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展雲翔就派了小廝來邀請永璋去那龍源樓喝早茶。
也罷,有些事還是要當面說清楚的。永璋嘆了口氣,扯起經過昨晚的藥浴稍好了幾分的身體出門了。又想起昨天讓秋眉幫他擦背按摩時看到滿身痕跡,秋眉那復雜的表情,永璋嘆了口氣,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心里什麼打算了。
「姚華,我要成親了。」相對無言了好久,展雲翔開口。
「……!咳咳咳……!什,什麼?」永璋剛端起溫度恰好的豆漿喝了口,聞言立馬嗆到,捂住嘴很是辛苦地咳著。
展雲翔趕緊上前幫他拍背順氣,拿手帕為他擦干淨手上沾到的豆漿,一如初見時他所做的那般充滿溫柔和繾綣。
永璋並不是想讓雲翔為他守身或是一心守著他他甚至希望雲翔盡快認清這份感情不要再把心放在他身上,只是這男人明明幾天前才對他深情告白,怎麼這就要成親了?展雲翔不是玩世不恭的人,永璋很清楚,可越是清楚就越是覺得不可思議。
被嗆紅的鳳眸氤氳著朦朧水霧,垂著眸微微斜眼打量的模樣顯得有幾分柔弱,讓人心生憐惜,哪怕明知他的本質多麼無情多麼惡劣,都無法拒絕。
展雲翔用大拇指輕輕拭去他眼角的水珠,凝望著他的目光里滿是痛楚以及無法動搖的堅定。
近距離看到展雲翔的眼楮還是可以看到未曾減弱半分的濃烈感情,怎麼就要成親了呢?永璋按住他還撫在自己臉上的手,拉平了唇角凜冽傲然,「是不是有誰威脅你?」
雲翔對他的感情如何是雲翔自己的事,而在他心里雲翔是值得信任的獲得承認的朋友。
或許正如他自己所說的,愛上他不會有好結果,厭惡被束縛的姚華其實並不是好情人,他可以很多情很溫柔,可是絕情的時候比誰都果斷,舉例費雲帆。
可是他確是個很好很好的朋友,在某種意義上在姚華心里朋友比情人更重要。
要專心當好他的朋友,也不容易啊。可是如果只有朋友可以一直陪著他,那麼,他甘願。
「姚華,你是我的信仰,這是不管發生了什麼事都不會改變的。」如果你只想要個好朋友,那麼我就做最值得你信任的朋友吧,只要還能守護你,陪著你就好。
永璋沒有再撇開臉別開眼,微微皺眉,「別轉移話題。」
展雲翔忍笑,他知道這人是承認他的朋友身份了,他還是不提醒這人其實別扭得很可愛的事實權當是被發好人卡的小小報復好了,「那是濟南皇商江家的嫡次女。」
江家在濟南可以算是第一家,本來江南漢人的勢力就大,江家不僅是皇商,還跟大族夏家交好,夏家那據說懷了龍種的夏雨荷跟江夫人私交甚好,這次展雲翔能這麼迅速地在江南站穩並發展,江家功不可沒。江老爺子的要求並不過分,若是展雲翔沒有伴侶則要娶江家嫡次女江雁容為正妻,若是已有伴侶則婚事作罷,展雲翔認那江雁容為妹妹。
江雁容早已對風度翩翩才華橫溢足智多謀的展雲翔心生好感,這次更是主動上京求嫁雲翔。昨天展雲翔沒等到永璋,一時情緒失控借酒澆愁結果就被江雁容算計,婚事是推月兌不得的了。只是他還是隱約記得在情動之時,念著的不是江雁容的名字,他心心念著的只有那個人。
江雁容還做著浪漫美夢,展雲翔已經徹底把這個妻子劃出了可信任的範圍,江家也被劃入了待解決的範圍。他是展夜梟,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
不管那個江雁容怎麼樣,以展雲翔那認真負責的性子是肯定會迎娶江雁容的了,現在就不知是江雁容個人的打算還是江家的打算了。若是後者……呵。
永璋扯出淡淡的笑容,還是說了祝福「既然要娶妻了,就好好過日子,生個好兒子。」
雲翔盯著他看了許久,面上的苦澀在掙扎中被努力壓制,最終只化作一個卑微無奈的請求,「給我兒子取個名字吧。」
