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仕途︰草根高官路 2 愛的末路

作者 ︰ 牡丹江老程

()2愛的末路

唐葉亮讓何子鍵三天之後去寧古的組織部報到,並沒有征求他的意見是去還是不去。請使用訪問本站。{免費}離開唐葉亮家時,鄭曉麗問他,你的事怎麼樣了,唐葉亮淡淡的說,別當回事,有好消息我第一個告訴你。何子鍵想知道唐葉亮說的好消息是什麼,但他不能冒昧地問,鄭曉麗也沒想跟他說。

「子鍵,三天後你直接去找苗部長,這之前你到學校直接就辦理各種關系,我沒經過你的允許,我已經把這事兒給你定了。至于以後的事,就看發展的情況再說吧,我想,在一個文化部門做事,也是不錯的。」

「唐大哥,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干。」

和唐葉亮分了手,坐在車上,鄭曉麗說︰「走,去姐姐家,姐姐為你慶賀。」

何子鍵心說,這有什麼好慶賀的,跟他心中的意願差多了。┬┬

「怎麼,我看你不你們高興是不是?」

「沒有啊。」

「哼,你小子啊,也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我怎麼會把自己當回事?我知道,你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

「有些事情,你還是不懂啊。」鄭曉麗淡淡地說。

也許是對唐葉亮的期待過高了,但這樣的大事,也不是他自己說了就算的。正如他說的,那些來參考的,都是市里高官家的子女,唐葉亮一個處長,是惹不起的。他心中隱隱覺得,自己應該去哪個區的組織部,或者市政府辦這樣的地方,文聯是所有機構中,對年輕人最沒吸引力的地方,雖然他也是寫東西的,但他並不希望在這樣的部門混日子,把寫東西當做日子過,不是他的理想。但他不能說出來。

何子鍵勉強地笑了笑說︰「我還真的沒想過進什麼文聯。」

鄭曉麗的神情卻有幾分鄭重,說︰「其實,這是我料到的,子鍵,你想,你是學中文的,又會寫小說,唐葉亮只能給你做這樣的安排。就眼前這樣的情況來說,我看這就已經不錯了,饒河市的二十個名額,你也知道都落在什麼人的頭上。既然去了文聯,你又有這方面的才能,你就是好好的在文學方面發展,好好寫你的作品,成為一個文學大家。我看了你新寫的這個作品,比上一個還好呢。」

何子鍵情緒不高地說︰「就是你能夸我。」

「這是真的哎。我讓我們主編看了,他說如果不是我空下來的位置早就有了人選,他就把你弄到我們那里。」

如果能到饒河文聯,和盛雪在一起,他也還是能欣悅地接受的。但何子鍵想到了那個于靜波,問︰「是誰接你的位置?」

「是這次參加考試的于靜波,她爸是人事局局長,我看這架勢沒什麼懸念了。」

偶爾的相識,竟然幫了他的大忙,而且以後很有可能是一個領域的同行,何子鍵感到不光是偶然了,那個神秘女孩說的話猶在耳邊。他怎麼能爭得過人家?

「這個地方倒合適她。」

「你見過她?」

何子鍵含糊地說︰「我們考試的時候,她坐在我前面,她說她是文聯什麼民間文學協會的。」

「她有了正式的編制,就是《饒河文學》的正式編輯了。她東西寫的不錯。」

「你們這期雜志什麼時候出?」

「我已經編完了稿,送到印刷廠就行了,我想,過幾天這個于靜波就到我的崗位上任了。如果你去寧古縣文聯,以後就會跟她打交道了。」

何子鍵心想,這以後想不跟于靜波有來往都不行。

「那以後我的稿費就該她給我做了吧?」

「是啊,不過,你會讓她喜歡的。你是個著人喜歡的男人。」

鄭曉麗莫名其妙地說了一句。

「姐,你說什麼啊。姐,你去省里什麼單位呀?」何子鍵換了個話題。

「我去省文化廳的文藝處,以後就跟演出什麼的有聯系了。你那個女朋友去了什麼地方?」

「她去了饒河文化局,以後就是你的手下了。」

「胡說,她怎麼是我的手下,我對她可沒興趣。下車。」

何子鍵這才發現到地方了。

剛一進屋,電話就響個不停。

鄭曉麗趕緊接了起來︰「哦,我才進屋啊。單位的人請我吃飯,嘿,別提了,那幾個協會的主席非逼我喝酒,我都喝多了。好,我明天把工作交代我,後天就回去。你要照顧好自己。好,拜拜。」

鄭曉麗邊接電話,邊月兌衣服,電話接完,身上的外套裙子已經扔在沙發上,一個苗條透明的軀體展示在華麗的燈光下,自己也坐了下來,看著何子鍵說︰「這是在盯著我呢。這就是你們男人。以後結了婚,可別這樣盯著自己的老婆。」說完又站了起來,「你先坐著,我弄點吃的,喝點酒,完了我們一起睡在這里,不然你以後可就沒機會了。」

「好吧,我听姐姐的就是。」

「這就對了。」

不由何子鍵再說什麼,鄭曉麗把他按在沙發上,順便在何子鍵的臉上親了一下,就悠然地去廚房忙乎去了。

客廳很大,何子鍵的腦子也很空。鄭曉麗要他在這里住下來,也是不和他商量,命令他似的,似乎他真的是她的小弟,自己只能是服從了。

唐葉亮也是給他做了決定,他已經沒有後退的余地了。

他現在想的不是自己是不是要住在這里的問題,而是他即將去寧古文聯上班的事。那是個閑差,他以後的精力不能真的就放在寫作上吧?他現在後悔自己寫了那篇小說,可他不寫那個東西,也就不可能認識鄭曉麗,接下來的事情也就不會發生。

盛雪知道了自己居然要回寧古,到文聯工作,這樣的安排,不知是不是讓她滿意,她那個媽媽定然是瞧不起他這個位置的,如果他真的去寧古的文聯,這里還真有許多的麻煩事兒在等著他。

他想給盛雪家打個電話,但這個時間盛雪的媽媽蘇秀蘭一定在家,而當著鄭曉麗的面給盛雪打電話,似乎也不那麼善良,于是就作罷,但他的情緒卻不高,任憑鄭曉麗去鼓搗好了。

香腸烤鴨的切了兩盤,還有兩個水果罐頭,兩杯紅酒在那里很是顯眼。鄭曉麗就嬌嬌地笑著說︰「子鍵,我看你以後想不當大作家都不行了,知道嗎,縣一級的文聯啊,幾乎就沒什麼事看做,又是就你們兩個人,以後你有的是時間,有地方給你開工資,一個星期就去那麼兩次,剩下的時間,你就可以悶頭寫你的作品了。我看不錯。你要是想有出頭之日啊,就寫出兩本好書出來。那別說是饒河,就是我們黑川省,也有你一個響當當的名字呢。」

何子鍵淡淡地說︰「那我可就成了閑人一個了。」

「你要當一個文化人啊。文化人怎麼了?怎麼,你也要走呢唐大哥的官場之路?那你要有人的。你知道你唐大哥早就被什麼人看中了嗎?那是中組部的人,你唐大哥在讀書的時候,就被一個大人物看中了,你有這樣的幸運嗎?就現在……」

