門下來,走進大廈前,視線掃過這棟氣派的大樓,眼神不禁動了動。
自從莫勁去世後,舒雲歌作為遺產繼承人,享受著他留下的這份家業。雖然當初她嫁給莫勁原是迫于無奈,但她那些年幫莫勁拓展人脈,也為莫氏的今天立過汗馬功勞。
也許在外人看來,舒雲歌今天享受的一切都是她靠臉蛋換來的,可只有她明白,她有今天的所有,都是她用自己的青春換來的!
雖然她不覺得欠莫家什麼,可她也不想做人太過犀利。三年前她把莫氏在海外的分公司,過戶給莫潔,這也算是她跟莫勁夫妻一場,最後的那點情分吧!
「總裁。」舒雲歌剛走出電梯,秘書便跑過來,「有位傅先生已經等您很久了。」
傅先生?
舒雲歌愣了下,雙眸霎時泛起亮光。她大步走進辦公室,果然看到沙發里坐著的男人,是她那樣的熟悉。
「晉臣,你怎麼來了?」舒雲歌提著包,語氣是掩藏不住的驚喜。
傅晉臣銳利的黑眸眯了眯,「我們換個地方談談吧。」
舒雲歌提著包跟在他的身後,神情依舊染著激動。
不多時候,大廈附近的咖啡廳里,靠窗的位置比較安靜。
服務員端著兩杯咖啡送上來,舒雲歌含笑望著對面的男人,問道︰「你吃早餐了嗎?」
「吃過了。」
舒雲歌微微驚訝了下,不禁笑道︰「這個壞習慣改的好,不吃早餐對身體不好。」
輕輕攪動著杯中的咖啡,傅晉臣俊臉低垂,道︰「我兒子喜歡吃我做的早餐。」
听到他的話,舒雲歌嘴角的笑容僵硬住。她握著咖啡杯的五指緊了緊,半天才能重新開口,「你兒子很可愛,長得也很漂亮。」
傅晉臣挑了挑眉,神情頗為得意,「果果長得不像我。」
他嘴角那抹溫柔的笑,狠狠刺痛舒雲歌的眼楮。她端著咖啡杯別開視線,落向行人的眼楮不禁發酸。
他每次開口都沒有提起沐良,但他每句話里的含義都帶著沐良。舒雲歌輕笑了聲,只覺得今早這杯加了三顆糖的咖啡,為什麼還是這麼苦?那苦味直接入心,澀澀的難受。
「你找我有事?」舒雲歌主動開口。
傅晉臣銳利的眼眸動了動,薄唇抿起,「我爸當年讓你離開我,究竟是因為什麼?」
對面的人臉色霎時變了變。傅晉臣看到她眼底閃過的慌張,薄唇不自覺的勾起。
猛然間听到他問,舒雲歌整個人都慌起來。她一是害怕自己跟傅世鈞的交易被他發覺,二是擔心傅晉臣察覺到舒家跟傅家的恩怨。
「什麼意思,我不太明白。」舒雲歌深吸口氣,努力使自己安靜下來。
傅晉臣雙腿交疊坐在沙發里,他能看到舒雲歌努力調整呼吸的緊張表情,也能看到她剛剛極力想要掩飾的惶恐。如此看來,她確實有秘密隱瞞!