「展……昭然白玉堂……。如果是兒子,就以煦為名,是女兒就以毓為名吧,希望你的孩子的未來,比你幸福。」永璋雙手握住他的手,把額頭抵在手背上,低聲祝願,「不要辜負真愛你的人。」
猛然听到他說出的那句話,展雲翔皺了皺眉頭似乎有什麼在腦海里劃過,只是轉瞬而逝讓人還無法琢磨,便被無視了。
那你呢?雲翔沒把話問出口,想起之前永璋說過的話,難過又無奈,只能全神貫注帶著自己所有的真情所有的愛意凝望著他,希望能帶給他哪怕只有一絲的安心和溫暖。
永璋又在家里閑置了好些天,養傷以及鍛煉,這具身體太脆了讓他很不滿意。在綿懿勤奮好學的對比下,永璋的清閑就更加刺眼了,魏三機猶豫了許久不知該不該勸說主子。
本土生的包衣奴才魏三機終于想到規矩,以往三貝勒體弱生病就算了,如今病好後都在京城里結識不少人了竟然還沒進過宮請安,這要是皇上有心追究估計整個貝勒府都會遭殃啊。
而這時候多隆闖進來了,抱住永璋大腿就夸張哭嚎滿地打滾叫苦叫累,「三貝勒啊,求求您勸勸皓祥吧!那小子都要瘋魔了!您知道不?您不知道?是啊,您應該還不知道。三貝勒啊,奴才苦啊!您不知道奴才這些天多苦啊!黃連都沒奴才那麼苦啊……」
……他沒听說發生什麼大事啊。永璋揉了揉忍不住抽搐的面部神經,面癱臉,「說重點。」
「三貝勒,求您勸勸皓祥吧!」多隆的開頭還是那句話,點明了真正問題,「他每天每天往阿瑪的軍營跑就算了每次都把奴才拉過去就算了每次都找高手對打遍體鱗傷就算了,問題是傷了之後他還借酒澆愁啊他還求天譴啊他還邊嚎哭邊狂笑啊!這麼多天他沒有提到過任何一字一句皓禎沒有一字一句啊!阿瑪說他是壓力過大,再這樣下去就廢了啊!三貝勒,只有您能勸他了!」
……為什麼是他。永璋繼續面癱臉以免神經抽搐,他不記得他有染指皓祥啊咋又算他身上了咧。
「除了您還能找誰?他听您的話啊!皓祥長輩都沒個好的,而且,而且他跟皓禎……茲事重大,奴才除了您已經不知道該找誰了!」多隆抹把淚繼續嚎,愛情這東西太可怕了,好好一個青年才俊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狼狽瘋狂。
「……皓祥不是這般軟弱之人啊。」永璋抽了抽面癱臉以免表情太僵硬,只是還是疑惑。皓祥的堅韌隱忍他是清楚並且欣賞的,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怎麼突然就受刺激了?
「貝勒爺您是多久沒進宮了啊!齊親王殉國後留下的養在皇後名下的蘭馨公主要選駙馬要招婿了您知道麼?听說碩王福晉跑得可勤快的了,听說皓禎那小子內定是蘭馨公主的額駙了!」多隆雙手捂腮扭曲呈吶喊狀干嚎,想到皓祥越來越向幽魂狀態靠近,他就各種擔心。
……來到清代這麼久,他還真沒進過皇宮。如果不是多隆提起,他還真沒想過進宮,說白了他對自己三阿哥的身份還不怎麼融合。不就是個紫禁城麼,不就是個建築群麼,有什麼必要的。上頭太後皇帝皇後包括母妃純貴妃都視他為透明,連弟弟妹妹都不親他,親弟弟永瑢被過繼了出宮建府,可是也就在之前來過一次意思意思探望,在姚華穿成永璋後就沒見過他。
永璋抹臉恢復正常表情,「我進宮看一下情況。……你問皓祥,是想死而無憾還是苟延殘喘。」有些話有些道理其實皓祥懂,只是等待著有人推他一把。
愛人要結婚,新娘/新郎不是我。悲催。
也還好,現在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只是後續如何,得看皓祥的造化,要看他們的緣分了。
永璋默默做第二手準備了,每次要看緣分的時候,命運給予的總是錯過,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