「我現在有你這個姐姐就讓我受益了啊。」

「壞蛋,還會恭維你姐姐了。來,咱倆喝酒。」

兩個人喝著喝著就有點喝多,鄭曉麗臉色微紅,略有醉意地說︰「來,坐姐姐這來。你小子,我看你第一眼,我就想,你是我的……我的……嘻嘻……」

鄭曉麗像是再也見不到何子鍵似的,沒命地親起他來,何子鍵已經感到,鄭曉麗的身體熱烘烘的,像是被她身體的火爐蒸烤著一般;他的臉也被那火熱的雙唇弄得濕漉漉的,嘴里乖啊寶貝呀叫個不停,像是母貓**似的。

也許這就是結過婚的女人吧,坦誠而**,用不著偽裝,把實際的需要,弄的直截了當。

接著,鄭曉麗又示意抱她到臥室的床上。推開酒杯,仗著幾分的酒力,也有幾分的,把鄭曉麗已經無遺的嬌軀抱在懷里,鄭曉麗一陣申吟。

「來呀,快上啊。」

就像讓他吃飯,讓他喝酒一樣。

但干這事,卻不是想做就做的,主要是男人。

何子鍵讓自己把精力集中在鄭曉麗的身體上,不然他就難以達到熾烈的狀態。

但他這樣的現狀還是沒能讓鄭曉麗滿意。

鄭曉麗從何子鍵的身上下來,看著何子鍵說︰「跟姐姐說,你在想什麼?」

何子鍵狡辯道︰「沒想什麼啊?」

「沒想什麼,這跟剛才就不一樣?」

何子鍵無賴地笑著說︰「那是你要多了。」

鄭曉麗捏了一下說︰「是你的心思現在沒放在姐姐身上。好了,姐姐也就不折騰你了。姐也知道你想的是什麼。你對上文聯不那麼滿意,但一切都要慢慢來,你知道你姐夫是干什麼的嗎?哼,說出來嚇你一跳。」

「快說,姐夫是干什麼的?」何子鍵立刻來了精神。

「還是不說吧。但姐可以跟你說,以後有機會,你姐還會幫你的,你姐夫可不是一般的人啊。」

「我相信。三天後我就到苗部長那里報到。」

「你唐大哥在饒河算不得大干部,但在縣里還是很好使的,你去了就說你是唐葉亮讓你去找他們的,他們個個就都要看你臉色。」

「我可沒想讓他們看我的臉色。我有個工作也就滿足了。」

「怎麼,不那麼雄心勃勃了?真是個軟蛋。以後可不行啊。不過,以後是軟蛋,可就不在我的床上了。」鄭曉麗狐媚地一笑,手在何子鍵的下面慢慢的擼著,「今天你就是姐姐的了,姐姐要摟你睡覺,以後可就沒這樣的機會了。」

何子鍵淡淡的一笑說︰「你是把我當做孩子了。」

何子鍵從床上爬起來,喝了一口喝酒。過去他羨慕可以隨時喝到這樣高檔酒的人,看來這樣的生活離自己並不遙遠。

但是,即使自己上了班,無非就是一個縣的文聯小干事,要擁有眼前這樣的生活,似乎還是十分的遙遠。

鄭曉麗也爬了起來,也倒了半杯酒,說︰「過去都是我自己做家喝酒。也是很無聊的……」

「那姐夫呢?」

「他為了保護他那不一般的腦袋,酒是不動的。」

「你是個貴婦人。」

「也是個孤獨的女人。」

那些了不起的男人,都擁有自己高貴優雅的夫人,但他們夫人心中的苦悶,甚至在暗中偷人,他們也許是不會知道的吧。

何子鍵看著鄭曉麗,鄭曉麗也看著何子鍵,忽然,何子鍵笑了。

他似乎理解了鄭曉麗為什麼要緊緊的箍住他這個看起來很容易掌握的男人了。

「你笑什麼?」

「我看姐姐真是很美的女人。」

「呵,還學會忽悠姐姐了?我看你沒懷好心思,看我怎麼折騰你。」說著就纏起何子鍵來。

何子鍵手中的酒,被鄭曉麗的胡鬧,剛好灑在鄭曉麗的敏感地帶,宛如一朵盛開的桃花,綻放在鄭曉麗那美麗的兩腿之間,鄭曉麗女孩子似的撒起嬌來︰「你給我擦,不,你給我舌忝。」

「什麼?」

「沒听明白嗎?」

鄭曉麗半臥在沙發上,把酒濺的桃花之地,暴露在何子鍵的眼前。

本來想生氣,但何子鍵忍耐下來︰「那我就……」

「哈,你姐不難為你,抱我去洗一下好了,給我洗總可以吧。」

洗畢,鄭曉麗賴在何子鍵的懷里說︰「你是我老弟。還沒和女朋友真正一起睡過吧,嘻嘻,這就是姐姐的福氣,姐姐就想開發你。抱我進屋吧。」

進了臥室,鄭曉麗撲到何子鍵的身上,何子鍵抱起鄭曉麗,鄭曉麗尖叫著在何子鍵的懷里踢騰著,何子鍵把鄭曉麗扔在喧騰滕的床上,鄭曉麗的身子騰地跳了起來。

「上來呀。」

何子鍵撲到鄭曉麗的身上,用力地捏著鄭曉麗的手臂。

「你給我弄疼了。」

在床上的暴虐,是合理而又是讓女人喜歡的唯一可以實施的侵佔行為,女人的身體真的如同土地一樣,你翻得越深,收獲的效果就越好。鄭曉麗從未嘗到過這樣的滋味,對于何子鍵的喜愛,她簡直可以把他當做寶貝,愛著,用著,喜歡著,思念著。對于有個高智商,低情商,男性的部位由于用腦過度,更是經常萎縮的老公來說,出軌是早晚的事,但鄭曉麗自己也沒想到,她一見到何子鍵,就打定主意,這個小她幾歲的男人,就是她的了。他們結婚也還不到一年時間。

但對何子鍵來說,他得到了一個美貌女人的愛和身體,更讓他見到這樣做也是值得的是,鄭曉麗打開了他生活的一道大門,如果說他和女人結下不解之緣,是鄭曉麗的開發和教唆,鄭曉麗這個美妙的**,是他的開蒙的老師。

風息浪止,鄭曉麗緊緊地摟住何子鍵︰「在那樣的地方干,你是得心應手的,但要是往上走,你就缺少自己的東西了。」

「你指的是什麼?」

「你不明白嗎?」

「我知道,我沒有根基。」

「你要用好你自己的資源。」

何子鍵看著鄭曉麗︰「我的什麼資源?」

鄭曉麗模著何子鍵的臉,又握著剛剛用過的東西,微微一笑︰「這些就是你的資源啊。記住,姐姐不是霸道的女人,不會佔著你不放的。姐姐也要走了,但姐姐是真的喜歡你。但姐姐告訴你一句話,現在的女人都是騷情的,就憑你小子這樣的才華和英俊,你還有什麼可怕的?草根有草根的出頭之日,你沒有根基,就要找到根基,這些美麗的文化女人的家庭,都不是一般的家庭,不是有個好老公,就是有個好爸爸。你姐我不就是這樣嗎?我是拿自己來當了例子,但現實中就是這樣。所以,你是個讓女人喜歡的人,而現在的女人,在暗中又幾乎都是騷情的人,尤其是這樣的文化女人,她們現在的觀念,就是尋找自己的快樂,你是個能給女人以快樂的人。這就是千金難買的本事。所以怎麼做,就看你小子怎樣用你的本事了。但你姐真的希望未來的你,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何子鍵緊緊地摟住鄭曉麗的身子,他還是第一次用情地摟著鄭曉麗,而之前都是顯示他男人的雄霸,這番話可謂是披肝瀝膽,不惜拿自己做例子的人,就是真愛你的人。

他是聰明的,自然也就明白鄭曉麗話里深刻的含義。

他的資源,就是立身圖進的資本?

