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仁等于是被「挾持」了。
被抓出醫院大樓,他被塞進了車子。
年輕人駕車像一支箭似的 了出去,好仁好幾次想要求下車,但是那車速,讓他只有心驚膽顫的份。
「去哪?」
身旁景物急速變換,年輕人很隨口地一問。
等不到答案,他瞥向好仁,這才發現好仁的臉已經完全青掉了。
「呵~」
年輕人樂了。
車子突然一個急剎,兩人往前一撲,被安全帶一勒,好仁心往嗓子眼上一堵。
年輕人淡定得要死,轉過身,問︰「去哪?」
「……」好仁好驚悚。
他好久沒回過神來,撞車的陰影還在,他滿心的恐懼看著眼前,拼命地確定著自己沒事,呼吸急促,還沒緩過氣來,一道時有時無的熱氣卻悄然逼近來。
是呼吸。
好仁臉猛一轉,眼一睜,往側一退。
年輕人一下欺上來了。
一張帥臉在好仁眼前迅速放大,幾乎是鼻尖對上鼻尖的距離,好仁無處可逃,越坐越下滑,臉上變色,心里狂跳。
年輕人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居高臨下,雙眸滿是玩味興致,嘴角一提,低聲︰「去哪?」
認識?
好仁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這個……什麼哥?」
「去哪?」
年輕人逼得更近。
雙眸如狼,背光也發亮,這讓好仁看著好生驚懼。
遇拐子啦?
這是好仁唯一的念頭。
可他想來又覺得拐子不會老問自己決定去哪吧?
好仁目光游移,他想說倆大男人不好挨這麼近的,可看年輕人,一點都不尷尬,好仁想來,說了也許白說,他想動手推開可能還實際一點,想著手往年輕人哪里施力好呢,可是看來看去又覺得因為角度問題,無從下手,好仁抬眼,與年輕人對視了一會兒,猶豫再猶豫,他張大手掌,突然,包到了年輕人的臉上。
這一包,年輕人愣了。
年輕人趕緊擺月兌,退開︰「你干嘛?」
「我……」好仁看看自己手掌,不好意思笑笑,收回來了。
他目光一落,目及年輕人的口袋,下意識往自己口袋一模,這才想起自己身上沒帶錢。
壞了!
這沒錢怎麼買票坐車回去?
再說。
他連身份證都沒有。
空兜就出來了。
以前的新聞好像說這購票還得實名呢!
好仁懵了。
怎麼辦?
好仁抬眸,眼前就只有他了。
他往年輕人手臂上一抓,年輕人一下微怔,看著他,他問︰「你能把你的證件借給我嗎?」
「什麼?」
年輕人眉一蹙,不解︰「你要干嘛?」
「我……我想買火車票。」
好仁看年輕人滿眼的猜疑打量,解釋︰「我想回家,我必須買火車票,可是你看,我從醫院偷跑出來,身上一分錢都沒有,也沒證件。我求你,只是一張火車票,你放心,我保證,我回到家一定會把車票錢還給你的,一定會!」
年輕人怔了。
他足足呆了有好幾十秒,這才︰「玩得這麼大?」
「呃?」
好仁奇怪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年輕人也沒再說什麼,而是不住地點頭,末了,坐好,驅車往另一個方向駛了去。
一路大道,燈火通明。
昏黃下,年輕人靜靜駕著車,再也沒有主動和好仁說過一句話。
好仁一路上奇怪了。
他不知道這人腦子里是怎麼想的,態度反差挺大。
外面燈光流轉。
好仁轉臉看向了車窗外陌生的一切,雖然感覺好奇,心里卻是越發地不安。
不知道家里現在怎麼樣了。
若他真的死了,身體也燒了,那往後的自己該怎麼辦?
家里的老父老母親會相信自己所說的話嗎?
如果不相信,那自己以後又該何去何從呢?
他越想越沒底,末了,透過車窗反射來的投影,他隱約看到年輕人線條完美的側臉。
他轉過臉來,問年輕人︰「我們認識?」
「不認識。」
年輕人回答得很干脆。
好仁听了,看了他很久,看他面無表情的,好仁覺得自己是多想了。
很快,火車站,到了。
年輕人並不打算陪他去買票,而是直接就把錢包掏出來丟給他。
好仁接過,一看里頭有大量的現金,微微怔了一把,他抬頭看了年輕人一眼,把年輕人的證件抽出來了。
「許力鶴……」
看證件照片,好仁微微有些意外,抬眸︰「這證件不是你的。」
「要你管!」
年輕人丟下了一句。
這麼一大沓的鈔票,好仁捧在手里,有點起疑了。
這錢包也不知道年輕人是怎麼得來的,好仁頗為提防地又看了年輕人一眼,想︰該不會是個偷吧?
