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點。
白染靜靜的站在病房外,看著那儀器綠色的波紋變成了直線,還發出了刺耳的警告聲。
房間里面的人們擁擠著圍著他,其中一個微微搖了搖頭,放下了手。
他就這麼看著對方邁著公式化的步伐朝自己走了過。
「白先生?」對方冰冷的語氣問著,帶著一絲絲惋惜和埋怨。
「嗯。」
「您的母親林艾辛已經被確認為腦死亡……」
白染看著對方一張一張的嘴唇,只覺得自己什麼都听不見,莫名地,只剩下一片寂靜,其中只有自己的呼吸聲。
緩緩地,好像被人溺在水中,消失了知覺,再無力周旋。
「白染」
被那一聲驚醒了神,叫回了她的心魄,轉身看去,就撞進了一雙充滿關心和溫柔的眼楮里。
「嗯?」
「你怎麼了?」唐小諾略微心疼的看著那個失魂落魄的男人,輕聲說道。
「沒事兒,」他搖搖頭,輕聲說,「請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兒。」
說著他就走進了病房里,將門反鎖。
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到了床邊,用手指觸模了一下對方手上的皮膚。
干燥、松弛卻帶著一點溫度。
強忍住想讓自己叫醫生的沖動,他靜靜的坐到了床邊,握住了對方的手,一向充滿笑意的眸子里全是哀傷。
多想就這樣,握著這雙手。
如果可以回到從前就好了,他將那雙無力的手緊貼自己的胸口。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讓余溫不消失?
其他病房照射出的燈光,翻越過空間,透過玻璃,在地上照出了窗戶的形狀。
街道上偶爾飛馳的車的呼嘯聲,警笛的鳴叫聲,隔壁病房竊竊的私語,都充斥在這個死寂的病房里。
「媽,」白染低下了頭,輕聲喚道,緊接著從唇縫中吐出了微不可聞的嗚咽聲。
燈光將他碎發的影子印在了他的額頭,縴長的睫毛下溢出了絲絲的晶瑩。
這世界上唯一與自己緊密有關聯的人,他將身子附在了那具絲毫沒有起伏的身體上,就在這里。
當白染從病房里面出來的時候,唐小諾敏感的發覺這個人已經和以往有所不同。
身上多了一絲冷峻的氣質。
「白染,」唐小諾輕聲喚道。
「嗯?」
看著他強行扯出來的笑容,唐小諾不由得在心底舒了一口氣,暗罵自己多心。
「這里是伯母的遺體捐贈,需要你確認一下。」
「我知道了,」他接過本子,看也不看的簽上了名字。
看著那在燈光下的側顏,只覺得帶著旖旎的曲線,帶著些許蠻橫地曖昧,有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溫柔。
「你要走了嗎?」看著對方略微踉蹌的身影,唐小諾終究還是忍不住叫住了地方。
「對啊。」他雙眸中全是迷茫。
「去哪兒呢?」
「對啊,我要去哪兒呢?」他喃喃自語,輕聲問道,讓人分不清他是在問自己還是問別人。
「回家嗎?」
「家?」他愣住了一下,眸子中恢復了清明之色,掛上了一抹完美的笑容,點了點頭,「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