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說到,南宮靈以金伴花的命,威脅楚留香不再管此事,楚留香道,若是自己不理會金伴花的安危,又當如何。
只听南宮靈微微笑道︰「我確信楚留香不會是這樣的人。」
楚留香皺眉道︰「如此說來,你……你莫非要將金兄永遠留在這里」
南宮靈道︰「無論在哪里,我總會讓你知道他還是活著的,那總比死了的好,不是麼」
楚留香盯著南宮靈,緩緩道︰「但我也還是活著的,只要我活著,你們就再也不能放心,縱然我此刻答應了你,你們還是要設法將我置之于死地,是麼」
南宮靈沉默了半響,一字字道︰「那是另外一件事了,你的死活,與他的死活無關。」
楚留香笑了,故作環顧四周,道︰「無花兄還未到麼?」
南宮靈道︰「他自然會來。」
忽然,南宮靈低低笑了兩聲,倒了兩杯酒,道︰「這些早已不重要了。我若是你,現在最好且飲一杯酒,再想那些反正也是沒有用的。更何況,你能喝酒的時日,只怕已經不多了。」
碧綠色的酒,在金杯里著光,再配上一桌好菜……若是以前,楚留香定會毫不猶豫地盡情享用。
不過今天,楚留香瞧著面前擺著的一桌酒菜,手指踫都沒有踫那酒杯,緩緩道︰「你莫忘記,我是一個很謹慎的人。」
南宮靈舉起酒杯,悠然道︰「世上若只有一個能令我信任的人,那人就是他。」說罷,將酒杯湊到唇邊,正待將它一飲而盡。
就在此時,楚留香閉起眼楮,輕嘆道︰「你還記得我那次與你一同捉海龜的那一次麼?」
南宮靈听聞此話,嘴角泛起微笑,不禁放下酒杯,道︰「那次是我們相處得最久的一次。自從泰山之麓一事過後,你我就早成了知己好友,只要我一有空,就跑去你船上呆兩天。」
楚留香也笑了,道︰「那五天之內,你我喝光了船上所有的藏酒。我喝得爛醉,跳到海中去捉月亮,你居然也跳下去幫忙……到最後,月亮雖沒捉到,我們卻捉回了一只大海龜。」
南宮靈大笑道︰「那只海龜,真是我平生從未吃到過的美味……你我比賽看誰吃得多,偌大的一只海龜,竟被我們一天就吃光了,我們的肚子卻疼了兩天。」
兩人相視一笑,像是已忘去了他們之間所有的不快,但不知怎地,笑容卻又竟然暗淡了下來。
楚留香喃喃道︰「那幾天,你還為蓉蓉畫過一次像……蓉蓉幾天前遇襲……不是你的手筆吧?」
南宮靈再次舉起酒杯,听聞楚留香此話一愣,笑道︰「自然是我,我既然為她畫過像,又怎會不認得她?」
楚留香盯著他,道︰「你還在護著無花?你當時正陪著我去尋任夫人。」
南宮靈「嗤」地笑了一聲,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嗷嗷嗷嗷∼∼∼南宮靈總算把酒喝掉了!
金伴花早就等的不耐煩了,打還是不打,死還是不死,麻煩給個準話吧!這樣掉著人的胃口有意思嘛!南宮靈,你到底喝不喝酒啊,就舉在手里,累不累啊!天一神水也很重的有木有!還有,楚留香,你到底在干嘛,人家都要喝酒了,你還在跟他扯什麼大海龜干嘛?!
酒中竟沒有毒!
南宮靈將酒一飲而盡後,笑道︰「楚兄兩日前既已懷疑過酒中有毒,我們又怎麼可能在酒中下毒?」
其實,在楚留香的表現下,南宮靈自己也隱隱有些擔心無花會在酒中下毒……好在,酒中根本無毒。南宮靈吊著的心方才放下來。整個人也有些放松。
異變突生!
不是南宮靈突然毒了,而是,風聲驟響,一條人影從船艙左邊的窗戶飛入!
守著金伴花的大漢先前已經得了南宮靈的吩咐,細細盯著楚留香的動靜。若是楚留香有一絲異動,便捏碎金伴花的腦袋。
四肢達的人,如無意外,頭腦總是有那麼一點簡單的。
大漢還未來得及反應,便被來人的手中劍刺入脖頸!
正是一點紅!
金伴花只覺脖子一溫,便被飛身而起的楚留香拉到一邊。
……頂著一脖頸的血跡,金伴花已然呆住了。
南宮靈臉色鐵青,死死盯著一點紅,額上已沁出了冷汗,突然大聲道︰「一點紅,听說你只有為了錢才肯殺人,是麼?」
一點紅灰色的眼楮,就那麼盯著他,也不說話。
南宮靈緩緩道︰「你若肯助我殺死楚留香,我給你十萬兩。」
一點紅嘴角動了動,咧嘴一笑,道︰「十萬兩?楚留香竟只值十萬兩?」
南宮靈道︰「你殺了我,絕對沒有人肯給你十萬兩的,是麼?」
一點紅嘴角露出一絲冷削的微笑,緩緩道︰「你的命,倒是比楚留香值錢些……有人花12萬兩買你的人頭。」
說罷,劍已出手!
