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秦山林木已是郁郁蔥蔥,溪水蜿蜒前行,過斷崖時便轟鳴著傾斜而下,形成一道瀑布。映著傍晚的陽光發出炫目的七彩。卻又匯聚到一處,歡快地流向遠方。林中百鳥亂鳴,五彩斑斕的雉雞在那灌木從中慢慢行走,忽又撲啦啦扇動翅膀不知飛到哪里去啦。
一頭野豬自林中跑出,驀地縮了回去,不一會探頭探腦又鑽出來,猶豫不決一會,終于還是受不了前面香噴噴苞米的誘惑,哼哼地跑了過去。堪堪要踫到但听得‘轟隆’聲響,地面坍陷,野豬慘叫著跌入坑底。
灌木閃動,歡呼聲中,少年拿鐵叉跳出拍手道︰「好大一頭野豬!爹,咱們今晚有肉吃啦!」身後一中年獵戶哈哈大笑道︰「是啊,還要叫上你焦大叔,王伯伯幾個人痛快地喝一回呢!」嘴上說著,推出林中藏著的獨輪車至陷阱邊,坑中削尖的利刃直立,那野豬初時尚自掙扎慘叫,漸漸沒了聲息,被戳的斷了氣。父子倆人有說有笑地把野豬抬上車,中年獵戶用鐵楸探身去挖陷阱中的利刃。
卻听得少年急叫道︰「爹,小心身後!」漢子一驚,便覺得身後寒氣勁吹,不及轉身,百忙中只得伏地而臥,饒是閃得快,右肩已被抓的鮮血淋灕。極為狼狽地側身一滾,打眼看時,卻是一頭花斑大豹,想是餓急,被野豬的血腥氣吸引而來。那豹見閃擊不中,迅疾又是一撲,中年大漢手中沒有武器,只得翻身避過,「刺啦」衣衫給撕成倆截,後背五道深深爪痕。少年見勢情急,抓起鐵叉用力向豹刺去,正中花豹後腿,豹子吃痛,咆哮一聲,放開漢子,回頭便剪撲過去。
少年只得放開鐵叉,向後退卻。花豹負傷吃痛,凶性大發,狂吼一聲撲向少年,卻被中年大漢自後邊用力一腳,豹子半空中改變了方向,掉入陷阱,倆只前爪掛在陷阱邊上拼了命的抓刨,大半個身子雖已掉入,眼看就要躍了上來。少年跑上前沒命價地用足狠踢,豹子終于承受不住,掉入坑內給利刃穿住,掙扎了片刻,再無聲息。
那少年拍著胸口道︰「好險!好險!」又去向中年獵戶道︰「爹,你傷得重不重?」
中年大漢哈哈一笑道︰「這點傷算不了什麼!可惜了一張好豹皮,賣不出價錢啦!回頭到王裁縫家,叫她給沖兒做個皮襖罷!」
葛沖笑道︰「娘的腿一到冬天不是老痛麼!給娘做個護腿正好。」說著拿起早準備好的藥和紗布過來給爹包扎。
才進村里,便有人圍上來道︰「老葛,好厲害!打只大豹!」老葛哈哈一笑,有心夸耀一下葛沖,道︰「沖兒先打的,俺只給他做個幫手,還不小心給那畜生傷了!」那人贊道︰「少年英雄,了不得,了不得!」老葛掩飾不住地得意,笑道︰「回頭都去家里喝酒!」那人道︰「哈哈,正要去打擾!」
月光皎皎,透過樹影斑駁地灑在地上。葛獵戶家甚是熱鬧,滿院子早早飄起了肉香,七八個人團團圍坐了一桌,少年葛沖去打了十幾斤斤散白酒,野菜蘑菇燴著野豬肉滿滿煮了兩大盆,另有三大碗紅辣椒浸在水中。
但听門聲「 」,一虯髯大漢推門大笑道︰「來晚了,來晚了。我的酒和肉被人偷吃光啦!」
老葛笑道︰「饞貓鼻子尖,酒肉一樣少不了你的,今日不喝個爛醉不許走。」
大漢笑道︰「正是,正是。」
席中幾名客人對沖兒沒口子地贊嘆。「沖兒小小年紀便敢和豹子搏斗,將來大了怕不打得了猛虎?」「是啊,沖兒英雄了得,有人卻躲在後邊做膽小鬼,哈哈。」那虯髯漢子用力啃著一大塊豬肉一面笑道。葛沖在旁邊笑著不出聲,他知道焦大叔和爹又要開始斗嘴啦!
老葛一碗酒未到嘴邊,將碗重重在桌上一頓,衣襟和桌上濺的都是酒水。怒道︰「我是膽小鬼麼?卻不知道去年是哪個膽小鬼踫到黑瞎子,不敢去斗,只會躺在地上裝死!啊,老焦?」老焦最怕老葛說這事,干笑道︰「再休提那件事,本來黑瞎子轉身要走開了,偏你逞英雄,赤手空拳沖上去,害得俺又爬起來救你,瞧這疤!」說著掀起上衣,胸前露出碗口大的傷疤。「難道只你有疤,俺便沒有麼?」老葛放下酒碗,去掀上衣,卻無意觸動右肩傷口,「唉喲」一聲。
旁邊一人笑道︰「看你胳膊那傷!還逞啥英雄啊!等你好了,看你兩人摔跤,卻不知道誰能摔得過誰?」老焦笑道︰「他啊,十摔九輸!」老葛怒道︰「好你個老焦,欺負我有傷,在這胡吹法螺!等我好了,看看到底是誰十摔九輸!」老焦卻不去理他,哼著歌去撕一塊豬腿肉,張開大口啃得滿嘴流油,任老葛吹胡子瞪眼也無可奈何。眾人哈哈大笑聲中,不時驚起林中夜宿的歸鳥。把盞盡歡,直至深夜大伙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