但他感激鄭曉麗對他的真誠。

「姐,你永遠是我的親姐。你說的話我明白。你也要我做點什麼給你。」

「你在姐姐的心里,就夠了。」

雖然沒有再**,但他們的愛似乎升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何子鍵似乎看到他的未來不在渺茫,即使到一個縣的文聯,也不那麼的可悲了。

鄭曉麗讓何子鍵早點起來,在大家還沒出門的時候就離開小區,免得讓人看到她自己在家,居然出來了年輕男人。住著的都是熟人,也都知道家里的男主人已經到省里赴任。何子鍵始終不知道鄭曉麗的老公是干什麼的,但他堅信,這個男主人絕對不是一般的人,他有個這樣的姐姐,應該說是他的福氣。

何子鍵沒怎麼睡好,也就早早地睜開眼楮。他看到鄭曉麗半躺在身邊,盯盯地看著自己,那眼神里滿是柔情。

「醒了?」

「嗯,你怎麼醒的這麼早?」

鄭曉麗的眼神飄移了一下,有些酸澀地說︰「我看到你在我身邊,我就想,人啊,真是個奇怪的東西,本來是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卻搞的這樣偷偷模模的。」

「我知道我該走了。」

鄭曉麗突然趴在何子鍵的身上︰「我會記得你的,是你給姐姐這樣的快樂,我……好了,姐姐會給你寫信的。」

鄭曉麗十分留戀地起了身,捋了一下頭發,沒有修飾的臉龐稍顯暗淡,她從床底下拿出顯然已經準備好的一只信封︰「這個你拿著,剛剛工作,是用得著的。」

「這是什麼?」

「以後在工作上,有人給你信封,里面一般裝的都是錢,如果你給別人錢,也要裝在信封里。知道了?」

「我……姐,我怎麼能要你的錢?」

鄭曉麗拍了一下何子鍵的臉蛋︰「不要姐的錢,要誰的錢?你人都是姐的,還跟姐分這樣清楚?快洗漱吧。我給你做煎蛋。」

鄭曉麗進了廚房,何子鍵看著那只信封,心里感動了一下,就進了衛生間。浴盆里居然已經放好了洗澡水,他把身體放了進去,舒服的感覺漫過了全身。

吃了幾個煎蛋,喝了杯熱女乃,和鄭曉麗依依惜別後,輕輕地走出小區,小區里果然靜悄悄的,不會有人知道鄭曉麗留了他在這里過夜,但這樣早他去什麼地方,卻是他撓頭的問題。

在路邊想了一下,看到有人跑步,他才知道不遠的地方,有個公園,公園里有個很大的人工湖,現在去那里活動一下,還是不錯的。

走進公園的大門,人就多了起來,饒過一條靜謐的林蔭道,就是一個寬大的操場,他看到有一個俏麗的女子,手里拿著兩只羽毛球拍,顯然是在等她的搭檔。他想過去和這個女子打會球,但又怕冒昧,讓人討厭。

他正猶豫著,那女子轉過身,顯然看到了,他覺得這個人卻是這樣的熟悉,誰料那女子居然向他跑了過來。

「何子鍵,是你嗎?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何子鍵一怔,這居然是于靜波。

「我怎麼會知道你在這兒?我這是……」

「你不是回家了嗎?這麼這樣早就來到了這里?」于靜波已經來到了何子鍵的身邊,滿心的疑問恨不得馬上都問出來。

「我是昨天晚上到的,在一個旅館里住了一夜,早早就醒了,就到這里來了。我還想跟這個人打打球的,誰知道居然是你?」

「怎麼,後悔?」

「來,咱倆打球。」

「看來你還真是個對手。」

一連約模打了半個小時,于靜波支持不住了,喘息著把球拍扔在地上,說︰「你要累死我。」

「你的搭檔沒來?」

「這個死丫頭,今天是睡死了。」

「那我也不打了。」

于靜波喘息均勻了,說︰「圍著大湖走一圈,這是我每天的功課。走,陪著我。」

何子鍵覺得好笑,這都是文化女人的氣勢,也是當官的女兒的脾氣。但他現在要接受這樣的氣勢和脾氣了。

「好的,我陪你。」

于靜波洋洋得意地一笑說︰「還挺听話。」

清晨的湖面水平如鏡,于靜波身著一襲淺粉色休閑服,在碧綠的草叢中緩緩地跳躍地走著,像個頑皮的孩子。何子鍵心里感到好笑,于靜波即將接替鄭曉麗的職位,到文聯去當《饒河文學》的編輯,而自己就才從鄭曉麗的床上走出來。自己那篇不經意寫成的小說,居然和這些文化女人糾纏這樣緊。

「何子鍵,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居然跟我保密?」

何子鍵莫名其妙地看著于靜波,不知這話從何而來︰「咳,怪了,我們總共也沒說上幾句話,我能有什麼告訴你的,又有什麼保密的?」

于靜波說話像放小鞭炮,啪啪的脆生生的︰「我告訴你我在文聯的民間文學家協會上班,可你在我們文聯發的小說,你居然沒告訴我。」

原來的這碼事兒,何子鍵搖頭大笑︰「這有什麼可說的。」

于靜波仰了一下脖子︰「你第二篇作品我看了,寫的更好,我看了你的作品,正愁不知怎樣才能找到你。」

于靜波馬上就是《饒河文學》的編輯,看到自己的作品,也是理所當然,他情緒不高地說︰「以後你就是我的上級了,有什麼事兒我想瞞你,都瞞不住嘍。」

于靜波眼楮一亮︰「呵,這從何說起?」

何子鍵撿起一塊石頭扔進湖水里,攪亂了一池平靜的湖水︰「你不是這次考試分到文聯了嗎?」

「嘿,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吧?」

于靜波點頭說︰「是,你的消息很靈通的啊。那你去了什麼地方?」

何子鍵故意沒精打采地說︰「我是去了外縣,寧古縣文聯。」

「啊。」于靜波站住。「真的啊?」

「我倒希望是假的,但這就不錯了。」

一抹欣喜襲上于靜波的眉梢︰「那我們可真要經常聯系了。以後還望多多的關照。」

「你是我的上級單位,還是你哦來關照我吧。其實你已經關照我了。」

于靜波感到奇怪︰「這次也沒有分到外縣的啊?」

何子鍵苦笑了一下︰「我哪能跟你們比?有我個位置就不錯了。」

于靜波認真地看了看何子鍵復雜的神色︰「我明白了,我們認識的晚了點。」

何子鍵知道于靜波說這話的意思,她老爸是人事局局長,安排個人,玩似的。其實于靜波還真的幫助了他,幸虧于靜波給了他三道考題,不然他在唐葉亮那里,也沒什麼底氣。

圍著大湖走了一圈,談了一會何子鍵那兩篇小說,于靜波說︰「今天我們就真的認識了,現在我要趕緊回家了,今天可是我第一天正式上班,過去我是個臨時工,現在有了正式的編制,可不能希里馬虎的。這樣,今天中午你不想請我吃飯嗎?」

