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人在玩欲擒故縱,可是我上鉤了。
單晞又走到了夏府,半個身子出現在夏府門前影壁後面。木門緊閉,晌午已過,烈日烤得壁面散發的炙熱感依舊殘留,卻驅趕不走留情的他。進還是不進,他猶豫不定。
即使守衛加重,我也該是時候再重新徹查一次了。這是他給自己溜進去的理由,接著,本末倒置的他還是繞到了她的牆外,翻牆進了去。
鬼鬼祟祟的夏嬙嬙輕聲慢步出了閨閣,從東邊的小門繞到了房子後面的小院,她從院中央那棵合歡樹下取了一個厚厚的木板,費力的搬到牆邊那堆石頭和木頭的堆砌物最上方。
「好了,悶了我兩個月了,今日本小姐就要出去觀光瀏覽景色。」夏嬙嬙拍了拍那塊豎著的起著主要支撐的粗木頭,然後不顧形象的爬起了自己搭的「越獄」之梯。
這個體力活沒有她想的簡單,這身衣服就給她帶來了莫大的困難,剛剛才擼到腰際的裙擺又滑了下去,她沒有注意,一下踩了上去……
「啊!痛啊~」夏嬙嬙側摔在了地上,看到了一雙男人鞋子。
「是父親該怎麼辦?」她擔心著,躺著不敢起來,「被父親知道我的秘密,那我該怎麼解釋。」她想了想,還是自認倒霉,大不了東山再起。
「你這是要表演雜耍嗎?」單晞趁機收回沒來及扶住她的手,背到後面,挖苦她。
夏嬙嬙听出來聲音不是父親,抬眼正對上低頭看她的單晞。那雙眼楮真好看,這個念頭在夏嬙嬙腦海中一閃而過。
「喂,見到本娘子摔倒都不知道扶一下嘛!」夏嬙嬙叫嚷著站了起來。
可給予她的,只有單晞爽朗的笑聲。越過她的頭頂,單晞看到了那一堆「雜物」,他用下巴指指那堆雜物,眼神示意夏嬙嬙的秘密被他知道了。
回饋他的是夏嬙嬙的怒目而視和在他臉前晃悠的白女敕的,分不清是小饅頭還是小拳頭。
「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單晞微笑著,沒想到她會如此有趣,他突然想到他還有一個身份呢,「而且我還是你的師傅。」
眼見自己可以偷溜出去的時間一點一點流失,夏嬙嬙不想與單晞相爭,她往外面推著單晞,很是著急︰「好好好,大師傅,大教授,您在這麼熱的天勞累會中暑的,不如今天也消失吧,呸,什麼消失,是回家休息,回家休息。」
一路被夏嬙嬙推回前院,單晞當然知道夏嬙嬙的目的,還是逗她︰「徒兒,你剛剛說的‘大教授’是什麼?」
「你今天怎麼那麼多廢話呀!」夏嬙嬙發飆了,嚇得單晞愣在原地。自知有些失了淑女風範,她又好言相勸︰「嘿嘿,師傅,天氣太熱,徒兒脾氣難免會有些暴躁……嘿嘿嘿,那個‘大教授’就是滿月復詩書才氣、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師傅。師傅明白了?徒兒在夸你呢。」
單晞不置一語,凝視著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夏嬙嬙,怎麼以前不知道她那麼——潑辣,他找不到詞來形容她了。
被單晞盯得好不舒服。
「師傅,我還要去研究那本曲譜,好多字我還不認識,不如改日你再來教我識字!」夏嬙嬙實在沒有勇氣再與單晞對視下去,轉身回屋,背靠在門上,大喘氣。
死單晞,听見我在心里夸你眼楮好看了是不是,干神馬要用你那雙該死的迷人的眼楮看我!最近是不是太熱了,就是太熱了,臉才會發燙……平靜了一會兒,夏嬙嬙感到自己臉上的熱氣消散了一些,回到樓上換男裝去了。
等在院里,被汗水打濕了衣衫,單晞依舊不想就這麼走了。想到夏嬙嬙不會在他面前袒露「詭計」,他走到了後院,他知道夏嬙嬙一定會再出來,那他就到牆外面去等她。單晞借著助跑毫不費力的翻牆而過。
「天外來客有緣分可續了……終于要完成了,你的任務。」暗處蘇冽挽著蔓芙,看著臉色蒼白的蔓芙,他還是開心不起來。
「還了債,我是不是就可以像一個正常人一樣了。」蔓芙依偎在蘇冽懷里,憧憬著他和蘇冽的美好未來,「不用靠著那些符咒和藥物活著了。」
「……我就可以娶你了。」蘇冽低下頭,認真的看著蔓芙說。蔓芙開心的笑了,沒有罵他油嘴滑舌,蘇冽攬得她更緊了。
換了一身帥氣男裝的夏嬙嬙毫不費力氣爬上了牆,看著有一定高度的距離她有點害怕了,可是還是毅然閉著眼楮跳了下去。在她倒下去的瞬間,一個溫暖的懷抱給了她支撐。
