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芒劈裂了空氣,漫空散開無盡的血霧。
江天被血液淋灑得如同血人般的,斷體跌落,其中一截重重地砸在他的肩膀上。
抖然的回神,泉涌般的記憶拼命擠壓著他的大腦,劇烈的頭痛幾乎迫使他就地軟倒,月兌力般的疲憊感淹沒了他……
那一雙在空中俯視著他的美麗眼楮,猶如烈r 照sh 般地懸在他腦海里,久久不曾消散……
他下意識地舉起了右手,掌中仍握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大馬士革彎刀,正是這只手奮力地揮刀上劈,把那雙美麗眼楮中的一只從中劈成了兩半。
對人世間的無窮眷戀被劈碎了,盈眸的仇恨與憎惡也被劈散了。
刀掉落在地。
他冷冷地瞪視著那只握刀的手。
江天殺過無數人,無可勝數,殺前毫不遲疑,殺後毫無愧疚。
這一刻、他的心卻亂了。
降臨這方天地,入眼的第一眼就是那雙美麗的大眼楮。
瞪得圓圓的,猶自帶著對生存下去的無盡希翼。
他還來不及回神,那雙眼楮就永遠暗淡了。
這是一只無限接近于人類的手掌。
這是一具無限接近于人類的軀體。
卻竟是屬于游戲世界組成部分的NPC所有,他、堂堂修真界空前絕後的第一敗類居然成為了一個NPC城衛小隊長?自爆之前所施展的秘技沒有把他帶到異界,而是撕裂了時空將他投入五千多年後的異類體內。
他、成了一只異類!
殘破的屋頂灑入了溫暖的陽光,天空中不時掠過金銀彩三s 光芒,那是金銀級別的飛行類妖獸與乘坐飛氈巡視的NPC戰士,遠近不時響起了驚呼聲與慘叫聲,全是屬于人類女子的。
玉門關外的這座大城鎮清晨時分剛剛被攻破,原本漫天的黃塵被血霧沾染得無法飄揚,腳下的黃沙已經化作一片血s ,所有的游戲生物除了當值那部分以外,全都陷入了麻木的狂歡中。
次數多了,再美好的事物都會導致麻木。
依著記憶,江天點開了游戲版圖。
游戲主腦所在地正是逆襲的出口,英格蘭已經不再哭泣,她是歡騰著的游戲生物大本營,那里早在一年前就不存在半絲屬于人類的氣息了,源源不斷的已戰死BOSS與NPC從那里刷新,洶涌而出再度奔赴征戰的第一線。
十三個月前,名為《平行世界》的游戲主腦實體化成功,全滅了地下運行中心里的人類,將游戲界面導入現實世界,無數的游戲生物洶涌而出,不到半個月、英倫三島就沉沒了。
游戲生物兵分三路,三分之一橫越大西洋入侵北美,眼下戰線已經被壓縮至加州與美墨邊界,富饒強大的美加兩國近乎全滅,殘存人口不足百一,正通過墨西哥進入南美避難,然而美加都僅僅堅持了一年,南美諸國又能支撐多久?
另有三分二力量越過海峽,攻滅法國後分兵南北兩路。
南路約佔全部力量的四分之一,途經雙牙進入北非,一路往東橫掃中東,突入南亞全滅印巴,眼下正分兵雙向,一路激戰于仰光,一路征戰于曼谷西郊,隸屬于這一路的水面妖獸已經突入到了南中國海。
北路主力橫掃歐陸,卻遭受到三次巨大損失,德國、意大利與匈牙利三大戰役里,各自為戰的光明生物、黑暗生物與異能者聯盟幾乎每一戰都與它們兩敗俱亡。可惜的是、游戲生物是可以刷新的,攔路虎們死傷大半,余下的又怎麼可能擋得住卷土重來的異類們?
兵力最雄厚卻進展最緩慢的北路主力突入中亞後再度分兵,一路往北直卷俄羅斯大地,一路往東入襲華夏,卻在伊力遭受團滅,那一戰華夏的修道之人、古武戰士與異能者損傷小半,參戰軍隊則近乎全滅,只得緩步後退,爭取到了足以令玉門關戰線修建工作完全竣工的時間。
這是一派未r 景象,天空、地面、水中全是橫行無忌的游戲生物,假如沒有突變,這顆星球將迎來游戲生物的時代。
武器會用光、人類會戰死,然而游戲生物們卻是周而復始地不斷刷新著。
全世界三分之一的特殊武器全砸向了英格蘭,卻除了污染大氣層外再無絲毫用處,剩下的三份之二已經在秘密往華夏的魔都匯集,假如最終被攻入此城,那一顆按紐會起爆毀滅這顆星球的……
「我該順流而下還是逆流而上!?」
江天望著殘缺的天空喃喃著。
修真者是無情的,為了達到飛升這個目的,他們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拿來冒險,而且不是一回而是無數回地不斷冒險著,這類人又哪有在意別人生命的時候?江天是其中最執著的那個。
為了飛升他一次又一次地放棄了愛情,一回又一回地無視了霸權,否則以他所修功法之特x ng,光從美女修真者里就能匯聚起近萬的狂熱追隨者,又豈會被區區的近千修真者逼迫得自爆?
上一次的‘生命’已經被證實是錯了的?應該是錯了的吧,假如沒錯、他又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
他低下頭,看著地下殘軀中的那一只完好的眼楮,原本明亮動人的瞳仁死灰著定格了的絕望。
腦海里又閃過了那一剎的光芒,對生命無限眷戀所爆發出來的光芒!
