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丞相府又來了一位公公。
果真如傅清夜所說,皇上聖旨下來了。許她文初與二皇子傅清夜結為連理,並于三日後在宮中與大皇子傅君涅一同舉辦成親大典。讓阿初驚訝的,卻是傅君荖…。也就是傅君涅要娶的人,竟然是陸長依…。
傅君涅娶陸長依,莫非他不知道陸長依是傅清夜手下的人嗎?還是說,他另有所圖?
「小姐…。阿初小姐!」鳳生慌張的聲音傳來,引得端木初不禁張望。此刻她正坐在後花園里的一棵桃樹下,一身粉色似是碾落的桃花。
鳳生跑到她面前,不停地喘著粗氣,看樣子的確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否則鳳生也不會這麼著急。
等她稍稍平復了呼吸,端木初才問道︰「出什麼事了?」
鳳生咽了咽口水,不停地撫著自己的胸口,著急得皺起了眉頭︰「小姐,您還是趕緊出府,避避風頭吧!」
「誒?」鳳生的話意,她不是很明白。什麼叫出去避避風頭?避什麼風頭?
「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鳳生再三平復自己的情緒,語重心長的道︰「大小姐听說二皇子要娶您做妃,已經趕過來了,揚言一定要殺了小姐您呢!所以,您還是快走吧!出去避避風頭,過幾天再回來。」她說著,便拉著端木初往後門的方向去。
端木初愣愣的被鳳生拉著走了兩三步,輕輕掙開她的手,道︰「她是叫你來找我回去的對嗎?我若斯走了,她會殺了你對嗎?」鳳生只是一個丫鬟,文清淺那個大小姐若是不感興趣,那麼殺她簡直就是一件芝麻小事。
「我干嘛要走?又不是我跪著求著要嫁給那個什麼二皇子的。我這就去會會她!」
文清淺那個刁蠻小姐,未免太過分了!竟然敢鬧到她的院子里來,還想殺了她?
端木初冷冷一笑,這天下間還沒有誰有資格要她的命,就憑她文清淺?
她轉身便朝自己別院的方向去,鳳生見了急忙跟上去,看見端木初那副冷若冰霜的容顏,她便不敢再多話了。
端木初冷著臉,一直到院子里。下人們全都跪在院子里,看見端木初回來,一個個將頭壓得低低的。端木初突然揚起了淺淡的笑意,從他們中間走了過去。
房門大開著,端木初邁腳進去,又退了出來。
「啪——」一道白光優美的劃下,正巧落在她方才踩過的地方。
茶杯碎了一地,那地上尚在冒著熱氣,一看便是剛泡的熱茶。若是方才真落在她的腳背上,不殘都得傷。
鳳生跟在她身後,瞪大了雙眼,一臉精神未定的樣子,顯然是為剛才的事情後怕。她轉頭,滿臉擔憂的看著端木初,不料,當事人卻上揚著唇角,眼里閃過一絲冷光。
文清淺打量著門口的主僕二人,看見端木初臉上的笑意時,她的怒氣又猛的冒上心頭。她隨手便抓了一只茶盞,又扔了出來。倘若方才不是有意的,但是這一次卻是認真的。
鳳生嚇得驚叫了一聲,卻還是站在原地,與端木初一起。
端木初眯眼,手一揚從發髻中取下一支珠釵,當做暗器一樣飛了出去。
「噹——」清脆的一聲輕響,茶杯在半空中碎了,那支珠釵卻沒有受到絲毫阻撓,直直飛向文清淺,悄無聲息的的穿進了她高挽的發髻。
「啊——」文清淺嚇得摔倒在地地上,頓時花容失色,臉色也變得十分蒼白,像是大病初愈似的。
鳳生看得呆了,房里那兩個婢女也嚇得不輕。
端木初揚唇,邁進房中,那一地的白瓷碎片都是文清淺的杰作,她看在眼中,並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的憤怒。
看著她不斷地走近,文清淺動也不敢動,嘴上卻仍是不饒人的道︰「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意圖謀殺我。我一定要告訴爹爹和二表哥,叫他們知道你是多麼狠毒的女人。」說著,她慢慢站起身來,手顫抖的舉起,指著端木初的臉道︰「你敢謀殺我,我爹一定會殺了你。」
「謀殺?」端木初覺得這兩個字格外有趣,「若是我真要殺你,剛才這支釵,便不會在這兒。」她抬手,撫上文清淺的發髻,又逐漸下滑,撫上她的額頭,接著道︰「如果我要殺你,剛才那支釵就該在這兒。」
文清淺的臉色變為慘白,她不禁後退了兩步,只想離端木初遠一些。
