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歿情收回了目光,道︰"我對你話已經說完了,你還有什麼要說?"
風夜煌手心已變得潮濕,這個人目光,實是可怕緊。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網站,百度請搜索看書網那雙漆黑眸子里,什麼都隱瞞不過。他面上仍是微笑︰"大哥果然懂夜煌心意。其實夜煌剛剛意思是,若是大哥喜歡,夜煌可去請了那教主過來,看他能不能留住這滿園春色,是不是只是浪得虛名。"
古歿情凝視著窗外,道︰"無可奈何花落去,花開花落,隨它罷。"
風夜煌接著道︰"如今沉諳城勢如破竹,問鼎中原指日可待。大哥有沒有想過,回到中原去?"
古歿情沒有說話。回到,中原,再回到那個爾虞我詐,手足相殘地方去麼?不是不能,是真不想,不想重溫祖先曾經歷過傷痛,不想回憶起那些人丑惡嘴臉,不想,自己愛人也變成那樣。
風夜煌見他久不說話,急忙道︰"大哥不必多心,夜煌只是無心之言。憑大哥計謀,即便身沉諳,也能將中原武林收入囊中。"
古歿情道︰"你不要惶恐,我亦有此意。待處理完吟風樓事情,你便著手去準備帝都佑寧建立分壇,往後中原之事,便由你全權管轄,不必再經由我手了。"
"這怎麼行?大哥……"風夜煌眼中是難以置信神色。
古歿情淡淡道︰"我意已決,你不必多言。我古歿情這一生,權力名利都已得到,現只盼早日完成當年心願,為親人報仇,就足夠了。"
風夜煌靜立了一晌,忽然道︰"夜煌該死,只顧著跟大哥談這些,竟忘了正事了。"說著,他從袖子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古歿情道︰"這是那女孩今日給夜煌,夜煌不知她是何用意,便私自看了。本該及時交給大哥,只是現才得空。"
古歿情展開紙條,上面只歪歪扭扭地寫了兩行字︰卿姐姐是好人,你們要好好對她,桑桑給你們磕頭了。
風夜煌眉眼間泛出笑意︰"果真是個懂事丫頭。"
古歿情卻將那紙條牢牢握手里,再展開時手心只剩了一堆粉末,風一吹便不留痕跡。他拍了拍手道︰"她確實懂事,是以才將阿鳶蒙鼓里。甚至騙了你。"
風夜煌笑僵臉上,卻不知此話從何說起。
古歿情右手忽然猛地擊窗台上,陰沉語氣大有風雨欲來之勢︰"以為這樣就騙了我了麼?阿鳶,你為何如此天真?"
風夜煌疑惑道︰"大哥,你不是同意了麼?怎麼還會有問題?"
古歿情冷冷道︰"你沒有看她傷口,那根本不是被流彈灼傷,是她自己用烙鐵燙出來!"
此話一出,饒是鎮定風夜煌,也不禁怔住了。
"她只是為了一個陌生孩子,如此處心積慮地騙我。"古歿情手指緊緊地按窗台上,將那雕花木制窗框幾乎捏得粉碎。
除下她父親那件事他有口莫辯之外,這五年來,他何曾做過一件對不起她事情!他只是想她平安,如此簡單,卻成了奢侈希望。
所有人都可以接近她,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她柔情,只有他不可以!
她可以為一個陌生人付出生命,只有對她對好人,連她一個笑容都得不到!他所有付出,她眼里,莫不是一個笑話。
那清澈眼眸里分明恨意,就像是道永遠無法逾越鴻溝,邁不過,離不開,只能困死這里。
這是自己給自己畫牢。
逃不出,亦不想逃。
"姐姐,你做什麼?"已是深夜,桑桑出去小解,看見寂靜園中,卿莫鳶單薄身影跪地上,喃喃地說些什麼。她急忙跑上前去想將她拉起來,一邊想著肯定是那個冷冰冰城主體罰卿姐姐了。
其實從見到古歿情第一眼,桑桑就知道他不喜歡自己,甚至是厭惡自己。或許這里每一個人都不歡迎她,從昨日才來就對她大呼小叫紅衣姐姐眼里,她就看出了厭惡神色。
可是那又怎樣,只要能和姐姐一起,桑桑就是被人罵死,也是心甘情願,只是怕連累了卿姐姐。
卿莫鳶沒有想到桑桑這麼晚了還沒睡,只是慌亂地收好面前東西,卻有一只白燭從懷里掉了出來。
桑桑知道那是做什麼用,也看出了卿莫鳶臉上悲傷。她忽然抱住了卿莫鳶身子,道︰"姐姐,是桑桑不好,讓姐姐受委屈了,桑桑該死。"
卿莫鳶擦干她臉上淚,道︰"說什麼傻話!姐姐不過是睡不著,出來坐坐。"真是個孩子,一哭起來就像洪水瀉閘一樣,關都關不住。
看著她眼里點點淚光,卿莫鳶忽然想起了自己過去。自己像桑桑一樣大時候,做什麼。如果沒有記錯話,那應該是比如今稍晚些時節,她澤城城門口,看到母親迎風墜落身影,像斷了線風箏一樣重重地跌地上。
鮮血像洪水一般從母親身下涌出,染紅了青石地面,染紅了卿莫鳶眼。
那時柳花紛紛,多像雪一般,很就落了母親一身。
紅血,白雪,就像昆侖看到那樣,色彩鮮明。
再沒有比血和雪強烈對比。
"姐姐,姐姐,你想什麼?"桑桑她眼前晃著小手。
卿莫鳶回過神來,道︰"沒有。桑桑,既然你都看到了,姐姐就告訴你,姐姐剛剛祭拜自己爹爹。今日,是他忌日。"
他死昆侖大雪紛飛時節,那時,江南正是春天。
他離開江南八年,到死都沒有再回去過,沒有,再看一眼他思念了八年妻子女兒。他含恨而亡,定是萬分不甘。只盼他與母親地下相會,可以得到一絲安慰。
可這五年,卿莫鳶沒有能殺得了古歿情為爹爹報仇,不能為他風光下葬。她只能將他埋他生前喜歡梅樹之下,來偷偷祭拜。
沒有人知道她祭拜是什麼人,她也不能讓人知道,這五年出生入死,為不過是換來他們信任,好讓她能離古歿情近一點,再近一點。只要越過了那五步之遙,古歿情定不能活!
卿莫鳶抱著如此信念,捱過了一年又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