身體的男x ng象征上還沾染著屬于她的初次之血。
如此佳人,若是為我所得,必定又是一道情關,或許還會是一道情傷吧?
然而小小的一個游戲生物、卑劣的游戲NPC城衛小隊長,竟然敢在享用過她的美好後毫不遲疑地將其滅殺,我們人類中的珍品憑什麼讓你們這些渺小的異類所蔑視?
江天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了,眼中泛起了一絲妖異的血芒。
「報告小隊長,人已經抓到了。」
隨著一聲響亮的男中音,兩個城衛兵押挾著一位人類少女走了進來。
「姐姐!啊……姐姐!」
淒厲的悲呼聲中,江天向那位少女看去,終于明白到死于刀下之時,那位女子為何會是那般神情,卻原來、是放不下她的妹妹,親情令她寧願遭受非人暴虐也不願意死去,只為了放心不下她的妹妹!
「小隊長,地下那位,是不是賞給我等?」
「嗯?」江天疑惑地盯著發言的那位NPC,只見他雙眼發著紅光,死死地盯著地上的兩截殘軀,舌頭正無意識地舌忝了舌忝嘴角,搜索到的記憶讓江天升起了一**吐感,冷聲道︰「集中所有隊員,到屋里來分享戰利品。」
「是!」
少女的悲呼怒罵令人生煩,江天卻罕見地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很需要她的吶喊,在這樣的悲聲中、他漸漸尋找到了令自己無悔的理由!
意識海里的魂刃正在雀躍中,不斷對他發出意念呼求,他的魂刃非劍非刀,造型怪異猶如一輪彎月,彎月的中段在刃背之上卻托著一輪金陽,金陽散sh 而出的金芒是實體的,尖銳異常而且這輪金r 是可以sh 出之後自主回返的,近同于一顆大型暗器。
每位小隊長手下有100隊員,江天這個小隊現在只殘存著27個隊員,眼下正按他的吩咐排成了一列縱隊,江天站在隊列前沖它們笑了笑︰「到了享受的時候了,下面是訓話環節。」
什麼?訓話環節?何時有這一道多余的程序了?
江天趁著他們訝異地交頭接耳時,身體如同閃電從隊列前襲至隊列後,漫天的血霧彌漫而起,二十七顆腦袋砸落在地發出連續的聲響,驚呼只響起半聲,一直仇恨地瞪著他的少女正驚訝地看著他。
降臨之後就一直把魂力往身體里滲透,無奈最極限也只能恢復到原本的不足一成,江天只得暫時使用武技了,把城衛隊員們的殘存力量全部吸收存放在手掌之內,他回頭沖少女笑了笑︰「很歉意地知會你一聲,殺死你姐姐的那只異類讓我給滅了,現在身體被我佔據使用中。」
「你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和你一樣都是人類。」
「啊?」
江天不再理會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還光著身子,著上裝備後看了看那些尸體,散了往它們使用禁咒的想法,這種小角s 還不配讓他暴露能耐,雙手泛起金s 光芒將女子的尸體並合復原,他跌坐在地恢復魂力。
想不到有這麼一天,如此簡單的行徑也會令他如此吃力,然而這點很必要,這位女子雖然死了,卻用她的死造成了江天思想境界的升華,他不可以讓她殘缺不全地埋入地下。
少女一直悄無聲息,江天向她看去時才發現人已經悲痛得昏厥過去了,江天沖她丟了記解除禁錮的法術,禁錮與解除是城衛NPC的特有技能,拍醒她後將她引到女子尸體前︰「告別一下吧,給你十分鐘,然後我就要把她安葬。」
江天走了出去,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NPC戰士與偶爾經過的各式金銀級妖獸,很快就選中了目標,那是一頭白銀級的暴狼,屬于風系妖獸,正是他眼下需要吸取的力量,江天向它比劃了一個手勢,那頭暴狼就低吼一聲興致勃勃地沖了過來。
「真的有血奴?」
「是啊,隊員們剛抓到的,我自己吸收不完,正好看你對眼,咱們分享了他,不過先說好,我要上半身,下半身歸你。」
「沒問題,兄弟你如此夠意思,下回我抓到血奴肯定要找你一起分享的。」
「當真?」
「肯定是真的,誰不知道暴狼中的哈里是最講信用的?」
「原來你叫做哈里啊,走吧、咱們進去。」
「很好!」
哈里的腦袋剛進入廳中還沒來得及看清內中情形,一道冷芒就把它劈成兩半,江天順腳把它的後半身踢入廳中,這才關門入內,抽取了它的力量後隨手丟了個永滅術,然後把它的白銀裝備收入物品欄里。
在少女的低泣聲中把女子的尸體陷入了十米深的地底,投上個空間保護小法術後,江天問道︰「我現在吸取的風系力量可以把你送到兩千公里之外,你是要往正東還是東北或是東南?」
「那麼你呢?」
「我?哈哈哈,你的姐姐教懂了我一個道理,殺戮可以歷練可以修煉更可以是救世!我要一路往西,滅殺迎面而來的游戲生物,直到我死或是它們全死絕為止。」
「你……」少女听懂了,幾乎驚呼出聲︰「你要去英格蘭直面那只主腦?」
「是的,她若不滅、人類就會被它們滅絕了,我不知道能不能干掉她,然而必須去試上一試,否則對不起我這一番明悟,天道……什麼是天道?順應世道還是逆轉世道?既然順它卻不得,我就要逆上一逆!」
「我要與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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