充滿英雄救美期待的夏嬙嬙抬頭看到了那雙熟悉的眼楮。「單晞?你還沒走啊。」夏嬙嬙有一種做壞事被預先發現並且被制止的失落感。
「我走了,一會兒你怎麼回去。」單晞倒是掐中了重點。
「啊?你的意思是……」夏嬙嬙難以相信。
「就是那個意思,走吧。」單晞看到她驚訝的表情,心里笑翻了,但是淡定的引路走了。
「師傅今天來是來教逃課的啊。」夏嬙嬙笑著追了上去,與放慢步調的單晞並肩走著,「我喜歡,以後常上這個課就好了。」
南方,她是從沒有來過的,可以在這樣美麗的時候來看看,她真是很開心,況且還有個算得上帥氣的保鏢陪伴。
水,像是在這里除了芙蓉之外最常見的東西了,輕柔的流在小路旁、店鋪前,隨處可見。楊柳倚傍,栽在小河旁,偶爾見到幾只鴨子游過橋下。
此時不像中午烈日烤得人悶氣不爽,傍晚的涼風拂過站在橋上的夏嬙嬙,她閉上眼楮,靜下心,嗅著吹來的青草香,花的芬芳。
安寧下來的她透露著讓單晞難以形容而貪戀的美,也許是因為走了許久,受暑氣侵襲,她的臉微紅。他彎下腰,手肘撐在橋上,側過頭看著享受著自由的她,而他在享受她。
清風把她的秀發揚到他的面上,弄癢了他,也弄醒了他︰「待暑氣散的差不多了,那里鬧市喧囂起來,你要去去看看嗎?」
說著,他站了起來。
「好哇。」她的溫柔蔓延著。
到了鬧市,她就不是剛剛的她了。
「單晞,單晞,你看這個!」
「那個那個!是什麼雜技?沒有吊威亞居然可以爬那麼高!」單晞往往顧不上回答她的奇怪問題,她又跑去另一家。
「喂喂喂!你往旁邊挪點,一個大男人擠我干什麼!這是香粉攤位誒!」
熱鬧的集市就見一個年輕的男子拉著一個較年長的男子跑來跑去,在擁擠的人群間穿梭,逛了一個又一個攤位、店鋪。
看到一個精彩的雜技表演,夏嬙嬙習慣性的拉起身後的人,卻感到握著的手變得那麼柔軟,緊接著一聲尖叫「啊!」穿透了她的耳朵。她下意識甩開手堵住了耳朵,轉頭卻不見了單晞,一個盤著婦女發髻對她怒目而視。
「對不起,」夏嬙嬙自知有錯在先,向婦女道歉,並向她詢問單晞的去向,「小姐……」。
婦女沒等夏嬙嬙問完,就用盡全力給了她一巴掌,而後大叫到︰「你叫誰小姐……來人啊!非禮啊!」
這一巴掌扇的夏嬙嬙身軀微搖,腫脹感頓時生在她臉上,她對婦女的作為很不理解,自己已經道歉了,為什麼這個女人還要鬧大事情。
「就是你這個小子?」連表演的人都圍了過來,「你是來鬧事的?還在我的攤位調戲良家婦女?」
「抓他去送官!」
「對,抓住他!」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夏嬙嬙想離開也難,一個身材魁梧、面露狠色的大漢似乎怕她逃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干什麼?我沒有要對那個女人做什麼?」夏嬙嬙掙扎著,大漢手勁加重,握得她很痛。
「還狡辯,先送你去見官!」大漢要拉著她離開這里。
夏嬙嬙用力與大漢拉扯著,焦急的快哭了,卻突然感到手上一松,她抬眼看到是單晞,是他掰開了大漢的手。大漢看到單晞腰際象征著有地位的人的玉佩,不敢再亂來。
「怎麼了。」單晞見紅了眼眶的夏嬙嬙,臉上還有手掌印,手腕也被握的紅腫,有些心疼。
「這位官人,你和這個登徒子是什麼關系。」婦女倒是不懂得什麼是害怕。
「她是我的家人。」單晞自然地回答。
「他剛剛想要調戲我。」婦女臉色微紅,「他還模我的手!」
「我沒有要調戲你!」夏嬙嬙仗著單晞撐腰,膽子大了起來,「我剛剛以為是我兄長站在我身後,要拉兄長來看雜耍!」
「那你為何出言不遜,叫我‘小姐’呢?」婦女脾氣上來了。
夏嬙嬙不知道做和回答,她不知道「小姐」又怎麼了。單晞笑了,對婦女說︰「娘子,我這二哥說的是‘蕭杰’!本人姓蕭名杰,叫蕭杰。想來必定是我家二郎要問你看到我沒有,娘子不等我家二郎問完就……是誤會一場嘛。」
氣氛有些尷尬,婦女臉漲的通紅,轉頭離開了。圍觀的人弄清了始末,也不要送人去見官了,也都散開了。
見周圍人都離開了,夏嬙嬙沒有感激單晞,反而瞪了他一眼轉身就走。
「喂,三……二郎啊,等等我!」單晞也知道她心中的委屈,不與她計較,在後面緊緊跟著她。
倒也湊巧,好好的晴天,突然下起了雨,單晞和夏嬙嬙躲在了涼亭下,等著雨小些再走。
「三娘子,你還生氣呢?哎呀,別氣了。」單晞受不了她不理自己了。
