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未若曼舞化昔殤(十一)[VIP]
青草已變黃,蕭蕭瑟瑟的鋪滿著整個原野,離河岸不遠的小丘上,一座新墳緊緊的挨著旁邊的大墳,放眼望去竟有些突兀。整個村落的墳墓都搬遷到了山上,青芯家已沒有了土地,只能在這河岸貧瘠的土丘上收留逝者的靈魂。因土地的貧瘠,因道路的崎嶇,此地雖離河岸不遠卻人跡罕至,倒也是清淨不少,只有鳥兒與小獸不時的來此為地下的人嘰嘰喳喳的趕去些寂寞。肋
青芯沿著新鑿的墓碑輕輕的蹲了下去,手撫模著這冰冷的石塊上刻著的每一個字,心傷不已。整個墓碑上面的字,都牽動著她的悲傷,或許應該換掉一個字。為何短短的幾個歲月,陰陽隔閡里,只剩下自己獨留在這個世上?
千言萬語,化解不了青芯心里的愧疚,她就這麼默然將一片片紙錢填進跳動著的火光中。任杰無聲的看著她做著這一切,心里也已是心酸不已。如若可以,他不願看著這樣一個女孩默然傷心,他願用他的懷抱,一點點的化解她所有的心傷,讓她重新的快活起來。可是,青芯卻一直的拒絕著自己,他根本就無法去接近她的內心。
筐里的紙錢已經燒到一半,青芯往火堆里填了最後一把,靜靜的看著火光漸漸的熄滅,整個人伏子,沖著青苒的墓碑重重的磕了下去。如若,這一跪能換來姐姐片刻的幸福,她願意長跪不起。但逝者已去,生者能做的,除了悲傷還能是什麼?做什麼都換不回生前的那一抹笑顏如花。鑊
青芯沒有站起,跪著挪動到父母的墳前,她就是一個不孝的女兒,三年了,迷失在燈紅酒綠的都市里,未曾來此添一把黃土。「啪……」青芯自任杰的筐中拿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放在嘴邊點燃。「咳……」她已許久未接觸這種讓人上癮的東西,現在竟如第一次吸食它般的直接嗆入到了肺中。或許,自己從未對這種東西上癮,只是原來沉浸在那樣的環境中,誤以為自己已經離不開它。
青芯將香煙仔細的插在墓碑父親的名字下面。「父親,您不孝的小女兒來看您了;這是您生前最喜歡的香煙,請您收下。」說著,眼楮里閃動著淚花,點燃著紙錢。
「其實,以前我家生活的很幸福……」青芯一面添著紙錢一面說著。
如果,時光退回到那段時光,他們確是一個幸福之家。那個時候,她的父親辭官下海,正好遇到縣里修公路,她父親靠著人脈包下了所有公路的石料石子工程,幾個大石場終日不停的開采著,卻也供應不上修路的需要。
她的母親,本是市文化局的一個公務員,學舞蹈出身的她在市里小有名氣,後隨著青芯父親下海,她也就辭職在家,一心的相夫教子。美好的時光,總是勾起人的回憶。
那是八年前的一天,青芯與青苒在母親的一手教導下,舞蹈在這小小的縣城里越來越出眾,特別是那個傾注了母親十年心血為她們量身編造的「生命之舞」更是在每次的舞蹈比賽中出盡了風頭。
現在,她們又要去市里參加大賽,小小的年紀就能登上那個許多人夢寐以求的舞台,自是興奮不已,青芯躺在床上久久的不能睡去,于是就撇下已熟睡的青苒,獨自披了衣服,躡手躡腳的走向父母的房間,她想再到父母溫暖的懷里撒會嬌。
「明天女兒們的比賽很重要,你還是去吧。」說話的是母親,看來不止是自己睡不著,父母也是無法入眠。
「不行啊,明天礦上也離不開身,我听到消息,明天會有些風吹草動。」父親在抽著煙,模了下頭說著。
「哎……最近,這礦上越來越不安定,要我說我們現在不是過的挺好嗎?何必要掙那麼多錢?老鄭不是一直想和你一起開礦嗎,我看干脆轉給他管理就行了。」母親不止一次的如此勸說父親。
「就這一次了,等剛簽下的這個單子做完,我就將礦轉給老鄭。你為了嫁給我,不顧與全家人反目成仇,我怎麼舍得讓你過苦日子。」父親說著,將母親攬進懷里。當年母親嫁給父親的時候,父親還是一個貧窮的山里走出去的娃子。母親的家境卻很是富庶,自然不會願意讓女兒嫁給父親。母親為了父親丟掉了所有的家人,而父親也是處處疼惜著母親,當年的下海,大多數原因也是因為母親。「再說,現在又添了這麼兩個可愛的孩子,我不能讓她們比別人少任何的東西。」這個別人,指的是母親幾個兄妹的孩子。
「那你明天早點過來,不要讓孩子太難過……」母親小鳥伊人般的依偎在父親的懷里,那寬大的臂膀是她一輩子安全的港灣。
「不要……我要爸爸明天送我們去比賽……爸爸要看我們比完……」青芯哭著沖了進來,一下就扎進了父母的懷里。
父親還是拗不過女兒,第二天他撇下了所有的事務,陪著她們去了比賽現場。到場的人很多,比縣城的會場大上三四倍的現場里座無虛席,青芯不禁的緊張起來,但她看到坐靠前位置上的父母時,心情又平靜了下去。
比賽很圓滿,當青芯與青苒完美的舞完那段舞蹈的時候,場下的掌聲經久不絕,人們都在贊嘆著她們小小的年紀,竟然能將這高難度的舞蹈舞的出神入化。自然,當天的冠軍也是屬于她們這兩個參賽的最小年齡的選手。
站在台上高舉著獎杯,小小的心里激動不已。場下又爆發著掌聲,青芯看向觀眾席,只有母親在激動的揮舞著手臂,她的旁邊空著兩個位置,在那里沒有了父親的身影。青芯的心里頓時的失落了起來,臉上的笑容瞬間僵在震耳欲聾的掌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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