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鏡尋音 第3節 法師與怪人之一

作者 ︰ 小記仙

怪人發現了天空中翱翔的老鷹後,心中的懼怕迫使他不得不離開老人,幾乎毫不思索地沖入對面密集的叢林中。他仿佛是老鷹的獵物,逃離危險是與生俱來的一種本能,只要免于成為老鷹的口中物,就算竄入足以將自己劃得皮開肉綻,遍體鱗傷的荊棘叢中,也無怨無悔;又或許那怪人正在某人的追捕當中,老鷹是追捕人的幫凶,追捕人能夠通過老鷹那雙犀利的眼楮里看到怪人的行蹤,然後派遣部隊過來圍捕怪人。而比起重新回到可怕的地獄中受罪,怪人只要能逃離老鷹的視野,哪怕讓鋒利尖銳的樹枝山石劃個體無完膚,又算得了什麼呢?然而,這一切,又似乎並非如此。盡管那怪人像頭完全失去了理智的野獸般到處狂奔,可目光尖銳如箭的老鷹還是發現了他的行蹤。此時,尖利深長的「啁啁」聲已經在四周升起,如同一把把鋒利的、無形的長劍,剎那間撕破了林間的清幽,漸漸地彌漫開來,無論那怪人逃到何處,這種聲音就像陰魂不散的惡鬼,一直都在他耳邊回蕩,仿佛是在警告怪人︰「我已經在這里撒下天羅地網,你是跑不掉的,不要再做無畏的反抗了,乖乖束手就禽吧」。這種突如其來的變化,在怪人心中所產生的痛苦,已經在他那張丑陋的臉龐上肆意搗亂了。可怪人似乎並沒有就此放棄逃跑的希望,他就這樣伸出那雙瘦削難看的手掌,使勁捂住碩長的耳朵,撐開骯髒的嘴巴,高聲咆哮,如同一頭憤怒的野豬,淒厲嘶啞的聲音響徹整個山林,讓人心驚肉跳,駭然失色。

就在這時候,一只白頭褐身,足有一米多高的巨鷹突然沖入林中,撥開周圍的枝葉,伸出強健有力的雙爪,以閃電般的速度撲向正在慌亂奔跑中的怪人。可即使巨鷹的這一系列動作產生了足夠的聲音,對于雙掌遮耳又長聲嚎叫的怪人而言,似乎卻沒有任何感覺。怪人受到巨鷹猛烈的一擊後,身體隨即失去了平衡,不得不在凹凸不平,鋪滿枯枝敗葉和泥土沙石的傾坡上翻筋斗,最後狠狠地撞在了一棵粗大高聳的木麻黃樹上,鼻青臉腫、頭破血流所引發的疼痛讓他發出更為可怕又可憐的嚎叫聲,只見他彎著腰,曲著腿,雙手緊緊地抱著埋下的頭,全身不停地抖動著,仿佛嚴冬里,衣裳單薄的可憐漢,又如同四面楚歌,身處絕境的逃兵。

那頭巨鷹慢慢地收起雙翼,落到怪人幾步開外,長呼兩聲,突然整個形體發生奇異的變化,巨鷹的輪廓慢慢地模糊起來,彈指之間,站在那里的已不再是只巨鷹,而是一個一米多高的怪物,誰都不知道,這是南宮法師的另一張面孔。他頂著一個鼓起的頭顱,如同突出的小山包,寸草不生;一對碩長翹起的耳朵,比怪人還要尖細,還要可怕,還要靈敏;眉毛早已退化,出突起的弓骨,深陷的雙眼中,裹著一對貓樣的球體,緩慢地移動,眼神陰險歹毒;細長的鼻梁,下彎的鼻尖,滿臉突顯的皺紋,像一道道粗厚的鐵鏈,牢牢地牽住一張可怕的嘴巴,他披著件漆黑色斗篷,緊緊地包裹住整個身體,地上露出黑褐的皮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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