先前楚留香找到蘇蓉蓉與黑珍珠棲身的客棧時,已是寅時,楚留香正待去敲黑珍珠的房門,便見到了一點紅。
一點紅先前已經接了七星幫的委托,現在又添了兩個門派,三個門派一共出價3o萬兩,讓一點紅殺了害死自家掌門人的凶手。
南宮靈,12萬兩,而無花,便是18萬兩。
一點紅知道,楚留香一定會是最先找到凶手的。
作為一個殺手,總會有一些情報來源的,就算是一點紅再獨來獨往都不例外。通過這個,他找到了黑珍珠,自然也見到了蘇蓉蓉。
楚留香上船後,一點紅便藏身在旁,或許可以起到扭轉乾坤的作用。
南宮靈與一點紅之間,恰是棋逢對手將遇良才。
南宮靈的刀法毫無花俏,但迅、毒辣,實用已極,它惟一的用處,就是殺人,而且非常有效。
一點紅運劍如風,劍法之快,難以形容,但自肘以上紋風不動,劍光卻已如雨點般灑出,每一招俱是以腕力出來的,犀利而毒辣。果然是搜魂劍無影,中原一點紅。
楚留香根本沒有出手。中原一點紅既已出手,便容不得別人去管,他動手時,誰若去幫忙,誰就是他的仇人。
轉眼間,南宮靈與一點紅交手數十下,雙方都受了傷。
只听南宮靈突然大喝道︰「楚留香!你若是還想解決這件事,還想見到我的兄長,就快叫這冷血的小子住手!」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只可惜我既非請他動手之人,自然也不能叫他住手……一點紅要殺人時,是沒有人能令他住手的。」
一點紅突然掠出一丈,冷冷道︰「他既殺不了我,我也殺不了他。這場架再打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還是轉讓給你吧!」
楚留香笑道︰「多謝。」
一點紅瞪眼瞧了他半晌,緩緩道︰「你也不必道謝,只要記住,你還欠我一次決斗。」
話畢,便走到金伴花身旁。留下楚留香與南宮靈對峙。
此刻南宮靈已經無路可退。楚留香的武功他遠不能及,旁邊又有一點紅虎視眈眈……若是要逃,這畫舫四周都是水——在水中對付楚留香,南宮靈連一毫勝算都沒有。
如此看來,只有示弱一途了。
南宮靈捂著剛剛被一點紅劃破的胸口,慘笑道︰「楚留香,今日算我棋差一招,我既已落在你手里。你若是要我的命,便盡管拿去……」
楚留香沉默了半響,方才說道︰「南宮兄還是說出無花兄在哪里罷。」
南宮靈嘴角泛起一絲古怪的笑,道︰「你難道猜不到?還是,你不願意相信?」
楚留香臉色大變,沖到艙外,撿起長篙,便將畫舫停在了岸上。
船還為停穩,一點紅便掠出艙外外,走得瞧不見了。
南宮靈竟然沒有乘機再次挾持金伴花,而是任由楚留香帶著他離去。
楚留香抱起金伴花……在救下他的同時楚留香已經替金伴花解了穴道,可是不知為何,金伴花直到現在都一動不動,只是茫然地睜著雙眼。楚留香心中有些擔憂。
南宮靈走出艙外,長在畫舫的甲板上,注視著楚留香一行離去。
只听得一聲巨響,畫舫突然變成了一個火球。
在這樣的爆炸下,南宮靈自然毫無可能幸免。
楚留香身形一頓,沒有回頭,只是抱著金伴花的手臂,突然有些顫抖。
原來,無花已經將南宮靈看做棄子。
楚留香既已在兩日前點出天一神水,無花自然不會在酒中下毒,只是利用南宮靈拖住楚留香,再在畫舫里藏**……
水中的船,竟會有**,還會爆炸,本便是一般人思維的盲點。楚留香雖然不是一般人,但在見到南宮靈喝過了酒後,並非毒酒,自然會有所放松……若非一點紅這個變數,楚留香現在依舊在畫舫上。
金伴花听到這一聲巨響,好像方才回過神。越過楚留香的肩膀,看著熊熊燃燒的畫舫,淚如雨下。
楚留香感覺到肩上的濕意,盡管不解,但還是加快了回客棧的度,這客棧自然不是他們原先下榻的雲來客棧,而是蘇蓉蓉現在所在的悅來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