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起,關于「範大小姐和偶遇馬販」緋聞,便沸沸揚揚地傳遍了整個車隊。看書網言情內容速度比火箭還,你敢不信麼?從「一見鐘情」到「贈禮訂情」等等,傳得什麼樣都有。
範管事知道後大吃一驚,卻打听不出事情來龍去脈,也不敢冒然得告訴小姐。等範明前知道此事時,這個緋聞已經傳出了車隊,傳到了前面驛站和州縣。還是丫環雪瓏听到風聲後,氣乎乎地說出來。前面縣城來給公主送禮官員帶來僕婦們聊天時,說是听說車隊有一位範勉範相國女兒很惡毒放蕩。幼年被拐到鄉下,長劫匪家,接回相府後也沒有學好規矩,性子粗俗霸道。北嫁藩王路上看上了賭場馬販,還逼著公主打死侍女……真是嚇死人女人啊。傳得有鼻子有眼,仿佛她們親眼看到了似。
明前听得心如鼓擂,汗濕浹背,渾身滲出了一層冷汗。這緋聞是公主命人傳出來,前方縣城官員僕婦已知道,肯定傳到了遙遠前方。這,她北嫁路上散布這種謠言,這是詆毀她名譽、破壞她婚事啊。
益陽公主也听到了風聲,命侍女叫來了明前。範小姐逼公主打死侍女事人皆知,侍女們見了她都有些害怕厭惡。
公主憂愁地明前說︰「看看,這些侍女們總是不听話。我明明下令不準她們胡說,還是沒止住謠言閑話。竟然把車隊里小誤會到處宣揚,丟死人了。欺侮我這個公主是個沒用軟性子人,不把我放眼里。唉,我也很難過。要不然,把這些不守規矩侍女們都打殺了?即然敢干這種沒臉沒皮丟人事,就要重罰。」
侍女和女官們嚇得跪了一地,大聲求饒。
明前心中暗嘆,這位敦厚公主已經把「殺兩名宮女」大帽子扣到她頭上,還想再扣一頂「殺一群宮女」大帽子嗎?她怎麼經受得起呢,明前微微苦笑著求情︰「公主慈悲,饒了她們吧。想必這閑話也不是她們傳出去。」
益陽公主端莊臉帶著慍怒,涂了大紅蔻丹長指甲攥著手帕,還是不依。命人把當晚正屋里服侍全體宮女們拉下去,一人打了二十杖。杖子打到宮女們身上,卻像是打明前身上。「打」得明前齒冷心寒。
明前穩住心神,淡然地笑︰「公主息怒。謠言雖然傳得廣,只要我光明磊落,行得直走得正,就自然不用怕它了。‘人生本多風雨,要多經風雨,才能長成參天巨樹。’不必太意它,謠言會止于智者。」
益陽公主噗嗤一笑︰「好一個光明磊落。你倒是看得開,這樣我也放心了。」心里卻譏笑不已,這年頭,光明磊落算得了什麼,人人都是只看外表身家、攀紅頂白。誰乎你內心清白自愛?範明前是吃定啞巴虧了。
明前也雲淡風輕一笑。緋聞和謠言已經傳出去了,再著急也得看開了。如果她因此郁悶憂愁而死,反倒如了公主意。已經輸了一局,又何必讓她得意?旁邊侍候雨前也心里鄙夷,明前跟公主斗還差了一籌。官大一級壓死人。
除非有人幫她,而此刻車隊里無人能幫。
李執山沒有說話份量,陳虎成是局外人,關公公魏女官是公主心月復,小天師張靈妙近總是懶洋洋,提不起勁頭,他說他心情不好不願意出來「接客」……至于崔憫,久居宮闈官場,見慣了男人女人們明爭惡斗,只要公主沒有親自伸玉手掐死範明前,他都不方便插手。女人麼,天生就愛皮里陽秋算計。
他若出手,也得是另一方面。此時他正忙著呢。
他近都追捕那位鳳凰林設賭局狂贏了三十萬銀子詐賭強盜,也就是誹聞男主角,錢小官人。
