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紅色的喜服寬松的罩在他的身上,一支短笛半揚著,那雙清冷的眸子直直看著端木初。端木初還在笑,目光銳利無比。
「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刺殺我父皇?」傅君涅蹙眉,一干御林軍已經涌了上來。
端木初提氣一躍,直沖被帶走的皇帝而去,傅君涅急忙追去,就連陸長依都上去幫忙。御花園里一片混亂,只有傅清夜還呆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的。他要娶的女人,竟然是個刺客!
端木初煩悶的看著傅君涅,這人太礙事了,每次她都要追到那個狗皇帝了,便會被他截住。
「你給我滾開,否則我就連你一起殺!」端木初惱怒的揮劍,明明自己可以殺了他,可是卻怎麼也下不了手。
傅君涅也一樣,面對那張容顏,卻是怎麼也下不了手的。賢妃被御林軍們圍在角落里,備受保護。不過她卻清楚看見了那張取下鳳冠的臉。那張臉,簡直與那個人毀容以前一模一樣。她到底是誰?與那個人又是什麼關系?
「我是不會讓開的,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傅君涅話剛說完,不禁瞪大了眼,「小心!」
端木初愕然,身後一把利劍已經穿透了她的左肩。她沒來得及回頭,又一陣劍風刺向她的心髒。傅君涅看清那個拿劍的人,他穿著一襲血紅喜服,發冠散亂,青絲瀉下,一臉恨意。
端木初以為,這一劍下來,她就會死在這皇宮之中了。可惜的是,父母之仇,還沒來得及去報,她不甘心,一點也不甘心。
身後那人的劍斜指著地面,一滴滴血沿著劍刃滴在地上,方才刺向她心髒的那一劍微微有些偏了,但是端木初右肩卻又多了一個血洞。
血洗嫁衣,美人一笑,似是妖孽重生。
「咚——」
眼見著端木初重重的倒在地上,血染上艷紅的嫁衣,傅君涅不禁皺起了眉頭。他看了看執劍的傅清夜,他的眼眶微微泛紅,臉上也濺了一些血漬,表情十分落寞,卻又十分猙獰。
一道黑影從天而降,長臂一撈將地上暈迷的端木初撈到了懷里。只是一瞬間,傅君涅尚未看清那人的面容,那道黑影已經一縱三越,躍出了一道道宮牆,消失在黑夜之中。
那人帶走了端木初,卻能救活嗎?若是失血過多,她定然必死無疑。
這一場成親大典,儼然已經成了皇家的笑話,此番這場婚禮,絕不可能再作數了。
御林軍開始清理現場,皇上和太後已經送回各自宮中。傅清夜握著那沾血的劍,久久才清醒過來。他殺了阿初,他殺了阿初!
傅君涅來到賢妃身邊,體貼的攬過她的肩膀,問道︰「母妃,你方才沒事吧?」
賢妃這才回過神來,抬頭看了看傅君涅,搖了搖頭︰「我沒事,涅兒你沒受傷吧!」
「沒有,她沒有要殺我。」他感覺得到,阿初並沒有殺他的意思。
賢妃放下了心,不禁問道︰「涅兒是不是認識那位姑娘?她叫什麼名字?姓什麼?」
被這麼一問,傅君涅愣了愣,方道︰「她叫阿初,听說是個孤兒,是文丞相的義女。」
「她的姓你不知道嗎?」賢妃蹙眉,目光里閃過一絲難過。
「母妃這是怎麼了?怎麼對一個刺客如此關心?」傅君涅蹙眉,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賢妃搖了搖頭,輕嘆一氣︰「扶我回去吧!我累了。」
傅君涅點頭,伸手攙著她,陸長依也走了過來。
「我來吧!」她已經把自己當作傅君涅的妻子,只是傅君涅拒絕了她。
他道︰「你先回去吧!今日的成親大典已經不作數了。」
陸長依的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她卻笑道︰「怎麼不作數呢?我們已經行過一切大禮了。我已經…。」
「陸姑娘,今日之事就當沒發生過吧!我們的婚事,以後再說。」傅君荖打斷了她,扶著賢妃從她身邊經過,頭也不回的走了。
如此大的變局,是人來不及料定的。陸長依愣愣的站在原地,身後走來一名男子。他的眉頭鎖緊,一只手輕輕搭在陸長依的肩上︰「你沒事吧?」
陸長依未答,只是提步向前,拖著長長的裙尾,雙目無神的向前。洛新凡看著她,揚在半空中的手緩緩放下。她只知道一昧的向前看,從來沒有回頭來看看他。洛新凡奈何不得,因為那個人本來就比他優秀,身份也比他高貴,無論哪個方面他都是比不上的。
——
夜鶯的啼聲時而清脆,時而悲戚,引得月色也變得萬分悲涼。
屋子里,一名男子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兩手交疊著,不禁捏了一把冷汗。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劃得不成樣子,一道道傷口橫亙在他的肩膀,小腿,手背上,他卻毫無知覺。只是焦急的來回踱步,時而抬頭看看里屋里微弱的燭火。
「雲修那老頭兒到底在搞什麼鬼?還沒好!」男子蹙了蹙眉,不禁向那道畫屏走去。剛剛掀開珠簾,便對上了一張滄桑的老臉。
兩根手指戳向他的雙眼,男子急忙後退了幾步,捂住自己的眼楮,不滿的道︰「雲修,你干什麼?」
那個叫雲修的老頭從珠簾內走了出來,目光不屑的從那名男子身上掃過,他舉步,落落大方的在方桌前坐下。習慣性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嘆了一口氣。
听他這麼嘆氣,男子從指縫間向他看來,問道︰「里面那姑娘怎麼樣了?」
「唉——」又是長長的一嘆,卻又不回答,也不說話。
見他一臉愁容的樣子,男子急了,三兩步走到他身邊,俯去︰「你不會把她救死了吧!」
雲修抬頭,定定的看了他一眼,發出了第三聲長嘆。
男子終是動容了,伸手一拽,便拽住了雲修的山羊胡,凶神惡煞的道︰「你說,你是不是把她給治死了?你不是說能救她嗎?你不是自稱天下第一神醫嗎?你倒是把她給我救活啊,把她救活!」
雲修的身體就隨著他一拽一扔的動作,前後晃蕩著,頭也被恍暈了。
「停!」他扶額,無奈的看著男子,道︰「少當家,我都一把年紀了,你就不能輕點。看把我這老骨頭折騰的,都快散了。」雲修抱怨著,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茶,品了一口。
爾後,接著道︰「她沒死,命大著呢!」
男子這才放下心來,不禁白了雲修一眼︰「那你嘆什麼氣?」
「我嘆第一聲,是感慨里面那位姑娘的容貌,真是紅顏禍水啊!」雲修放下茶盞,繼續捋著他的山羊胡。
男子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問道︰「那第二聲你又嘆什麼?」
「這第二聲嘛!」他頓了頓,深深的看了男子一眼︰「是驚訝少當家竟然為了救這禍水,當真跑去閣萊山取來熊膽!」
男子的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幽幽的望向那幕珠簾。
雲修見了,不禁打了個寒顫,接著道︰「第三嘆則是因為這位姑娘真是福大命大!流了那麼多血,竟然沒死。還有還有,那傷她的人劍法稍微準一點,就能一劍要了她的命了。那我就不用這麼費心費力的救她了嘛!你說…。」他還想繼續嗦下去,卻見男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後面的話也只能咽回肚中了。
「你先回去吧!有事我再叫你。」男子冷語,轉身進了里屋。
雲修從桌畔站起身,不禁深深的一笑,搖了搖頭,轉身出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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