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春秋 第二十一章 青山已逝風已轉(一)

作者 ︰ 編號東

五珍州

卿芸兒來到這里已有一段時間。

自阿香口中得知以後自身命運之後,她每r 與薔薇夫人收養的其他女孩一齊學習禮儀舞樂,因她出身貴族,又懂詩詞古玩,頗得薔薇夫人喜歡,幾乎視如己出,只是,為了以後利用女孩結交權貴,薔薇夫人對與她們的學習要求則十分苛刻。

大院背後的亭子名為芙蓉亭,每天女孩們學習玩樂幾乎都在這里,今r ,薔薇夫人更是突襲檢查。

芙蓉亭內,從十歲到二十歲不等的女孩都有,大家穿著一直格調的衣裳,每人身前放有一木桌,木桌上是兩個銅盆,其中一盆為溫水,一盆為冷水。

今r 薔薇夫人檢查的,是每個女孩的妝容。

薔薇夫人手里握著一柄大唐清舀折扇,面態優雅,自每一位少女身邊走過,同時柳目微視,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片刻,她在一名年齡稍大的女孩面前站立,用折扇敲在女孩額頭,聲音稍怒道︰「你的妝容畫得像年老s 衰的j 女,年輕的女子,胭脂不用涂得過多,清新自然便好!」

女孩羞紅了臉,點頭稱是。

薔薇夫人緩慢走過,在另一位容貌清麗的少女面前停下,少女五官秀氣,又是淡妝,這很符合自己的要求,只是她眼角瞥到少女泛黃的手,不由冷道︰「把手伸出來!」

秀氣少女微微一震,緩緩伸出小手,「啪」的一聲,薔薇夫人的折扇揮手便下。

在場眾多女孩,幾乎每人都有這或那的毛病,只有一人例外——那便是卿芸兒!

貴族出生,不可多得的學識,又兼具傾國的容貌,最讓薔薇夫人所喜愛的,是比眾人都要認真學習的那種執著,優秀而謙遜,在眾多女孩之中,卿芸兒算得上是她的王牌。

在經過卿芸兒身前的時候,薔薇夫人少有的露出笑容。

她走到眾人前方的案台坐下,這時,女孩們才一齊坐下。

薔薇夫人注視眾人,語氣淡雅道︰「自古以來,美女,就應該有三白,三黑,與三紅,皮膚、牙齒與手要潔白,眸子、眉和睫毛要漆黑,此外,嘴唇、面頰與指甲必須紅潤!」

「用胭脂化妝,讓面頰與嘴唇紅潤當然簡單,不過,要想擁有潔白剔透的芊芊玉手,必須每天早晚用冷水與溫水反復滋潤雙手,這樣,才能讓指尖呈現出自然紅潤的s 澤!」說著,她向眾人點頭道︰「你們開始吧!」

眾女孩按照薔薇夫人所授,先將雙手放入溫水中侵泡,片刻,又伸入冷水中,如此反復。

薔薇夫人觀察半響,片刻,金校衛來報,說是自大唐回的李道行前來拜見。

一年之前,大唐新羅坊忽然出現一個李道行商團,並且該商團迅速發跡,除了新羅與大唐之間的布匹生意,听說,還走私金屬玉器等禁止商品,其野心不容小覷,並且,半年前在大唐揚州,自己與他還有過一面之緣,那種冷漠而果決的人,讓她印象十分深刻。

薔薇夫人隨金校衛來到前廳,此時李道行已經在此等候,除了他之後,跟他一起來的,還有義子岳陽以及目前是商團護衛長的伍清。

「上次與大人一別已有半載時光,不知道今r 李大人光臨蔽舍,有何要事?」薔薇夫人坐于案首,又示意李道行坐下。

李道行冷峻的面目露出稍有笑容道︰「要事倒是沒有,只是李某這一年來在大唐四處奔波,購得一件珍品,我想當世,也只有夫人才配擁有它!」

薔薇夫人奇道︰「哦?是麼?」

李道行微微一笑,點了點頭,岳陽從他身後走了出來,手里捧著一幅紙卷,他將紙卷在桌面上攤開,展現在眾人面前的,是一幅華工極其j ng美的大唐美人圖。

雖然薔薇夫人貴為商團之主,即便是在整個新羅也是少有的傳奇女子,但是對于大唐詩詞畫卷,她卻不是十分孰知。

她轉頭對金校衛道︰「你去叫芸兒過來。」

金校衛點頭下去,不過片刻,就領著卿芸兒進了前廳。

見到來人竟是一年前自己在青海渡口遇到的少女,忽然岳陽沉睡的心,似乎又被打動,這一年,雖然他跟隨李道行走南闖北,見過的美女也數不勝數,但是平心而論,讓自己真正心動的,卻是只與他有三面之緣的卿芸兒。