這是自己答應過的,就說︰「好啊,我怎麼找你?」

「你不是知道我們編輯部的電話嗎?」

何子鍵心想,今天鄭曉麗在單位交接工作,就不能給她們編輯部打電話,想了想說︰「那這樣,今天中午十一點我在你們大樓的對面等著你。」

「不見不散。」

于靜波小鹿似的,抬著雙腿,兜著**,矯健的身子跳躍著,腳步愉快地著跑走了。

凝視著于靜波漸漸遠去的身影,時間還很早,現在跟盛雪還不能聯系。自己到了饒河,居然還沒跟盛雪聯系上,真是有些說不過去。畢了業,呆在一起的時間,居然受限制了,這也跟這些日子總有別的女人在他的身邊有關。

好在鄭曉麗馬上就要離開饒河了。他知道自己對鄭曉麗並不是迷戀,而是對她的需要,但鄭曉麗對他帶有命令性的需求,總是讓他感到不那麼舒坦。

自己畢竟還是個沒結婚的人啊,而且還有自己的女友,似乎就成了鄭曉麗這個火辣女人的性伙伴了。

他知道鄭曉麗是需要自己的,但他還有盛雪的啊。

他知道自己這樣做是不地道,甚至是羞恥的,但他難以拒絕鄭曉麗的熱情,在她的命令之下,自己的底線居然土崩瓦解。

他本想有了那第一次的親密,就遠離她,至少不能再發生那樣的事,但他的拒絕是無力的。

好在鄭曉麗離她遠了,總不能讓他去省城,陪她睡覺,來侍候她吧。

現在,他真的渴望見到盛雪了。

他現在渴望立刻工作了,不管干什麼,他都憋的難受,一股新鮮的感覺漫過他的全身,既然是到文聯工作,那就好好的寫東西吧,當個王朔那樣的作家,不也是很風光的嗎?

如果不是要和盛雪見上一面,最好還要找個機會親熱一番。

本來他不怎麼餓,但為了消磨時間,就在一個早點攤前坐了下來。忽然,他發現有個熟悉的身影,從自己的身邊走了過去,這是個中年女人,當那個中年女人又一次回頭看他時,他嚇了一跳。

是盛雪的媽媽,蘇秀蘭。

他想跑過去,跟她打個招呼,畢竟他和盛雪還在相愛,盛雪也在發誓非他不嫁,就不能跟這個女人搞得不那麼和諧,但蘇秀蘭的腳步走的飛快,似乎知道他要跟上來。

他只好重新坐下,他想過一會,就給盛雪打電話。

可他有些等不及,趁蘇秀蘭還沒到家,現在正好給盛雪打電話。

他立刻找了一個電話亭,撥了盛雪家的號碼。

是盛興旺接的電話。

「李叔叔,我是何子鍵,盛雪方便接電話嗎?」

「我去把她叫起來。」

不一會,傳來盛雪還沒睡醒的聲音︰「你搞什麼鬼,這早就弄醒人家。」

「我現在在饒河呢。」

「你回來了?」聲音清亮了些。

「我昨天晚上到的饒河,晚上就去了唐大哥家。」

盛雪清醒了︰「你考試考的怎麼樣?據說有不少人都在政府上班了。」

「我沒在他們的安排之列,但唐葉亮也算幫了忙。」

「是怎麼?」

「我到寧古縣文聯了。」

盛雪過了半天才說︰「你白天給我往單位打電話。我吃了飯……」

電話里突然傳來蘇秀蘭的咆哮︰「你給誰打電話?」

盛雪有些混亂地說︰「是……子鍵啊。」

「你給我放下。」

接著就傳來啪地摔下電話的聲音。

手拿著電話的何子鍵,心咯 一下。這是蘇秀蘭到家了。

可是,即使知道自己的女兒跟他通話,用得著這樣大動干戈嗎?那天從盛雪家離開,雖然他不那麼受歡迎,但也還沒達到讓他們討厭程度,現在的情況明顯復雜了。

看來蘇秀蘭是絕對不會同意自己和盛雪的戀愛了。

但他絕對不能放棄她的。

想到這,他不在吃東西,到盛雪出門的路口等著她。

也到了上班時間,從小區一**地走出上班的人群,總算看到盛雪從大門里走出來,他剛要走過去,卻看到蘇秀蘭跟在盛雪的後面。停在那里的一輛小汽車的門打開了,蘇秀蘭似乎讓盛雪上她的車,但盛雪一甩胳膊,繼續一個人走著,蘇秀蘭上了車,車開走了。

何子鍵意識到,不知因為什麼,這娘倆大早晨的,打了起來。

何子鍵立刻趕了過去︰「盛雪,我在這里等著你。」

盛雪突然站住,就跟變臉似的,盛雪的五官立刻擰歪起來︰「你怎麼到這里等著我?你怎麼不跟著你那個姐姐在公園溜達啊?你是不是從人家的家里住完,就去公園散步去了?你可真有個好姐姐,幫你找了個工作,還陪著你熬夜,早上逛公園。在這里等我,用不著在這里等我。」

盛雪大步走了起來,何子鍵愣在了那里,他忽然明白了,這是蘇秀蘭看到他跟于靜波在公園里散步,回到家就跟盛雪說了這件事,而盛雪也就把于靜波當成鄭曉麗了,這將是他們難以逾越的障礙了。

他心里愧了一下,但他不能失去盛雪的啊,不管發生什麼,盛雪永遠是他的第一目標。他立刻跑過去扯了一下盛雪,盛雪甩了他一下︰「別踫我,我嫌你惡心。」

他是惡心嗎?

但必須做合理的解釋。

「娟兒,你听我說啊,是這麼回事,晚上昨天晚上到的饒河,就去了唐葉亮那里,然後就找個小旅館……」

「哼,小旅館,是不是還有什麼胡鬧的男女在影響你啊?你就拉倒吧,別攔我,我要到點了。」

盛雪用力迪歐推開何子鍵,迅速地上了停在那里的公交車,何子鍵正要上去,盛雪伸出腳來,他才沒上,車也開走了。

怎麼會是這樣?

他沒有再猶豫,攔了輛出租,上了車︰「跟著這輛公交車。」

那司機像是看個不正常的人︰「你讓我跟著公交車?你有……」

何子鍵把二十塊錢放在車上︰「這是三份的車錢,夠了吧。」

那司機噗嗤地笑了︰「你這是何苦?好,我跟著就是。」

出租車慢慢悠悠地跟著盛雪乘坐的那輛公交車,當盛雪下了車,何子鍵也從出租車里下來時,盛雪一點也沒有感動,更加氣憤地瞪起噴火的眼楮︰「我告訴你何子鍵,這兩天你別煩我,你不是要上班了嗎?那好,這幾天你就等著我的信好了。我現在沒時間理你。」

