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仁站在小院里梳洗的時候年輕人站到他面前來了。
好仁微怔,看了那屋一眼,看年輕人一直對著自己微笑,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早啊。」
好仁向他打招呼。
他還是在那笑。
好仁覺得奇怪了。
他總覺得這笑笑得有點什麼意思,但是他又不知道年輕人到底笑什麼,他剛張嘴想問,突然︰「怎麼都這麼早啊……」
好仁回頭,原本還躺在屋里的文易也起來了,睡眼惺忪,正看著他倆。
年輕人抬眸看到文易,笑容微微一窒,但是很快,他又換了一種比較親和的笑容,對文易︰「早啊。」
文易胡亂點點頭,抓了抓亂發,搖搖晃晃走來,好仁看他腳步打岔,想扶他,但手伸出去又有點猶豫了。
「東西在那呢。」好仁下巴示意了一下,文易看看蓋著大石板的井口上放的新買的牙刷和毛巾之類的,目光抬起,看到了年輕人臉上,年輕人嘴角微微一笑,算是回應。
好仁看著,覺得年輕人這笑絲毫沒有懸念,想來是自己剛才多心了,他趕緊把手里的毛巾擰了往屋里回。
走兩步,好仁突然想起了什麼。
「對了。」好仁回頭︰「一起住了一晚上,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
年輕人一听,一怔。
他些微意外看著好仁。
但是當接觸到文易盯著自己的目光,他又是淡淡一笑,收回了目光,抬眸,答好仁︰「阿捷。敏捷的捷。」
「哦……」這名字好仁听著,覺得有點新鮮。
好仁也朝他一笑,轉身進了屋去。文易目送,視線收了回來,頗有意味地上下打量了阿捷,末了,不說話。
被人好意收留了一個晚上,好仁進屋里穿好了衣服,打算出去為他們倆打點一些早點。
他把圍巾往脖子上一掛,轉身往外一走,不想阿捷剛好進來,一下撞到了一塊,抱了個滿懷。
好仁差點一摔,緊接著一愣。
阿捷依舊是剛才在天井看著他時的那種笑。
好仁想從他懷里退出來,但是被阿捷一摟,不想文易後腳進門猛地一沖,兩人一個踉蹌,阿捷一怔,好仁已經從他懷里「掉」出來了。
這一掉,阿捷伸手想接,好仁已經跌坐在床上了。
好仁眼前突來的理解,是阿捷剛才抱一把他也是怕他摔,好仁突然又覺得自己多心了,有點不好意思,對阿捷笑了笑。
「站哪不好啊?站門口。」文易眼里看他倆,怎麼看怎麼覺得有奸情。
文易瞪了阿捷一眼,阿捷只是回以笑笑,好仁看文易這麼凶,起身把他推出了屋。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啊?」
「我怎麼了?」文易眉一挑,看好仁一臉的怪罪,嗤笑︰「眉來眼去,還說那不是你的老相好?」
pia!
文易一愣。
好仁直接一巴掌拍文易嘴巴上了。
力度不重,但是文易被他打蒙了。
好仁打完瞪他一眼,往外走去。
文易眉一簇,大手一撈,好仁被他攔腰往後一拉,腳步一亂,以為他是要報仇呢,愣是一慌神,不想,文易只問︰「去哪?」
好仁心里一落,沒好氣︰「怎麼敢餓著三少爺你啊?」
文易听了,嘴角帥氣一提。
人放開了。
好仁轉過來還想來一句,不想,目光越過文易,看到了站在屋里窗前看著他倆的阿捷。
好仁微微有些意外。
阿捷和他目光對上,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離開窗邊,走屋里去了。
「怎麼了?」
「沒什麼。」好仁搖頭,心里隱隱地,總覺得這個阿捷有點怪。
但是大概怪在哪,好仁說不上。
好仁看文易一眼,走了。
他是走了一大段路,上了小三輪,先回了自己家。
家里還是沒人。
一棟小小的矮樓,這麼早,敲門、打電話,一點人聲都沒有。
「怎麼又是你啊?」
好仁一回頭,鄰居一個老叔緊蹙著眉頭站在他後面了。
「阿叔。」
好仁本能就喊他了。
老叔顯然是意外了。
他眉頭一舒,說︰「你到底想找他們家誰?」
「我……」好仁想想,抬眸︰「我找好仁。」
老叔一听,眉又一蹙。
「不在家,他們全家都不在家。」
老叔說著就往自己家房子走,好仁急了,想拉住他,但是看他提防看自己,伸出的手又放下了。
「您能告訴我去哪找他們嗎?」好仁解釋︰「我知道好仁出事了,我是來幫忙的。」
幫忙?