「你認識盛銘湛嗎?」
傅晉臣深邃的雙眸幽暗如海,舒雲歌臉色緊繃,垂在腿間的雙手不住收緊,「認識啊,我們兩家集團也有合作。」
「就這麼簡單?」
舒雲歌笑了笑,努力平靜的回答︰「就這麼簡單啊。」
杯中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傅晉臣眯了眯眼楮,薄唇緩緩溢出一抹笑,「Ann,你果然改變很多,讓我刮目相看。」
舒雲歌咬著唇,垂下臉不敢看他,「晉臣,你想說什麼?」
「沒什麼。」傅晉臣聳聳肩,修長的手指輕扣在桌面,那一下下的節奏,听的舒雲歌滿心慌亂,手心里都滲出一層汗水。
「盛銘湛已經是傅氏最大的股東,你知道吧?」
舒雲歌怔了怔,隨後點頭。這件事情新聞都報道很多次,她總不能否認。
傅晉臣勾了勾唇,凜冽的眸子落在舒雲歌的臉頰,更讓她心里打鼓,「你給他捎句話,告訴他,傅家的人還沒死光,他想要騎在我們的頭上,還早點兒!」
話落,傅晉臣冷著臉站起身,頭也不回的離開。
「晉臣!」
舒雲歌心里一驚,卻只能看到這個男人遠離自己。她伸出的指尖一點點收回,紅唇不自覺咬緊。
開車回到公司,傅晉臣沉著臉往里走,高森識相的跟進來。
「四少。」
傅晉臣月兌掉外套,拉開椅子問道︰「我們賬面上能調動的資金有多少。」
高森很快清算了下,繼而將結果告訴傅晉臣。
「只有這麼多?」傅晉臣蹙眉。
高森點頭,「目前只有這麼多,年前咱們幾個比較大的項目資金還沒收回。」
傅晉臣坐在轉椅里,臉色不自覺陰霾下來。目前盛銘湛手里掌握的股份肯定已經超過傅世鈞,但具體是多少,他還沒對外宣布。
高森往前一步,幫他分析眼前的形式,「董事長的遺囑里注明,他名下分給子女的股權不能轉讓,不能買賣。這也就是說,盛銘湛能買到的股份,只能是市面上那些,他一定是花大價錢買進的,那些人必然趁機抬高股價賣給他,想來他也是打落牙齒混血吞。」
傅晉臣應了聲,承認高森分析的正確。不過即便如此,盛銘湛手里握著的股份已然超過傅世鈞,那也就是說,他變身為傅氏持股最高股東,他將能夠參與董事會的一切決定。
傅培安分得10%股份,傅世鈞15%,傅歡顏10%,加上沐果果的5%,合計是40%的股份。但傅東亭有言在先,這些股權都不能買賣,轉讓。那也就是說,他們幾個人的股權都不能合並起來。
到底什麼情況?!
傅晉臣煩躁的蹙眉,他能想到傅東亭不讓子女轉讓買賣股權,是害怕將傅家的股份落入他人之手。可這樣確實防止落入他人之手,但同時也為眼前的艱難局勢打入一個死局。
盛銘湛必然是看到這點,才會不惜血本放手收購傅氏的其他股份。
重重嘆了口氣,傅晉臣還有另外一個懷疑。他抿起唇,看向高森道︰「幫我查查舒雲歌早先在孤兒院的情況,尤其要把她被孤兒院接收前的家世背景查清楚。」
「好的。」高森听到他的吩咐,立刻去辦事。
夜晚,宋愛瑜洗好澡下樓,客廳里只亮著昏暗的壁燈。
「忙完了嗎?」
沐毅背靠著沙發,正在一口接著一口的吸煙。宋愛瑜伸手躲過他手里的煙,狠狠掐滅,「不要吸這麼多煙,對身體不好。」
身邊的人長發微濕,沐毅黑眸落在她的臉上,拉開茶幾的抽屜拿出一張飛機票給她,「後天上午的飛機。」
宋愛瑜拿起來看了看,然後蹙眉,「怎麼只有一張?你的機票呢?」
沐毅薄唇輕抿,道︰「我坐船走。」
「為什麼不一起走?」宋愛瑜立刻沉下臉。
抬手輕撫著她的臉頰,沐毅笑了笑,道︰「別問這麼多,後天我會派人送你去機場,我從碼頭離開,我們在外面匯合。」
宋愛瑜猶豫了下,才慢慢點頭,「後天我們就離開名海市了。」
「對。」沐毅眼神落在宋愛瑜的臉上,「也許永遠都不會再回來。」
聞言,宋愛瑜眼底的神情暗了暗。她緊緊盯著手中的機票,心頭微動。後天離開,她要做的事情,應該可以做好。
沐毅伸手捏住宋愛瑜的下顎,眼神變的銳利起來,「你說過放下這里的一切,不再跟我姐作對,跟我離開這里。」
「我知道。」宋愛瑜笑了笑,不過嘴角有些發僵。其實她迫切離開名海市,除了要跟沐毅在一起,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她要自保。那些證據就算郁堅還給她,那也不能讓她安心,林薔就是個定時炸彈,如果她清醒過來,自己還是要惹上麻煩!
事已至此,宋清華既然知道真相,宋愛瑜也沒有繼續偽裝的必要。她只要拿回自己最後應得的那部分,就可以跟沐毅離開這里!