世界變了,火紅的太陽,突然成為黑黑的一個東西,把眼前的世界,遮在日全食般的黑暗中。

******

他發瘋般的在路邊走來走去,幾輛自行車差點撞到他,但他渾然不覺。突然,他的肩膀被狠狠的擊打了一下,何子鍵立刻揮起了拳頭,那人應聲倒地。

「何子鍵,你瘋了,**的是我。你這這里轉來轉去的干什麼?」

何子鍵似乎才緩過神來,那被他打倒的,居然是焦玉。

「你怎麼……你為什麼打我?」

「我喊了好幾聲你都沒反應,我拉你你也沒感覺。」焦玉委屈地站了起來。他忽然發現何子鍵的不正常,「子鍵,你怎麼了?」

何子鍵眼里的淚水無聲地落下,焦玉懵了︰「你這是怎麼了,你可別嚇我。走,到我單位的收發室坐回,別在這里丟人了。」

何子鍵這才發現,眼前這個大樓,就是市財政局。

收發室後面有個小屋,現在沒人,焦玉把何子鍵拉進小屋里。何子鍵也平靜了些,只是有些發呆地看著焦玉。

「子鍵,我問你,是不是跟盛雪分手了?」

「你怎麼知道?」

「是不是吧?」

「現在不能這樣說,但……」何子鍵思緒清醒多了,「哦,不說這些了,我就不打擾你,你該去上班了。」

「我的辦公室就在二樓,中午有沒有時間?」

中午他約了于靜波,但他跟誰都沒興趣了。

「我現在就回去了,哦,我忘了告訴你,我分到寧古縣文聯了?」

「文聯?哦,也不錯,正好適合你當作家的夢想。」

何子鍵現在什麼心情也沒有,捏了一下焦玉的胳膊,走出了財政局的大樓。

他發了會呆,似乎剛才發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腦子出現了盲點。他不能讓自己這樣,一切也還沒有開始,他不相信盛雪真的能離開他,現在他需要立即投入到工作中來,自己有個落腳點,再給盛雪寫信,也能接到盛雪的來信。

他立刻坐車前往學校,去辦理自己各方面的關系。辦完了事,正好到了中午,他想見于靜波的念頭,被這襲擊而來的事件完全毀掉,他索性不去見于靜波,讓她想怎麼想,就怎麼想吧,他開始討厭這些身邊的女人了,他只需要他的盛雪,別的女人都**的給他走開。

到達寧古剛好是下午上班時間。走進縣委大院,對保安說了自己是去組織部找苗部長的,那人就給組織部打了電話,電話接通,那人又問他叫什麼名字,他告訴了,那人對著電話說了句好的,就對何子鍵說︰「苗部長讓你去他的辦公室。他在三樓左邊的第三個房間。」

辦公室的門開著,似乎在等著何子鍵的到來。苗部長叫苗振鐸,從坐在大辦公桌後面的姿勢看去,這是個不到五十,還算健壯的中年人。他在認真地看一份文件。何子鍵敲了敲門,苗振鐸抬起頭,何子鍵看到的是個臉色紅潤的漢子。

「苗部長,我是何子鍵。」

「哦,是子鍵。」苗振鐸十分熱情地從大辦公桌後走出來,主動向何子鍵伸出了手,「這麼快就來報到了,好嘛,在機關工作,就需要這樣的勁頭。」

「畢了業,呆著也是沒意思。」何子鍵實在地說。

苗振鐸打量著何子鍵,很是欣賞地點著頭說︰「不錯,很有幾分的精神頭,你的情況,唐葉亮處長都跟我說了,說你是很有前途的年輕作家,還是大學學生會的骨干,對了,還是那次大世界火災救人逃生的英雄,好好干,寧古又是你的老家吧?」

唐葉亮介紹的可夠全面的,何子鍵說︰「是的。」

「以後在寧古縣文聯,好好的寫出幾本有分量的作品。我這里在忙,有時間到我辦公室來,我們好好聊聊,現在我讓副部長陪你去文聯。老趙,你來一下。」苗振鐸在門口喊了一聲。

進來的是個看上去剛過三十歲,但顯得十分精干的男子。苗振鐸介紹著說︰「這是趙副部長,這是何子鍵,到我們寧古縣文聯工作的作家。」

「我叫趙軍,我們縣還真是需要出現幾個年輕的作家,來給我們縣的文學創作上升個高度哦。」趙軍熱情地向何子鍵主動伸出了手,像是久別的老朋友那樣用力地握了握手。

「我可是沒什麼才能的。」何子鍵謙虛地說。他相信他寫的作品,他們是絕不會看的。

「趙副部長,你帶著子鍵去文聯,我本來還要跟石主席打個招呼,可他始終在休息,這樣,你就跟小陳說,何子鍵是到文聯工作的正式干部。」

「好的,我現在就帶何作家去文聯報到。」

趙軍叫自己何作家,他听得十分刺耳,像是在挖苦他一樣。但他只能欣悅地接受。

「苗部長,那我過去了。」

「見到唐葉亮,給我問個好。」

「好的。」

出了苗振鐸的辦公室,趙軍領著何子鍵向樓梯走去。寧古縣的經濟不太景氣,這個縣委大樓還是五十年代的建築,縣里早就有心重建,但財政總是拿不出這筆錢,要建一個跟上時代發展的縣黨政大樓,那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走出主樓,拐了個彎,就看到後面有個黃色的小樓,小樓不遠的地方,長滿旺盛的青草,這里給人的感覺,就跟小日本時期遺留下來,早就沒人光顧的廢舊建築,但也是符合這些作家藝術家的追求,既有陳年的風骨,還是安靜所在。

趙軍說︰「為了給作家藝術家們提供一個安靜的環境,這小樓就是文聯的。」

就一個縣委屬下的部門來說,這小樓看上去真的十分的破敗,何子鍵心想,這可看不出是對文聯的重視,也許文聯是所有清水衙門中最清水的部門,是被發配到這個大院里最荒涼的角落,因為這小樓的牆皮都已經剝落,房檐上長滿了苔蘚。何子鍵心里長嘆一聲。但願自己別跟這小樓一樣,過早地成為被人們遺忘的廢棄物。

這是個二層小樓,整個一樓也沒看到一個人,來到二樓,一個辦公室的門開著,一個看上去嬌小的女人背對著門,伏案在寫著什麼。趙軍在門上敲看幾下,那女人頭也沒抬︰「進來吧。」

趙軍顯然是不太高興的樣子,咳嗽了一聲,說︰「陳主席,在寫什麼大作啊,架子可不小啊。」

何子鍵心想,苗振鐸提到了個石主席,看來就是那個老主席了,多年前他見過這個叫石成金的寧古縣的作家,也是縣的文聯主席,石成金靠整理寧古的民間傳說出了點名,現在看來要到退休的年紀,但這個姓陳的女副主席,他卻是沒見過。

那女人馬上轉過身,見到趙軍,像彈簧一樣砰地跳了起來︰「啊呀,是趙主席,您可是稀客,到我們文聯來怎麼不打聲招呼啊。」

「我來看你都不搭理我,還打招呼?」

「實在是對不起,我在改篇東西。」

「子鍵,這是陳副主席,石主席基本不怎麼上班,文聯正式的編制就是三個人,張文麗走了,這個人就總是沒配上,現在你們三個都齊了。」

陳娟笑吟吟地說︰「我叫陳娟,只不過比你早來幾天,什麼主席不主席的,反正就我們這幾個人,不管什麼事,都是我們幾個在忙。」

陳娟的嬌小玲瓏很有嚼頭似的,何子鍵握著陳娟的手說︰「我就是你的兵了。」

趙軍似乎在這里呆的很不習慣,拉了一把何子鍵,說︰「好了,子鍵,這里就是你的崗位了,在兩位主席的帶領下,發揮你的才干,也要發揮各個分會的作用,團結我們縣的文化人,弄出點動靜來。有什麼事,盡管跟你的領導說。」趙軍拍了一下何子鍵高高的肩膀,被兩個人送到樓梯口。