竟然抓不著!他調動了兩百名錦衣衛,日夜兼程地向北追蹤著錢小官人。終于回北方路上「太秦山」附近撞見了他。使錦衣衛們吃驚是,當時還有一伙佔山匪徒們打劫錢小官人。一百多名強盜與錢小官人十多人大戰。錦衣衛們大開眼界,錢小官人帶侍衛極為厲害,殺退了匪幫,殺出了一條血路,保護著錢小官人走了。撤退到前面謹州城方向。
看到回稟消息,崔憫不禁笑了。看來,看中錢小官人三十萬兩巨款人大有人。地頭蛇,佔山劫匪,鄉勇流氓都看上他寶馬和銀子了。錢小官人去了謹州。謹州城,是中原到北方交通要道,是一座上百萬人口巍峨大城。該州布政使司劉正陽,是個臭名卓著貪錢小人。手底下官匪勾結,上吃官餉,下吃富戶,剿殺民匪撈錢,連北疆外韃靼人商隊都敢劫殺,是個出了名要錢不要命混世魔王。
崔憫思索了下,便寫了封信。
***
關于販馬商人和範明前緋聞,他不想多管。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不能看範明前了。人看人,只要去除了偏見,自然會變得心胸開闊。崔憫自從經過了青楓山,就對範明前改變了看法。這位相府千金是個妙人。循規蹈矩下是精靈古怪,富貴牡丹花外表下是一枝雪地寒梅,能說,會笑,會施計,敢出擊,面對危局不懼怕,有時也會低頭認錯。是個真正風光霏月女子。荀七公子慧眼識珠發現了她,張小天師也縱容她推動著她前行,想看看她能干出什麼。而他還嘲笑她天真愚蠢,原來不識明珠人是他。
她好像有種感染力,能使身邊人都為之心折,心動,幫助她。他也不知不覺地受她影響,听說益陽公主要陷害她,就神差鬼使地繞過了走廊亮了相。那些人果然放下了爭端,同時對他露出笑容。其中一張笑靨,不是嬌艷如花,卻是真情真意。那雙寧靜幽深黑眸看著他時,如酒如醇,他當時就醉了。
真是見鬼了,不過是為了審案才保護她,她又何必向他那般微笑呢。他不過是恪職守,她就弄得他好像專門來營救她般感激。這個裝腔作勢、愛耍陰謀鬼計小女人,她以為他不知道她多會演戲嗎?!
真是煩也煩透了!
崔憫盯著信紙,嘴角含笑,眼里慢慢透出笑意,臉上神情也放松溫柔多了。他提筆沾墨,推開紙寫了信︰「——謹州布政使司劉正陽親啟︰今有一姿容出眾販馬商人,攜帶四匹寶馬,詐騙棲梧縣鳳凰林三十萬兩銀子,前往謹州地界。請劉布政使秘密緝拿,就地關押。所得髒款與寶馬全部歸于謹州布政使司所有。如果該人反抗,就地正法,錦衣衛確定此人有危害國家社稷之處。錦衣衛衙門只要其人或人頭,不要其他。錦衣親軍指揮同知崔憫敬上。」命錦衣衛連夜馬送給謹州布政使。
呵呵,死人總不能傳緋聞吧?
他不想讓她死半途上,他案子查清楚前,他不會讓任何人動她一根寒毛。誰敢踫她他就殺了他!
姜千戶瞧著崔大人微笑著寫殺人文件,有些冒汗。這是怎麼了?崔大人自從進了公主車隊,遇到了奇怪姐妹,就變得很古怪。柳千戶送信出門,暗想只要涉及到女人,是男人都得變狠幾分吧。想到那個嬌滴滴慣會演戲範大小姐,真是讓人恨也恨殺,愛也愛殺了。崔憫也學得越來越心狠了。好啊,這是做錦衣衛指揮使好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