「宋愛瑜,如果你又說謊怎麼辦?」沐毅直勾勾看著宋愛瑜的眼楮,讓她整個人不自覺緊張起來。
「沐毅,你不信我?」她笑著反問。
沐毅抽出一根煙,點燃後看向她,「我要你跟我發誓。」
「發誓?」宋愛瑜愕然,不過看到他的眼神堅定,又不得不妥協。
「好吧。」
宋愛瑜揚起右手,深吸口氣後才開口,「如果我騙你,就罰我……失去我最愛的一切!」
眼見她乖乖發誓,沐毅眼底的厲色才散去。他掐滅煙蒂,不禁松了口氣,也許是他最近處于高度緊張狀態,對身邊的人事都不得不戒備。
「你最愛的是什麼?」沐毅緩了口氣,主動跟她開玩笑。
宋愛瑜伸手環住沐毅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前,眼眶微濕,「從小到大,我最愛的人都是我媽媽。現在我最愛的人,是你。」
沐毅眼神動了動,低頭在她額頭輕吻了下。
沐毅的懷抱溫暖,宋愛瑜眼角的厲色漸漸收起。是的,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愛的人只有宋清華和沐毅。可是現在宋清華已經不愛她了,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源于沐良!
她不甘心,輸得如此徹底,她怎麼都不能甘心!
窗外的夜色幽暗,宋愛瑜並不敢盯著沐毅的眼楮看。因為她又撒了謊,她是要跟沐毅離開,但在離開前,她必須要解決掉所有的不甘!
沐毅,對不起,這是我最後一次騙你。
宋愛瑜靠在沐毅的肩頭,小聲的在心底默念。可她並不知道,今晚的誓言,將會親眼見證她的結局!
天還沒亮,宋清華便再也睡不著了。她起身在庭院里轉悠一圈,隨手踩了些盛放的花朵,包裹好開車拿到醫院。
推開病房的門,林薔睡顏安穩的躺在床上。如果是外人看來,完全看不出她在昏迷。
「薔,該起床了。」
宋清華將病房里的窗簾拉開,隨後打來一盆溫水,給林薔擦洗。每次她來醫院都會如此,生怕林薔躺的太久,身體起褥瘡。
「醫生說你恢復的很好,」宋清華坐在床邊,捧著林薔的手指幫她按摩,「可你還在睡,不肯醒過來,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啊?」
頓了下,宋清華抿唇笑了笑,「我知道了,一定是因為你在宋氏工作太賣命,現在想要躲清閑是不是?」
病床上的人臉色蒼白,並沒有任何轉醒的跡象。
半響,宋清華眼眶發紅,哽咽道︰「薔,如果你的事跟愛瑜有關,我一定會給你討回一個公道,即便她是……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
眼角不期然滑過一行清淚,宋清華此時的心情五味雜陳。
對于宋愛瑜除去怨懟與憤怒,其實宋清華心底更多的還是痛心與失望。這個她捧在心尖二十多年的女兒,傾盡她一生的心血,這些年的母女情分,終究都是真心的。
窗外的天色逐漸大亮,宋清華安頓好林薔,便提著包離開。她預感這幾天公司將要有變故,每時每刻都不敢放松警惕。
「宋總,您走了。」走過來的小護士笑著打招呼。
宋清華提著皮包怔了怔,隨後轉過身跟過來。
她眼見護士將手里的花瓶擺放在林薔的床頭櫃,立刻問道︰「這些丁香花是誰送來的?」
「好象是一位郁先生。」護士蹙眉想了想,道︰「他也經常過來,還吩咐花店每天都送些花來醫院。」
郁先生?郁堅嗎?