「你的名字是芸兒麼……」岳陽心里默念。

卿芸兒走入前廳,先向薔薇夫人鞠了一躬。

薔薇夫人指著桌上的畫道︰「賣畫的人說這是大唐畫家吳道玄的真跡,你來幫我看看是真是假!」

卿芸兒點了點頭,挪步走到畫前看了一番,便道︰「沒錯,畫商沒有騙您,這幅畫是自六朝之後,立志月兌離傳統畫工的吳道玄所畫,吳道玄的畫風灑月兌飄逸,筆墨渾然天成,少有填涂,因而在大唐,他的畫風被大家尊稱為吳家風!」

薔薇夫人點了點頭又道︰「既然如此,那麼你認為這幅畫值多少錢呢?」

卿芸兒道︰「在大唐,這類畫作應該是屬于禁止輸出的貴重物品,因此,即便是在整個新羅,也很難買到這種畫!」

「恩,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薔薇夫人對這幅美人圖十分歡喜,待卿芸兒走出前廳,她面含喜s 問李道行︰「李大人你出個價吧,不論多少,我一定照付!」

李道行對她的反應似乎早在意料之中,只是對于薔薇夫人這等相信一個少女的眼光,他倒是有些詫異,這對于往r 傳聞中謹小慎微的薔薇夫人,似乎有些出入。

李道行道︰「夫人您怎麼這麼相信這個孩子所說的話呢?」

薔薇夫人笑答︰「芸兒j ng通詩畫,對于大唐詞畫的眼光十分卓越,這孩子的話,我深信不疑!」

……

……

從前廳回來,阿香告訴卿芸兒,說她哥哥來找她了,現在正在她房間等著,等她來到房間,正看到卿少權垂頭喪氣的坐在凳子上,見卿芸兒進來,他一拍桌子怨道︰「我早就知道,自從父親死後,我們的未來便如同斷線的風箏,但是如今受到這種羞辱,我實在是無法忍受!」

「發生什麼事了?」卿芸兒關切的問。

卿少權捏著拳頭道︰「上一次我在軍隊的比武競技中擊敗了所有人,本想如此就能很快的出人頭地,沒想到,今天將軍竟然任命一個我的手下敗將做校衛,哼!那家伙年紀比我小,武功也一般,唯一比我強的,只是他父親和將軍是朋友……」說道這里,他嘆了一口氣,道︰「芸兒,要不然你去替我求求薔薇夫人吧?」

「求她做什麼?」卿芸兒不解,呆在薔薇夫人身邊這麼久,她早知道薔薇夫人是個做事絕不吃虧的人,你從她那得到多少,她只會從你身上取回更多,雖然她待自己不薄,但是卿芸兒知道有一天,只要對方價碼夠高,她亦會毫不猶豫將自己拋售出去…

卿少權見妹妹稍稍皺眉,但還是說道︰「與其一輩子做一個平庸的軍官,還不如來這里做薔薇夫人的護衛,若能得到薔薇夫人的歡心,說不定以後我還能隨她到黃島去大展身手,到時候,便是我出人頭地之r 了!」說到這里,他握住卿芸兒的手道︰「她視你為己出,只要你去求她,我想,她一定會答應的!」

「對不起,哥,我不能這麼做。」卿芸兒低頭道。

卿少權見平r 與自己相依為命的妹妹拒絕自己,疑惑道︰「為什麼?若是想重振家風,目前也只有這個辦法了,你一定要幫我!」

卿芸兒看著他堅定的說︰「即便再怎麼辛苦,遇到再大的困難,你也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說到這里,卿芸兒低下了頭,輕聲道︰「你還是回去吧。」

卿少權在軍隊里受到的怨氣未消,此刻听卿芸兒這麼說,頓時從座位上站起,摔門走了…

※※※※※※

時間飛逝,秦杰與阿年在放馬場又過了兩個月,這兩個月內,兩人再沒見崔大勇舞過見,兩人每天除了打水拾柴之外,還得跟崔大勇學打鐵,雖然嘴上不提學武的事,但是心里,秦杰卻一直記著。

這天,有五珍州的商販來馬場收鬃毛,兩人雖然在鐵匠鋪做事,但還是被戶長叫去剪鬃毛,然後送到商販那里,只是巧的事,來收鬃毛的人竟是吳大和他兒子吳謀炯!

