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垣,小心點,我和小痕等你回來。」
女子溫婉的聲音在倪垣胸前傳上,鄧秋薇打完領帶,又將衣領整理妥當,末了遞上西裝外套。
倪垣在鄧秋薇的服侍下穿上西裝,邪魅的面龐浮現淺笑,雖淺,笑卻傳至碧綠眼眸,「不用等我,今天不會早回來。」
鄧秋薇望著碧綠的眼楮,幸福洋溢,曾經這雙眼楮隔著千年寒冰,如今因為她和他們的孩子,宛若祖母綠寶石般光彩耀人,踮起腳尖送上輕吻,「那……我讓小痕先睡,我等你回來。」
倪垣低頭咬上紅唇,「我不在的時間,乖乖待在家里。」
沉浸在幸福中的鄧秋薇一愣,雙眼蒙上一層黯淡,隨即又化開,倪垣從不相信人,但她會等,她一定會讓他知道,她完完全全忠于他的,「嗯,我在家等你。」
看著鄧秋薇,倪垣心生不忍,他只是想告訴她,他喜歡有她等他,一出口誰知成了不信她,想解釋,倪垣卻開不了口,最後出口就是道別,「我走了。」
「嗯,再見。」
倪垣出門後,鄧秋薇哄睡五歲剛過的兒子倪痕,而後,接到一通電話。
看著來電鄧秋薇還是接了,「杰森,我們說過不再聯系的。」
「我知道,我知道,薇薇,這是我打給你的最後一個電話。」
對方傳來的聲音痛苦不已,那絕望讓鄧秋薇不忍,「你怎麼了?」
「薇薇,你是關心我嗎?呵呵~還能得到你的關心我沒什麼好遺憾的。」
那聲音中鄧秋薇听出不對勁,杰森是鄧秋薇的鄰居,從小杰森的父母很照顧單親的鄧秋薇父女,一起長大的杰森一直喜歡鄧秋薇,半是愧疚半是安慰,鄧秋薇說道,「杰森我一直把你當哥哥。」
「我不想當你哥哥!」杰森幾乎咆哮,隨後傳來「 」得響聲,仿佛杰森從什麼地方摔下來,「薇薇,說你愛我,就說一次,這是我最後的一個願望了,求求你,就說一次。」
那聲音含著哭腔,鄧秋薇認識到事情真的很嚴重,一邊安慰著杰森一邊想杰森會發生什麼,突然眼前一亮,她已經很久沒有接到杰森父母的消息了,心一寒,小心翼翼開口道,「杰森,叔叔阿姨呢?」
「他們?他們……薇薇,你怎麼還可以這麼殘忍問這種問題?」
鄧秋薇突然明白杰森的絕望,倪垣曾經答應她不動杰森,但是杰森的父母出事,對杰森的打擊更致命!
「杰森,你在哪里?我馬上來。」
「不,薇薇,你別來,你來也不會看見我的。」
鄧秋薇瞪大雙目,拿著電話跑出房門,「不不不,杰森,你千萬不能做傻事!」
鄧秋薇趕到看見的是杰森尸體的輪廓,黃色警戒線圍起了自殺現場,鄧秋薇站得遠遠的,呆若木雞,她連杰森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而鄧秋薇回到倪家時,倪垣已經回來,鄧秋薇像失去魂魄一般,游蕩回房間睡覺,沒有看見回來的倪垣已經不是出門前的倪垣,更沒有看見此刻的倪垣,冰寒比鄧秋薇初識他時更透徹肌骨。
對倪垣來說,這一天他從天堂掉入地獄,狠狠地摔下,粉身碎骨。
在出倪家前是天堂,溫柔的妻子,活潑聰明的兒子,出門後,是地獄,全是欺騙,滿是謊言。
倪垣去的是鷹的交接儀式。
這樣的儀式,其實只是走過場。但上一任鷹走得突然,以至于下一任鷹還要經過訓練才能出任,倪垣好奇一個剛出訓練場的孩子怎麼能夠掌控下整個鷹組織。
所以他去了,雖然人到了現場,倪垣的腦中還是鄧秋薇裝作一點都不委屈的笑靨,他在想,等回去一定要好好解釋。
「倪先生,里面請。」
門口迎接的侍者看見倪垣的身影,彬彬有禮為倪垣開路。在侍者前方的**上各個門派組織的老大,自動散開為倪垣讓路,**上,鷹是老大,而倪家是唯一一個足夠與鷹抗衡的。
六年前鷹組織大亂,地盤損失不少,但**上有頭有臉的人還是都來了。倪垣掃過現場所有人,不由感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忽然,一個粉紅色的小身影落進倪垣的眼中,倪垣端著酒杯的手有點不穩。
哪家的小公主上了這艘賊船?