好仁猶豫。
這錢該不該拿?
年輕人顯然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奪回錢包,把錢一抽,他把所有的鈔票直接拍好仁手上。
好仁一愣。
好仁還來不及開口,年輕人已經把空錢包如垃圾般丟到了車後座去。
好仁見他這般,突然地,覺得有點難堪。
他是借又不是騙。
而且說好了一定會還的。
年輕人不耐煩的施舍讓人尷尬。
好仁突然地都有點不想要他的錢了。
還在猶豫這錢還借不借,年輕人瞟他,看他沒動,說︰「還不去?」
好仁抬眼。
想來,算了。
人窮志短不是?
大丈夫能伸能屈嘛,先回家,再還錢,自己又沒打算訛他,到時候把錢匯回來給他便是了。
好仁對他躬身點點頭,道了謝,拿著錢和證件下了車。
好仁不識路,茫然看了好一會兒,這才往火車站廣場奔了去。
年輕人一路目送,按下了車窗,點著了一支煙,寒風中自言自語,諷︰「待會買到票不敢上車我看你怎麼瞎掰。」
也沒等多久,三支煙的功夫好仁就回來了。
上到車上,手上的東西往年輕人手里一還,年輕人一看,鈔票貌似一張都沒少,他眉頭一挑︰「怎麼了?」
「這麼晚了還人山人海……」
好仁呵了呵凍僵了的手,喃著,發現年輕人一直盯著他,他搓搓手︰「沒票了。」
外面好冷,好仁的臉凍得紅撲撲的,很好看。
「那怎麼辦?」
年輕人看著,眼中的玩味又起了。
他一邊抽著煙,一邊等著好仁回答,好仁听著,有種感覺,覺得他的態度有點怪。
「不如坐飛機啊。」年輕人說來,馬上又︰「哦,大過年,估計也沒有票了。」
好仁正愁著呢,听來,總覺得年輕人這話不是真心的,倒有點拿捏他的意思。
可是,為什麼呢?
好仁心里奇怪,對他打量,年輕人看他這樣,壞壞一笑,煙頭往外一扔,關上車窗,說︰「算啦。」
「我安慰你~」年輕人發動車子,對好仁︰「帶你去個好地方。」
好地方?
好仁有點慌。
這人生地不熟的,他哪都不想去,只想回醫院。
但是很快,他知道自己的拒絕沒有用。
車子風馳電掣,一個多小時之後,在僻靜幽黑的山頂停下。
好仁眼楮眨巴眨巴,傻了。
他壓根不敢下車。
「這是哪啊?」
「你說呢?」
年輕人抿嘴露出了兩個小酒窩,薄薄的唇,笑得好曖昧。
好仁心里直發毛。
看這荒山野嶺的,又黑又靜,他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回醫院。
他剛想開口,年輕人自己先下了車。
年輕人從車後廂提出了一打啤酒,走到好仁這邊,敲敲車窗,好仁模索好半會兒沒能把車窗玻璃降下來,干脆把車門打開了,急︰「你帶我來這種地方到底是要做什麼?」
劫財?
他還要問他借咧。
劫色?
他是一大老爺們啊。
「談心。」
年輕人把手上的啤酒一亮︰「還不快點下來?」
談心?
兩人壓根不認識啊,哪能去到那個層次?
好仁把車門合上了。
打死他都不下去。
年輕人也不管他,自顧自走到涼亭那喝酒去,車子的鑰匙就插在鑰匙孔上,天寒地凍,好仁現在迫切地想回到醫院里倒頭大睡。
只可惜他根本不會駕車,看年輕人不肯回來,只得在車上和衣蜷縮著。
好仁後來在車上睡著了。
越睡越冷,他懵懵凍醒,一時間,竟不知道自己在哪。
周圍,空無一人,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在照明。
山風冷冽,涼亭深處,只有好仁自己一個人,正蜷縮著睡在冰冷的長條石凳上。
呃?!
好仁猛地一下徹底驚醒了。
沒有年輕人!
沒有啤酒!!
沒有車子!!!
夜半三更,寒風刺骨,好仁此時正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了僻靜山頂上。
人咧?!
他一時無措,遍尋不得,驚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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