在放馬場累死累活,今天終于見著一回熟人,兩人忽然熱淚盈眶。

「兩個臭小子,見了面可別像小媳婦一樣,怎麼樣,在這里是不是吃了很多苦?」吳大拍著二人的肩膀關切道。

兩人均是搖頭,這里除了每天不斷勞動,吃一點糟糠之外,只要不讓戶長抓住把柄,倒也沒什麼大礙,只是不像人一樣被看待而已。

「吳叔,你不是青海的縣吏麼,怎麼跑到這里來收鬃毛了?」秦杰不解問。

吳大揮了揮手道︰「我已經不做縣吏了!」

阿炯笑著解釋道︰「我爹他現在是生意人,在往返青海和五珍州之間販賣一些兩地的貨物,所以今天才會來這里收購鬃毛!」

吳大道︰「從今以後呢,每兩個月我都會來這一趟!」他笑了笑接著道︰「這里的戶長我已經打點好了,我請他以後好好照顧你們兩個,這樣的話,以後你們就能在這里少吃點苦了!」

「那謝謝您了!」秦杰與阿年一起感謝。

離開之前,吳大又把專程從外面帶來的燒雞與酒塞進秦杰衣服里,還叮囑他兩別讓護衛發現,兩人連番感謝,這才和吳大父子作別。

回到鐵匠鋪,秦杰與阿年匆匆進了房間,把門閂好,這才把燒雞和酒拿了出來。

放才展開包著燒雞的油布,那股久違的肉香,便叫兩人直流口水,算一算來到這里一年多,除了每天吃參者野菜的稀米粥,連個肉末都沒瞧見過,再者,那說不出是什麼怪味的馬n i血喝多了,秦杰真怕有一天自己會失去味覺…

兩人一人撕了一塊雞腿,大口嚼食,阿年看著擺在土床上的酒,鼓著嘴問秦杰︰「哥,你會喝酒麼?」

秦杰搖了搖頭,來到這個世界這麼久,他還真沒喝過。

阿年打開木塞,拿著酒瓶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頓時,一陣濃烈的酒香直撲面鼻,頓時,阿年便覺得身體泛熱起來。

「  ……  ……」

正在兩人重溫肉喂之時,忽然听到有人敲門的聲音。

「是誰?有什麼事?」兩人立時停下動作,阿年大聲往外面喊道。

敲門聲听了下來,只是門外傳來崔大勇憨憨的聲音︰「弓福,阿年,是我!嘿嘿……剛才我都看見那老頭往你懷里塞東西了,什麼啊這麼香,是不是有酒啊,快點開門啊,我跟你們說,年紀這麼小,有好東西可是要懂得分享的……喂……再不開門,我告訴戶長去了!」

秦杰兩人沒法,只得把房門打開。

崔大勇一進門,兩眼便直盯著床上的酒,也不問秦杰兩人願不願意,便一把將酒瓶抓在手里,舉瓶痛飲了一口,「啊」的一聲嘆道︰「哎,已經有些r 子沒喝了,我的酒蟲早就饑餓難耐嘍!」說著,又咕嚕咕嚕大喝起來。

秦杰兩人還沒見過這麼喝酒的,看到燒雞還有一些,便撕掉一塊給他道︰「別光顧著喝酒了,你也吃點肉!」

崔大勇一擺手抱著酒瓶走出屋子,嘴里道︰「那點肉還是留著你們自己吃吧,看你倆瘦骨嶙峋的可憐得很,留給你們補補身體!」

「哼!留給我們補身體,那為什麼不留點酒給我們暖身體呢,全部都拿走了,還好意思說!」阿年埋怨了句。

「有了!」听阿年這麼說,秦杰心里忽然靈機一動。

「有什麼了,哥?」

秦杰喜道︰「我想到讓他教咱們功夫的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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