老叔老眼皮眨巴了一下,又轉過身來,正眼看他了。
但是,末了,他老人家還是搖搖頭,說︰「不知道。」
「阿叔!」好仁看他又要走,更急了。
老叔看他是真急,腳步一停,想了想,滿是皺紋的手一比劃,說︰「好仁全家都守醫院去了。」
好仁眼中一亮,問︰「哪家醫院?」
老叔搖搖頭。
人家的事怎麼好細問。
而且出了這麼大的事之後,家里都雞飛狗跳了,哪還有什麼閑工夫到處告訴別人自己家人送的是哪家醫院。
「只知道是大醫院。」
老叔嘴巴扁了扁,想來︰「其余的都沒听說……」
大醫院,這和在雜貨店得來的消息一樣。
好仁想來,看來是真的唯有去逐家醫院找去了,他點頭,感激︰「謝謝您。」
好仁轉身想走,突然想到了什麼,又回來,把老叔攔住了。
老叔老眉頭又蹙起來了。
這回是有點不耐煩了,他一雙帶紋老眼看著好仁,好仁模了模身上,沒紙沒筆,正想說什麼呢,一支筆遞上來了。
好仁一愣,轉臉一看,是文易。
文易還是那一臉拽拽的。
他明顯是知道好仁想要干嘛,也沒真的把筆遞給好仁,而是從口袋里模出了好幾張大鈔,在其中一張大鈔上簽下了好仁的手機號碼。
「大爺。」文易把筆往口袋一放,對老叔示意了這個號碼,然後說︰「這錢我孝敬您了,沒別的意思,要是這家人有人回來了,而您又正好看見,您幫我們問問他們家去的哪家醫院,您給我來個電話,怎麼樣?」
好仁一看這錢,再看老人家盯著這錢眉頭蹙得老緊,好仁心想,壞了,這不是拿錢砸人麼?
老叔脾氣大,好仁剛想張口解釋,不想,文易直接就把錢塞老人家手上了。
「我們是真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找他們。」文易也不容老人家推,一改往常,特誠懇︰「您老人家善心,就幫我們這一回,我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找到他們,我倆再帶禮過來謝您。」
能說出這麼一番話,好仁差點要對文易刮目相看了。
可是,見老人家抽出了手,他的心又一懸。
好仁拉了文易一把,低聲,氣急︰「你這孩子真是……」
好仁這一訓,老人家看在眼里了。
打量著兩人,老人家花了他半輩子的看人眼力去辨,覺得他們不像是壞人。
何況,眼前這男人也跟好仁平時一樣,喚自己一聲阿叔呢。
那張寫著號碼的錢他收下了。
什麼都沒說,老人家轉身就走了。
腳步挺蹣跚地,往自己屋走了去。
好仁和文易目送,好仁意外之余,看著老人家靜默背影,心里一時挺難過的,待人走遠了,好仁怪文易︰「你怎麼能隨便拿錢出來侮辱人呢?」
「侮辱?」文易把其余的錢往兜里一揣,听聞,挺無辜的。
可是,末了,他想想,可能是自己語氣問題,嗤笑。
「長途電話不用錢啊?這也叫侮辱……」他嘴角一提,戲好仁︰「您拿出來‘侮辱’我試試?」
好仁被調侃,瞪他一眼,走了。
一路小三輪回去。
文易看著坐身旁的好仁,就是想不通。
好仁和別人說的話其實他沒听到多少。
他很是不解,問︰「誒,那家人到底跟你什麼關系啊?」
好仁臉正看著路景,沒回他。
「這地方,你也有朋友?」
好仁還是沒有回他。
文易覺得沒趣了。
兩人一路不再說話。
回到集市,好仁跑去確認了什麼時候能有回程的車,文易買了一大袋的蒸包,兩人回到借宿的地方,阿捷看他們回來了,又是一笑。
文易剛進屋又出去了。
好仁把早餐放到阿捷面前,招呼著阿捷吃,阿捷拿起一蒸包咬了一口,好仁看他眉頭微蹙,才想起水來,但拿起水壺,才知道已經沒有水了。
「我剛才喝光了。」
「哦,沒事,我去打水。」
好仁提著水壺就走了出去。
阿捷看看這蒸包,是蓮蓉的餡,他最怕甜,眉頭簇著,眼楮瞧到這一整袋包子上,轉眸看看外面,見沒有人,他想了想,把整袋的包子拿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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