「趙部長有時間到我們文聯來坐啊。」

趙軍頭也不回下樓出去了。

陳娟說︰「小何,組織部的趙部長來送你到單位報到,這可是給了你多大的面子啊,我們那時啊,手里拿著一張調令,不知道哪是哪,小何,你不簡單的喲。」

「那陳主席,你是從哪里調來的呢?」

「從鄉里啊。老公調到了縣里的經委,我就跟著調到了文聯。哦,我過去是鄉中學的語文老師,經常發些詩歌什麼的。那時,我也像你這個年紀,這一晃,也好幾年了。咱們別站在這兒啊?」

從哪個角落里散發著霉味。辦公室很破爛,何子鍵沒到過幾個辦公室,而這里卻是他到過的辦公室里最破爛的,幾張辦公桌掉漆的掉漆,漏底的漏底,一張破沙發,比他們家的破沙發還破。

何子鍵嘲笑地說︰「這就是寧古縣的文聯了。」

陳娟喜氣洋洋地說︰「你的根子不淺啊,有多少人要到這里,都沒來上。如果光是憑你那篇小說,你是到不了這個位置的。」

何子鍵呵了一聲,十分不屑地說︰「就這里還有人爭著來?」

陳娟看著何子鍵,對何子鍵這樣說話的口氣很是不滿,這里可是她這個女詩人心中的聖地,誰不把這里當回事,她是堅決不干︰「什麼叫爭著來?這里是寧古縣文聯,你該知道的吧?你不也是個寫東西的嗎?」

「我算不得寫東西的。」

「那你卻發表了作品。」

「那是我寫著玩的。」

「呵,還有這樣的。」

「如果可以收回,我寧願不發表那個東西。」

陳娟覺得這個何子鍵與其說是狂妄,不如說他奇怪,但這個年輕人卻真有那麼一股勁,只是顯得沒精打采︰「你是……哦,你是饒河大學高材生,又是年輕作家,看不上這里,也有可能。那里是你的辦公桌。」

何子鍵向牆角的一張布滿灰塵的桌子掃了一眼。

「你住在什麼地方?」

「我還沒找到住的地方。」

「那你跟我來。我們去總務科,給你在單身宿舍辦理住宿手續。」

單身宿舍比他的辦公室還要破舊,他覺得縣委機關也許就沒有單身的,因為這個作為單身宿舍的破舊的二層樓房像是鬧過鬼,沒有人住過的氣息。到處都是陰森森的。陳娟告訴何子鍵,這幾天不需要上班,把住的地方收拾好,再上班不遲,現在文聯也沒什麼活動,自己有作品,也可以寫。

何子鍵不想住在這個陰森鬼氣的地方,剛走出去,看到一個滿嘴酒氣的三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進來。也許是看到何子鍵這樣年輕的人從這里出來,有幾分的好奇,就直朝他走來。

何子鍵也覺得很有意思,還真在這里看到一個喘氣的。主動打了招呼說︰「大哥,你是住在這里的嗎?」

「我不住這里,還住哪里?怎麼沒見過你啊?你是哪個部門的?」

「我才到這里來的,我在文聯。」

「呵,就知道不是什麼好地方。我是黨史委,那些好部門的人,有油水,都有錢在外面住,我們就只能住這個鬼地方。來,認識一下,我姓熊,叫熊彪。」

「我叫何子鍵。你是說這附近有往外租房子的?」

「有愛上,怎麼沒有,你有閑錢就可以去租房子住啊,一個月二百,就能住個好房子。有錢誰住這個鬼地方,可我們是清水衙門,弄不來錢,就只能住這里了。」

一個月二百卻能住個好房子,這錢他舍得花,再說鄭曉麗塞給他一大筆錢,足有四五千,他還剩余一些,他還有一筆稿費沒拿到手,也有兩三千的樣子,這點錢在他這里不算什麼。雖然單位是個清水衙門,但他個人卻還算個小富翁了。

黨史委跟文聯沒什麼區別,就是整理那些不知弄了多少遍的歷史,一年也沒什麼事情,但還要設立這麼個部門。就難怪這部門的人,閑著沒事就喝酒,而喝酒又只能是自己掏銀子。

那熊彪拉了何子鍵一把,說︰「走,到我的房間坐坐。」

何子鍵躊躇著︰「我就不去了吧?」

「走,你在文聯,我在黨史委,都是清水衙門,都是胡編那伙的,在整個大院,沒幾個單位的人瞧得起我們,都在巴結組織部縣委辦那些人。可我們也要有個哥們不是?走吧。」

何子鍵的手已經被熊彪拉了過去。熊彪一打開他房間的門,涌出來的,除了霉味,就是酒味。

也許知道自己在一個沒什麼發展的部門混,整天在這縣委大院里也沒個看得上他的朋友,也就跟酒打交道的。

何子鍵實在不想進去,看了看熊彪,問︰「咱們找個地方坐坐吧。怎麼樣,再少喝點沒事吧?」

「沒事,我可沒錢請你。」

「我請,我請。」

何子鍵心想,花點錢沒關系,只要別讓他進這個房間就行。

熊彪對何子鍵就更熱情了︰「你才上班,就有錢請人喝酒?不一般。我看出來了,你小子是個人物。」

何子鍵淒然一笑說︰「狗屁的人物,是個人物也不能到那個落荒的小樓里上班。」說著就莫名其妙的來了氣,「走,我們喝酒去。」

這莫名其妙的的火氣,其實是他壓抑在心里,源自盛雪給他帶來的邪火。這一天他極力控制著這樣的情緒,現在突然涌了出來。

來到里縣委大院稍遠一些的一家酒館,下午的時間,沒什麼人了,正好由著熊彪胡說,也由著自己發邪火。熊彪一**坐在一把椅子上說︰「中午就是在這里喝的,好,在接著喝。」

何子鍵要了幾個菜,一瓶白酒,也不管熊彪,自己大口喝了一口,熊彪笑了起來︰「行,今天高興,多喝點。」

「高興,沒有比今天再高興的了。」

「怎麼這樣氣哼哼的?是沒分到一個好部門嗎?那年我來到縣委大院,也想到縣委辦組織部這樣的地方,頂不濟也要去個宣傳部政法委這樣的地方啊?我可是我們學校第一大筆桿子啊。可是給我分到了黨史委,我**的半年沒上班,想找個更好的地方,可是沒有好地方等著我們,這半年照樣給了我發了工資,我一看,就這樣吧,這里雖然沒什麼奔頭,可是自在,你一個月半個月不上班,沒人找你。你給行嗎?一會不在,你就是個事兒了。咳,文聯,下面都是寫東西的,唱歌跳舞的,熱鬧啊,好玩啊。」

何子鍵問︰「你們黨史委在編什麼書?」

「寧古縣出了個馬竣,就是我們黨史委吃不完的飯,他的書編了幾十本了,年年都有撥款,就是那點事兒,我們就發揮著編,現在編的是少年馬竣,是他投奔革命之前的事兒。來,干一個。」

何子鍵想了想說︰「馬竣是東北早期走出去的黨的領袖人物,就沒有把這個題材寫成電視劇嗎?」

「誰來投資啊?你說,這錢哪兒來?」

盛雪是寫劇本的,如果找到投資的人,就馬竣這個題材讓盛雪寫出幾十集的電視劇,不就是她的最大的成績嗎?