宋清華眼神驀然沉下去。林薔喜歡丁香花,知道的人並不多,在她的印象里,這件事好像只有她了解。要說再有什麼人清楚,那個人應該就是簡懷亦。
開車回到別墅,宋清華摒棄掉家里的佣人。她都準備好東西後,才拿出手機將電話撥出去。
電話鈴聲響過幾聲便接通,男人的聲音低沉沙啞,「喂?」
「郁總。」宋清華笑著開口,「你之前不是打听我家附近有沒有別墅要買嗎?我這幾幫你留意了一套,你要過來看看嗎?」
郁堅微微驚訝了下,很快應道︰「現在嗎?」
「你有時間嗎?」宋清華語氣平穩,道︰「這套房子位置不錯,距離我家別墅不遠,房子的主人跟我是朋友,她馬上要出國,所以才想把房子賣掉。」
「這樣啊,」郁堅放下手里的筆,看了眼手表,「那我四十分鐘後到。」
「好,我等你。」
宋清華掛斷電話,透過落地窗的玻璃,能夠看到庭院里那株發芽的沉香樹。
四十分鐘後,一輛黑色轎車停在別墅外。郁堅推開車門走下來,抬腳邁進鐵門前,眼神不禁動了動。
煙姨站在大門外迎著,見他出現,立刻熱情的將人帶進來,「郁先生您這邊走,太太正在客廳里等您。」
郁堅點點頭,跟著煙姨身後走進來。其實並不需要煙姨帶路,這里的一草一木似乎並沒太大的改變。
走進客廳前,郁堅挑眉看到院中那株沉香樹,眼角驀然沉下去。
「你來了。」宋清華站在高高的台階前,嘴角的笑容溫和。
郁堅聞聲回過頭,陽光落在宋清華的肩頭,印著她的嘴角笑容,這副畫面竟是如此熟悉。三十年前的那天,他第一次踏入這里,宋清華也是站在那個位置,對她含笑的打招呼。
「進來吧。」宋清華主動轉過身,吩咐佣人們將茶點準備好。須臾,煙姨帶著大家都退開,有意識的不讓人過來打擾他們。
「坐。」
宋清華坐在客廳的沙發里,指著對面的位置。
郁堅道了聲謝,坐在她的對面。
「這個茶糕很好吃,你嘗嘗。」宋清華將面前一個精致的瓷碟推過來,郁堅下意識蹙了蹙眉。
輕啜了口清茶,宋清華笑道︰「郁總不想嘗嘗嗎?」
郁堅輕笑了聲,緩緩捏起一塊放進嘴里。宋清華盯著他的表情,能夠清楚的看到郁堅將茶糕放入嘴里後,霎時蹙起的眉頭。
這個表情說明,他不喜歡。
宋清華垂下眸,嘴角的笑容收斂。這種茶糕她很喜歡吃,但簡懷亦一直都不喜歡。
「清華,你不是說有房子介紹給我嗎?」郁堅喝了口茶,緊蹙的眉頭才松開。他下意識將面前的茶糕推開,排斥的動作明顯。
「朋友已經把鑰匙給我留下了,我去拿鑰匙。」說話間,宋清華起身時踫到茶幾上的茶碗,茶水盡數都灑在她的身上。
「唔!」
宋清華捂著小腿坐下,郁堅起身看過來,「沒事吧?」
「沒什麼。」宋清華笑著搖搖頭,小腿明顯被茶水燙過,有些發紅。
「要不然你自己去拿鑰匙吧,就在書房里。」宋愛瑜彎著腰,狀似不經意的開口。
郁堅也沒多想,看她小腿並不嚴重,本能的轉過身,朝著書房走去。他穿過客廳的長廊,沿著左手邊拐進第一個房間。
宋清華坐在沙發里,定定望著郁堅邁開熟悉的腳步走進書房,輕輕合上雙眼,踹了口氣。
果然是他!
推開門,寬敞的書房亦如當年的擺設。這是宋儒風的書房,曾經簡懷亦記憶最深刻的地方,當年在這里,宋儒風耐心細致的教會他很多東西。
思緒有片刻的動容,郁堅回過神後,立刻走到書桌前。他沿著桌面找了一遍,並沒有看到宋清華說的所謂鑰匙。
郁堅又拉開書桌的抽屜,但還是沒有找到鑰匙。
倏地,郁堅猛然想到什麼。他僵直的轉過身,豁然看到站在門外的宋清華。
「郁總。」
宋清華菱唇緊抿,雙目灼灼落在對面的男人身上,「我真是沒有想到,你第一次來我家,竟然就能熟門熟路找到我家的書房?!」
望著面前這張看似陌生的臉,宋清華眼底的神色陰霾下來,「你是誰?」
此時郁堅才意識到這是個陷阱,是宋清華故意試探他的陷進。他如今身處在這里,就算再能狡辯也不能找到什麼理由。
垂在身側雙手緩緩收緊,宋清華仰起頭,瞪著對面的男人,卻抑制不住心底的憤怒,「你是簡懷亦。」
郁堅幽暗的雙眸輕眯,听到她的話後,嘴角不禁勾起一抹笑,「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