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甲 第五百六十五章 聖鑒所

作者 ︰ 冬熊夏草

這次戰斗來得快去得也快,但是就像被點燃的一串鞭炮,在這次戰斗以後,整個克爾拉蘭星就變得動蕩不寧。小規模的戰斗是不用說的,除此以外,聖堂級別的超級個體對抗也頻頻出現,讓克爾拉蘭星的普通人在大飽眼福之後也惴惴不安,他們感覺到整個星系的高端力量都在向這里移動,稍有不慎就會讓這個偏僻的航道化為齏粉。所以,但凡不是懷有其他目的的人都逃走了,殃及池魚可是有太多可能的。

此刻的克爾拉蘭星上,翔替師就不用說了,連平時自視甚高的藍替師都不敢大聲說話,因為說不定旁邊就站著一位聖堂級別的高手。即使不是勇武之人也不要隨便招惹,高階的替造師比比皆是。這種謙遜的做法如果是在法德替修學院附近,則絕對沒錯。這里已經成為了各方勢力的高手集中營,就像一個巨大的火藥桶,一個火星就能把這里炸成白地。

局面大家都清楚,手段大家也都在用,但是,全面戰爭沒有爆發的原因只有一個——那就是法德替修學院到底在做什麼?所以,克制其實就是等待,有些底牌終究是要翻開來看的。

霜藍二紀元2147年12月底,新年臨近的前夕,空氣中有楚鳴前世過年的味道,那是火藥味。楚鳴出現在了修繕堂的大門口,他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楚楚小姐寸步不離的跟著他,眼神中有一種小孩子才有的迷茫的擔憂。

「丫頭,走。」戀戀不舍的看了一眼遠處的風景,楚鳴招招手,楚楚小姐懂事的拉住了那只手。

「哥哥,我有點害怕。」楚楚小姐小聲的說道。她幼小的心中有些微的預感。

「這次是第一次實驗,外面會非常亂,下面應該沒事的。」楚鳴安慰道。

「什麼實驗?」

「一個很重要的實驗的一部分,但是這一部分就是讓外面的人大打出手的原因。」

「不會有危險?」

「這次不會。」楚鳴的話有某種技巧,僅僅可以騙小孩。

「哥哥,你保證。」楚楚小姐當然沒听出什麼不同,只是追問。

「我保證,丫頭。」

楚鳴牽著楚楚小姐的手,再次向修繕堂的地下走去。隱藏已久的底牌輕輕的掀起了一角……

法德替修學院突然安靜下來,起碼在地表已經看不見任何人,某些敏感的動物都舉家搬遷,這種安靜從清晨開始,直到正午。讓緊張過頭的人居然有一種閑適的幻覺。這絕對是幻覺,不甘心的人已經試過了,他們什麼都沒找到,唯有那一陣陣令人心悸的感覺是真實的。只要踏上這片土地,就好像一腳踩入了怪獸的血盆大口,是那種喘息都帶著血腥的感覺,腳下的土地就如同怪獸的味蕾。

天空同樣是安靜的,諾瑞姆子爵的32近衛軍和無罪家族對峙著,而超旗之輝集團軍同樣也不敢動,航道外的蠻荒發現了多處不明的能量波動,蠻荒——據說徒幫的實力都隱藏在蠻荒內,不得不防。

猶豫了整整一個上午的時間,薩伏伊才下定了決心,所以,機械化部隊被調了上來,團團圍住了法德替修學院,只要一聲令下——

「還是再等等!」薩伏伊在心里這樣告誡自己,但是時局卻迫使他說的話恰恰相反︰「進駐法德,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命令被執行了,非常之快,在機械化部隊的面前,2174平方公里的面積其實並不大,僅僅是約為50公里見方的一片區域。在機械化部隊的面前,山地不是問題,森林也很快被夷平,高大的戰爭機器如一棟棟房,聳立在空寂的法德之中,隨後,探測和挖掘設備被源源不斷的運來,一個針對地面以下的防御和攻擊體系在指揮系統的整合下建立起來。

看見這些貌似堅固的武備,薩伏伊自我安慰的松了一口氣,他再三猶豫,還是將腳踏進了法德替修學院大門,同時,他忽然發現,大門口的水晶薔薇在冬季依然稀疏的綻放,馥郁的香味在清冷的空氣中依然熱烈。