他決計今天晚上就給盛雪寫信,告訴她這個消息,就今天早晨的事直接對她做個解釋。

其實,他自己也清楚,做什麼解釋也都是在欺騙她,他畢竟和鄭曉麗一起住了一夜的啊。

他突然感到盛雪罵自己罵的沒錯,是他做的不對在先。

可盛雪怎麼會理解他的難處。自己結識一個姐姐,卻讓自己的女友離開了自己。但他決不能讓盛雪離開自己的。

喝了幾杯酒,何子鍵說︰「我要去找個房子去了,不然我就要住馬路了。」

「不是給你安排了宿舍?那里住不了你嗎?」

何子鍵笑了笑說︰「其實哪里都是一樣的,我就是感覺那里森的慌。」

買了單,何子鍵見熊彪還在那里慢慢的呷著,心想,自己可千萬別成這樣的機關混子啊。

***

本以為上班第一天他要好好的表現一下,讓自己忙碌起來,給領導一個良好的印象,可他居然有時間為自己租房子,還可以幾天都不上班,就是上班,整天面對一個三十來歲,而且是他的領導,自以為是的女人,實在無聊得緊。這第一天,他似乎出了一記重拳,打在了棉花包上,給自己來個閃腰岔氣胸悶憋屈加窩火。

石成金就要退休,陳娟就是他的直接領導,在他的心中,他怎麼也難接受有個這樣的領導。這個喜歡寫詩的人,雖然不那麼的古怪,但她把這個一切都那麼破敗的文聯,當成個神聖的殿堂,他卻是怎麼也難接受的。

他發現熊彪是那種懷才不遇又自暴自棄的人,他上班第一天可不能跟這樣的人過從甚密,影響自己的斗志不說,讓人看了也會產生不好的印象。走出酒館,前面就是一片樓群,樓下就有廣告欄,有幾個是對外出租房子的。記下了電話號,找了個電話亭打了電話。看了兩家就定了下來,房間不大,但一個人住還是非常的寬敞,並且家具電器一應俱全,價格他也滿意,一百元。一切安頓好,開始給盛雪寫信。

親愛的盛雪︰

此刻我已經在寧古縣落了腳,工作單位自然就是文聯了。我知道這不是個很好的單位,但有這個單位,也是唐大哥做了努力的。一切都慢慢的來吧。

由于縣委機關的單身宿舍條件很差,我就在縣委大樓附近租了個房子,房錢一個月一百,我的月工資六百五十元,我想這已經滿夠我花了,既然分在文聯工作,我也就別無選擇,安心的寫作,掙點稿費,應該是沒問題。

我們文聯就三個人,主席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行將退休,也就不來上班,副主席是個女的,三十多歲,是個寫詩的,我還沒看過她寫的詩怎麼樣,但人還很靈氣。我們那個小樓很森人,但縣里就是這樣的條件,也就沒什麼可挑剔的了。

畢業這些日子以來,我們見一面不那麼容易了,可我發現我真的非常的想念你,那樣的日子畢竟是過去了,我們要面向未來。不知道為什麼今天早晨你的態度大變,讓我十分的糾結,我想來想去,我發現是我的原因讓你生氣了

第一︰我是昨天晚上到的饒河,我不該怕影響你不給你打電話,其實我是很想給你打電話的;

第二︰我從唐葉亮那里出來,就該去找你,雖然你媽對我有些不滿意,但我們倆的感情是不可動搖的,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

第三︰我早晨不該去公園,盡管我住的旅館條件很是惡劣,一早晨就人來人往的。

總之,你生氣的原因我十分的理解。你盡快地不要生氣,好允許我去看你。

親你。

這樣寫不知道盛雪是不是能相信並原諒他,但他只能這樣寫。

都是這兩個女人搗亂啊,但沒有鄭曉麗,自己的工作還不知道在哪里吊著呢。

他一氣之下對于靜波爽了約,現在想來也不那麼對頭,但盛雪卻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

寫完信,何子鍵又看了一遍,裝進信封,走出了房間,把信塞進了信筒里。雖然他已經知道宋丹來分到了縣經委工業科,但他現在心情不好,也看不想跟他聯系。

從寧古到饒河的平信,一天就到,現在寄出,第二天的上午,也就能到盛雪的辦公室了。他開始等待著盛雪的回信。等到第三天他也該到單位了,我四下里尋找自己的來信,卻絲毫沒有蹤跡。

第五天,陳娟終于把一封信放到他的桌子上,陰陽怪氣地說︰「行啊,省文化廳的都給你來信啊。不得了啊。」

何子鍵一看,真的是省文化廳的信封,就知道是鄭曉麗來的,放在自己的桌子上一天都沒有啟開,到了晚上,實在是百無聊賴,才打開看了起來。

親愛的子鍵老弟︰

那天早晨你早早的就離開我這里,我的心里很不是滋味。我覺得我做錯了什麼。那麼早,你能去哪里呢?我還是太自私,只知道想著自己,卻沒有想過你由于沒有地方去,只能在大街上溜達,我一想起我做的這件錯事,就後悔不已。如果再有這樣的機會,我一定摟著你睡到大天亮,就是你從我的家門走出去,讓別人看到,我也絕不在意了。

一晃我們認識已經半個多月的時間了,這段時間來,我仿佛成了一個又一次談戀愛的十七八歲的女孩,每時每刻都沉浸在興奮之中。我一閉上眼楮,你年輕英俊而充滿才華的形象,就出現在我的眼前,即使是我戀愛那個季節,我似乎也沒有這樣興奮過,因為你姐我的婚姻,在很大程度上,是我們的父母包辦的。當然,也是我們自己同意,父母並沒有非讓我們婚嫁,但我們都是听話的孩子,于是,我們遵從父母的意願,結了婚,但兩年來,沒有孩子,就是這樣。

我從來沒有談起過你的姐夫,我的愛人,也就是被大家稱之為老公的人。我現在就和你談談他。他的爸爸,是我們市過去的老書記,名字叫邱才,他是爸爸的領路人,也就是說,他把我爸從一個煉鐵的爐前工,一步步培養成市公安局長,後來的政法委書記,爸爸這位老領導有個兒子,他叫邱克劍,是個聰明絕頂的人,二十四歲就研究生畢業,在饒河市政府當了三年秘書,他的主人升到了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他也就跟著去了省里,從給市委,到現在省委常務副。而我也就跟著他,調到了省文化廳,離開了饒河。

可是,你真的不理解姐姐是個什麼樣的人。戀愛時的姐姐從未感到過和邱克劍有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我們之間沒有熱戀。他是個冷靜的近乎冷漠的人。他的智商無以倫比,但他似乎是個沒有感情的,是個對女人缺乏興趣的人,戀愛結婚,只是他應該做的一項工作,不需要**,僅僅是需要這樣做而已。在我們戀愛的時候,他沒有親過我,當然也就沒有做出絲毫過火的行為。如果說在結婚之前還有**的話,你姐絕對是這樣的人。當新婚之夜他要我的時候,我覺得他是那樣的陌生,而我應該月兌了衣服跟他睡覺,我卻覺得是讓我上刑場一樣,因為我已經習慣于和他無**往了。他這樣的要求,似乎已經不能接受了。