端木初還是在笑,目光里的寒意褪去些許,她問道︰「听說你是為了聖旨來找我的?」
她說著,挑起柳眉︰「你既然對聖旨有異議,何不去面見皇上?或者去找你那個二表哥說去。你來找我有什麼用?聖旨可是我下的?嫁與不嫁可是我說了算數?」
端木初踱步到窗前,目光投向窗外,慵懶的道︰「大小姐還是回去想想怎麼叫你二表哥改變心意吧!你再鬧下去,就別怪我不客氣。」
文清淺無話可回,只能憤憤的甩袖,踩著一地狼藉,一臉怒氣未平的走出門去。那兩名翠衫丫鬟也急忙跟了出去。
院子里總算是安靜了,鳳生走到端木初身邊,笑著贊道︰「小姐,您可真厲害!大小姐都被您氣得說不出話來了。」
端木初在桌旁坐下,輕輕彈弄著衣擺上的塵土,輕聲道︰「像這種蠻不講理的人,當然得教教她道理,不然出了府去,豈不丟人!」
鳳生點頭,覺得有理。但是還有一點,她不能放心︰「若是大小姐真的將此事告訴老爺,那可怎麼辦?」
「無妨,是她自己找上門來的,我不過與她講講道理,也沒有傷她分毫。義父不會責怪的!」
听她這麼說,鳳生便安心了。
端木初看了一眼,滿地的碎白瓷,吩咐鳳生叫人打掃干淨。她自己卻趁著月色迷離,從後門溜了出去。
——
京城的夜景也是分外漂亮的,四處燈火闌珊,江上漁歌婉轉,岸上紅樓情深。
青樓里最熱鬧的,莫過于名動京城的翩翩樓。
此時夜市將將開始,端木初一人流連在街道上,穿梭在人群中。一直隨波逐流,直到到了翩翩樓門口。
樓上柵欄並沒有拿著手絹招搖的姑娘,門口也只站了兩名迎客的姑娘,但是進去的男子卻是數不勝數。書生也好,官人也罷,就連英雄都逃不過美人關。
端木初笑了笑,轉身往翩翩樓的後門走去。
一路清風雅靜,倒是與前門大為不同。
端木初並沒有敲門,而是輕輕一躍,便躍進了後院。剛剛落地,便有兩把冷劍架在她的脖子上。
端木初揚了揚唇,笑道︰「君夏,妃冬,你們的警惕性依然這麼高!」
兩把劍同時撤開,兩道人影從端木初身後走了出來,是一對面容近乎相同的男女,也是翩翩樓里幾個影衛里的兩個。
「屬下冒犯了樓主,還請樓主責罰!」二人異口同聲的道。
端木初瞧著他們,不禁搖了搖頭,「你們兩個若非是一男一女,我還真分不出來,到底誰是誰。」
君夏撓了撓腦袋,與妃冬對望了一眼,笑了︰「樓主怎麼回來了?顧大哥不是說您回丞相府去了嗎?」
端木初擺手,「你們下去吧!我找沁姨有事。」
「是,屬下告退。」話落,院子里已經只剩下端木初一人。
她無奈的笑了笑,提步往沁姨的房間走去。此番,她是來告知沁姨她的想法的。她要在皇子們大喜那天,將喜事變成喪事,她要報仇雪恨。
沁姨的房里燃著燭火,阿初推門進去,沁姨已經看了過來。一見是她,不由得笑了,「小姐,您回來了!」
端木初過去坐下,沁姨為她倒了一杯茶,方才問道︰「您怎麼回來了?不是要在丞相府多呆一段時間嗎?」
「我只是悄悄回來看看,有事與你商量。」
說著,她便將她的想法一一講給沁姨听,看她听後眉頭皺起,阿初又道︰「你不必擔心,我只要能殺了他,也就沒什麼遺憾了!倘若我能取到藏寶圖,也不會莽撞出手的。」
沁姨握住她的手,搖了搖頭︰「您不能這麼做,你要是死了,翩翩樓怎麼辦?以後復國怎麼辦?」
「復國的大任自然交到你手里,再說你也不用擔心,我不一定會行刺的。」這句話,她只是用來安慰沁姨罷了,若是真的拿不到藏寶圖,復國也就無望了。既然復國無望,那麼家仇是一定要報的。
沁姨還是不太放心,「你答應我,不論拿沒拿到藏寶圖,都不要輕舉妄動去殺皇帝。」
端木初看著眼前的婦人,眼楮不禁有些酸澀。她是沁姨帶出皇宮的,也是沁姨養大的,就像親生女兒一樣。這個女人因為她,一生沒有嫁人,又為了她,敗落名聲在青樓當老鴇。她的恩情,端木初真的怕自己這一輩子無法報答。
她點了點頭,輕輕一笑︰「沁姨放心便是,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
夜漸漸深了,端木初也該回去了。
臨走時,她叮囑沁姨,這件事不能告訴顧雲安,是怕他會因為擔憂而做什麼傻事。
其實,這一生,她欠下的人情還有好多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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