「下雨了?」薩伏伊疑惑抬起頭,一滴雨水落在他的鼻尖上,爆裂成無數的碎末。隨後,紛紛揚揚的雨點從天而降,頃刻便如瓢潑。

詭異的暴雨在明媚的陽光下傾瀉,無聲的滋潤著法德的大地,薩伏伊注意到,土地的吸水率太高了,無論多大的雨都沒有在地面留下一點一滴。薩伏伊站在傾盆大雨中,他有種恍惚的干渴的錯覺,就好像身處沙漠月復地一樣。他有些茫然的抬著頭,反復證明雨水是真實存在的。

噗——是雨後春筍發芽的聲音嗎?這荒謬的詩意!

不——雖然有點象,但不是。那是一個個金屬彈頭爆裂的聲音,爆裂的金屬彈頭不是為了傷害,而是將許多的小球拋射出去。

「蠕蟲之眼!」薩伏伊認出了這種東西,那是蠕蟲特別實驗室為數不多的產品之一,是廉價而強大的窺球,就戰爭價值來說不比龐大的新型戰艦更遜色。

 ——沉悶的爆炸聲來自天空,這種爆炸聲幾乎充滿了整個克爾拉蘭星星域,那是大規模的戰場遮蔽,這是戰爭的先兆。

「一級戰斗準備!!!」高亢的喊聲在暴雨中飄渺,薩伏伊眼見自己的部隊在飛快的備戰,這次戰爭如果就這樣開始,那倒是堂堂正正的。薩伏伊不知道法德替修學院的堂堂正正來自哪里?他們為什麼能有堂皇一戰的勇氣?

第一道攻擊來自天空,稍稍讓人意外。即使是事後,也沒有人能說清這次攻擊是來自那方的。應該是某位緊張過頭的炮手射偏了。太空中的戰斗一直沒有間斷,只是今天的這個時候,戰場開始白熱化。

諾瑞姆子爵的32近衛軍和無罪家族的艦隊就像約定好的一樣,狠狠的撞到了一起,在幾十分鐘以後就進入到了殘酷的接舷戰,這次雙方都沒有任何保留,剎那間,不死不休的局面就形成了。

超旗之輝集團軍沒有向諾瑞姆子爵靠攏,他們略微的嘗試了一下,就試探出了徒幫的實力,或許,徒幫根本不是想保存實力或耍什麼陰謀,所以,他們戰斗開始時間只比諾瑞姆子爵那邊晚了幾分鐘而已。

沒有陰謀?沒有陰謀!

在後世歷史上有的這樣推測的——這是兩大勢力的較量,比的是潛力和實力。一方希望用絕對的力量來壓服對方,另一方希望用絕對的力量獲得自己的生存空間。雙方的心思迥異,但方式卻不謀而合,所以——沒有陰謀。

地面戰爭同樣也是如此,在蠕蟲之眼拋射過後不久,戰斗就開始了。就像薩伏伊估計的那樣,攻擊來自地下。三態甲替爬出地面的場面並不讓人陌生,那是毛絨軍團,一個還有一個讓很多人都快忘記的部隊番號——克爾拉蘭星第77獨立集群。

薩伏伊在地面的抵抗並不頑強,他的主力都在外圍。所以,毛絨軍團很快重新控制了法德替修學院的地表,然後一分為二,兩條弧形的箭頭,直指楓紅市。在這兩支軍團的前頭,各有一台強悍的甲替,那是「左邊」和「右邊」。這兩台甲替直接由圖坦指揮,伴隨著毛絨軍團的是20個替修小隊,這也是77獨立集群的標配,法德替修學院的第一高手,翁維爾就在其中。

此刻的翁維爾正牙關打架,77獨立集群的公共頻道里都听得見咯咯咯的聲音。

「機甲出問題了?」里瓦好奇的問了一句,他也在機甲內,雖然機甲自帶狙擊步槍,但他仍把自己心愛的馬科寧狙擊步槍放在了身邊,這把步槍剛剛被楚鳴重新改造了一番,所以里瓦堅定了槍在人在、槍亡人亡的信念。

