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金老板辭別,劉家父子兩人急匆匆地趕到了車站,坐上回縣城的班車。
90年的交通並不發達,路況也很差,車子行駛的十分顛簸、而且由于人多擁擠,車內更是悶熱不堪,好不容易熬到縣城,已經過了足足近四個小時,劉青雲已經精疲力竭。
劉志海依舊神采奕奕,看不出半點疲乏,反倒是滿臉紅光,只要一想到那兩百萬,他的眉梢上都帶著歡喜。
劉家父子並沒有直接朝家里趕去,而是先進縣城里買了些米面油鹽醬醋之類的東西,然後又買了好些葷、素菜。
這麼一耽誤,他們卻錯過了往鎮上去的末班車。
看天色漸晚,要不要一會,天就要暗下來,劉志海著急回家,于是一咬牙、忍者心疼,決定打車回家。
天漸漸黑了,在山村里已經有炊煙冉冉升起,偶爾會有一陣陣犬在安靜的山村里遙遙傳開,整個村子都沉浸在安靜、祥和的氛圍里。
可是趙青雲卻心急如焚,她站在棚子前,不時得朝通往村子外的土路眺望,想要看看丈夫有沒有歸來。
等了一天,依舊沒有看見丈夫的身影,眼見天色漸晚,趙青難免著急了,低聲說道︰「志海怎麼還不回來!也不知道那石頭賣掉了沒有?他們身上的錢只有那一點點,如果石頭賣不掉,他們就會被困在省城了!那可怎麼辦啊!」
越想越著急,趙青六神無主,只盼望下一瞬間,丈夫就能夠出現在自己眼前,哪怕是那石頭一分錢沒有賣掉,只要丈夫、兒子能夠安然歸來,那就行了!
「媽,爸爸和弟弟怎麼還沒有回來呢?你不是說爸爸會帶好吃的回來嗎?我餓了!」劉玉抱著趙青的褲腳,聲音微弱地道。
「小玉,爸爸就快要回來了!你再等一等,爸爸肯定能夠回來的!」趙青低頭撫模著女兒的頭發,輕聲說著。其實,這未嘗不是她用來安慰自己的話。
「可是,我餓啊!媽,好餓!別人家都開始做飯了啊!」劉玉突然哭著說道。
趙青心中一痛,眼淚直往下掉。在昨天的時候,家里已經快在斷糧了。早上的時候,因為擔心劉志強父子兩人到省城會餓了肚子,趙青將家里僅剩下的一點米都煮用光了,她們母女兩人連中年飯都沒有吃成。大人還好,才七歲的劉玉已經餓得頭昏眼花了。
其實,早在家里失火之後的這些天來,他們家一直都是上頓不接下頓,就算是沒有斷糧的時候,也不敢敞開肚子吃,每頓只能吃個六七分飽,這還是指飯菜根本沒有任何油水的情況下。
哪怕是在失火之前,劉青雲家的飯菜也是淡鹽少油、甚至是根本沒有油,至于肉,一年到頭也吃不了幾頓。
在伙食太差、農活很繁重的情況下,人就會變得特別能吃,就連才七歲的劉玉,一頓也得吃滿滿兩三大碗,這才能夠滿足身體的需求。
而這些天,劉家省吃簡用,不管是大人還是小孩,身體已經有些承受不住、表現出強烈的營養不良等狀況了。
又等了片刻,依舊沒有見到丈夫、兒子歸來,趙青的擔心更濃重了。看見女兒可憐的樣子,她更是心疼,一把將兒女抱起,放到棚子里的床上,柔聲道︰「小玉,爸爸他們可能是有事,還要再等等才能回來。媽媽煮一點菜湯,你先喝一點,好嗎?」
一听要喝菜湯,劉玉小嘴噘起。沒有油、沒有鹽的菜湯,實在太難喝了。劉玉十分乖巧,心里十分不想喝,卻沒有反對。
看見女兒十分乖巧,趙青心里卻十分苦澀,強忍者眼淚,進了棚子開始點火、準備燒湯。
太陽早已經落山,天空中只剩下最後同絲光明,天就要黑了。