接下來我發現他在這方面是個很弱的人。我拒絕了他後,他竟然真的不再要求我,直到有一天,我十分的氣憤,準確地說,正是因為我的氣憤,我才強暴于他,(就是這個意思吧),可他一上來就泄了,居然沒完成實質上的進入,可那時我還對這一切不那麼明白。他真正地進入到我這里,已經是結婚一個月以後了。但這第一次的進入,前後也就不到五分鐘。在這樣的情況下,你姐就慢慢地變成一個性冷淡的人。我現在要告訴你的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忽然發現,我心中沉睡的對男性的渴望復活了,接下來的幾次,我都有快樂的要死去的感覺。弟弟,是你讓我獲得了新生,給了我一個做女人的快樂。弟弟,你姐不是個貪戀的人,知道這樣做,對你是不公平的,因為你還是個沒結過婚的男人,還有一個愛著你,並且你也愛著她的女孩,那是個非常美好的女孩,但是你姐太愛你了,太需要你了……

等了十天,何子鍵寫了四封信,依然沒有盛雪的只言片語。但到了第十一天,寧古縣文聯辦公室,走進來一個美麗的年輕女子。

這個女子就是盛雪。

早晨上班的時候,陳娟對他說,文聯辦公室盡量開著門,這樣來辦事的人也能找到人,上午就由她在辦公室守攤,而下午就勞你大駕,在辦公室呆上幾個小時。何子鍵就點頭表示贊成。

何子鍵心想,上班十天,還沒看到一個來辦事的,他就不知道這文聯有什麼事情可辦。那些作家畫家音樂家什麼的,自己干自己的事情好了,跟你個文聯有什麼關系,你們文聯能解決什麼問題。就在自己寫東西的時候,他根本就不知道還有文聯這麼個地方。但《饒河文學》他是知道的,問題是縣一級的機構,沒有辦這樣大型刊物的能力。這個機構簡直就是個擺設。但這話他說不能跟陳娟說出來的。這文聯可是她這個詩人心中的聖殿,也是一個女人安神立命的基地。他也就犯不著惹這個麻煩,但他上班沒幾天,就有到這里很長時間的感覺了。

這是下午兩點多一點,坐了幾天的辦公室,在百無聊賴的日子里混著,心里又為和盛雪的事情糾結著,何子鍵就抽起煙來,一個人在辦公室坐了一會,想模出煙來解悶,剛好煙盒空了,正要下去買煙,這才突然發現在門口站在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也就是他的盛雪。

「啊,盛雪。」

仿佛是黑暗的天空中出了太陽,何子鍵怎麼也不相信這是真的。當他知道這果真是他的盛雪時,他立刻撲過去,把她抱在懷里。

但他沒有成功,因為他被伸出手的盛雪冷漠的推開。

「我們以後還是別這樣了。」

何子鍵痴痴地看著盛雪,他這才看出來,盛雪現在的神情,和他過去所有見過的,都不一樣。此刻的她是要和他保持相當距離的逃避。

「盛雪,怎麼了?」

何子鍵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手也在微微的抖動。但他立刻表現出多日不見心中埋藏的思念和熱情,說︰「盛雪,我寫的信你也都看了,你該知道……」

「我看了,我給你帶來了你寫的信。我想說的是,我見的人也不少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無恥的人。什麼也別說了。我來這里的目的,就是想當面告訴你,我們兩個沒關系了,你也不要再給我寫什麼信。我還告訴你,我已經愛上了鄭思宇,我們已經約了一次會,我希望我們這是最後一次見面。」

「最後一次……」

「如果再見面,我們就僅僅是同學的關系了。我走了,你不要送我。」

「盛雪,你听我說……」

「你說不說都沒什麼意義了,你也知道,我們的事我媽媽是不同意的。我已經跟你說了,我現在愛上了鄭思宇,也許我們很快就會結婚的。」

「結婚?」

「是的,但我不是來通知你這消息的。再見。」

就跟一只蝴蝶,飛到了窗口,你剛要好好看看時,飛走了,什麼也沒有了。

他突然跑了出去。

看到盛雪已經走到大院的門口,他飛奔而去,盛雪卻上了停在那里的一輛小汽車。現在他已經能看出來一些,這是饒河市政府的車牌……

上班十多天來,何子鍵還是第一次到別的辦公室走走看看,這個辦公室就是熊彪的黨史委。

黨史委在主樓一樓拐角的兩間辦公室,主任一間,熊彪這個大員的一間,對面就是臭氣燻天的女廁所。開始時,熊彪還總是把門關著,就是不知是誰把帶著經血的衛生巾扔的到處都是,他的門前有時也不能幸免。後來他干脆就把門大敞四開,誰進了廁所,誰出了廁所,他就會盯上一眼,他的門口也就干淨多了,再也看不到那血淋淋的衛生紙。但臊臭的味道還不時的侵犯熊彪的鼻子,但他不能讓她們把拉和撒出來的東西,經過淨化再排泄出來,現在誰也沒這個本事,他也就整天地享受這些女人排泄物捎帶出來的氣味,這也是他把黨史委這個機構恨得牙根發癢的原因。

熊彪手頭有點活,看到何子鍵沒精打采地走了進來,說︰「我以為咱倆沒什麼緣分呢,我這個吊兒郎當的人,也不敢打擾你這個剛進這個大院的年輕人,你還真來了。」

「熊哥,我今天請你喝酒。」

「好,我就喜歡這句話,你等下,我把這個要上報市里的材料寫完就得。」

追盛雪沒追上,直接買了包煙,抽出一支吸了起來,熊彪說︰「這就學會抽煙了?」

「不用學,想抽就會。」

盛雪罵他無恥,就跟鞭子一樣,猛地抽打在他的心上。他知道自己撒了謊,但他不承認自己無恥,他是跟鄭曉麗,也是成為姐姐的女人上了床,做了愛,也產生了一定的感情,但他不承認自己的無恥。如果這樣做是無恥,那麼這個世界就少了太多的內容,就缺少了太多的色彩。

他現在不是為了盛雪的離去而感到悲傷,而是被盛雪突如其來的謾罵,襲擊的他難以招架,無所適從。

他從來不會想到,這樣的詞語,竟然出在盛雪的口中,用在他的身上。

也許盛雪真的知道了什麼。

但她知道什麼都沒有意義,他相信盛雪現在愛上那個鄭思宇並不是無中生有的。

有那樣一個媽媽,他要是走進這個家,娶到這樣家庭的女兒,他現在感到,自己還真的力不從心。

也許,這也是自己分到了一個縣的文聯有關。他的工作讓他們大失所望。

除了把自己喝醉,現在他還能干什麼?

雖然現在要跟熊彪喝酒,但他不會跟熊彪說這些的。在他的眼里,熊彪就是個混機關的人。如果想混日子,而日子還過得去,混機關也許是天下最美的差事。

熊彪寫完材料,裝進檔案袋,桌子上的東西也不收拾,這辦公室可能就他自己。

「走,還去那家嗎?」

「去個好點的館子,別怕花錢。」

「 ,你還真有貨啊。是花家里的錢吧?」

「是我的稿費。夠喝酒的。」

「我那點稿費,可不夠我喝酒的。」

縣黨史委,主要是給市黨史委主辦的一本叫做《饒河黨史研究》的雜志提供稿子,同時也在挖掘寧古縣內各個階段黨組織的發展以及涌現出的領頭人和先進人物。熊彪這個讀大學時期的第一筆桿子,做這樣的閑事,的確有點大材小用。但這樣的事情在任何一個機關,簡直就像女人要來月經那樣的正常。就像哪個廟里都有屈死的鬼一樣,哪個機關都有受委屈的人。一個人升上來,幾百個人倒下去。

從熊彪的身上,何子鍵感到一種可怕的東西,那就是什麼是混機關。如果他要在文聯混下去的話,他會混的很好。

他要把自己灌醉後,有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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