「我能不氣嗎?莫名其妙的被打了,還被當成了色鬼!」夏嬙嬙怒氣消了不少,肯和他說話了,「還有你,明知道我一個女人家沒出來過,還丟我自己一個人在集市上。」
「我錯了,我錯了。」單晞把一個兔子白玉舉到了夏嬙嬙的眼前,「喜歡嗎?我用這個賠罪啦。」
完美無瑕的雕工,紋路清晰,正是夏嬙嬙看上的那個雪白的兔子,可是自己沒帶錢。她扯過兔子,在手里把玩著,碎碎念︰「本娘子看在你為了我改名字,就不怪罪你了。」
看見她真的很喜歡,他也開心,突然想到剛剛的事件,他還是要提醒她一下︰「三娘子,以後不要自己出來了,再遇到那個女人,你是不會有辦法對付她的。」
「一個誤會而已,難不成每次出來都能遇上。放心啦,我知道了,以後不會喊人家‘小姐’了啦,好啦。」夏嬙嬙不明白,認為單晞太大驚小怪了。
「總之你要小心點這種人。」單晞也不好和未出閣的姑娘說什麼。
見著雨沒有減小的陣勢,想著該怎麼回去,他擔心回去晚了會被發現。「三娘子,天色越來越晚了,你等一會兒,我去找把傘送你回去。」
在單晞沖到雨中之前,夏嬙嬙拉住了他,搖搖頭。他明白她還是心有余悸,只好把找傘的念頭拋掉。最後他月兌下了外衣,遮在兩人頭頂。
「我們跑回去吧,你這個鬼精靈應該不會害怕這點小事吧!」單晞感到夏嬙嬙往自己的懷里靠了靠,有些興奮,「離著不遠,我們走吧!」
在大雨里,兩人奔跑著,他們踏在雨水里的聲音,雨打荷葉、小河的聲音,都蓋不過兩人開心的大笑聲。
終于到了那面牆前,兩人也濕了全身。
「帶我進去吧!」夏嬙嬙期待著單晞施展輕功帶她飛一飛,她想到就有些激動。
單晞走到牆邊,蹲了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豪爽地說︰「肩膀借你,踩在這里,進去吧。」
夏嬙嬙愣在了原地,這算怎麼回事啊,不會輕功嗎?沒有浪漫的橋段嗎?浪漫啊!
「雨大了,快點兒上來。」單晞擔心體弱的她會染病。
沒辦法,夏嬙嬙放棄了所謂的浪漫情節,踩在了單晞的背上,等單晞慢慢站起身,她夠到了牆的上端。
「你好重啊。」單晞真不是開開玩笑。
夏嬙嬙笑了,兩個月哪都沒去,就天天被蔓芙用甜點喂養著,不重才怪。她扒著牆,抬腿爬了上去,心里想著這也挺浪漫的嘛。
等她穩穩踩在那堆雜物上,探出頭來看到了單晞還沒有走,高興的說︰「那有一把傘,你等著,我去拿啊!」沒等單晞有機會說「不必了」她已經跳了下去。
冒失鬼,肯定摔疼了。單晞在雨里似乎能听到院內的她悶哼了一聲。也好,以後來就有理由了,可是,我是她師傅啊,哪需要什麼理由。
雖然她不想承認,但是她確實是想給他一個理由再來。她急忙沖到了屋子里,翻箱倒櫃找雨傘,冰雁恰巧進來看到濕噠噠的夏嬙嬙,不僅責怪︰「三娘子,下雨天還要去河里玩?——還是淋雨去了?我還以為你在樓上休息呢——這要是染病了怎麼好。」
「冰雁!傘呢?」夏嬙嬙焦急地說。
「我剛剛拿來一把,您……」冰雁手中的傘被夏嬙嬙奪去了,「哎,三娘子,您又要去哪?」
仿佛听不到冰雁的問話,夏嬙嬙握著傘沖進了雨中。
這個臭丫頭不會是耍我吧。單晞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來,突然,他被不明物體砸中了腦袋,一把傘掉到了地上。
院內,夏嬙嬙也听不見外面有什麼動靜,喊道︰「喂,你走了嗎?」
「臭丫頭,你故意拿傘砸我吧!」院外傳來單晞因為感到疼痛而變了調的聲音。
「哎呦,對不起啦!我怎麼知道你站在那里,你沒事吧。」夏嬙嬙擔心他,爬上了雜物堆,見到單晞已經撐開了傘,「你這不是沒事嘛。」
單晞見她連把傘都沒拿,有些微怒,斥道︰「你家很窮是不是,就一把傘啊——你還不趕快回去!」
「人家好心借傘給你,還那麼凶。」夏嬙嬙沖他做了個鬼臉,轉身離開了。
「傻瓜一樣。」單晞又給了她一個新的外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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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怎麼那麼多題外話要說!因為女主很可憐,求看官照顧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