「不是,是發抖。」翁維爾說,聲音也是顫抖的。

「肯定不是害怕了。」里瓦模了模身邊的步槍,心里無比安心。

「是啊,你居然不激動?三班縱隊的心理素質果然厲害!」翁維爾佩服說道。

「有一個怪物班長,就應該早點習慣,對心髒不好。」里瓦說。

「是啊,沒想到我們77獨立集群居然能有聖堂坐鎮,我就算做夢也沒有想到過。」

「而且歸你指揮。」里瓦補充了一句。

「是啊,我都不知道該如何安排他們。那可是兩位聖堂啊!而且來自無罪家族,而且——」翁維爾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的讓自己鎮靜下來︰「而且,在幾天前,他們還是深藍。你知道這其中的區別嗎?」

「我們最好不要討論這個。」里瓦皺皺眉。

「沒關系了,已經解密了。」

翁維爾咧嘴笑了,心里想著修繕堂下面的那個神秘之地,那個地方已經被命名為聖鑒所,被定義為博冠堂鑒德部最機要的部門。那可是聖鑒,不是藍鑒。所以,即使博冠堂再仁慈與博愛,也不會放棄這個地方,況且,博冠堂仁慈嗎?擬定戰役計劃的時候,溫和的伊瑟卡斐大師發言是這樣的——「我希望有一個冷血的計劃,如果你們的做不到,請交給智腦。如果你們反對,那我就會制定一個內部清理的計劃。」

「戰役目標是讓314航道徹底的干淨。」翁維爾說。

「是的,會打得很艱苦。外太空上已經是這樣了,郝菲爾家族的生產線上都是我們的戰艦,而且不久以後,那些生產線都會搬到這里。這是亞當說的,應該沒錯。」里瓦說。

「是啊,是會很艱苦,可惜不能和班長一起並肩作戰。」

「想都別想,許多人都懷疑班長另有目的,嗨,其實我的心理素質也不夠,如果聖鑒所都不是班長的終極目標,那麼——我也應該找詹斯老師看看,這生活越來越刺激,不知道哪天是個頭。」

里瓦難得的廢話了一句。說完這句話他打開了機甲的機艙蓋,前方已經能看見敵人了,他舉起了機艙內的馬科寧狙擊步槍。極限狙擊——班長說這把槍可以,那麼肯定就是就可以的……

毛絨軍團的出擊拉開了史稱「克爾拉蘭之迷霧」的最血腥了一頁,當兩位剛剛從深藍聖鑒為聖堂的替修出現的時候,戰爭就變得不死不休。星系的平衡被徹底的打破了,打破的一方要保持自己的優勢,而被動一方肯定不能善罷甘休。于是,一直主導此事的薩伏伊被飛快的撤換下來,比他級別高很多的普平日大人接手了此事,普平日這個名字很不起眼,但是,在某些層面的人眼里,這個名字本身就代表著血腥。他有兩個身份,河黨的行走長老和替聯的特務主持,這兩個身份本身就是用鮮血泡出來的。

上任第一天的普平日大人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薩伏伊狠狠的抽了一頓,如果不是顧及薩伏伊娘家的那層背景,普平日大人肯定會用自己的手段把這個家伙絞死十幾次的,那是種非常巧妙的技巧。雖然普平日大人也知道薩伏伊並沒有大錯,但是這個黑鍋偏巧被他遇到了。懾服中立勢力本來就很有難度,替聯也只能以勢壓人,但是,一個意外的人物導致前功盡棄。所以那些中立勢力會如此快的結成聯盟,所以他們才冒險將自己的底牌打出來。底牌被掀開,偷雞的可能性就沒有了。這就是中立勢力的目的——讓陰謀詭計都見鬼去!賭上身家性命的干上一仗,贏了就海闊天空,輸了一了百了。

于是,普平日大人也下達了他的戰役目標——「摧毀一切,不論手段。如果要考慮用什麼武器,那就在霜藍和平憲法的違禁武器里找。」

不論手段的戰斗開始了,人類很久都沒見到過如此壯觀的場面。基因武器、殲星武器、致殘武器、生體武器……這些武器粉墨登場時就是所有生命體的末日。沒有人抗議,在生死之間,不可能出現任何的雜音。也沒有媒體敢報道這里的戰況,新聞自由是建立在某種法律下的,而這里,法律不如廢紙。

于是,在龐大的霜藍星系中的一場最為龐大的戰爭轟轟烈烈又悄無聲息的進行著,殘酷到都無法統計傷亡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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