村里的女人們會在天黑之前回家做飯,男人們要在地里耕作到天黑。這正好是村里的男人們從田地里回家的時間。
只見朦朧的天色中,三五成群的男人,有的高談闊論、有的沉默寡言地往家中走去。
就在這時,兩道刺目的燈光從遠入傳來,一輛小汽車隨之出現,在土路上快速疾馳,濺起了一片煙塵。
村里的男人們驚訝地停下,朝著漸漸接近的小汽車張望。
在90年,能夠買得起轎車人的還很少。特別是在這個山村里,個把月也不見得能夠有一輛轎車經過。
在人們驚詫的目光中,汽車直接停在一個簡陋的帳篷前,這正是劉青雲一家人臨時的住所。
「這車里會是誰啊?怎麼直接停在劉志海家前面?難道是劉志海家里來了貴客?」
「怎麼可能!劉志海窮得叮當響,怎麼可能會有貴客!肯定是看他們家前面的空地大,在這停個車罷了!」
「也是!劉志海那熊樣,別人在他家面前停個車,估計他都能高興好久!」
「你們說會不會是鎮上的領導來了?劉志海家不是失火、連飯都吃不上了嘛,會不會是鎮上的領導來視察情況啊?」
「瞎扯!鎮上的領導怎麼可能大晚上的來啊!」
村民議論紛紛。
在村里,一到晚上就沒有什麼事了。晚上的生活極其單調而空乏。既然有熱鬧看,這些人當然不會放過,一個個遠遠圍著觀望。
就在這時,車門打開了,一個小小的身影走了出來。
「這不是劉志海家的小子嗎?怎麼會是他呢!」看見完全出乎意外之外的變化,人們不由興奮了起來。
這時,又有一個人漸漸走近了,正是劉青雲的大伯劉志強,他也十分好奇從車里下來的人怎麼會是劉青雲呢!
劉青雲沒有理會旁邊的這些人,一下車立即跑到車的另外一邊,伸手將車門拉開,然後扶著車門而立。
「還有人?你們猜會是誰?會不會是劉志海那家伙?」
「不可能!劉志海哪坐得起轎!」
「怎麼不可能!如果不是劉志海,劉青雲這小兔崽子怎麼會在車上呢!我看就是劉志海!」
圍觀的村民議論紛紛,甚至都要爭吵了起來。
劉志強听著心中一跳,不禁也有些懷疑,但是略想一下,他就認定車里面的人不可能是自己的二弟劉志海。
這時,劉志海扶著車門走了出來。
「怎麼真是劉志海!劉志海什麼時候出息了啊?他窮得跟鬼似的,家里的老婆孩子連飯都吃不上,怎麼突然有錢坐起轎車來擺譜了?」
村民中猛然炸開了鍋。
看見出來的是人竟然是劉志海,劉志強頓時臉色就變了色,疾步走過去,指著劉志海的鼻子,怒聲道︰「老二,你在干什麼?你家里的老婆、女兒都吃不上飯了,你竟然還有閑心思來擺譜!」
第一次坐轎車,加上山路盤旋不定,回來的一路上,劉志海有些暈車了,剛才車停之後,他稍緩了一口氣才下車,不想立即遭到惡語相向,罵人的而且還是自己三哥。
劉志海心里十分不痛快。他確實窮,又因為火災,確實讓老婆、孩子都吃不飽飯了,但是劉志強身為大哥,在自己親兄弟落難之後,非但不幫忙,而且還故意推月兌。如今,他還無故跳出來指責,這一切都讓人覺得惡心。
于是他冷哼一聲,根本懶得搭理對方。
見自己被人被人當作空氣了,劉志強覺得自己丟了面子,心里一陣生氣,大聲喝斥著︰「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你都窮成這樣,還不務正業,把自己當成有錢人、開始擺譜了呢!你再這樣,這家總有一天會被你搞敗掉。我身為你大哥,為了你好,必須教訓教訓你,讓你清醒清醒!」
說完,劉志強抬起手掌,竟然要朝劉志海臉上抽來。