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鏡尋音 第6節 悲劇之三

作者 ︰ 小記仙

「真是這樣的話,可他帶小環跟小尋到學校去——到底想干什麼啊?」尋風媽媽又問。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不會是什麼好事。對了,小環,你怎麼會一個人突然從山上跑下來的?」

「哦,我本來想回家拿點東西的,可是,經過忠義街時,我卻無意間看到我媽正站在這邊朝我招手,于是,我就追了過來,可後來——不知怎的——我媽又,又不見了!」尋媽媽說著說著,臉色越來越難看,陣陣恐懼慢慢向周圍擴散。

「壞了!走!小環!現在就帶我到學校去——得馬上把小尋接回來才行,一切都等到水災過後再說,楊探長,你帶著大家先到山上廟里去,我們接到小尋後就立刻上去跟你們會合,小心點!」尋風爸爸好像意識到什麼可怕的東西,臉色瞬然大變,拉著有些呆愣的尋媽媽便要轉身往學校跑去。

然而,意想不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一件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一輩子都不能忘懷的可怕事情發生了。就在不遠處,突然傳來了,「 ! ! !」幾聲巨響,繼而,對面那座險峻高聳的「獻肚」山峰,像是受到了什麼沉重的擊打般,迅速崩塌,大小不一的落石狠狠地砸了下來,正中前面的數座小山頭。叫人揪心的是,那些山頭居然會像疏松的糕點那樣,剎那間紛紛瓦解。眨眼的功夫,只見,泥石裹著洪水,匯成巨大的瀑布,如同一群散失理智的野獸,又好似惡魔撕開凶殘血腥的大口,閃電般朝下面的台林村沖去。彈指之間,又一個讓人驚魂失魄的可怕場面接踵而來,數聲巨響劃過,燈火通明的學校隨即在黑暗中失去了光澤,仿若一座散架裂開的雕像,一下子粉身碎骨,化為一堆可悲淒涼的廢墟,即刻而起的慘叫聲和嘶吼聲宛如一把把利箭,直奔眾人的心坎。更難以想象的是,村里的房屋在泥水的沖擊之下,竟然會像紙糊的玩具一樣,不堪一擊,頃刻間,已是四分五裂,最後混入污濁的泥水當中,再也不見蹤影。

——這是何等可怕的一幕啊!想起來至今依舊讓人心有余悸,沒有想到台林村兩百多年來所有生機勃勃的美好畫面,最後居然會淪落為骯髒的泥石流的口中之物,從此將不復存在。

可想而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極度殘酷的一幕,眾人就好像驟然被吸血鬼奪走了所有的血液一般,臉色蒼白,呼吸迅減,宛如床榻上病危的可憐人兒,讓人感到無比的心痛。而對于失去了女兒的尋媽媽來說,這樣的場面卻幾乎要了她的命,撕心裂肺的痛苦無情地蹂躪著她,折磨著她,她淚如泉涌,聲嘶力竭,她拼命地想要從大家的手里掙月兌開來,朝水中奔去——去尋找她的女兒——小尋,她仿佛看到了女兒小尋正哭著朝她招手,仿佛听到了女兒小尋正哭著呼喊著「媽媽!」。當然,大家還是硬將她攥住了,盡全力往山上撤,尋媽媽突然感到全身虛月兌無力,意識也慢慢散失,轉而便昏迷了過去。

因為山體崩裂,學校倒塌,洪水像頭突然伸長了腿的怪獸,凶惡地往山上涌去,追趕著這個逃難中的群體。自然,這個群體再也顧不上為死去的鄉親父老悲傷了,帶著尋媽媽,拼了命地向山頂狂奔。而下一刻間,又一種奇異的現象再次作用在眾人的心頭,在已被泥石流吞沒的台林村上空,忽然聚集了一層濃厚的、散發著紫色光澤的煙霧,那層煙霧很快便化作無數個骷髏,轉而又變成無數個小光體,隨刻便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山上飛馳而來,宛如下起了一陣美妙無比的流星雨。就在幾秒之後,大概是台林廟那個位置,一陣極度刺耳的、懾人心神的、乃至讓人感到有些眩暈的聲音風馳電掣般從山上狂沖下來,擾亂了這個群體中每一個村民的神經,仿佛死神即將降臨,絕望像風雨那樣劈頭蓋臉地折磨著他們,連昏迷中的尋媽媽也不得不被驚醒。不過,讓眾人欣慰和慶幸的是,這種惡劣的作用只持續了數秒,之後便煙消雲散了,吃人般的淒清重現在周圍。回想起來,那簡直是有生以來最為可怕的噩夢,這是眾人不約而同的結論。當他們基本上恢復了清醒意識時,才發現冰涼的洪水已經吞噬了自己的大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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