十三歲的冷舒曼心中默念蘇瀾叮囑她的事情,她年紀小身體小力量不夠,這是弱點,但可以用弱點來降低所有人對她的戒心。冷舒曼甜甜微笑著,讓所有人都看不出她是即將接任的鷹,將自己的危險系數降到幾乎為零。
年僅二十的冷穆瞄了一眼不過冷舒曼,冰寒的面色更為冰寒,粉紅色,甜美微笑,長發小公主,這些東西在冷舒曼身上怎麼看怎麼不爽!
冷苑為了保護冷舒曼,把風雨雷電四人調開,換他做冷舒曼的貼身護衛,這樣高強度的保護,冷舒曼還需要這些偽裝?
夢幻的小公主微微皺眉,「到底什麼時候開始?」
眾人皆見而憐之,唯獨冷穆不為所動,十分不耐煩甩開扯住他衣袖的冷舒曼,語氣是同樣的不耐煩,「不知道。」
冷舒曼望了一眼時鐘,將近九點,模了模肚子說道,「我餓了。」
「餓著吧。」
冷穆很不耐煩,但有人心生憐惜,倪垣牽起公主的手往餐桌走去,「我帶你去吃東西。」
在鷹組織,冷葉程三家對自己家人的保護極好,在場所有人都不知道即將接任的鷹是誰,但倪垣知道。
想知道誰是鷹,看風雨雷電就行,或許對別人來說看不出,但倪垣可以看出分散在各個角落的風雨雷電四人,關注的是這位冰寒的男孩和小公主。
怎麼看小公主不過十歲多點,她成鷹?那真是鷹組織的笑話了,而面色冰寒的男孩,年紀看來不過二十歲,一雙鷹眸有著超出這個年紀的沉穩睿智,雖不知身手怎樣,但很像傳聞中訓練結束的下一任鷹。
小公主看起來一片茫然,被倪垣遷走,在倪垣遞上食物的時候,小公主甜甜一笑,「謝謝。」
跟隨冷舒曼一起的冷穆冷笑,居然還有人會看錯冷舒曼?
倪垣拍了拍小公主的額頭,余光掃過風雨雷電四人,果然他們四個不經意間都轉了位置,嘴角一揚,給出一個親切的笑容,「不客氣。」
小公主開始低頭專心吃東西,為送食物半蹲著的倪垣站起來,起來之時嘴唇快速張合,說了一句只有小公主听得見的話。
小公主一愣,雖後繼續吃。
冷穆听不見,但,他懂唇語,倪垣說,跟我走。
一個醞釀已久的想法在腦中形成計劃,如果冷舒曼想玩,那就……
微微一笑,冷穆丟開冷舒曼手中的餐盤,毫不憐香惜玉拉著冷舒曼往洗手間走去。
「去洗手間。」
冷舒曼搖頭,「我不去。」
「我待會不會陪你再來。」說完冷穆走進男士洗手間。
冷舒曼眨了眨眼楮,爺爺說,今天他們兩個一定不能分開。隨後走進了女士洗手間。
進了洗手間,冷舒曼微微一愣,里面有個男人。
倪垣親切的笑著,緩緩伸出手向小公主發出邀請,「冷家給你的,我也能給你,跟我走吧。」鄧秋薇一直希望要個小公主,可惜,鄧秋薇的身體再不能有第二個孩子,如果抱回這個小公主,她一定很開心。
冷舒曼眨了眨眼楮,望著倪垣不說話。
倪垣收回手,上前抱起小公主,時間不等人,萬一發現,那倪家的面色都丟光了,「去了那里,你會比在這里更開心的。」
冷舒曼任由倪垣抱起向窗邊走去,沒有人看見頭頂天花板上多出一抹黑色。那是一扇通風窗,可以從男士衛生間通往女士衛生間,冷穆趴在窗口對準了冷舒曼,冷家只剩冷舒曼和冷老爺子,冷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差,只要冷舒曼一死,那麼冷家就毀,他雙親的仇也就報了。
扣下扳機很簡單,這麼近距離也一定能打準,冷穆卻收回了槍,回到男士洗手間,在倪垣帶著冷舒曼跳下窗前進入女士洗手間。
「放開她。」
隨著冷穆的進入,風雨雷電四人一道舉起槍直直對著倪垣。
為首的風開口道,「倪先生,請你放開鷹。」
倪垣以為自己听錯了,誰是鷹?
「你以為這種地方會養的出一個公主嗎?愚蠢」
在倪垣懷里的聲音再也不甜軟,平淡中透著冷漠帶著嘲諷,冷舒曼抬頭看著倪垣。
那美麗的水藍色眼眸平淡無畏,公主般的面容凝著一股高高在上的傲氣,那個博取倪垣同情心的小公主早已化身女王。
二十八歲的倪垣,在執掌倪家三年後竟然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女孩騙到!
狠狠丟開懷里的小女孩,倪垣翻身出窗,「鷹,別落在我手里!」
冷舒曼一個旋身,不需要任何人接住,安然落地,朝眾人道,「我換好衣服面具就出去。」
水藍色的眼眸掃過冷穆,那平淡中的一絲疑惑,讓冷穆懷疑,她對他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